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舞會
第044章 舞會
光口頭上道謝肯定是不行的, 人家為了他們特意大早上的來醫院上班，趙醫生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他們不能不承她的情。
但她畢竟是醫院裏的醫生, 像送禮也得注意度, 別最後反而好心辦了壞事。
唐書蔚把這件事情攔在自己身上，準備回頭問問趙世英, 她姑姑喜歡什麽，在合理範圍內, 送些禮給她。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才八點多, 幾人都還沒有吃早飯，醫院門口的飯館挺多，随便進了一個看上去還不錯的, 吃飽後才回學校。
吃完飯後又坐車回學校，小米瞧病這段時間唐建剛夫妻二人都要住在這邊。
因為小米的病已經有定論，幾人也放松下來, 不想一開始那麽沉重，唐建剛夫妻倆也多了幾分看風景的心情。
進了門換了鞋後，就開始在房間裏轉悠起來，看了一圈後，唐建剛笑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唐書蔚翻他一個白眼：“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就是想說我們住的房子小。”
唐建剛：“你別狗咬呂洞賓。”
“呦，還拽上文了。”兄妹之間開玩笑, 互相看不上眼。
小米還是有些恹恹的，唐書蔚給她倒了杯溫水, 照趙醫生所說加了點白糖進去。
嫂子端着一點一點地喂給她喝。
唐書蔚看着她笑道：“小米還記得姑姑嗎？”
小米看着她不說話。
嫂子摟着小米也笑, 低着頭對她說：“這是姑姑呀，不記得了嗎？”
小米點點頭：“記得。”聲音沙啞, 語調也沒有什麽起伏，聽得唐書蔚更加心疼。
“小米真是受苦了。”
邢忘這時候去把卧室裏的床換上了幹淨的床單，又從櫃子裏抱了床被子出來，将床重新鋪好後出來對着幾人說：“哥，嫂子，你們坐了一夜火車了，也累了，先去睡會兒吧。”
兩個人熬了一夜，精神一直高度緊張着，現在突然松下來也是真的有些困了，但一路風塵仆仆的，身上也都不太幹淨。
嫂子看了一眼唐建剛，他道：“我先去洗洗，換身幹淨衣服。”但他們二人也沒帶衣服過來，一時有些尴尬，當時出來時是真着急，腦子裏就是小米，其他什麽都沒顧上。
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妹，哪能不理解他們？唐書蔚去衣櫃裏找了兩身幹淨衣服出來說：“嫂子，這是我的睡衣，洗幹淨放櫃子裏的，你別嫌棄。”
嫂子接過笑起來：“這是什麽話，怎麽會嫌棄。”
對唐建剛就沒必要那麽客氣了，唐書蔚把邢忘的衣服直接放到他手裏威脅道：“這是邢忘的衣服，愛惜點，別回頭讓我看見你把他衣服磨出一個洞來。”
“跟我什麽時候把衣服磨出洞過一樣。”
“沒有嗎？”唐書蔚掰出手指就要細數。
唐建剛舉手投降，無奈笑道：“好好好，我承認我承認，有過有過。我保證不會把邢忘衣服穿破好吧。”
就穿幾次，怎麽可能會穿破，只不過是兄妹兩喜歡嘴上不饒人而已，不過這個“不饒人”也只是互相之間，對別人不會這樣，從小到大，唐媽沒少罵他倆是冤家。
提起唐媽，唐書蔚道：“得給爸媽報個信，要不然他倆現在肯定在家裏寝食難安，一直想着小米的病到底怎麽樣了。”
唐建剛也想到了這茬：“是得趕緊打個電話。”
家裏沒有電話，還得到單位去打，邢忘說：“我待會兒去上班的時候跟家裏說。”
“行。”
唐書蔚看哥嫂二人簡直困得要睜不開眼睛，便抱過小米輕聲哄着：“小米想吃餅幹嗎？”
小米一病病的什麽胃口都沒有，她靜靜搖了搖頭，有些泛着亞麻色的柔順頭法晃動。
唐書蔚心一動說：“我給小米編個小辮子好嗎？”
小米點頭，時不時地咳兩聲。
“小米真乖。”唐書蔚把她摟在懷裏輕輕親了下臉頰，把她的頭發紮成兩個小麻花。
頭發紮好了，哥嫂二人也洗好出來了。
唐書蔚擡起頭說：“你們去睡會兒吧，我來看着小米。”
嫂子覺得這樣有些麻煩她，不太好意思道：“沒事，你去上班吧，讓小米跟着我們一起再睡會兒。”也不能讓她一直請着假。
“小米睡了這麽長時間，再睡也不太好，我帶她下去轉轉。而且我今天假已經請過了，不去也沒事。”
見她堅持，嫂子也的确是累了，便應道：“行，那你待會兒累了，再把她抱回來。”
“行。”
二人去睡下。
唐書蔚抱着小米下樓，看到沒見過的場景，小米精神又好了些，扭着頭安安靜靜地瞧。
路上遇到熟人，少不了被問兩句：“這是誰家孩子啊？”
“這我哥哥的女兒，我侄女。”
“來滬市玩啊。”
“對。”
“蠻好蠻好。”
她跟別人說話的時候，小米不吵也不鬧，乖的不行，別人見了都稀罕：“這小姑娘蠻乖的，眼睛大大的，長得像你。”
唐書蔚低頭看看她笑道：“都說像我。”
“這小姑娘看着真招人喜歡。”
小米睜着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小腦袋圓溜溜的，兩只小麻花辮窩在脖子處。
怎麽看怎麽可愛。
也怪不得別人都喜歡。
唐書蔚又帶着她往前走走，恰好碰上抱兒子溜達的陳茵。
陳茵看見唐書蔚還有些驚訝，邊朝着她走過來邊道：“你今天怎麽沒去上班？哎？你這抱着的誰家孩子？”
唐書蔚見她過來連忙往後退，遠遠說道：“你別過來了。”
陳茵聽到這話站定，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唐書蔚解釋說：“我抱的我哥家的孩子，最近有點感冒，別傳染給你們了。”她也剛出月子不久，小天樂也還小，免疫力比較低，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
陳茵嘆口氣，知道她是為着自己想，心裏是既受用又覺得過意不去。
“行，我不過去了，我媽今天中午煲魚湯，等她做好了，我讓她給你們送一份過去。”
“行。”唐書蔚笑道，“先謝謝你了。”
“這點小事，哪值得謝什麽。”
唐書蔚帶着小米在樓下溜達一圈後就回去了，怕時間長了讓她吹了冷風。
到家的時候，唐建剛二人還在睡，屋裏靜悄悄的，唐書蔚小聲說：“小米陪姑姑看小人書好不好？”
“好。”
說是陪她看，其實小米也看不了多長時間，在樓下走一圈，小米的精力也被消耗的差不多，窩在她懷裏，沒多久就又睡着了。
唐書蔚拿毛毯裹住她，時不時地摸摸她的小手，怕她睡着睡着開始冷。
快到中午的時候，唐建剛夫妻二人也睡醒了，嫂子看了眼正睡着的小米輕聲問：“餓了嗎？我去做飯，你們想吃什麽？”
唐書蔚：“待會兒隔壁嫂子說要送個魚湯過來。”
他們也是知道唐書蔚的事情的，知道她認了一個幹兒子，問道：“是報紙上那個？”
唐書蔚點頭。
“行。”嫂子笑道，“之前在家的時候，媽就念叨着什麽時候來看看她幹外孫子，沒想到到讓我們先見到了。”
聽到這話，唐書蔚也忍不住笑。
沒過多久，就聽見敲門聲，唐書蔚趕忙過去把門打開，不是陳媽媽還是誰？
“阿姨。”
陳媽媽手裏端着一鍋魚湯笑說：“小茵跟我說你哥哥嫂嫂來了，我還不信，以為她是騙我呢，沒想到真來了。”
唐書蔚接過魚湯把人請進來：“是，我小侄女生病了，他們帶她過來看病的。”
“怎麽樣？嚴重嗎？”能大老遠跑到滬市來看，可見這病不簡單，陳媽媽收起笑容問。
唐書蔚道：“醫生說就是有點炎症，不嚴重，讓先吃點藥看看。”
陳媽媽松了一口氣：“不嚴重就好，小孩子就是比較容易生病，小茵小時候也沒少生病，那時候可把我和她爸愁壞了。”
唐建剛和嫂子跟她打招呼。
陳媽媽指着桌子上的魚湯笑着說：“不知道我的手藝合不合你們的口味，不過書蔚一直都說喜歡，我想你們的口味應該都差不多，要有什麽不習慣的地方跟阿姨說，阿姨改改。”
又道：“咱都是一家人，你們千萬別跟我客氣。”
唐建剛笑道：“我妹妹這麽挑剔的嘴巴都說好吃，阿姨的手藝準不會錯。”
唐書蔚聞言擰了他一眼。
陳媽媽遙遙看了眼小床上睡着的小米說：“睡着呢？”
唐書蔚點頭：“在樓下看累了，回來就睡着了。”
陳媽媽笑說：“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吃飯了。”
等人走後，嫂子道：“這個阿姨看起來人不錯。”
“人的确挺好，對我和邢忘一直都很照顧。”
說起邢忘，唐建剛問道：“邢忘中午回來吃嗎？”
唐書蔚答：“平時是不回來的，不過今天說回來。”
早上把大家都安頓好後，他就回去上班了，臨走前跟唐書蔚說中午回來。
果不然，沒多久就聽見了鑰匙轉動聲，唐書蔚道：“回來了。”
——
吃了幾天藥，小米好多了，也不發燒了，咳得也少了，唐建剛夫妻倆帶着她去複查，趙醫生也說沒什麽大礙。
這下大家都徹底放下心。
既然沒什麽事了，唐建剛就想帶着她們回去了，出來這一趟，請了好幾天假了。
唐書蔚勸道：“請都請了，也不在乎再多請幾天，好不容易來了一回，怎麽着也得在滬市看看。”
這幾天因着小米生病，幾人哪都沒敢去，就在家守着她，觀察她的情況。
唐建剛一想，是這個道理，這次回去，也不知道下次過來是什麽時候，怎麽說滬市都是一線繁榮大都市，怎麽能不去市中心看看呢。
唐書蔚就知道以她哥的性格，肯定願意留下來玩兩天。
這兩天，帶着他們把滬市的著名景點都跑了個遍，拍了許多照片，等照片洗出來後寄回去，也給唐爸唐媽瞧瞧。
小米病徹底好了後，陳茵就抱着小天樂過來串門。
幾次下來，小米已經和二人混得很熟，都不用人教，看見她們母子就甜甜喊道：“陳姑姑。”
“哎。”陳茵笑起來，抱着小天樂蹲下來摸了摸她的臉，“小米今天中午吃的什麽呀？”
“吃得馍馍。”病好起來後，小米又恢複了往日神采，眼神水汪汪油亮亮的，小臉上挂着喜人的笑。
小天樂在她懷裏不老實，撲騰着手忘小米那邊看，微微張着嘴巴，淌着點哈喇子，陳茵随手用他的圍兜擦掉笑說：“怎麽，你也喜歡小米姐姐呀？”
小米還沒見過比她還小的小孩子，上前攥住他的手，睜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小孩子手沒輕沒重的，別把他手抓疼了，唐嫂子忙道：“小米，不能這樣子。”
“沒事沒事，小米跟他玩呢。”陳茵只覺得兩個小孩在一起玩，沒覺得有什麽危險的，她颠了颠懷裏的天樂笑說，“我們天樂喜歡跟小米姐姐玩。”
小米看着他的嘴問：“他怎麽沒有牙齒啊？小米有牙齒。”說完張開嘴把小米牙露給她看。
小孩子童聲稚語的，把周圍的幾個大人都樂得不行，唐嫂子說：“你像他這麽大在媽媽懷裏的時候也沒有牙齒。”
陳茵也笑說：“等弟弟長得跟你這麽大的時候就有牙齒了。”
“那他什麽時候跟我一樣大？”
“等小米再長大一些的時候。”陳茵是真喜歡她，對小孩子漫無天際的問題很有耐心的回答。
病看好了，也玩夠了，是時候回辛縣了，要再不回去，恐怕唐爸唐媽就要打電話來催了。
唐書蔚和邢忘二人将他們送上火車，這倒是和從家裏來時反過來了。
唐建剛夫妻倆來滬市時一臉的焦急，随身的東西是一件都沒顧上帶，而在回去時卻笑容滿面，身邊滿滿當當的都是準備帶回去的東西。
唐建剛開玩笑道：“這看來以後沒事得經常過來，你看這來一次得拿走多少東西回去，還都是辛縣沒有的。”
唐書蔚撇嘴：“你想得美，這都是給爸媽，嫂子小米的，哪有你的份？”
“你嫂子的不就是我的嗎？我們夫妻一體。”
唐書蔚笑了：“怎麽，你是準備穿裙子啊？也不知道你這體格能不能塞得下。”
她牙尖嘴利的，唐建剛才不要跟她繼續說，當下就痛快認輸。
唐嫂子忍不住笑，推搡了他一下：“你天天就得了便宜還賣乖，弟弟妹妹給咱們買了這麽多好東西，也不知道說聲謝。”
唐建剛不贊同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麽謝，反而生分了。”
是啊，都是一家人，唐書蔚和邢忘來滬市時，他們也沒少給他們準備東西，感情都是需要維系的，若是唐建剛沒有當哥哥的樣，唐書蔚也不會對他這麽好。
臨走前，唐書蔚又抱了抱小米，在她額頭上親了下：“小米回去要乖乖聽大人的話，多多喝水好好吃飯。”
“嗯。”小米不知道待會兒上了車就見不到姑姑了，還只以為她是在和她玩，在她親過自己後也“啪唧”一口親在她臉頰上。
——
周年慶說到就到，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都很期待，整個學校都散發着一股快樂的味道。
白天的常規流程并不是大家最期待的，最期待的還得是晚上的舞會，甚至有不少周邊廠子的職工也因為好奇而托人參加。
這時候的男男女女之間還是青澀的，互相之間說個話都要臉紅的。
這個舞會可以說是讓大家可以正大光明的交流認識，還能手搭着手跳個舞，有不少人為了能在舞會上出彩贏得一位心上人，私底下可是下了不少苦功夫呢。
本來邢忘也是想拉着唐書蔚練練舞的，倒不是像單身人士一樣想在舞會上出彩奪目，而是覺得以唐書蔚的長相，到時候肯定會有不少男人想邀請她一起跳舞。
邢忘可不想因為自己不會跳舞這件事就把老婆的手放到別人手上，但因為這幾天哥嫂都在家，他也實在是沒好意思在他們面前跳。
太陽下山，光源消失，大禮堂亮起燈，炫彩奪目。
唐書蔚和邢忘挽着手進去。
從外面看，還不覺得有什麽，進到了裏面才覺出玄妙來。
大禮堂是建國前就修建完成的，樓上樓下總共能容納上千人，坐落在滬大中央的位置，平時不怎麽開放，唐書蔚雖然平時經常從門口路過，但這也是第一次進來。
禮堂是中西合璧的風格，氣勢雄偉，這時候被挂上了彩燈綢緞，又從莊嚴中增添了一抹喜慶，像是儒雅的老先生在笑看子孫玩鬧。
唐書蔚跟着邢忘一路走到他老師同事的聚集處，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趙教授和趙師母，趙世英此時正站在他們旁邊和她打招呼。
趙教授看到二人後笑着道：“這是你們年輕人的地盤，今晚你們可以好好玩一番了。”
任偉才趁機問：“那要是玩累了，明天是不是可以不去上班了？”
“就你滑頭。”趙教授看着他笑着答應，“看在你們這段時間也實在是辛苦的份上，明天給你們放一天假。”
衆人都歡呼起來。
趙世英到唐書蔚身邊找她聊天。
唐書蔚問：“怎麽沒把孔公安帶來？”
“本來說要來的，衣服都換好了，結果臨時有事又回局裏了。”趙世英語氣裏帶着遺憾，雖然她一直說自己理解他的工作，但在這種時候還是會有些失落。
唐書蔚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安撫她：“下次還有機會。”
趙世英強稱起笑容：“是啊，下次還有機會，也不是就辦這一年。”
衆人在這邊吃吃喝喝閑聊了一會兒後，禮堂內開始響起音樂，臺上的主持人說了一堆話後宣布舞會開始。
唐書蔚在邢忘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拉着趙世英扭進了舞池。
趙世英一改剛才的沮喪，攬着她的腰笑道：“你怎麽不跟邢哥跳，我看他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哪有那麽誇張。”
“這還誇張啊。”趙世英啧啧兩聲說，“你倆真是我見過的最膩歪的夫妻了，天天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
二人邊跳邊聊天，唐書蔚不經意間瞥到邢忘那邊，見他被好幾個人圍住，想要邀請他共舞。
趙世英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笑道：“邢哥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受歡迎，都結婚了還這麽招小姑娘們的喜歡。”
唐書蔚哼一聲：“這叫招蜂引蝶，不是什麽好行為。”
“你說你。”趙世英忍俊不禁地看了她一眼，“吃醋就吃醋，還說得跟人家有什麽不對似的。”
邢忘拒絕幾人的邀請後，在原位坐着，眼神一直盯着她們這邊。
唐書蔚挑眉沖他笑了笑，從場上下來走到他面前：“很受歡迎嘛。”
“可惜不受唐小姐的歡迎。”邢忘笑道，伸出手。
唐書蔚搭上去問：“你會跳嗎？”
邢忘搖頭，“不會。”
唐書蔚昂起下巴有些小傲嬌道：“我教你啊。”
“好啊。”
“你先別高興這麽快，有條件的。”
邢忘眉頭微動，笑道：“什麽條件？”
唐書蔚想了想：“條件以後再說，現在想不起來。”
邢忘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近舞池：“你是有一點便宜就要占。”
“不占白不占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