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長留的歸處
第49章 長留的歸處
哇我的天,好幹巴,你的燈為什麽全在寫我,我身體健康的很不勞費心啊,心裏完全沒有想要做的事好嗎,怎麽背調都不好好做啊。況且怎麽不寫和我永遠在一起?那個雖然土但好歹還算像個私欲的心願吧。
平安快樂和心想事成都不是我的心願,替我求這些沒有必要,不如多為自己想想,笨成這樣,這麽晚了還敢待在外面不回去。
江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誰的燈,他在心裏這樣想,邊想邊有些驚異地去看那盞燈升起來的起點。
孟醒應該是沒看到他,被一幹人等簇擁在其中,周圍人在鬧哄哄地讨論手裏的燈要寫什麽,孟醒已經把燈放出去了。
一看就沒有經過仔細的思考就放出去了,想必是亂寫的。江措往後走遠了幾步。
孟醒放完燈就很乖地站在一邊等別人放,一句話都不插,手垂在身側,肩脊有些單薄卻很挺拔。
耳垂上綠松石把他的容貌襯得有點過于豔麗了,本來就是處處精致的長相,江措不止一次贊嘆過人的睫毛怎麽可以長到那麽長,眼珠為什麽可以那麽好看,嘴唇為什麽可以那麽那麽軟。
又過了十幾分鐘,孟醒走了,和他那些同事。
江措慢吞吞地扯着狗繩,看了一眼手裏抽出來的天燈的骨架,一時間也并不能思考什麽,只是在滿目的混亂和空白中緩緩地看清了那盞屬于他的燈。
喜歡他的人不是沒有,但無一例外都想從他身上多少獲得一點什麽別的反饋,孟醒好像不要,也不在乎有沒有,雖然內心确實渴望,不過只會自己努力。
他的喜歡近乎是古板的刻苦。
所以愛上孟醒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吧,由此視線和心都會被占滿、被栓在某處,飛不起來也墜不下去,意味着捆綁和馴服,他感覺到将要被束縛的不安和焦躁。
他不願意用心愛人,生來如此,可是面對孟醒又不可避免地心軟許多次,于是現在終于嘗到貪戀的苦果。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樣的羁絆永遠不會圓滿和長久,然而江措擡頭看着已經逐漸平息的天幕,露出确實的不解:“阿媽,可是他為我點燈啊。”
孟醒和同事聚餐回到酒店後刷開房門發現房間是黑的,江措并不在,他發了條消息問他在哪,那邊沒回,他就先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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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來江措剛好進門,手裏牽着邊牧。
“你去哪了?”孟醒擦着頭發。
江措把狗繩從邊牧脖子上解下來,拍了拍狗的背讓他去玩兒,“去外面吹了吹風。”
孟醒隐約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問他:“怎麽了?”
江措往浴室走,過了幾秒才答非所問說:“下次不要那麽晚還待在外面,不安全。”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明明他自己也回來這麽晚,孟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不過他沒有很在意,江措這個人在想什麽他時常是無法理解的。
孟醒回到床上躺下,手機亮了一下,進來一條消息,來自時少觀。
【時醫生:最近狀态怎麽樣?】
這次他們沒通視頻和電話,是因為孟醒提前和時少觀說這段時間不方便,他在外面工作。不過時少觀收到這樣的回複其實沒有多相信。
【孟醒:工作逐步展開,有困難但是在努力克服,初見成效,适當進行放松調整、戀愛關系健康穩定、身體及精神狀态良好。】
時少觀看着發過來的那條短信,不是很難想象孟醒得有多認真打出這些字。
她面前的桌上攤着孟醒從開始治療迄今為止的報告。時少觀皺着眉,手上的黑色水筆在指尖不停轉動。
孟醒從剛開始到現在的狀況其實都差不多,就是處在一種治療與否都不甚重要的尴尬的位置,她感受很明顯,孟醒像一根繃緊但穩定的弦,就算不參與治療也不會對日常生活産生多大影響,最害怕的情況就是突然被誰刺激到以後,或是有一天突然想就此放棄生機,就算救治回來此後也會一蹶不振。
但是治療許久,情況好像也沒有多大好轉。
時少觀在本子上畫了一條線,又在中間再分了一個點,線變成兩段,那個點的正下方寫下“香格裏拉”。
從香格裏拉這個點往後,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
不難猜測孟醒的變化主要來自他的新戀愛對象,時少觀當時是鼓勵他多去嘗試和接觸的,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她不得不開始考慮到另一個問題。
【時醫生:今後的打算是什麽呢?】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回到香港以後,他的戀愛關系應該何去何從。
【孟醒:時醫生,我有留在香格裏拉工作的想法。】
孟醒發完這條消息,江措從浴室裏光着上身出來,孟醒多往他的鯊魚肌上看了五秒。
江措坐到他身邊,“又和誰聊天?”最近他總發現孟醒喜歡玩手機,敲來打去的不知道在幹什麽,還防着他不給他看。
“和我的心理醫生聊天,”孟醒結束與時少觀的對話,“我和她說我想留在香格裏拉工作。”
江措看他的眼神一下仿若如有實質地接觸到皮膚上,孟醒看到他挑了挑眉,問:“你來真的啊?”
孟醒點頭,這有什麽真的假的。
“我是這樣想的,”孟醒往床邊挪了挪,給江措讓出一個過于寬敞的位置,“我實習結束以後先回香港畢業,畢業以後再回香格裏拉工作,我已經和吳律讨論過了,也了解了一下事務所的每月薪資……”
江措沒往床上躺,站到孟醒旁邊,自上而下地打量他,随後打斷:“我知道。”
“以你的能力想要留在這裏沒什麽難度,”江措問他,“但是我想知道為什麽。”
“你心思缜密也很理性,香港和香格裏拉哪裏更有就業前景你選不出來?更何況你的家在香港,做什麽要留在這裏。”
孟醒以為江措知道,擡起頭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你在這裏啊。”
“我不太能接受異地戀的。”孟醒說完,意識到自己有點自說自話了,又問江措,“你可以嗎?”
江措看着他,靜了幾秒才說:“我也不能。”
他确實不能,他知道自己有程度微妙的分離焦慮,所以去往世界各地,但都不會停留太久,見到許多人,都不願意真正親近,離開熟悉的人或者熟悉的人離開他是極其不能适應的,可是又有一定想要達到的目的,于是強行分離導致自己變成過于變态的矛盾體,所幸越活越覺得沒有什麽可以在意的人出現,他自己也認為這樣很好,可以專注投身自由的流火。
所以他不信任自己還會樂意為誰停留,久而久之産生害怕停留的反射,沒有什麽是死亡分不開的,由此也不再相信誰會甘願為他僅在一處栖息。
“那在香港的家人朋友呢?都可以離開不要了?”近乎咄咄逼人。
“有事可以回去,”孟醒說,“沒有朋友。”
“簡芮希不算?”
“算的,”孟醒幾乎不猶豫,“她有事也可以聯系我回去。”
江措擡起手,手掌按住孟醒的肩膀,俯下身與他視線平行問他:“那要是家人不同意怎麽辦?”
“他們不會同意的,但是跟我有什麽關系,”孟醒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他們怎麽樣不重要,不在我制定計劃的因素裏,你不是應該知道的嗎。”
因為也沒見江措有多在乎老達瓦的看法,要是他在意,那可能他們遇見的概率會直接歸零。
江措很久沒說話,過了會兒突然笑了笑,說:“這麽好啊,我們阿醒。”
“嗯。”孟醒放心下來,他看江措在他旁邊站了很久,不明白為什麽,像站崗。
“你還要站着嗎?不休息?”孟醒問他,拍拍身邊的床。
“不用了,”江措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今天你自己睡,我回去了。”
【我說錯了什麽話嗎?為什麽他最近都不和我一起睡覺了,白天也見不到面,我不知道出什麽事了。
備份于2017.0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