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O難忘

第38章 章

第 38 章

坐立不安的展清言在客廳惆悵地轉了半個小時的圈兒，可畫出來的步行軌跡仍舊沒有她的心亂。

虞潇潇突然做手術的目的并不難猜，可說到底猜出來的東西即便和真相靠得再近，在得到證實之前，她都不敢多信。

尤其涉及到虞潇潇。

腦子裏亂得什麽正事都想不了的Alpha，在客廳轉躁了，又忍不住繞過邊櫃走向卧室門。

已經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動作，這一次結果總算有了不同。

緊閉的房門被人從裏面打開，陳醫生和他的助手先後出來和迎面瞧見的展清言點頭打招呼。

後者敷衍地點頭應聲，雙眼只盯着門縫後的景象。

沒有找到Omega的身影，只看到靠裏的床有點奇怪。

陳醫生的眼睛毒得很，一眼看出小展總的目光是在搜尋什麽，耐心地坐到沙發上等着她過來再開口：“虞小姐說她房間裏的床壞了，希望小展總能和酒店說一聲，找個負責人過來處理。”

“床壞了？有沒有傷到她？”展清言蹙眉追問，回想起自己聽到那聲異響，了然的同時暗暗慶幸壞的是床。

陳醫生微笑搖頭：“沒有，虞小姐恢複得很快，哦對了，她說她想吃小展總做得手擀面。”

“手擀面？”展清言臉上閃過茫然。

“是的，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先回了。”陳醫生點頭起身，不管展清言的反應，拉着助手往大門口走。

眨眼間客廳裏又剩下她一個人，但此時Alpha的情緒已然在沉默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展清言雙肘抵在膝蓋上，雙眼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掌心，好半天沒回過神。

虞潇潇回來的時間不長，她還沒有機會給她做過多少吃的。可陳醫生說她想吃自己做的手擀面，這是不是代表她什麽都想起來了？

那為什麽不願意見自己？是不是連當初想要忘記自己的理由也想起來了呢？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理由，可想到有那麽一種可能會把她們兩個人推得更遠，展清言的心裏就說不出的恐慌。

Alpha擡手捏了捏發緊的喉嚨，再用手背蹭過酸脹的鼻根和發澀的眼眶，面無表情的背後滿是不安和緊張。

幾秒鐘後卧室的房門被敲響，展清言如夢初醒地收回手，開口險些破音：“潇潇？陳醫生說你想吃手擀面，除了面還有別的嗎？”

剛從衛生間裏出來的虞潇潇經過門口，正巧聽到這一句，她發幹的下唇抿了抿，沒有應聲，轉身走到塌掉的床側，拉開另一側厚重的窗簾。

展清言在門口等了會兒，沒等到答案卻像是得到了答案，深吸一口氣後去找私人管家要材料，接着鑽進套房裏配備的廚房忙活起來。

虞潇潇在房間裏待膩了，終于開門出來時正巧趕上面條下鍋。

開放式的廚房，站在客廳左側看過去，一覽無餘。

展清言系着圍裙的樣子比平常看起來乖得多，一頭長發随意地綁在頸後，側臉看不清淩厲的眉峰，反而顯得格外溫柔。

虞潇潇看着她認真忙碌的樣子，煩亂的心忽然靜了下來。

看，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和那老不死的會是同一種人？

她亮起的眼眸再次黯淡下去，胸口好似被無形的大手攥住，一揪一揪地疼着，疼得她直不起腰，疼得她上不來氣。

如果她不姓展就好了，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Alpha就好了。

但那樣的話，自己還能有機會認識她嗎？

本來就是自己帶着目的靠近的，本來就是自己不對，不純粹的人從來不是對方啊。

虞潇潇疼得慢慢彎下腰，再蹲在地上，雙手掩面輕輕抽氣，生怕驚擾到Alpha。

可是她現在的信息素亂七八糟的，不過幾米的距離，展清言又怎麽可能聞不見呢。

油煙機的聲音可以遮蓋住開門關門的聲音，翻炒的聲音也可以擋住了拖鞋落在木地板上的聲音，但鼻尖的肉醬香裏混進的香甜信息素要怎麽藏？

那是直沖靈魂與之纏繞的致命引誘啊。

展清言關掉火，硬撐着盛出面條，倒炒好的肉醬時極快地擡手按了按酸得即将要失控的眼角。

眼尾漫上的紅随着被強按住的心緒漸漸消散，難看的臉色勉強扯出微笑。

她端着碗盤轉身擺放到餐桌上，再擡頭時才佯裝剛發現從房間裏出來的虞潇潇，故作驚訝的眼神裏更多的難以自已的心疼：“你出來了呀？怎麽蹲在地上？面剛做好，快來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虞潇潇埋在手臂上的臉在聽見低沉的關心時慢慢仰起，嗓音也和昨天有了明顯不同：“昂，你做什麽都很好吃，我都喜歡吃。”

兩雙眼睛各自心虛回避，誰都不敢在對方身上停留。

展清言繞過桌子給虞潇潇拉開椅子，又回到廚房去找未拆封的餐具，回來後雖然坐到了正對面，慌張的目光依舊很忙。

虞潇潇上一次進食還是昨天晌午，肚子裏早就沒東西了，接過餐具時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麽，可到一碗面都下了肚也沒說出一個字。

她不說，展清言便當什麽都沒看見，默默研究實木餐桌上的紋理，感覺到褲兜裏的手機在震動，掏出來看了一眼，發現是錢雨發來的消息。

筷子碰撞碗碟發出清脆的響聲，放下湯勺的虞潇潇眨了眨發紅的眼睛，鼻尖也不受控制地跟着紅。

她垂着頭，餘光注意到展清言掏出手機，輕咳一聲：“清、展清言。”

展清言回消息的手驀地一抖，小心髒砰砰亂跳，懵懵地想着對面的Omega剛剛是不是想直接叫她名字的？

“嗯、嗯，我在。”

虞潇潇正擰巴着，聽見Alpha別扭的回應也沒心思借題發揮，沉吟了一會兒直接道：“我都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想起來好啊——好？！”展清言賠笑，遲鈍地意識到Omega是想起了什麽，剎車不及舌尖差點紅了。

虞潇潇沒有擡頭，雙眼直勾勾盯着自己交握的手說：“當初的事情對不起。”

對不起？展清言撇了撇嘴角沒有說話。

虞潇潇又說：“很抱歉前些日子那樣對你，房子和車子等回了連海我……我會還給你的。”

“還給我？為什麽？”展清言猛地擡頭，再無顧忌地和那雙起了水霧的眼睛對視着，“為什麽要還給我？那是你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

虞潇潇：“你知道那不是我的東西，那都是你送的。”

“我送你的就是你的啊。”展清言不自覺提高音量。

虞潇潇直視Alpha的目光被這句話震得發飄：“不是，不是這個道理。”

“那是什麽道理？送出去的東西還有要回來的道理？虞潇潇，你當我是什麽人？”展清言勉強揚起來的唇角到底是掉了回去。

虞潇潇：“……”

桌子兩方的Alpha和Omega陷入長久的沉默，連窗外的天又變了都沒注意到。

客廳牆上的挂鐘無聲地走着，玻璃落地窗外的天空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像是被按了加速鍵，唯獨餐廳裏那一點空間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僵持得成了一副靜止的畫。

“當初我不該不辭而別。”虞潇潇聞着周身彌漫的Alpha信息素，生怕一個不留神會被包裹其中失去反抗的能力，出口的忏悔都帶着顫音。

展清言像是被難過浸透了，委屈巴巴地看着還想把她給推開的Omega，應聲的勇氣都沒有。

虞潇潇停頓了十多秒，繼續說：“是我的錯，分手應該當面說的。”

陰沉的天幕下閃過一道光，映照在彼此的身上，竟然十分應景。

預想中的雷聲沒有出現，展清言疲憊地閉了閉酸熱的眼睛：“為什麽要分手？我們不是相處得很好，很開心嗎？”

“因為……”虞潇潇交握的手捏緊，手背青筋随之突起，“因為我們不能在一起。”

“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展清言不明白她在顧慮什麽，也不明白有什麽阻礙是無法明說的，“姐姐，我今年二十五歲，不是十五歲，如果當初你沒騙我的話，你也到而立之年了，我們都是成年很久的大人，有什麽問題不能用大人的方式解決嗎？”

虞潇潇也讨厭自己現在的樣子，可坦誠自己的陰暗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她欲言又止地來回捏動自己的手指，憋到最後心虛地扔下一句累了，起身想跑。

話都說到這種程度，眼看就能真相大白了，展清言怎麽可能願意眼睜睜看着她走，一把伸手拽住，将人控制在自己懷裏：“姐姐。”

“清言。”虞潇潇側過身子避開Alpha那雙仿佛能把她看透的眼睛，“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麽跟你說，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再想想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