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哎?你就不好奇你那小侄女怎麽樣了?”
展清言吃掉半條魚,靠躺在沙發上望着正對面亮着的壁燈發呆,思索着虞潇潇臨走前不小心掉出來的那張酒店房卡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自己又該什麽時候過去。
今夜去的話,會不會太心急了?但如果明天去……萬一趕不上趟她換酒店了怎麽辦?
錢雨吃完最後一根牛肉串,側身看向發呆不理人的展清言,疑惑地嗯了一聲。
三心二意的展清言聽到她的聲音,慢吞吞地哦了一聲揉揉眼睛說:“有什麽好好奇的,你不是說了麽,今早就醒了,說明沒什麽大事。”
錢雨:“……有道理。”她差點給忘了,在展家那種泥沼似的家庭裏,只要沒死都算是活得好的。
“嗯嗯。”展清言敷衍地應和着,突然想起從剛才起就被自己忽略掉的重點,起身按住要走的錢雨問,“等等,那個展行雁她發出的懸賞有人接嗎?”
錢雨嘿嘿一笑踏實坐穩,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我看你一直沒問還以為你不想知道呢,憋死我了,言姐我跟你說……”
展行雁身為名聲在外的狠人,過去有點什麽事都是讓手底下的人去處理的,但不管幹的哪一行做的什麽事,在其中混久了多少會知道點旁人不清楚的,聽見點旁人不該聽見的。
風評嘛,都是這回事,半真半假的,只要能達到一個平衡點根本不算什麽。可壞就壞在展行雁在剛站起來的那兩年太嚣張了,做事太狠自己搞壞了名聲,搞得現在沒多少場面上的人願意和她打交道。
相對的,能和她搭上線的人只剩下一路貨色。這樣一來,事情很難避免朝着惡心的方向發展。
錢雨賣了半天關子,最後湊在展清言跟前連說帶比劃地報了個人名:“是連瑤。”
“什麽?她倆什麽時候搭上線的?”展清言眼中閃過錯愕。
“沒想到吧?我剛聽說的時候也吓了一大跳呢。”錢雨對于展清言的表情很是滿意,飛了兩下眉毛解釋說,“我找人打聽了,說是有知情者透露連瑤和展行雁要找的那個Omega有過結,所以敵人的敵人成了朋友。”
“和她有過節?連瑤那個腦子有坑的和全天下的Omega都有過結。”展清言笑了一聲,“不止,相比起Omega她更恨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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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原來她喜歡Beta?”
展清言好像聽到了冷笑話,豎起手指輕搖:“不不不,只要是人,她都不喜歡。”
“啊?不會吧?”錢雨大為震撼。
展清言拿眼角斜她:“說好連海市萬事通呢?就這?”
錢雨賠笑找補:“她不不是咱連海市的人麽。”
“誰說不是了?她是——”展清言的聲音倏然拉長,現場改口,“你連這也不知道?哈,有時間你自己查吧。”
“哎不,言姐……”錢雨對八卦天生敏感,聞到瓜味像是看到了苜蓿草的兔子激動得耳朵都豎起來了,結果眼睜睜看着草被一把火揚了,差點當場碎掉。
展清言從認識錢雨的第一天起就發現她的表情異常豐富,看着好玩,存心逗她:“好了,你的東西在玄關櫃子上的大盒子裏,去試試看,沒什麽問題的話早點回去睡覺。”
錢雨身為情緒管理大師狀态切換不過眨眼的事兒,聞言二話不說起身飛去玄關找禮物。
展清言吃飽喝足癱在沙發上歇了會兒,送走錢雨後沒兩秒站起來在客廳轉了一圈又一圈,末了去書房的櫃子裏背了個鼓鼓囊囊的單肩包出來,轉着車鑰匙走了。
連海市的酒店數不勝數,但名字裏帶雲字的一只手用不完,其中能讓人行方便又住得舒服的只那麽一家。
遺憾的是,剛好這一家展家不占股,她沒法像出入其他酒店那樣随心所欲。
如果只是這樣也不算什麽,真正讓展清言覺得有點麻煩的是,這家雲海酒店只對Omega開放,且她們的員工都是Omega,只有少部分的清潔人員是beta。
Alpha的身形特征過于明顯,除了個別發育不良的,五十米開外都能認得出來,前臺接待和後臺管理又全都是Omega,假設她們都是二級分化,那五十米內就算看不見也聞得着她的信息素。
抑制貼是可以有效屏蔽信息素外洩,但要真的完全阻隔還是得用針劑型的。
坐在駕駛位的展清言指尖滑過扶手箱裏的一排細煙似的抑制劑,心裏劈裏啪啦算着時間,最後挑出其中相對來說有效期最短的那支,反手紮在後頸被貼紙蓋住的腺體上。
腺體軟嫩嬌弱,即便有心理準備,真的被紮破的剎那仍是疼得座位上的人直冒冷汗。
展清言縮在座椅上接連倒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用力搓了把臉。
她打開車窗通風,看着綠化帶裏盛開的薔薇随風搖動,腦袋輕輕抵在窗沿邊放緩呼吸,調整狀态。
五個小時後,挂在西方的漸虧凸月被東方的光襯得黯然失色,只隐約有些風聲的樓頂一部電量不足百分之二十的手機忽然唱了起來。
薄如兩片餅幹的它伴着震動聲在單肩包上一點點挪動,眼見即将滑落,展清言無聊地伸手撈起,瞥了眼屏幕上的頭像,單手拿遠并點下接聽。
安溢的臉驟然出現在屏幕上:“喲,臉好了啊?在哪兒呢這是穿得這麽厚實?”
展清言剛要搭腔,鏡頭裏的安溢自問自答:“又跑樓頂了?咦,看着不像咱小區啊,在哪兒呢?”
“喲,子愠沒去接你?有空給我打視頻,這麽快被換了?”展清言懶洋洋地看了眼太陽升起的地方,“不是說你不去才換的麽?”
安溢閃亮的眼睛聞言釋放出濃郁的殺氣:“她在來的路上,剛給我發消息說差不多十分鐘後能到,你不要烏鴉嘴可以嗎,我謝謝您。”
展清言哦了一聲,又低頭看向樓下。
“看什麽呢?你這一清早的到底忙什麽?出任務了?”手機裏的安溢看上去似乎很無聊。
“沒有。”展清言說着站了起來,原地活動筋骨。
安溢:“?”我看起來像個傻子一樣好哄嗎?
展清言:“我找到她了,不跟你說了。”
“什麽?誰?你說你找到——”安溢的聲音戛然而止,手機屏幕跳回鎖屏狀态,展清言下拉通知欄先後點開省電模式和免打模式。
十分鐘後,裝修簡約卻怎麽看怎麽貴氣的酒店客房內,Omega穿着色彩鮮豔的睡衣打着哈欠從床前站起來,淚眼朦胧朝洗手間走。
白金色的長發睡得有些卷翹,虞潇潇站在鏡子前用木梳順了順,發現怎麽都壓不下去,正想開水龍頭打濕,手伸到一半時餘光瞥見鏡子角落有一抹黑色閃過,猛地轉過身朝着衛生間裏唯一能藏人的簾子後面踹了過去。
展清言才從窗戶爬進來,沒等穩住心跳又被虞潇潇的開門聲吓得一激靈,下意識想要擡手接住那只帶着勁風襲來的腳,卻忘記虞潇潇是個力氣與長相十分不符的Omega,整個人都踹得飛出去撞在通風窗旁邊的牆壁上。
“嘶……你至不至于啊……”目前為止見了三次被打了三次的Alpha,痛苦地扶着腰站直,眼眶裏一層水光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虞潇潇扯開晃蕩的簾子,看清痛苦哀嚎的人是夜裏那個難纏的Alpha,表情嫌棄:“怎麽又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展清言靠在牆上,有些生氣地盯着她,“都說了我是被你始亂終棄的Alpha,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不給我個說法,你真當我是能随便白玩的?天底下哪有這麽不講道理的事情。”
虞潇潇深吸一口氣,實在不能接受她的說法,也不相信自己曾經對她做過那樣的事情,深吸一口氣忍住繼續抽她的沖動問:“你想要什麽說法?”
“那當然是對我負責了,你玩弄我的感情和身體,你不該給我個結果跟我去領證嗎?”展清言試探地想要往前邁上一步,被眼神制止後又乖巧地退回來。
虞潇潇感覺自己真是開了眼了,上下打量了她好幾次:“你确定我玩弄的是你的身體和感情?不是你的金錢?”
展清言疼得發紅的臉色登時黑了下去:“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是Alpha我是Omega,吃虧的應該是我才對,怎麽算都輪不到你來問我要說法吧?”虞潇潇夜裏回來以後想得腦袋都痛了,也沒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有過這麽個Alpha,要不是看她總是挂着淚水可憐兮兮的和身上香香的,真是恨不得給她捶進牆裏去摳都摳不下來。
展清言張了張嘴,抵在後背和牆面上的手用力攥緊,硬着頭皮說:“你說的是大多數情況,我和那些不負責任的Alpha不一樣,我是很有責任心的,但是你這麽沒有責任心,我接受不了。”
“哈?”虞潇潇長這麽大第一次聽見有人說自己沒有責任心,看向對面Alpha的眼神滿是荒唐。
展清言看在眼裏難受在心裏,深呼吸過後猛地提氣閃現貼到她面前,低頭注視着她的眼睛:“所以虞潇潇,我再跟你求證最後一次,你是只忘了我,還是忘了我們之間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