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航

第2章 ☆、 （二）

偏航（二）

“你要上樓睡覺咯，”雁驚寒催促鶴谲森回房休息，“爸爸和叔叔的聊天，小朋友不能聽。”

“芮叔叔明天見。”鶴谲森乖巧地聽從雁驚寒的話，上樓前還不忘回頭跟杜芮叮囑，“請你照顧好我爸爸。”

哄孩子半小時，甜茶完全涼透。雁驚寒不喜冷飲起身将茶水倒掉改添熱水。

“谲森才十歲就知道要照顧好爸爸，你感動嗎？”杜芮飲盡濃咖啡，意味深長道，“小孩子其實什麽都清楚，他只是不說罷了。”

“你們聊了什麽？”

“谲森希望你重新開始拍戲，他和晚逸願意住到北城區陪你爸媽。”杜芮說，“兄弟倆應該都知道你倆離了。”

雁驚寒陷入沉默，他難以維持表面的平靜，掩面啜泣。他能接受鶴泱塵無故提離婚，卻無法接受孩子知情并佯裝無事。

“舒服了嗎？”杜芮給他遞紙巾，“我們認識十二年了，你心裏藏事我怎麽會看不出來。”

“明天來銳興傳媒參觀一下，我約梁導與你見面。”杜芮安撫他穩定情緒，“你可以入股銳興給自己最大限度的自由。”

銳興傳媒是啓安娛樂在茗江的子公司，位于地段最繁華的市中心。唐忱将其贈予杜芮作為新婚禮物，但杜芮只當挂名總裁不參與公司事務，所以實際掌權者仍是唐忱。銳興旗下藝人主要以練習生與流量明星為主，商業版圖尚未涉及電影，因此急需一位知名度高的演員來撐起門面。雁驚寒是最優選擇，畢竟出道即封神的人娛樂圈中找不到幾個。

翌日清晨，銳興大樓前的臺階上坐滿了前來參加海選練習生的年輕男孩。前臺小姐瞧見杜芮進門當即笑着迎上前去，“杜總好！唐總正在會議室聽取年中報告，他讓您先到總裁辦的休息室等他。”

“我不急，我先領着朋友去樓上逛逛。”杜芮輸入指紋，電梯門打開，“三樓是練習室，這個行業競争激烈，他們即便成功出道也不一定能紅。”

“那為什麽還會有一大批人選擇去做練習生？”雁驚寒不解。

“大概是他們和粉絲雙向奔赴吧，一方給予微光，另一方聚光成星送他們出道。”

練習室裏，男孩們正揮汗如雨地練舞。當二人走到門邊，他們立即鞠躬問好。

“星雲是新生代中人氣最高的團體組合，門面擔當溫雅铮擁有三項高奢代言，他是公司最大的搖錢樹。”杜芮壓低聲音調侃道，“他還是你的學弟，你的真愛粉。”

自打二人進門起，溫雅铮的視線就從未離開過雁驚寒。他年少時的驚鴻一瞥在溫雅铮心頭镌刻下獨屬于自己的不朽詩篇，縱使歷經歲月滄桑依舊風采如昔情深不減。

因為他倆的到來，經紀人索性讓全體練習生停止排練活動集體休息半小時。

“雁學長，你好。”溫雅铮從人群裏跑到雁驚寒面前，杜芮識趣地離開找經紀人了解近期藝人的行程安排。多年未同外人打交道，雁驚寒竟有些手足無措，他僵硬地回複道，“學弟你好。”

“喊學弟未免生疏，學長喊我雅铮好不好？”直白的請求搭配上撒嬌的語氣，雁驚寒招架不住只能答應改口。見目的達到，溫雅铮得寸進尺，“我可以喊你驚寒嗎？我很喜歡學長的名字。‘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我高中背《滕王閣序》最喜歡的就是這兩句。”

溫雅铮講話誠懇，那雙桃花眼又含情脈脈地望着雁驚寒，仿佛不答應就能淚灑當場。

作為門面擔當，他的模樣是團裏最出挑的。明明是同樣的演出服，他卻穿出了別樣的風情。五官比例完美符合三庭五眼的标準，眼尾淚痣平添妩媚，額前碎發淩亂更襯他的慵懶感。粉絲對溫雅铮的愛稱多為“狐貍”，人如其稱，美豔的外表腹黑的心。

“行行行，你喊我驚寒吧。”雁驚寒無奈點頭，他想讓杜芮趕緊帶他走，但對方正和經紀人聊得火熱。

“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要驚寒的微信，可以嗎？”隊友給他拿來手機，“我掃你。”

雁驚寒手滑點進與鶴泱塵的聊天界面，最後一次互發信息是除夕夜，鶴泱塵在海外處理公司業務不能回國。英國連日陰雨綿綿，他寫下“窗外寒雨無聲，室內我很想你。”發送給雁驚寒。彼時二人久別未見，鶴泱塵回國當天，他倆在主卧從清晨待到黃昏，等雁驚寒只剩喘息的氣力，鶴泱塵才意猶未盡地抱他去沖澡，當真是小別勝新婚。

溫雅铮不經意瞟到聊天內容，薄唇輕抿。雁驚寒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發現昵稱是一只大雁。

“愛屋及烏，我喜歡學長順便喜歡大雁。”熱烈的告白道出多年的情思，雁驚寒只當是年輕人開玩笑，簡短答複，“謝謝。”

“你們別聊啦，該去四樓參觀了。”杜芮打斷溫雅铮後續的話語，拽上雁驚寒匆匆告辭，“梁導下午來見你，我們先把樓上參觀了。”

電梯門迅速關閉，杜芮嗤笑道：“你還真是好欺負，人家幾句話就把你給拿捏了。當心點，溫雅铮是Alpha別讓他把你吃了。”

“你能拒絕朝你撒嬌的漂亮小朋友嗎？”雁驚寒拍拍他的肩，“我有分寸。”

四、五樓是所有藝人的經紀團隊辦公室，暑期是流量明星商務、通告最繁忙的時候，現下這兩層樓幾乎無人辦公，冷清至極。二人穿過長廊，最裏邊的辦公室正亮着燈。

“雁老師好！”雁驚寒推門而入，旋轉座椅上的小夥子起身給他鞠躬，“我是您未來的經紀人，我叫裴谙。”

銳興所有的經紀人性別統一為beta，目的是為防止藝人與其獨處時發生意外事件。裴谙略比雁驚寒高些，他俯視雁驚寒時總覺得對方有點可愛。

“你年紀比他小直接喊他哥。”杜芮說，“驚寒身體不好，多留意他的飲食作息。平時拍戲跟跑通告多幫他提防不懷好意的Alpha，別讓他們欺負了我的寶貝。”

“好的，我一定把寒哥當親弟……哥哥對待，不讓壞人有可乘之機。”裴谙一時嘴瓢逗得雁驚寒笑出聲，“瞧瞧，這是想當我哥呢。”

杜芮交代完具體事宜，裴谙目送他倆離開，電梯直達頂樓總裁辦。

“三到五樓屬于藝人和經紀團隊，”雁驚寒問，“二樓和六到十一樓屬于誰？”

“二樓是餐廳，六、七是健身房，八、九是休閑室，十、十一是辦公區，頂樓總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