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句町古碑(1)
句町古碑(1)
“叮鈴……”清晨七點十分左右,天桃市110報警平臺的電話鈴響了。女接線員連忙抓起話筒:“喂。110緊急救助熱線。”
“我是馱龍鄉治保主任韋國強,我要報案!”對方聲音很緊迫:“……我在虎跳岩下發現一具中年男人的屍體!太可怕了!”
“請問你知道死者身份嗎?”
“好像是我們鄉農機廠的岑承志師傅。”
“死因?”
“像是摔死的吧,我只看了一眼就趕快來打電話了。”
“還有什麽情況嗎?”
“我……講不清楚。你們還是快來吧!”
“好。在公安人員趕到之前,請你負責保護好現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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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千駿等人乘坐的警車風馳電掣般駛向馱龍鄉。
時值臘月清晨,公路兩旁的草木訂滿嚴霜,在車上看,就像兩條快速向後飛的白緞帶,迎面撞來的寒風,如皮鞭狠抽臉頰,似利錐猛刺骨髓。鄭勁松把脖子連下巴都縮進衣領內,雙手緊抱前胸仍覺冷不可當,看看旁邊陸千駿那若無其事的模樣,不禁對他那無論如何算不上結實的體格暗暗稱奇:年輕就是本錢哪,果然!
在馱龍鄉下了車,再爬四十多分鐘的山路,便到了發案現場﹣﹣虎跳岩。
虎跳岩仿佛是一座山頭斷裂而成,裂口有近十米寬,深度則超過三十米。它這個名字是有來歷的:傳說古時候,一只老虎被獵人追趕到此,老虎在走投無路之際為了逃命只得奮力縱身向對面山崖躍去,不料前爪硬是就差那麽幾分搭不上目标,于是憑空摔下當場一命嗚呼。可見,此處的險峻足以令人望而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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馱龍鄉治保主任是盡職的,他不僅帶了幾個村民保護現場,還将報案者留在身邊以備公安局查詢。
報案者是個滿臉布滿大麻子的男人,看上去有五十出頭的年紀,中等身材,身體壯實,那一身藍色牛仔裝顯示他那既像農民又不是農民的特點。
鄭勁松認得此人是從雲南過來的江湖草醫,兩個月前到天桃市行醫,起初是在集市擺地攤,大概醫道不低,治好一些病人,求醫者日漸增多,他便在市裏租了一個鋪面坐堂開診。租房開業必須有轄區派出所,工商和衛生部門的批準,看來他的身份證明及行醫執照應該沒什麽問題。
“如果我沒有認錯,”鄭勁松和他握了握手說,“你就是在中山街45號挂牌行醫的羅醫師吧?”
“不敢當。羅樹章,樹木的樹,文章的章,雲南普洱縣人。”江湖草醫哈了哈腰自我介紹。他說話聲音唰啞,但雲南味道極為純正。
“有勞你給我們介紹發現屍體的情況。”
“今早天剛亮我開車來這裏采藥。我是一個游方草醫,大部份藥當然只能靠就地采集。……這一帶藥源比較豐富,我是常來常往的。我發現山腰上有棵七葉一支花便爬上去,挖到後剛要下來,一眼便看見岩底下趴着一個人。爬下來走近去一看,才知道是個死人。雖說我是個行醫的,但在荒山野嶺碰上個死人,還是心慌,藥也不敢采了趕忙到鄉政府報告。”
“是你認出死者身份的嗎?”陸千駿插嘴問。
“不,我不認得。”
“是我認出來的。”韋國強說,“他一個外地人,哪會認得?”
“好,謝謝你的合作!”鄭勁松又跟江湖草醫據了握手。
“這是應該的。”羅樹章同剛才一樣哈了哈腰。
“你可以回去了。如果還有什麽需要了解,我們再去麻煩你。很抱歉,影響你開業坐診喽。”
“沒關系。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羅某随時願意效勞。”羅樹章向衆人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接下去是治保主任報告情況。這位老兄口才确實不怎麽樣,羅嗦半天反映的情況并不比江湖草醫多。陸千駿正聽得不耐煩卻瞥見遠處有三個人正向現場走來,連忙對鄭勁松帶人說:“松哥,你看……”
“哦,”鄭勁松看了一眼說,“那是死者單位……馱龍鄉農機廠的人。已經安排聯絡他們了。”
“家屬怎麽沒來?”李建軍陸千駿發現三個都是男子,有點奇怪地問。
“來了。中間那小青年就是死者的兒子也是農機廠工人,叫岑立德,二十二歲。岑承志只有一個兒子。”鄭勁松顯然很了解死者的情況。接着,他又向陸千駿介紹,“另外兩位,一個是農機廠工會主席,一個是保衛幹事。”
岑立德一見家父屍體,嚎啕着便要猛撲過去。工會主席和保衛幹事費了好大勁将他扯住,勸慰了半天才使他稍為安定下來,開始斷斷續續地回答鄭勁松的詢問。
據岑立德說,昨天晚飯後,他自己一個人逛街,打了二場麻将,十一點多鐘才回到家。不見父親,他并不怎麽在意:父親也是個麻将迷,常到牌友處打麻将,深夜歸家已是司空見慣的事。他洗過臉便自顧上床睡覺了。天亮醒來,發現父親的床鋪還是空的這才覺得有點不安,他家只有相依為命的父子二人,父親一般不在外面過夜。即便是廠裏要值夜,父親肯定會預先告訴他。正當他挨家挨戶向父親的牌友打聽時,保衛幹事和工會主席卻将他帶到這裏來了……”
“哪裏想得到是這樣的飛來橫禍呀!”岑立德說着又去號哭起來。
“你父親這幾天有什麽反常的表現?”鄭勁松問。
“沒有。”岑立德哽咽着搖了搖頭。
工會主席和保衛幹事相互交換了一下眼光後,也都搖搖頭。
“這個案子,我們還要進一步調查。”鄭勁松對這三個人說,“你們先回去吧。有什麽事,我會找你們的。哦,小岑同志,回去後如果想到什麽有關的情況,請及時給我們反映。”
岑立德等人走後,鄭勁松帶領手下警員進入現場。
法醫在鄭勁松和人談話時已對屍體進行了初步檢查斷定致死原因是從岩上摔下,并認為,死亡時間應在半夜十二點到淩晨兩點之間。
屍體顯然被翻動并搜查過,但死者的錢包和手表未被取走,可見搜查者的目的不在于錢財。屍體周圍有一些淩亂的腳印,不遠處的草叢中還發現一柄匕首。
“千駿你對此案有何想法?”鄭勁松邊從口袋摸出一小撮茶葉丢進嘴裏咀嚼邊問。這是他在無法泡茶的情況下對付茶瘾的辦法。
陸千駿知道領導這是要考自己,但并不害怕。一到現場,他的腦筋便沒停過。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侃侃而談:“從致死原因看此案性質有四種可能:自殺、意外、兇殺、謀殺。不過,從屍體受到翻動和搜查,可以首先将前兩種可能排除在外。”
“搜屍者難道不可以是如報案的江湖醫生那樣偶然發現屍體的人嗎?”鄭勁松開始反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