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嬌氣包生存指南

第26章 幹部

幹部

李有德一個人獨攬大權, 楊柳村這邊大隊部形同虛設，會計，記分員這些都跟他同流合污, 這回肯定是要被全換掉的。

韓興文正在為這事頭疼，聽到這話問他：“怎麽, 你難道有什麽好主意？”

楚唯态度恭敬：“好主意倒是不敢當, 但是我确實想提點意見，不知道可不可以？”

韓興文是個很願意接收群衆意見的領導：“當然可以，你說來聽聽。”

楚唯直言道：“我下鄉也有段時間了，對村裏的事多少有些了解，我認為, 大隊長讓孫紅兵來當是最好的。”

韓興文點頭：“這是自然。”

畢竟孫紅兵忙活了這麽久, 要是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知道要鬧什麽事, 何況目前楊柳村也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

楚唯又說：“至于其他的幹部，我覺得不能讓他們孫家獨攬大權，不然時間久了，還得出毛病。”

韓興文問他：“出什麽毛病？”

楚唯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借機考驗自己, 一點不露怯繼續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 孫家李家鬥了這麽多年, 哪方得了勢就用盡全力打壓另一方，明明一個村裏的人, 非要弄得個你死我活的, 這是何必呢？再說要是當幹部的只想着自己, 咱們楊柳村還怎麽搞生産呢？這村裏除了他們，大部份人都是樸實無華的, 唯一的願望無外乎就是吃飽飯而已。”

可不是嘛，鄉下這些地方最讓人頭疼的就是宗族勢力的問題，一個村裏的人都沾親帶故的，總覺得自己家族人口多，什麽都要占到便宜才行。

甚至還想淩駕于法律之上，把自己當成土皇帝，想怎麽着就怎麽着，一點不把國家法規放在眼裏。

李有德就是典型的例子。

楚唯這番話可謂是說到了韓興文心坎上，他問道：“那你說怎麽辦才好？”

楚唯回答：“要我說，他們哪一方獨大都不好，孫家人當了隊長，李家人也可以給他們安排個職務，互相鉗制着，誰也鬥不過誰，再要求他們齊心協力抓生産，這日子不就好起來了嗎？還有我們知青，真不是我說大話，你讓我們種田我們肯定比不了這些老鄉，但我們好歹是上過學的，在建設農村這事上，也完全可以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楚唯那點小心思韓興文不是不懂，可就算知道，他心裏也一點不反感。

因為楚唯說的話與他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要想沖淡宗族勢力在農村的影響，就不能讓他們手上有太多的權利。

村裏這些外姓的人和知青都是可以利用起來的。

韓興文正想和他再探讨兩句，外頭卻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韓興文讓楚唯站到了一邊，等孫紅兵帶人進來的時候，他問了一句：“這些人都是你們孫家的？”

“是的。”孫紅兵回答得很快，等話說出口他才覺得不對，拉着賀宵道：“沒有沒有，這裏還有個姓賀的。”

他那點小心思顯露無疑，韓興文不耐煩道：“出去出去，到我跟前耍上心眼了，領導幹部全設成你們老孫家的，咋的，是不是等我一走，就複制李家老路，開始欺負其他人了。”

孫紅兵不知道他怎麽突然生了氣，忙解釋道：“哎喲，我們哪敢啊，你問問楚知青，你再問問賀宵，我們老孫家的可沒那麽霸道。”

韓興文順了順氣道：“楚知青一直力薦你當大隊長，既然他都這麽相信你，想必你肯定還是很有能力的，在這點上，我沒什麽異議。但是孫紅兵同志，請你務必要記住為人民服務這幾個字，大隊長這個職位不是讓你來以權謀私的。想在這個位置上坐穩，你就得拿出點真本事讓我瞧瞧，有些話我不想多說，你們自己商量商量，三天後把幹部名單交到公社去，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名單是什麽樣的吧？”

本來一個大隊選幹部是要村民集體票選的，楊柳村這裏情況太特殊了，真讓人票選，那孫李兩家的人肯定不會給對方投票，到時候怕是又要鬥翻天。

不如把這個難題交給孫紅兵，就算他心再在多小九九，剛上任，裝也會裝得自己公平公正。

要是什麽都想抓在自己手裏，那他跟李有德還有什麽區別。

自己一番恩威并施，他只要不傻就知道怎麽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孫紅兵就算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都只能道：“書記放心，我肯定不辜負你和組織的期望。”

縣書記是大忙人，也沒時間在這裏待太久，一個村只要大隊長确定下來，基本就能維持正常的運轉。

他見孫紅兵似懂非懂的，又提點了他一句

“那樣最好，該說的我都跟楚知青說了，有什麽不明白的你問問他。”

又單獨找楚唯談話，又讓自己有不明白的問他，韓書記對他這般器重，難道兩人真是親戚？

等韓興文他們離開後，孫紅兵才開口問楚唯：“楚知青，韓書記他都跟你說什麽了，你快跟我說說呗，被批了一頓，我這心裏是七上八下的。”

楚唯神神在在的笑了笑：“大隊長，你也不用太緊張，其實韓書記的意思很簡單。”

楚唯将剛才的話重新說了一遍，當然，這回說得更加委婉一些。

孫紅兵不情不願道：“好不容易才把老李家鬥倒，韓書記還讓他們當幹部，那我們不是白鬥了。”

楚唯有時候真是不懂這些人的想法，只要自己沒把便宜占完，他們就老覺得吃虧了。

他無心轉變孫紅兵思想，只道：“韓書記只是不想一家獨大，你随便給老李家安排個職位 ，剩下的換成其他人不就得了，像我們知青，還有賀宵同志這種，不都可以參與嗎？”

這樣幾方勢力的人攪在一起，這村裏哪還能是一言堂。

對此，孫紅兵倒是沒什麽異議。

鄉下人思想也簡單，只要對家不占便宜，那他們就無所謂了。

“其他人都好說，就賀宵他……”孫紅兵有點頭疼，賀宵在村裏這名聲，給他弄個幹部當好像不太合适啊。

楚唯早就想好了：“雖說李二虎和李富貴已經伏法，但難保不會再有他們這樣的人，這村裏光棍鳏夫之類的有不少，還有些不務正業的小流氓，等您上位後雖然會大肆整頓，但總有那種不怕事的，依我看，不如就讓賀宵同志在大隊當治保主任，專門負責村裏人的安全，整頓村裏那些不好的風氣，誰敢做壞事就讓賀宵去收拾他們。”

孫紅兵聽得雙眼放光：“這個行。”

有些事情他不好出面，就讓賀宵去，這樣他也不用得罪人。

再說有個幹部的身份把賀宵約束着，也不怕掌控不了他了。

楚唯給賀宵使了使眼色，邀功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賀宵心裏覺得十分荒誕，自嘲道：“我這種人也能當幹部？”

楚唯費勁表現半天，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給兩人謀點好處嗎，聽到這話有些生氣。

“什麽叫你這種人也能森*晚*整*理當幹部，你怎麽就不配了？你樂于助人，幹活勤快，人品又好，你要是都不配，那誰還配？這個治保主任，我們知青點的人都贊同你當。只有你當了，我們才能有安全感，到時候誰要是不同意，就讓他來知青點找我們理論。”

楚唯聽不得別人說賀宵不好，哪怕這話是賀宵自己說的，他都不樂意。

孫紅兵怕兩人為這事吵起來，道：“同意同意，我第一個同意，你們別吵了。”

賀宵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既然楚唯這麽看得起他，那他一定不要讓楚唯失望。

孫紅兵又道：“賀宵當治保主任，那楚知青你就當記分員吧，你上過學的，為人又公正，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

這些知青中，孫紅兵對楚唯的印象最深刻。

人不可貌相，別看他長得柔弱，性子可虎着呢，人也機靈，村裏幹部就需要他這種。

何況他跟老李家的人也有仇，選他就跟選自己人一樣。

楚唯頓了頓道：“既然大隊長您這麽信任我，那我也就當仁不讓了，你放心，我絕對公平公正，不出半點錯誤。”

楚唯當然是想給自己也撈份美差的，現在孫紅兵都這樣說了，他可不會假裝推辭。

有些事情就得自己争取，傻乎乎地讓出去，那不是讓自己白受罪嗎。

一個記分員，他又不是當不好。

嘿嘿，這下好了，以後終于不用幹那些苦活累活了。

賀宵也再也不會被別人冷眼相待了。

等兩人從大隊部離開後，楚唯又非常嚴厲地将賀宵批了一頓。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要老是覺得自己這也不好，那也不配，一個治保主任，別人都做得，怎麽你做不得？”

賀宵見他臉蛋氣得緋紅，嘴唇翕動半天，才道：“除了你，應該沒人相信我能做好。”

楚唯鼓勵道：“他們怎麽想不重要，別人越是嫉妒你打壓你，欺負你，你越是要活出個人樣給他們瞧。當幹部的是你，氣死的是他們，現在才是第一步呢，咱倆努力往上爬，以後他們還有得難受的。”

聽他這口氣，俨然是将自己和賀宵的未來也綁在了一起。

他總是這樣，随便一句話就能輕而易舉暖到賀宵心裏。

賀宵有時候真的不解，楚唯對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單純的崇拜真的可以讓他這麽義無反顧嗎？

那自己呢，自己對楚唯又是什麽想法呢。

“你不要怕做不好，在村裏當治保主任也不是什麽很難的事，有什麽不懂的，你可以跟我請教，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可是當過班幹部的，管人可有一套了。”

他說話的時候驕傲得很，表情也特別生動，賀宵盯着楚唯看了一陣，心中朦朦胧胧的想法好像變得清晰起來。

只覺得自從跟楚唯認識後，原本灰撲撲的人生仿佛都變得絢麗多彩。

一眼能望到頭的未來，甚至變得未知和充滿期待。

有些念頭不該有，可又實在叫人無法控制。

“喂，我跟你說話呢，你有認真聽嗎？”

看他走神，楚唯瞪了他一眼。

賀宵回過神，話裏是自己才知道的鄭重：“為了你，我一定努力往上爬。”

楚唯啧了一聲，這話說得，什麽叫為了他努力往上爬。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錯，賀宵不努力，他哪來的遺産繼承。

現在兩人同齡，他是沒機會繼承了，可要是賀宵以後發達了，就憑他倆這關系，賀宵吃肉他跟着喝口湯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想到此處，便叮囑賀宵道：“茍富貴，勿相忘，以後發達了你可一定不要忘了我對你的好。”

賀宵伸手揉了揉他的頭，說話的語氣都溫柔了幾分：“你放心，一輩子都忘不了。”

楚唯笑嘻嘻地将他的手從自己頭上扒拉下來，故意道：“兩個男人拉拉扯扯的像什麽話，被人看見了不知道怎麽傳呢。”

“你這麽厲害，誰敢傳你的壞話，不怕你到他家裏吃家裏住嗎？”

知道賀宵是在笑自己，楚唯道：“他們怕，我還不稀罕呢，這村裏，我只想去你家裏吃家裏住。”

賀宵這次倒是不會多想了，一眼看穿道：“咋了，吃了一回就惦記上我做的飯了？”

想起上次那味道，楚唯就忍不住咽口水：“還不是怪你做得太好吃了。”這要是擱現代，他是絕不會這麽饞的，可這時候，賀宵那手藝，在他眼裏就跟五星級酒店的大廚沒啥區別。”

見他一臉饞像，賀宵笑着搖了搖頭：“不知楚知青今晚有沒有時間，能不能再賞一次臉？”

楚唯的回答都是不帶遲疑的：“有有有，當然有。”

他可太有時間了。

……

他倆因為自己當了幹部高興，孫紅兵卻為了名單的事急得頭都快禿了。

回家又琢磨了兩天，才将幹部的人選挑了出來。

婦女主任和會計這種權利比較大的，他都安排了自家人，至于政治隊長，保管員這些，他就安排了老李家的人。

自從李有德出了事，姓李的在這個村都快擡不起頭了，沒想到村裏的幹部竟然還能有他們老李家的人。

感激倒是不至于，但這樣一來，确實沒幾個李家人想鬧了。

唯一讓大家不滿的可能就是賀宵當村裏的治保主任了，他什麽條件，哪來的資格，何況他在村裏一直被欺負，這回當了幹部，誰知道會不會故意為難人。

事情都板上釘釘了，孫紅兵不希望有人唱反調，那些人來大隊部說賀宵壞話，他又是拍桌子又是罵人的。

“他在這村裏住了二十幾年，怎麽就沒資格了？現在怕他報複，早幹嘛去了，莫欺少年窮懂不懂？只要你們安分守己不犯錯，他拿什麽為難你們，看我們老孫家的，怎麽就一點不怕呢？你們別在這裏給我找不痛快，他當幹部是那些知青保薦的，不服你們就找他們理論去。”

不滿賀宵的人碰了一鼻子灰，這些知青在村裏受到了這麽久的壓迫，上頭正在想辦法補償他們呢。

要他們為了賀宵再去跟知青吵一架，驚動了上面，怕又要倒黴了。

算了吧，如今他們老李家的已經一敗塗地了，還是夾着尾巴做人的好。

以前賀宵就不好對付得很，現在他當了幹部，只能祈禱自己不要落到他手上了。

韓興文對孫紅兵交上來的名單沒什麽意見，蓋了章将委任書發下去後，楊柳村的領導班子基本就落實了。

也在這時，關于李有德一家的判決也下來了。

比起李二虎跟李富貴兩人的醜事，他們欺負那些婦女的事更是讓人氣憤，照警察的話來說，他倆就是槍斃十次都死不足惜。

李二虎和李富貴為了請求寬大處理，還供出了其他幾個跟他們一起做惡的。

這是大案，又有領導督促着，公安局這邊辦事效率特別快，兩下就把這些人全都緝拿歸案。

影響這麽大，管你是主犯是從犯，通通拉去槍斃。

還有李有德這個體制內的害蟲，一切的禍源都是他這個大隊長心術不正。

剛開始李有德還嘴硬，後來在警察局關了幾天，實在受不住了，才認了罪，除了欺壓知青，包庇自己犯罪的兒子，他還貪污受賄。

一個小小的大隊長，家裏贓款竟然高達五千塊。

韓興文打算把這事辦成典型，對于李有德這種屍位素餐的幹部，先拉去游街示衆警醒其他人，然後再送他去跟他那人渣兒子團聚。

還有那個黃國梁，欺上瞞下，徇私舞弊，除了楊柳村這邊，其他村子也有跟他受賄的情況，韓興文眼裏容不得沙子，讓他也跟着吃了槍子。

至于李有德的家屬黃素芬，這個人雖然沒文化，沒素質，但畢竟手上沒實權只是從犯，最後只被判了十五年的勞改。

消息傳到楊柳村的時候，衆人只覺得大快人心。

晚上，方巧盈把名單上的四個女知青叫在一起，一人給了兩百塊，在女知青無措的眼神溫柔道：“這是縣裏領導對你們的補償，過幾天回城的通知就下來了，以後都忘了這裏的事，回城後重頭開始，好好生活。”

幾個女知青拿着錢，雙手顫抖，沉默片刻，都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這次的補償主要是針對那些被小流氓欺負的婦女同志的，不能大張旗鼓，村裏邊遭難的也是林秀娥這個婦女主任大晚上去給的錢。

這事他們瞞得好，等幾個女知青悄悄走了後，知青點的人都還不知道是什麽事。

他們不清楚緣由，楚唯卻大概能猜到一些。

人生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熬過這兩年，後面就處處是轉機，他衷心祝福這些姑娘能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