第8章 章
第 8 章
邊鶴行今天無心工作,早上一來先是給自己泡了杯茶,然後跑到蔡書昀辦公室閑聊,渴了就跑回去喝口水,然後繼續扯各種話題。
在邊鶴行第三次推開辦公室門時,蔡書昀提交了案件的總結文檔,擡頭說:“能給你師哥端杯水不?”
“哦。”邊鶴行一拍腦門:“我忘了,師哥我等會兒給你說個事,我昨天在地鐵站碰見了一個人……”
邊鶴行說完這句話就回去端水了,讓蔡書昀一度有送邊鶴行回小學重學斷句的沖動。
“遇見了一個人,”邊鶴行端着茶杯和水壺回來了,進門第一句就是:“我決定将他列為心動嘉賓一號?”
“She?” 大學旁聽語言學的蔡書昀十分嚴謹。
“Hey(He)!”靠體能專項進入警校的邊鶴行十分自信。
很好。蔡書昀在筆記本上記了幾筆,看來師門的性取向基因伴Y染色體,傳男不傳女。
“師哥你在寫什麽?” 邊鶴行好奇探頭。
蔡書昀:“在算你未來的徒弟也是男同性戀的可能性。”
然後邊鶴行就開始口述自己的親身經歷,總結起來大概以浪漫主義為始,現代主義為終,中間還穿插着冒險故事和敘事詩,憑一己之力涵蓋大半本西方文學史。
蔡書昀撐着下巴聽完,說:“簡單來說,就是你對昨天遇見的男生一見鐘情。”
“他叫宋喆。”邊鶴行補充道。
“好吧,你對宋喆一見鐘情。”
邊鶴行想了想,好像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于是點點頭。
“那你就約他出去吃飯,去看電影,去游樂場,或者再一起去救個人,”蔡書昀頓了一下,說:“救人還是算了,你倆好像都不太專業。”
“好吧,我去給他打電話了,哎對了師哥,今天李聞聰說要團建,你去不去啊?”
“今晚?” 蔡書昀看了一眼手機,應栩朋友圈五分鐘前更新了一條,是一個帶墨鏡的黃豆小人,正歪着嘴笑得一臉得瑟。
“今晚估計沒時間,”蔡書昀按滅屏幕,說:“下次再說吧。”
臨下班前,邊鶴行給宋喆撥了個電話過去,正喜滋滋地準備約下次見面,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卻是:“喂,邊鶴行——” 宋喆一手拿電話一手扶着應栩,“你和蔡書昀在一起嗎?”
“蔡隊也是你能叫的?”應栩顯然已經不太清醒了,隐隐有耍酒瘋的趨勢,在宋喆耳邊大聲道:“那是你嫂子,叫嫂子——”
宋喆沒心情和醉鬼計較,只能硬着頭皮開口:“呃……邊鶴行,你和我嫂子在一起嗎?讓他接一下電話。”
見前一秒邊鶴行說要打給宋喆,下一秒就臉色古怪,蔡書昀忍不住問:“那邊說什麽了?”
“呃……應栩說讓宋喆嫂子接電話,說找他有事。”
蔡書昀淡定地伸手接過電話,“喂?”
“喂,蔡隊,咳咳應栩你重死了你別勒我脖子,喂喂?蔡隊,應栩今天中标,一高興就喝多了,要不你過來接一下他?”
蔡書昀看了一眼挂鐘,已經是下班時間了,他站起身說:“行啊,你發一下位置,我們現在就過去。”
話雖這麽說,當看到一輛警車停在酒吧門口時,任誰的心裏都是有點犯怵的,尤其當兩名刑警朝你大步走來,宋喆只感到壓迫感撲面而來,連一邊不大清醒的應栩都安靜了幾分。
“真喝多啦?”蔡書昀彎下腰,和坐在臺階上的應栩對上視線。
應栩乖順地點點頭,一點兒沒有剛才借酒撒瘋的架勢。
“你怎麽現在不鬧了?”宋喆在一旁大表震驚,剛才應栩要是能用現在一半安分,他也不至于把人從酒吧連扯帶拽地拖出來。
“看來是真喝多了。”蔡書昀笑了笑直起腰,說:“上車吧,送你倆回家。”
“這個……”宋喆跟在後面探頭探腦,看見停在路邊的警車,說:“這真的不算公車私用嗎。”
“沒事,”蔡書昀伸手按亮警報燈,在不斷閃爍的紅藍兩色燈下,蔡書昀拿起車載擴音器,用以警車為圓心方圓三裏為半徑都能聽見的音量說:“應栩同志,宋喆同志,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邊鶴行幫倆人拉開後車門,說:“這不就不算公車私用了嘛。”
應栩不知道是被剛才那一聲吓懵了還是喊清醒了,坐在車上一聲不吭,過了一會兒宋喆感覺肩膀一沉,轉頭一看,得,睡着了。
他剛想擡手把應栩的腦袋撥到一邊,擡頭發現蔡書昀正從後視鏡裏看着他,于是貼心地往後坐了坐,給應栩找了個靠着舒服的姿勢。
蔡書昀看着路口遲遲不變的紅燈,說:“你倆昨天一起去的酒吧?”
“嗯。”宋喆點點頭,邊鶴行坐在副駕駛玩手機,屏幕光成了黑暗車廂裏的唯一光源。
“他酒量不好,”蔡書昀突然笑了笑,“辛苦你了。”
“哪裏哪裏,他很少喝多,今天是太高興了。”
“嗯,”蔡書昀的手指敲了兩下方向盤,說:“不過他喝多了還挺安靜的。”
“我也是第一次見,”宋喆忍不住吐槽,顯然被應栩迫害已久,“他平常喝多了都從社牛直接晉升社恐,社交恐怖分子,你懂吧,拉着你開口就講人生感悟與哲理、英美浪漫主義、六年社畜生活和過去情感經歷。”
“過去情感經歷?”
“對啊,不過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句,”宋喆體會到了賣隊友的快樂,“不是大學初戀就是分手原因,估計情感經歷着實不多。”
“那你的情感經歷很豐富?” 副駕駛上的邊鶴行突然開口。
“我……”
宋喆愣了愣,這才發覺剛才的對話裏多少帶點審訊技巧,他以為是揭應栩老底,實則把自己也賣得幹幹淨淨。
見宋喆不說話了,蔡書昀笑了笑把後視鏡扳回原位,說:“說說吧。”
“說說?”
“過去情感經歷。”
邊鶴行向後側了側頭,宋喆立刻默認提問者是蔡書昀,開口便說:“應栩說他以前和你談過戀愛,你挺好的,不是,你特別好。”
“嗯。”蔡書昀不緊不慢地敲着方向盤。
“呃……說你成績好,脾氣也好,做飯好吃,所以……”
宋喆絞盡腦汁,悲傷地發現應栩就是沒講過分手原因,他恨不得現在就把應栩晃清醒,替蔡書昀問問他是怎麽把“你愛我我愛你”的美好結局強行扭轉成BE的。
“最後……呃……你們分手了,” 宋喆心虛地開口:“但是……分手原因他忘了。”
“忘了?”邊鶴行揚揚眉毛。
“忘了。”宋喆的眼神格外真誠。
“忘了……他要是能記得才奇怪。”
前方紅燈轉綠,尾燈流動,蔡書昀松開剎車,平穩地向前駛去,說:“當年的分手是我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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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倆先帶應栩回去,”蔡書昀車停在樓下,看着邊鶴行和宋喆帶着應栩上樓,說:“我把車停到警局就回來。”
見蔡書昀沒有跟着下車,應栩回過頭,也不說話,站在原地眨巴眼睛。
“你先上樓回家,”蔡書昀在空中揮了揮手,像是在安撫,“我一會兒就回來。”
應栩點點頭,看着蔡書昀将車駛出小區,等警車徹底消失在視野裏,他就開始鬧了。抱着樓下的電線杆子不撒手,非要旁邊的綠化帶賠他蔡書昀。
“你他媽……”宋喆氣喘籲籲地把他拖上五樓,說:“你他媽果然就是裝的吧。”
“嗯……”邊鶴行沉吟一番,“如果是裝的,這算裝醉還是裝不醉啊。”
“他就是裝乖,”宋喆把應栩往房間裏一撇,累得癱倒在沙發上,說:“這小子中戲畢業輔修金融,你讓你師哥趕緊跑。”
“你懂什麽,”應栩腳步不穩地走過來,大着舌頭說:“這,這叫姜太公釣魚,願、願者上鈎。”
“切,你哪只眼睛看見蔡書昀是自願的了。”宋喆不屑于和醉鬼争論。
“蔡書昀上周睡的是我的房間,” 應栩奮起反擊,“穿的是我的襯衣,這還不算自願的?”
“等等,”邊鶴行聽了瞬間炸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在哪兒睡的?什麽襯衣?應栩你起來給我說清楚!”
“怎麽了?你有意見?蔡書昀都沒意見,哪來那麽多意見?”應栩和他繼續小學生鬥嘴。
“我師哥上周辦案累得要死,你這是趁人之危!強人所難!”
“冷靜冷靜,”宋喆一把拉住在暴走邊緣的邊鶴行,理智客觀地說:“他倆是合法夫夫,持證上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