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過年(中)
第33章 過年(中)
大年初一上午,沈家的賓客依舊絡繹不絕,沈滄和傅君佩迎來送往,半刻沒得停歇,趙豐年也借機循着找丁香的由頭進了西廂樓。
“豐年,你快進去吧,我在門口給你望風。”丁香嬌怯地推了一把趙豐年,轉身跑到了庭院裏。
趙豐年扯了扯領帶,深吸一口氣後推開了曹錦和的房門。過了一刻鐘後他又頹然地拖着腳步走出了西廂樓,眼神裏滿是失落與不甘。
“豐年,你怎麽了啊?”丁香趕忙上前扶他到花園裏的一張長椅上休息。
趙豐年平複了下心情,問道:“老太太要我們盡快完婚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老太太昨晚和我提了,怎麽了嗎?”丁香挽在趙豐年臂彎處的手陡然握緊,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按她意思辦吧。時間、地點、賓客都由你們定吧。”趙豐年嘆了口氣,将丁香的手拿了下去。
“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呀?”丁香也有些慌了,“你要是想延後些的話,我可以去和老太太說的。”
“她對你和顏悅色幾句你就真當她是好說話的?你這腦子,被賣了還要幫她數錢。”趙豐年點了根煙,冷淡道,“就和郭海彪一樣,被她哄得心甘情願去送死。”
他将煙緩緩呼出,也将心中的煩悶一并排出。若不是眼饞更高的位子,誰願意提心吊膽地給曹錦和辦事,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被當成棄子推出去殺了。
丁香咽了咽口水,擔憂道:“不會吧。老太太也是想我以後有個依靠,才着急給咱倆辦喜事,你別這麽說她。”
趙豐年的臉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老太太剛剛在屋裏頭還勸他為大局考慮,事成之後再甩了丁香,還承諾她的女兒絕不會介意此事。
丁香頭腦簡單,對老太太和對他都足夠赤忱,也不會想到身邊人都在同她做戲。只可惜她身份低微,舉止粗魯,當奴仆可以,當太太就未免太過倒人胃口。
丁香又換了個話題道:“豐年,你這次給老太太帶了什麽消息啊?”
趙豐年深吸了一口煙,哼笑一聲回道:“沈滄最近天天顯擺一只進口懷表,看樣子是傅君佩送他的。”
丁香尴尬地問道:“就這嗎?這也算不上是什麽有用的信息……”
“怎麽沒用?等沈滿棠生日你們再送他一只同款表呗。”趙豐年陰陽怪氣道,“你要是覺得我沒用,就去給汪緣覺當老婆。他現在可是沈滄跟前的紅人,知道的比我多。你們家世多般配啊,誰也沒法嫌棄誰。”
他把煙扔到地上,用皮鞋狠狠踩滅煙頭後又一腳踢飛,接着便像是聽不見丁香的啜泣聲似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要不是丁香昨晚情緒崩潰,老太太也不會犧牲他來穩定這個蠢人。他不過是沖她發洩了幾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到了下午,沈滄本想去幾戶世交的府上走動走動,誰知他剛打算出門,常家人就來了。
聽到門口小厮的通傳,他與傅君佩俱是一愣。常家今年沒能和沈滄做成生意,常副使更是連沈滿棠的生日宴都不願出席,今日又怎麽會特意前來拜年?難不成是常太太還沒有死心?
不過好在沈滄中午喝了酒,早早便叫了汪緣覺來接他。汪緣覺剛進門便撞見了從轎車上下來的常家人,欣喜萬分。常安很少被允許自由出門,因此他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
常副使記性好,一眼便認出汪緣覺是之前來家裏當過家教的學生。他與汪緣覺交集不多,不過為了樹立個樂善好施的形象,才給了這個申請助學貸金的學生一個掙錢的機會。不過早在去年,常副使就因聽聞社會上一些女學生追求自由戀愛、婦女解放的新聞事跡,把常安的幾位教書先生都辭退了。他可不想女兒也做出這種“敗壞門楣”的荒唐事。
“小夥子,好久不見啊。我聽小安她媽說了,你現在在沈滄手底下做活,幹得好伐?”常副使打量了一番面前儀表堂堂的青年,不可思議道。
“常先生好久不見。”汪緣覺與他握手,謙虛道,“銀行許多業務我都沒接觸過,目前還在跟二爺學習中。”
“挺好的,給沈滄當秘書總比當個教書匠強。就你當教員掙的那仨瓜倆棗哪夠活的?現在這個社會,銅钿,”常副使誇張地伸出手,緩慢握拳道,“才是最重要的。”
汪緣覺和常安都十分尴尬,縱然心中萬般不認同常副使的觀念,卻也沒人敢出言反駁,幸而有常遇青這個小霸王及時打斷道:“爸爸!你有完沒完了,趕緊進去吧。”
屋內蘆荟剛擦完餐桌,又馬不停蹄地來大廳收拾茶幾上的果殼。今年沈家照例讓下人們回家過年了,留在家的依舊是去年那批無家可歸,已然把沈府當家了的人。
金朝也沒閑着,手腳麻利地配合蘆荟清掃桌面。他今日又換上了被沈滿棠萬分嫌棄的傭人裝。凡是有客人來的場合,他總是分外恪守規矩,這點是無論沈滿棠怎麽反對他都沒動搖過的。
汪緣覺指引着衆人走進東廂樓,正欲回車內等候,就被沈滄叫住了:“緣覺,這兒都是熟人,你也一塊坐下吧。”
三張沙發只勝常安身側有一個空位,汪緣覺與常安客氣地打過招呼後才坐了下來。二人拘謹地并肩而坐,想要假裝不熟卻沒拿捏好分寸,反而顯得太過生分。
常太太向來愛挑女兒的骨頭,不滿道:“小安,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沒禮貌呢。汪先生好歹也教過你一年,你見了先生都不知道叫的?”
“先生,許久不見。這一年多來我一直記挂着您對我的教育之恩,從未放棄過學習。雖然先生只是應母親要求教我些持家算賬的本領,但您對我的影響遠不止于此。我拜讀了先生推薦的書籍後,方知自己從前有多愚昧。新年伊始,學生在此恭祝先生一帆風順、前程似錦。”
席間諸位皆是一愣,就連汪緣覺也沒想到常安會在她父母面前對他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作揖道:“常小姐,您是我見過最聰慧的女子,将來定能成就一方屬于您的天地。我不過是有幸點撥一二,實在當不起常小姐的贊譽。願常小姐新的一年也能事事順遂,稱心如意。”
常家另外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悶葫蘆常安和汪緣覺有來有往的客套,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常副使在軍中習慣了直來直往,對女兒也沒有分毫收斂:“我說你平常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怎麽今天這麽能說了?”
常太太白了一眼常副使,複又和顏悅色地對衆人說道:“我們家小安長大啦,現在都變得能說會道的了,我這顆懸着的心終于可以放下咯。女孩子就得這樣嘛,伶牙俐齒的才讨人喜歡。你說是不是啊,沈二爺?”她的話頭突然又偏向沈滄,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沈滄放下茶盞,微笑道:“各花入各眼,常小姐這般佳人,何愁沒有良緣。只是實不相瞞,我并不好女色,讓我評判未免有失偏頗。”
常太太臉色一僵,第一反應是沈滄在找借口推拒她的撮合,可又轉念一想,這麽多年來沈滄身邊确實沒出現過什麽女子。不管去什麽場合他身邊帶着的都是個男秘書,先前是一個姓趙的,現在又換成了汪緣覺。
難道這個沈二爺真是好男色的主?常太太黑了臉,眉頭驟然打了個死結,鄙夷之态藏也藏不住。
常副使倒是不知道自己太太有把女兒嫁給沈滄的意思,也是剛剛在邊上才聽出了個所以然來。他在心中愠惱道,難怪今日老太婆一定要來沈家拜個年,還拉着兒子在一旁一唱一和,竟是為了這個。要不是她耍花招威逼利誘,他又怎麽肯低頭來見沈滄?本來當初合作得好好的,沈滄卻說不幹就不幹了,他還一肚子火呢,老婆子卻上趕着和人家攀親,真是可笑至極!
常副使握着文明杖狠狠一敲地面,警示常太太:“夠了,我常勝的女婿也不是誰都夠資格當的,別拿你那婦人之見糟踐了常安。”
這話明面上是罵常太太,實則拐着彎地諷刺沈滄。傅君佩聽的都想上前給常勝一巴掌,做不成生意就翻臉不認人,真是小肚雞腸。
常太太被丈夫當衆拂了面子也覺得難堪,卻又不敢與他吵嘴,只能把苦水往肚裏咽。
沈滄倒是不惱,像是沒聽懂暗諷一般勸和道:“大過年的,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別傷了和氣。聽聞常哥要升浙江督軍了,小弟在此先恭喜常哥了。”
常勝面色有緩,雙手抱拳撐在文明杖上,依舊擺譜道:“調令是下來了,但最快也要七八月份才會上任,現在恭喜還太早了些。不如先恭喜沈太太的兄長吧,過段時間他就會來接任我這個位子了。不愧是留洋回來的,升的速度可真夠快啊,我們一般人還真比不上。”
別人還有可能不曉得傅明玺是怎麽上位的,但身處同一派系的常勝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可他卻在傅君佩面前刻意“贊美”她的兄長。
傅君佩少見地冷言冷語道:“賣父求榮者,不配做我的兄長。”
常勝聽了這話倒是有些意外,偷奸耍滑的傅明玺竟有個有氣節的妹妹。
“說得好!你兄長确實荒謬絕倫。老段當初打着支持你爹的名號和他一起把黎總統扳倒了,轉頭卻撕毀盟約,把你爹軟禁在天津。本來老兩口就這麽平安度日也挺好的,你哥卻拿雙親的命去掙前程,你說這像什麽話?如今他更是狗腿的很,要不然何至于這麽快就升到我這個位置?能心無芥蒂地給殺父仇人賣命,我也是佩服他。”
“我就是單純看不慣他這人的節操,不吐不快。這話私下裏同你們說說倒沒事,你們也別說出去了,否則別人還當我是刻意抹黑他。”
傅君佩雖然厭惡傅明玺,卻也沒有蠢到要向和常勝分享她的家事。常勝不過是怕傅明玺升遷太快會對他有威脅,與他口中的仁義道德沒有半分關系。不過要不是他主動提起,傅君佩還真不知道她哥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裏就已經坐到護軍副使的位子了。
沈滄适時轉移話題道:“常哥調去浙江後,咱們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若是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派人知會我一聲。我們畢竟成功合作過一次,還是要多多來往,不要因為距離疏遠了。”
“我這倒真有個生意适合你做。”常勝明槍暗箭地刺激了沈滄一通,見他還是好言好語地敬着他,才說出了他今日拜訪的真正目的,“直系那邊的軍火一直是由英美提供的,只不過之前世界大戰分散了它們許多精力,所以才沒來國內攪局。現在戰争結束,它們又得卷土重來了。依我看最遲明年,我們與直系之間必有一場大戰。”
“民國五年以來中央政權一直掌握在我們手中,軍火也是由日方提供,可以說我們的背後就是大日本帝國。去年你還能偷摸地和英國工廠牽線,如今是萬萬不可能了。英政府必定會嚴加管控,不會讓軍械流入我們派系。說到底,我們幾個軍閥派系在前頭打,背後提線的還不是那幾個列強。”
“可日本明面上跟我們簽了借款協議,還提供了軍火,實際上還不是為了掌握軍權的同時還能拿我們的士兵當炮灰。我估算過,按他們的軍火供給量,真要打起來我們必定傷亡慘重。”
“但我想着你不是精通日語嗎,要不你幹脆去趟日本,給我們牽條工廠線,價格上或許還能比日方開的更低些。日方給的借款雖說是用于鐵路、電信建設,但樹挪死人挪活嘛,必要的話我們還是可以把它挪一部分用于內戰,也不會虧待了你。”
沈滄有些猶豫,他已經答應傅君佩近些年不會再碰軍火,但這又确實是一門一本萬利的生意。
正想着,他的秘書汪緣覺突然開口:“二爺,這是一筆很好的生意,但我們銀行的放款長期收不回來,其中占放款比重最大的房地産押款更是無從催贖。現在銀行呆賬越來越大,已達到兩千餘萬元。年前副行長就和您彙報過,我們年後的業務重心務必要轉移到收回放款上。要想啃下這筆軍火訂單,就得耗費許多前期準備精力,還要遠渡日本,這其中的時間成本太大了,何況我們資金周轉不靈,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沈滄一聽便明白了,汪緣覺是認為此事還需再議,因而捏造了個經營危機。他狀似無奈地同常勝道:“銀行資金一時周轉不來也是有的,等年後上班了我就去與同僚商議,還要勞煩常哥多等我幾日。”
常勝應允道:“行,好處我都與你說了,能不能吃得下還得看你的本事。”
等男人們談好公事,常太太才終于能插上嘴話些家常。常安她是不敢再提了,便只能搬出小兒子。沈滿棠和常遇青擠在一張單人沙發裏,一個低頭摳手,一個擡頭望天,顯然都有些無聊得坐不住了。
常太太和傅君佩提議道:“妹兒啊,你們家小滿禮拜天都幹嘛呢?遇青在家不知道和我念叨了多少次了,說他想要邀請小滿弟弟上家裏玩。可我每次打給你都是下人接的電話,說你們一大早就帶小少爺出門了。”
“我們就随便帶他出門走走。男孩子這個年紀在家待不住,可太會鬧騰了,把他扔外頭消耗點精力還能讓我清靜些。”傅君佩靈光一閃,又道,“不過這樣下去也不行,小滿升班後讀書就越來越吃力了,尤其是算學這門課,考得也太差了。我還是想給他請個先生,在周天補補課。你們家遇青要不也一起來吧,兩個孩子一起,讀書氛圍也更好些。”
沈滿棠聽到“補課”二字時,惺忪的眼皮就陡然撐開了,再聽到要和常遇青一起補課,他簡直就要從沙發上跳起來了。
沒想到常遇青直接開口道:“姆媽,我想去。”
沈滿棠更加抓狂了,一張苦瓜臉簡直要挂到地上去。
常太太看到沈滿棠哭喪的表情還笑他道:“小滿不想補課是不是?補課了就沒法出去玩了哦。”
沈滿棠搗蒜般的點頭動作在傅君佩“慈愛”的目光下戛然而止。傅君佩轉頭對常太太說道:“小滿這麽大了也該多和同齡孩子玩玩,成天黏着我和沒斷奶似的怎麽行?我也想讓他多向遇青學習,能夠獨立些。你們家下半年都不在上海了,姐姐你還不多約我打打牌啊?孩子們就放我家裏頭,我再去找個先生管着他們,你還不放心?”
汪緣覺領悟到傅君佩話裏的暗示,主動開口道:“太太,要不我來給小少爺補課吧。我本就當過一陣小少爺的先生,教書也算是比較有經驗的了。”
“好呀,你若是願意來就再好不過了,工錢上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傅君佩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又對常安說道,“小安之前不也是汪先生的學生嗎?要不你周日也來這兒吧,我們家別的沒有,就書最多,你肯定能呆得住。”
說完傅君佩又看向常太太道:“姐,小安的婚事也就這一年半載的事了,你也別成天把她關家裏頭啊。小滿上次生日過後就一直問我什麽時候能再見到常姐姐,小安要是能來他肯定高興壞了。”
在傅君佩“溫柔”的笑容下,沈滿棠又不得不點了點頭。他是喜歡常安,可他并不喜歡她弟啊。
常太太倒是沒有反對。等離開了上海,她就找不到這麽多百貨可逛、這麽多牌局可打了,趁現在還能把孩子托管出去潇灑幾月,她是再開心不過了。
傅君佩舒了口氣。常安出門不易,這下她倒是尋了個由頭給她與汪緣覺創造了見面時間,還能讓汪緣覺有更多機會能和常太太、常遇青接觸。只不過她沒料到常勝竟然這麽快就要調職了,等常家到了浙江,這兩個小情侶想要見面怕是更難了。
除了真心想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以外,她也是真的想要擺脫沈滄和沈滿棠一陣子。這倆人一個賽一個的黏人,尤其是現在放寒假了,她每日白天得陪兒子,晚上得陪情夫,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她轉頭對上了沈滄幽怨的眼神,微微一笑後移開了目光。
回去的路上,常勝又提起了剛剛未盡的話題,對常太太吼道:“你腦子是不是有病?誰準你自作主張給小安說媒的?沈滄大她那麽多,擺明了看不上這種丫頭片子,你還上趕着倒貼。我的臉都給你丢盡了。”
“誰倒貼了?我看沈滄就是有龍陽之好,否則怎麽會單到現在?我的女兒哪點配不上他了?死斷袖。”常太太被丈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心中的怒氣無處可發,只能遷怒到沈滄身上,“我還不是看現在時局不好,想着沈家好歹不涉軍政,萬一你日後真出什麽事了也有女婿兜底。真是造了孽了,我這都是為了誰啊?你以為我願意舔着臉把女兒往人懷裏送嗎?”
“爸,媽,你們別吵了,”常安搖下車窗,難得硬氣道,“沈二爺是個好人,只是與我并非良配,你們也別在背後揣度人家了。”
“你見過他幾面,就知道他是好人?小沒良心的,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我辛辛苦苦給你找婆家你看不見是吧,還幫着瞧不上你的人說話。書上有教你這樣對待父母的嗎?”
常安沒和父母吵過架,笨嘴拙舌地不會還嘴,只能望着窗外沉默着,任由常太太言語攻擊。
還是常遇青的話拐走了常太太的注意力:“什麽是斷袖?”他顯然沒有常安那麽怕父母,也不管他們正在氣頭上,一聽到不懂的詞就直接問了出來。
常太太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嫌惡道:“就是兩個不正常的男的搞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惡心死了。這種人都是精神有問題的,你要是被他們帶壞了我非把你打死不可。”
常遇青沒見過兩個男的談朋友是什麽樣的,但他也不覺得男女在一起就好到哪去。他父母在家天天雞飛狗跳的,是不是也算不上正常?他是這麽想的,也就這麽說了:“那你和爸爸為什麽從來都不卿卿我我?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惡心?”
“你說什麽呢!”常太太吓了一跳,從副駕上猛的回過頭來剜了常遇青一眼。
常安眼疾手快地捂住常遇青的嘴,阻止了一場家庭戰争的爆發。
作者有話說
金朝:本章我只出來擦了個桌子:)
沈滿棠:本章我被我姆媽賣了,以後要和常遇青一起補習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