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家

第39章 可席然總想再多給他一些什麽

第39章 可席然總想再多給他一些什麽

回到家後席然就有些坐立不安，想着領帶應該最後吃飯時再送出，于是将包裝好的袋子先拿去了車上，放進了前座儲物盒中，準備吃晚飯前再取出來。

“明天我和雄父早飯之後就要出門一天，我先幫你把食物預設好，要來看看有什麽想吃的嗎？”席然進屋後上到二樓，找到了正在看書的小夜。

“好。”小夜連忙點頭，從椅子上跳下來，一臉“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的自豪的表情。

另一邊，桓修正陷入苦戰。

經過打磨的素戒已經閃閃發亮，但最後一步的微小差錯就足以毀了一切。他先是花了一上午用其餘的邊角料練習了好久，才找到了一點手感，但緊接着還是在真的澆鑄的時候手抖了一下，有一處鋪開得不大均勻的地方稍微沾到了外圈。桓修降溫後将戒指拿起來瞧了瞧，這個技術的操作本來就難以補救，還好這是他自己的那一枚，可以之後再補做，明天要送出去的那個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也來例行開門加圍觀的工作室員工看着有些着急，提出要不要自己幫忙做最後一步，工作室不收這個額外的加工費。

桓修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謝絕了，他向從頭到尾自己完成，哪怕稍微有點瑕疵，也是有意義的。

于是他又返回到早上的狀态，拿廢棄材料練習。下午三四點有些犯困的時候，他出門去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才返回來重新做最後的這一步。若是再做壞了，那要麽就通宵趕工全部重來，要麽就要放棄明天送出去戒指這件事了。

将種種想法都抛在腦後，桓修先将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小小的一個圓環兒上。一旁的員工都怕旁觀會讓他緊張，早早溜到門外去了。

桓修深吸一口氣，穩了穩手，彎下腰開始加熱機甲金屬。其實做成什麽樣，席然應該都會開心得不得了的。但正因如此，他才想做到最好。這樣想着席然的臉，桓修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下來。

……

大約半小時後，門外好奇得快要爆炸的亞雌員工終于聽到了工作室裏頭打開水龍頭的聲響，連忙從前臺的椅子上“嗖”地站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确認桓修已經在清洗戒指了，才走進來開口：“成了……？”

桓修關了水，甩了甩水，捏着戒指稍微舉起來一點，轉了轉：“看起來沒什麽問題。”

戒身和金屬連接得很完美，暗色的金屬随着戒指轉動就會有微妙的光澤流動于其中，像揮灑在星雲中的夜色。

“看來我的那枚要以後再做了，今天實在沒有精力了。”桓修嘆了口氣。

“已經非常出色了！您直接都可以來我們這工作了！不考慮一下嗎？兼職也可以啊。”亞雌吃驚地叫道。

桓修哈哈笑了兩聲，告訴對方自己在研究院工作，姑且也算是公務員，沒法來這裏上班。

亞雌尴尬地笑着閉了嘴，沒想到桓修是真正的技術……不過想來也是，這樣出色的雄蟲事業想必也是一片光明，哪會被他們一個小公司撬到牆角。

“不祝我求婚順利嗎？”桓修開玩笑緩和了一下氣氛。

“怎麽可能會不順利？這世上會有蟲不答應這樣的心意嗎？”亞雌坦蕩道，“我都有些羨慕嫉妒了。”一般來說，雄蟲願意在填結婚申請的時候順帶加上一個婚戒的選項就算好的了，在店裏定制的算極少數，自己做的更是稀少。

離開工作室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桓修回到家，看到屋裏透出來的溫暖的燈光，并沒有急着進屋，而是将戒指放在事先準備好的小盒子裏，然後用家庭識別去打開了席然的車門。

既然是驚喜，那還是最後再拿出來為好。

坐上車前座，打開了儲物箱，桓修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一個好看的白色紙袋，上頭的開口用膠帶粘了起來，顯然是禮品一類的。他愣了一下，拿起來端詳了一下。以前坐席然的車上班的時候他不記得有這東西，看起來也不像是席然會自己買的物件。

他有些好奇地往裏面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包裝精美的長條形盒子，緞帶下還插着一張卡片，上面寫着“TO 桓修”。

那是席然親筆寫的禮物卡，他本來想在這張店員附贈的空白卡片上寫“給：雄主”的，可想到桓修總唠叨着說喜歡聽到自己喊他的姓名，而非雄主這一通稱，他便難得一次以文字的方式直呼其名了。

不小心得知了席然給自己準備了驚喜，桓修有點哭笑不得，連藏禮物都往一個地方藏，該說他們什麽好呢。

不過桓修沒有拆開盒子，至少給自己留了個懸念。他掏出裝戒指的小盒子，想了想，比量了一下，正好在不揭開中間的膠帶的前提下，将小盒子從兩邊的縫隙中丢了下去。

想到明天的場合，桓修忍不住笑了一下，手腳麻利地将袋子物歸原位，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地回房子裏去了。

“雄主，我不知道今天你要回來吃飯。”席然大約是剛和桓夜吃完晚飯，正坐在沙發上休息，看到桓修回來立刻站了起來。

“有剩一口我就吃點，沒有就點餐好了。”

“這怎麽行。我又沒事情做，現在弄也很快的。”席然說着就往廚房走。

“真的不用……”

桓修無奈地跟過去，但他也知道在這一點上說不動席然這個倔性子。

桓夜瞥了一眼兩人，悄悄關了電視溜到樓上去了。

“小夜在給我們創造二人世界呢。”桓修從後頭環住席然，聲音中充滿笑意地跟他咬耳朵。

低聲說話間的氣撲在耳廓上，正在準備食物的席然有些溫度升高。

“今天都幹嘛了？”桓修故意挑這個事兒問道。

“沒、沒什麽特殊的啊。看看書……”席然清了清嗓子，但手上的土豆卻在砧板上打了個圈兒。他趕忙只當作手滑将其按了回來，不敢回頭看桓修的臉。雖然是為了禮物，但瞞着雄主些事情讓他內心很不安。

“好吧。”桓修笑了一聲，沒有再問什麽。

席然一顆心懸着，一直持續了好半天，話都變少了，可能是怕多說多錯。桓修明知道對方緊張，卻還是忍不住逗弄他，想再看看這樣的反應。結果一直到快睡覺了，席然才慢慢冷靜下來。

星期一公休日，是個非常給面子的大晴天。

自從馬上就要入秋了，天氣就變得多雲易雨，可今天卻異常得晴朗，早上窗簾還沒拉開陽光就透過不了滲透進來，照在床上。

難得桓修起得比席然早。去拉了窗簾，陽光一刺進來。席然就睜了眼。

“我起晚了？”

看他一臉緊張的表情，桓修趕忙說道：“沒有沒有，是我今天起早了些。時間正好。”

從床上猛坐起來的席然聽他這樣說，又瞥了一眼時間，這才安心下來。

在家簡單吃了個早飯，席然把小夜的那一份留在桌上，兩人就出門了。今天小夜知道雄父雌父一早就要出門，只有自己在家，難得睡了個懶覺，大上午都沒起來。

“今天天氣真好。”桓修語氣中透露着滿意，看了一眼車窗外面。

“那我們就按照計劃，先去水族館。”席然一本正經地闡述着行程，得到桓修“都按你說的來”的回答。

雖然說是從網上查來的約會推薦地，但其實這些地點席然還真沒有來過。一開始他也本着帶桓修觀光的東道主精神，但真的到了地方後，他的情緒也逐漸高漲了起來。

在燈光略為昏暗的水族館隧道裏，桓修走了兩步後發現席然沒有跟上來，回過頭去找，就看到席然雙手扒在玻璃上，臉湊得極近，有些看入神了。

桓修不作聲響地又走回他身邊。看着身邊一些跟着家長來的幼崽，還有和朋友結伴而來的年輕蟲子，他想，席然從小到現在，大概是沒有過這些經驗的。也許在渾然不覺中，他貧苦的童年就過去了。

“啊，不好意思，”席然突然驚醒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回來一步，收回了手，“是在等我嗎？”

“沒事，不用管我。”

“這怎麽行。本來就是想帶雄主到處轉轉的，結果變成我獨自到處張望了。”席然有些懊悔道。

桓修去拉過席然的手，十指相和。從來沒有在室外這樣“大膽”過，席然有些詫異地擡頭看了一眼桓修的臉。

“約會應該這樣吧。”

席然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桓修就緊接着說：“至少在我們那裏都是這樣的。”

席然也不知道是想說什麽，最後也沒說出來，還是點點頭，就這麽順着桓修了。

“雄主，在你原來的世界有這種地方嗎？”兩人一邊慢慢踱步，席然輕聲問道。

桓修實話實說：“有類似的。”

“那你去過嗎？”

“嗯。但也只有很小的時候去玩過一兩次。”

原來只有自己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啊。席然內心感嘆了一句。

但看到桓修笑得開心，席然也還不至于太過失落。只是他心裏隐隐地有些焦急。桓修和他說過，只想擁有平靜安定的生活，組建家庭，現在這樣就很滿足了。可席然總想再多給他一些什麽，這是一種近乎本能的沖動，可他總覺得桓修好像什麽都有了，他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所以總做出一些笨拙地行動來。

桓修和席然小聲說着自己小時候的趣事，偶爾和他在某個水箱前駐足一起張望一會兒，過一會兒話題又飄回工作或者小夜這些日常話題上，雖然氣氛稱不上暧昧，但卻別有一番老夫老妻一般溫馨的滋味。

“你也講講以前在軍部的事吧。”桓修随口提議道，席然不喜歡将以前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怎麽問。

“好像沒什麽特別有意思的事，軍部的大家過得都挺……相似的。”席然是真的覺得軍部的事情對桓修來說應該是無趣乏味的，每天都生活在制定好的規矩中，聽從指令，完成目标，基本上這就是他蟲生的大部分時光。

“但宇宙裏的景色很美。雄主是不是沒見過那個？”

“的确，原主也是這個星球土生土長的，沒有離開過。我們那個地方就更別說去宇宙了，一般人都去不了的。”

“那下次我們可以去別的領星旅游，就可以看到宇宙的景色了，”席然趕忙提議道，他好像終于找到一件可以為桓修做的事情。

蜜月旅行嗎……桓修在心裏記下了。

“說起來，和這裏有點像。也是昏暗的……但沒有這麽藍，是很深邃的顏色。亮光都是星球發出來的，沒有這裏的燈這麽刺眼，但遠看一片一片的。”席然努力地回憶着，向桓修描述。說着說着，他也有些恍惚了，乘坐機體在宇宙裏的記憶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他的軍部生涯結束得過于突然，也過于早了一些。

說到宇宙裏的事，席然好像話多了一些。他還和席然提到了自己以前的愛用機，表示很遺憾它已經報廢了，不然有機會還能讓桓修看一下。

“這個以前我們那倒還真沒有呢。”

“是吧。”席然語氣中有點可惜的感覺。

“你很喜歡你的機體嗎？”

“說是喜歡……當然還是挺喜歡的，畢竟用久了，從第一次晉升就陪着我到最後。”席然給桓修解釋說，在軍部雖然也更新過型號，但是對于稍微有些軍銜的蟲們軍部會願意直接修改、升級原有的機體，蟲族們還是挺看重機器和士兵的相性度的。

桓修略知一二，不過他在研究院負責的是研發新型這一塊，對軍部裏的技師做些什麽不算太了解。

“那報廢了真是太可惜了。”

席然苦笑了一下：“沒辦法，壞得嚴重。其他蟲們有自己慣用了的，我那臺也就沒有花費時間精力去修的必要了。過了大半年，我也不在意了，就是……要是能帶你去看看就好了。現在可能已經被拆解了。”

桓修當然沒有提到自己其實已經去看過了，而且還取了一些做戒指的事情。不過他很慶幸，看來這個材料算是用對了，他很期待之後告知席然後對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