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感覺
感覺
見賀宵神情不似作僞, 楚唯小聲道:“還是別了吧。”
賀宵裝作不懂道:“以前不是還說想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嗎,怎麽今天倒不行了?”
楚唯嘀咕着:“我是說一起住又沒說一起睡,兩個大男人擠一床多別扭啊。”
對這種事情少根弦的他, 今兒個被賀宵稍微刺激一下,腦子裏突然警鈴大作, 總覺得賀宵動機不純。
賀宵故意道:“都是男人, 有什麽別扭的?村裏條件差的別說兩兄弟擠在一起,一家人都擠一床呢。”
楚唯知道他在詭辯,繼續頂嘴:“咱倆又不是兄弟。”
賀宵道:“你這樣說可就傷我的心了,我可是一直拿你當弟弟瞧的。”
楚唯将信将疑:“你真拿我當弟弟?”
賀宵反問他:“不然呢?咱倆年齡差不了多少,不拿你當弟弟, 難不成真要我拿你當兒子?”
楚唯撇撇嘴:“誰要當你兒子, 都說了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楚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意思,平時腦瓜子轉得極快的人, 賀宵略施小計就将他弄得暈頭轉向的。
一邊猜想賀宵是不是對他有什麽其他想法,聽到這些話又覺得自己思想不純潔,其實賀宵對他根本沒那意思。
明明該松口氣的,心裏的感覺卻有些說不上來。
真是煩死人了。
Advertisement
賀宵也怕把他逗狠了,到時候把人吓跑就得不償失了, 故作輕松安撫道:“好了, 跟你開玩笑呢, 別當真。我習慣了一個人,你就是想跟我睡, 我還不答應呢。”
“什麽啊, 我才不想跟你睡呢。”楚唯嘟囔着, 對賀宵這種倒打一耙的說法十分不滿。
賀宵沒在這個話題上和楚唯多說什麽,打掃完堂屋的衛生後, 又去整理自己的房間。
賀宵現在住的房子還是他父母結婚後修的,卧房有兩間,只不過有一間因為常年不住人,已經被他用來堆雜物了。
這麽晚了,他也沒打算收拾,将自己常住的那屋讓出來給楚唯後,他自己就随便用凳子搭了兩張木板,往上面一躺就完事了。
夏天睡覺比冬天省事,甚至連被子都不用,只要有地能躺,他就能睡。
楚唯在知青點都是住宿舍的,早就習慣和別人睡一間,今天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閉上眼睛怎麽都睡不着。
聽着賀宵那邊傳來的呼吸聲,他心裏亂糟糟的,賀宵跟他睡吧,他又擔心這擔心那的。
賀宵不跟他一起睡,他又覺得自己鸠占鵲巢,厚着臉皮霸占了賀宵的床不說,還把人趕去睡木板,這也太不地道了。
就算賀宵不講究這些,可光禿禿的木板睡起來哪有床舒服。
楚唯心煩意亂,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要不是顧忌賀宵還在,非得打兩個滾才好。
“睡不着?”寂靜的夜裏,賀宵的聲音響起。
原來他也還沒睡。
楚唯眨了眨眼,慢吞吞道:“晚上吃太多,肚子好像有點撐。”
在賀宵源源不斷的投喂下,那只叫花雞大部分的肉都進了楚唯的肚子,吃的時候倒是痛快,等睡覺了才覺得遭罪。
屋裏又安靜了幾秒,接着賀宵那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楚唯就感覺到自己身旁空着的被窩裏躺下了一個人。
他緊張得把呼吸都放淺了些。
屋子裏黑漆漆的瞧不見人,兩人都安靜地躺着沒說什麽話。
過了會兒,才聽到賀宵開口:“需要我幫你揉揉嗎?”
好半天都沒等到回複,就在他打算重新回到自己拼接的木板床上時,一只手在床上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腕,帶着他的手掌落到了一塊微微鼓起又柔軟的地方。
賀宵抿起的唇慢慢勾起,手指不輕不重在楚唯肚子上揉了起來,感受着他腹部因為呼吸産生的起伏。
他力道适中,揉了一會兒,楚唯感覺自己的肚子好像稍稍舒服了些,緊繃着的身體不由得越發放松起來,享受着賀宵的幫助。
賀宵正專心幫他消化,楚唯又懶洋洋開口:“小時候每次吃撐了睡不着,媽媽都會像你一樣,替我揉肚子,那時候真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賀宵有時候真的會自我懷疑,難道他年紀輕輕就長得那麽慈祥嗎?怎麽楚唯一會說他像爸爸,一會又拿他當媽媽的。
他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随即打趣道:“要是可以的話,希望下回你給我安排的身份能年輕些。”
楚唯聽得好笑,一只手覆在賀宵的手背上道:“其實我的意思是,有你在身邊的時候,我也覺得特別幸福。”
說完這話,他又覺得有些害羞,好像自己故意在跟賀宵暗示什麽一樣。
幸好屋裏黑漆漆看不見,不然,賀宵面前肯定又是張大紅臉。
賀宵揉着肚子的手頓了頓,随即道:“能讓你有這種感覺,是我的榮幸。”
賀宵這麽會說話,楚唯笑得更甜了。
他也不願再去想賀宵對自己是什麽意思,只要賀宵不挑明,他就不會主動打破兩人之間的這種狀态,有些時候,過于糾結在意,對他來說或許都不是什麽好事。
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不知道多久,楚唯的呼吸慢慢變得輕柔緩慢,賀宵正打算收回手下床時,楚唯蓋着他手背的力道又突然加重,黑暗中,他聽着楚唯小聲呢喃:“床上舒服些,你就在這睡吧。”
沉默片刻,賀宵才輕聲道:“好!”
楚唯一直撐着沒睡着,聽到賀宵的回答後,終于是忍不住閉上了眼。
手背上覆着的手完全沒了力氣,賀宵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替楚唯蓋好肚子,自己又往旁邊睡了睡。
兩人中間隔了點不遠不近的距離,既沒有刻意的生疏,也沒有強勢入侵楚唯的私人領地。
一夜好夢到天明。
……
楚唯在賀宵家裏住幾天,等腳好得差不多後,他就回了知青點了。
在賀宵家這幾天,他的日子過得十分滋潤,賀宵每天都給他做了很多好吃的,還一點兒活不讓他幹,這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
不過賀宵這人可能是真不習慣跟人一起睡,除了第一天晚上,後面不管楚唯怎麽說,他都選擇睡那個粗糙的木板床,搞得楚唯都不好意思繼續住下去。
等過陣子賀宵把另一間房收拾出來再說吧,到時候他每個月給賀宵拿點租金,應該就能光明正大心無愧疚的在他家吃吃喝喝了。
他休息的這幾天,記工分的事情都是賀宵幫忙的,現在腳好了,又該他自己來了。
孫紅兵見他開始幹活,順嘴關心了幾句:“楚知青怎麽不多休息兩天,腳完全好了嗎?可別留下什麽病根。”
楚唯已經能正常走路了,聞言道:“謝謝大隊長關心,我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孫紅兵點點頭:“那就好。”
賀宵也沒忘自己答應楚唯的事,前幾天一直忙着照顧楚唯,沒找着機會,這會趁着孫紅兵得空,便将于歲華的事情說了一遍。
孫紅兵聽了怒道:“咋啦,那狗東西又不聽話了?這狗日的不是誠心給我找不痛快嗎。”
說着就叫自己的兒子把孫勇軍找過來,打算再好好訓他一頓。
好在他的兒子孫大山長了個心眼:“爸你先別急,最近也沒說勇軍哥跟嫂子吵架啊。”
人家兩口子現在日子過得好好的,莫名其妙的把人叫過來,到時候沒事都要鬧出事來。
“是嗎?”孫紅兵看着賀宵奇怪道,“那你是咋知道勇軍打他老婆的,難道是于歲華親自來給你告的狀?”
楚唯見狀,又将事攬到自己身上:“沒有,于歲華沒告狀,就是我在村裏見過那個于歲華幾次,總覺得她瘋瘋癫癫的,有點不太正常,所以就找賀宵同志了解一下情況。”
孫紅兵道:“難怪。”
他就說賀宵好端端的怎麽管起別人兩口子的事了,也就這小知青心腸熱。
楚唯又道:“這陣子上頭對我們村一直盯得嚴,孫勇軍是你們老孫家的人,他家裏那口子又是下放的知青,處理不好很容森*晚*整*理易影響到您的。”
孫紅兵也知道其中關翹,自信道:“自打我當上大隊長後,就敲打過他好幾次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安分,想來已經改邪歸正了,楚知青你不用擔心。”
孫大山跟着點頭:“上回我爸去勇軍哥家裏訓了他之後,他就沒出去喝過酒,也沒打過人了,看來是打算跟歲華嫂子好好過日子了。”
楚唯道:“那就行。”
他們這種帶宗親的,說話比一般幹部還管用,有人約束着,那個叫孫勇軍的應該還不至于無法無天。
幾個人正說着話呢,大隊的廣播裏播放了公社的臨時通知,要求每個大隊的大隊長和治保主任明天都去公社開會,說是有什麽重要的任務要發布。
跟治保主任有關的任務那必然跟人民群衆的安全息息相關,孫紅兵心中惴惴,下意識看向賀宵:“這是出什麽事了?”
他當大隊長的都不了解,別人更是無從得知。
賀宵倒是淡定:“管他什麽事,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孫紅兵撓了撓頭:“只能這樣了,老大你去跟大家說一聲,明天我要去公社開會,有什麽事急着處理就先找楚知青,不忙的就等我回來再說。”
孫大山應道:“好,我這就去跟他們說。”
孫紅兵又跟楚唯道:“明天就辛苦楚知青你了。”
楚唯應承道:“不辛苦,嬸子和大山哥他們都在,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
自從楊柳村的領導班子換了後,村裏風氣好了很多,村裏人還算安分。
不過楚唯也沒把話說死,這村裏的人一個個鬼主意多得很,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趁着孫紅兵不在鬧什麽幺蛾子。
果不其然,那個叫孫勇軍的人像是故意挑着時間,孫紅兵和賀宵前腳剛走,他後腳就開始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