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友悖論

第11章 姐妹倆感情真好

姐妹倆感情真好

另一邊，在市中心的一家醫院內。

夏初長的面色早已恢複了往日的紅潤，她坐在病床上嚼着遲言剛為她切好的蘋果，看着病房外來來去去的病人和醫生們，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其實不用天天來的，我已經好了很多了，醫生還建議我多下樓走動呢。”

遲言低頭拿着小刀削着蘋果，聽到夏初長說的話後，依舊固執地說道：“不行，我要看到你徹底康複直到出院為止。”

夏初長看着她疲倦的連黑眼圈都熬了出來，不忍道：“你這樣每天下完班趕回來，等我睡着了又回家，隔天還要早點起床上班。太辛苦了，我心疼。”

遲言眼底一滞，情緒剎那間恢複原狀。

她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看着這個親手從小養到大的小孩，欣慰的說道：“長大了嘛知道心疼我了。”

夏初長聽到誇獎，立刻嘚瑟的抱着雙臂在胸前，毫不客氣的說道：“那可不，我可是你最親親親親愛，而且巨無敵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呢。”

遲言勾唇一笑，食指勾起輕點了下夏初長的鼻尖：“是誰家小朋友的鼻子長長了呀？”

“我才不是匹諾曹呢！不開心啦。”夏初長裝作不開心的樣子，回道。

遲言塞了塊削好皮的蘋果放進她的嘴裏，寵溺的說道：“剛剛還誇你長大了，現在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說一句頂一句的，不得理也不饒人。”

病床上的人毫不掩飾的說道：“因為這個人是你呀，要是別人我可不會這樣，不然怎麽對得起你這麽多年辛勤的教育呢？”

“哎喲。”旁邊同樣躺在病床上的老婆婆聽着二人的對話，感嘆道：“你們姐妹倆感情真好，家裏的福氣喲。”

遲言笑了下，轉頭對着她微笑回道：“是我的福氣。”

老婆婆在病房的這些天，也明白這個叫“小言姐姐”的小姑娘，不僅長得漂亮，還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知識分子，于是說道：“小姑娘，碰上這麽好的姐姐，你可要好好讀書，将來報答回去。”

夏初長張口就來：“我直接把我整個人送給她，這禮物夠可以吧？”

遲言知道她在開着玩笑，于是故意擰着眉回絕道：“我才不要，搗蛋鬼傷腦筋，我還不想年紀輕輕頭上就蹭蹭的長白頭發呢。”

老婆婆看着剛剛還說着陪妹妹不回家休息，現在又回絕着妹妹的遲言，打趣道：“你不要，再過幾年以後有的是人要嘞，你看你的妹妹長得多标致，一開始我還跟我家老頭說，以為你妹妹是個混血兒呢。”

夏初長瘋狂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阿婆說得對，你少嫌棄我！”

遲言故作深沉的說道：“是嗎？那到時候我可要好好考核那個男生，不然我可不放心把你交給他。”

“切，我才不信，你巴不得趕緊把我送走換自己耳根子清淨吧？”

“哎呀，被發現了。”

夏初長看着眼前動不動就逗着自己的遲言，愣了下神。

之前時空的你，可從來不會在自己面前這樣的。

我還記得，那是我距離通關最近的一次。

你作為我唯一的親屬，眼神示意着讓穿着潔白婚紗的我，挽上你的手臂，我們并排走着，一步步走向那個新郎，将我交接給他。

那時候我真想把這男的一腳踹下去，哪裏找的群衆演員，演個戲搞這麽煽情幹什麽，怎麽還哭上了？

反倒是旁邊的女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将我的手放進那個男人的手心上。

後來，我和他走着流程，挨桌的敬酒，直到我們走到你那一桌的時候，我正打算拿起酒杯，你卻突然按着我的手臂，說喝酒傷身，自己倒是為了不駁了對方家人的面子，一口氣幹了那一小杯白的。

不會喝酒裝什麽灑脫？

精心布置的假模假樣婚禮終于結束，我帶着渾身的疲憊，驅車開往我們的家裏。

打開那一扇沉重的家門，漆黑一片的客廳裏，地板上到處都是四散着的空酒瓶。你一個人抱着膝蓋，蜷縮般坐在被月光灑上的落地窗前，滿眼孤寂的注視着這座城市夜晚的風景。

應該是聽到了家門被打開的聲音，你并沒有回頭看我，反倒是早有預料到我這個不速之客的身份，緩緩說道：“今天你結婚，洞房花燭夜，不該來我這裏。”

我也不輸着，回應道：“今天我結婚，你作為我唯一的家人，不該連婚禮都沒結束就離開。”

許久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那個穿着小花裙愛做鬼臉的小朋友，不知不覺中變成大人了呢。”

我正想着陰陽怪氣的嘲諷回去，卻看到你終于止不住抖動的肩膀。

我被吓了一跳，于是慢慢的走到你的身邊。

頭一次這樣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借着長輩名義照顧了我十幾年的你，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如果解決我，比解決問題要簡單一些，那我慶幸自己沒能讓你太為難。”

你将埋起的頭擡起，認真的對我說道：“......我答應過夏老師的，我也理應對你好，至于其他的，我沒考慮過。”

“那你現在這個樣子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嗎？”我看着你哭得紅腫的眼眶，卻來不及安慰，只是質問道：“我不明白你對我到底是......”

“夠了，別說了。”

切，每個輪回你都是這樣，一聽到我要說出你心底藏着的秘密，就立刻呵止，跟禁詞似的。

心中的委屈和憤恨積累在了一塊，凝成一團火焰，于是我與你大吵了一架。

彼此的聲音都是那麽的嘶啞。

有時候我會想，哪怕你為我生氣了那麽一瞬，我也會騙自己，你是在意我的。

然後再義無反顧的投入這無休止的輪回中。

可不管什麽階段的你，總是那樣的理智、平靜，讓我總覺得自己從未走進過你的心裏一般。

我看不清你的眼神，更不明白在那個袒露心意的夜晚後，你究竟去了哪裏。

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我意識到在這個世界裏又玩脫了，于是跑到墓地裏和外婆媽媽道了別後，就近找了片海跳了下去。

我清楚的明白這無限的輪回到底是什麽樣的機制。

有的時候穿越回嬰兒時期，有的時候又穿越到職場的生活。

每一次的穿越，身邊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改變，以至于每次都要重新通過身邊的人來了解每個世界每個人的情況。

有時候我也會想，也許他們也穿越了吧？

會不會也是和自己一樣，為了一個不敢愛自己的人，讨要一份完美的答卷嗎？

也是偏執的投入一次又一次嗎？

管他呢。

哪怕這一切是我瘋了之後的幻覺，哪怕是我夢中的臆想。

只要能重新開啓和你在一起的時光，輪回多少次我都願意。

只不過，在這幾十個時空下來，腦中過載的記憶不可避免的混亂了。

我睜開眼，看着眼前眉眼柔和為我削蘋果的你，恍若隔世。

“怎麽了？想什麽呢這麽盯着我看。”遲言的輕聲呼喚，中斷了夏初長的回憶。

夏初長立刻抽回思緒，笑嘻嘻的說道：“因為你好看呀。”

“少貧嘴。對了，這幾個星期的課你都沒去上，為了不影響你的進程，我特地把書拿了過來。”

夏初長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幹，幹什麽？”

遲言從腳邊早就準備好的書包裏抽出一本書，一本正經的說道：“給你補課。”

夏初長趕緊捂住她手上将要打開的書，頓時哭唧唧的哀嚎道：“哎呀你放過我吧......”

其實吧，倒也不是不行。

至少還能重新體驗她的一對一教學，雖然在之前的世界裏學了八百遍，都快吐了。

于是夏初長在心中安慰好自己，往左邊挪了挪身子，輕輕拍了下右邊的床榻說道：“那你坐過來，離得近方便教我。”

遲言也沒說什麽，只是聽話的端着書本坐了過去，問道：“這次怎麽這麽乖？”

“那小言姐姐喜歡這樣的我嗎？”

遲言沒聽出話中的意思，理所當然的說道：“喜歡啊，小孩子聽話做家長的也放心。”

小樣，說誰小孩兒呢？我現在心理年齡最高可是三十歲！比現在的你還要大好不好！

夏初長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她戳了戳自己的臉頰，湊到遲言的嘴邊，壞笑着說道：“那我要獎勵。”

遲言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頗嫌害臊的看了看四周的人，确認沒有人往自己這邊看之後，小聲嘟囔道：“多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哪有要求這個的。”

“你剛剛自己說‘小孩子聽話家長放心’的，家長不可以親小孩子的臉嘛？”夏初長有理有據的說着：“還是說你心裏有鬼呀？”

“我心裏能有什麽鬼？”

遲言見她還沒有撤回的意思，只好探下身子，撅起嘴唇輕輕點了下這調皮鬼的臉頰糊弄了一番。

夏初長感受到臉頰的一處溫熱，這才心滿意足的移開自己的身子，拿起筆，眉眼彎彎的看着遲言緋紅的臉，笑着說道：“那遲老師開始講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