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好, 那我是你的,這總可以吧?”
“呵、”素馨輕笑,擡手推他。“起了, 去弄水來洗洗, 我要睡覺。”
“就這麽睡吧。”
“不行, 這麽黏黏的我睡不着。”
“好,馬上去。”
李紹天起身套了個打籃球的短褲出去, 家人已經都睡了,屋裏靜悄悄的。他到衛生間拿盆接水,順帶手的先用清水涮了下盆。
他自己都沒發現, 什麽時候他變的這麽細致。以前都是大咧咧的,這盆如此幹淨根本不會涮。可自從老婆說女人很容易被感染, 他就特別注意這方面。
如今雙胞胎已經不吃夜奶,不過早起醒的早。五點李紹天起來給孩子沖了奶粉,哄他倆繼續睡覺後他輕手輕腳的出門。
素馨沒告訴媽媽昨兒的事兒,一早去店裏想着她爸吃了憋,今兒也許換人來。到了後沒多久, 果然不出她所料。
“大姐二姐、你倆真的開店了啊。”
她那個弟弟來了, 素馨看到他眼眸中全是了然。記憶裏, 他對原身還算可以。沒錢的時候自己都混不下去,有錢的時候也給原身買糧、給倆孩子買衣服文具零食。
“你來幹嘛?”好好的工作你不好好幹, 靠自己學廚師以後開飯店不好嘛。非就喜歡折騰。當二道販子, 炒股,炒地, 你覺得你有那能耐嘛。最後窮困潦倒, 老婆都跟你離了婚。
“二姐、別這麽兇嘛。”
“你先說,是不是爸叫你來的, 讓你來幹嘛?”
“姐,你想不想知道爸的現狀?”林鋼神神秘秘的,想要喚起姐姐的好奇,好拉近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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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別賣關子。”那個男人的現狀決定了他未來的舉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不開眼的老太太接他這爛攤子。
“他跟媽離婚後就讓人給介紹老太太。嗨,您猜怎麽着?”
林茉莉對此非常關心,此時不由着急詢問。“到底怎麽了,你快說啊。”
“前前後後相了仨,一個都沒成。”
林茉莉放下電熨鬥:“你細說說。”
“頭一個說是要帶倆孩子,她倆孩子都還念書呢。老頭子一看要養他們娘兒仨,就沒同意。”
“第二個呢?”素馨伸手拍他一下,“趕緊說,別磨磨唧唧的。”
“第二個在咱家住了十幾天。”林鋼湊近臉上有些猥瑣:“姐你說,老頭子那麽大歲數了,會不會跟那女人……”
“不重要。”素馨才不在意這些。“既然都在家裏住了,為什麽沒成?孤男寡女的不領證住一起,他們怎麽敢的?”
“分開住的,分開住的。那女的說家裏親戚來的多沒地住,所以來咱家湊合一下,住在你之前住的那個小陽臺。”
“接着說。”
“她做飯不合咱爸胃口,老頭子嫌她手藝太差。老太太挺厲害,說自己辛苦,在家吵了兩回。那女的後來就帶着閨女走了。”
“他現在打算怎麽辦,繼續相親?”
“他說換來換去,其實還是媽最好。讓我來喊媽回去,夫妻還是原配最好。”
“屁。”素馨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是缺個免費的保姆,後悔沒人侍候他了。”
“我覺得也是。所以我就聽聽而已,我可沒打算勸媽。”經歷了爸媽分居這些日子,他一下成長了好多。也看明白了,從小到大是誰在付出。他爸就出了張嘴,在家裏啥都不幹。
“你沒事就趕緊走,我這兒忙着呢。”
“別啊。咱可是親姐弟,別開口就趕人。”
“你還知道是親姐弟,之前我的工資都被他收刮走,我不信爸的舉動你小子不知道。”
“那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會都拿走啊。”說着林剛自覺理虧,從小爸爸和奶奶都偏他們兄弟,他是知道的。
“都是我不對,我錯了。可我都是被老頭子給挑唆的,以後我不會聽他的了。”
“你跟他一路貨色,誰也別說誰。”
林鋼被姐姐毫不留情的怼了,站在那裏有些局促。看倆姐姐都低頭做事不理他,他自己待着好尴尬。正好看到小敏進來了,他趕快跟孩子套近乎,牽着孩子去外頭供銷社給孩子買了根冰棍。
“姐、”
素馨擡頭:“有事兒你利索說,我這忙着呢。”
“我那工作真幹不了,你就給我再找個行不?”
“你當你姐是領導呢,想安排就安排?組織已經給你安排了地方,你自己不好好幹,你個高中沒畢業,你還想幹什麽好工作,什麽好工作你能幹得了?”
“不是。我高中畢業了。”
“就你考那幾分,你好意思說自己是高中生?而且,現在這個形勢,高中夠幹什麽的?沒看很多人已經上大學,讀夜校。增加自己的學歷,以後工作才能好分配。”
“我不是念書的料。”
“那你想幹嘛?”
“我也不知道。姐夫他爸不是領導嘛,你就說幾句……”
“給我打住。你姐夫跟我早有約法三章,找工作的事兒提都別提。你要真是幹不了後廚,我倒是有條路,看你怎麽走。”
“什麽路?”林鋼也不跟她掰扯李紹天約法三章的事兒,一聽她有門路立馬豎起了耳朵。
“找你爸要本金,南下販貨回來。不論是小飾品還是襪子短褲涼鞋,就沒有賣不了的。”
“啊?”
這個時期,做這的那實在稀少。從來沒見人做,他壓根想都沒想到。記憶裏他好像是八十年代後期才跟人去撂地攤的,前期也掙了不少。九十年代又跟着炒股,結果賠的褲衩都不剩。
“私下賣東西,會被抓的吧?投機倒把的,那怎麽行。”
“你看現在還有人抓這個嗎?”
“是很少見。可是,投機倒把,我上哪兒弄這些貨?”
“你就說你做不做。如果做就想辦法弄啓動資金。我下個月南下,我帶你去。”
“……做。”
林鋼性子就是那種不安生的人,要不也不會好好的工作不安分幹。他是不知道這路子,但聽到姐姐說帶他,頓時就想跟着去瞧瞧。
“可是,爸會不會給我錢?”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提點他,其一因為媽媽,他對媽媽還可以,媽媽的親骨肉,他不好媽媽會擔心。媽媽如今給她幫着大忙,為她免除了所有的後顧之憂。以前她在網上看到過保姆把孩子偷走的,找保姆可沒這麽安心。所以她也想為媽媽做些什麽。
其二為他對原身母子仨還算不錯。有錢的時候給他們母子仨都沒少買東西。
其三,她和那個男人是生物上的親父女,如果那個男人一再攪擾她,或者裝可憐,她在輿論上不占理。如果能加上林剛做盟友,林剛對付那男人,比她出手更有效。
而且只是簡單提點,至于走到哪一步得看他自己。提點他提前走上他命定道路,增加一個對付老頭子的盟友。
弟弟被她支使走了,姐姐看着弟弟消失在店門口,這才開口跟妹妹說話。“素素,他要是在爸那兒要不到錢怎麽辦?”
“那是他的事兒。道我給他指出來了,要怎麽走看他自己。”
“他要是訛你呢?不去自己幹,就想讓你給找工作,到時候妹夫不會跟你吵架吧?”
“不會。你安心吧,他肯定能要到錢。”
“你怎麽知道?”
“啓動資金不用太多,我這裏只要不松口給他找工作,他們父子倆勢必得想其他辦法。你沒聽他話音嘛,老頭子都想來軟的了,還想跟媽複婚呢。這種時候,他不會跟我來硬的。來硬的我也不怕。”
“我都崇拜你了。”
素素笑了,“不用崇拜姐,姐只是傳說。”
林茉莉将剛熨好的衣服挂起來,手裏一條壓邊的花邊布沖她扔過去。“你這女子,我才是姐姐。”
接過花邊繼續縫制,“姐你有時候就是太小心,跟媽似得。前怕狼後怕虎。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什麽都怕什麽都別想幹成。”
“我是擔心娘家的事兒影響你們夫妻感情。”
“不至于。不過能我自己做的我都自己來,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欠人人情,在人面前肯定覺得矮半截。”
“是這個理。”
素馨從姐姐話語裏聽出了嘆息,換邊的瞬間擡頭看了她一眼。“你可別多心啊。咱們是親姐妹,理應互相扶持。”
林茉莉笑了,知道妹妹對她好。手上工作不停,依舊跟她閑聊。“這麽說咱倆的關系比你跟妹夫還親近了?”
“至親至疏夫妻。婚姻維系的好,我跟他是最親近的人。婚姻維系不下去,我跟他就比陌生人都不如。而且這事兒不是他能辦的,得求他父親幫忙,這就又隔着一層。咱倆不一樣啊,咱倆是血親,什麽時候都打斷骨頭連着筋。”
“你啊、我發現你下了一趟鄉,回來大變樣。好多事都看得特別清楚。”
前世她從小身體不好,經常在生死線上掙紮。生死都能看清的人,人情冷暖又豈能不懂。病房裏關系最脆弱的當屬夫妻,是諸多關系中分崩離析中出現最多的。
父母對子女關系是最牢固的,可也有例外。但十分罕見就是。就她那個只顧工作的爹也會給她足夠金錢,絕不會讓她沒錢治病。今生她知道母親和你這個姐姐很好,當然要帶你們過好日子啊。不能再憋屈。
“姐、我特別想吃韭菜雞蛋餃子。媽媽帶孩子沒空做,你給做一次行不?”
“行啊,那有啥不行的。”她戶口已經回來,今年糧食供應充足,細糧足夠。吃回餃子有什麽的,而且還是素餡不用肉票。
“我記得你小時候特喜歡吃肉,如今倒好像沒那麽喜歡了。”
“那不是肉票緊張嘛。你等着的,再過五六年,我吃肉吃個夠。紅燒肉、粉蒸肉、鹹燒白、純肉的餃子,我天天吃頓頓吃。”
前世是身體不允許消化不了,今生是肉票稀缺。一個月就那麽幾兩肉,也就一頓打打牙祭的。不過沒關系,用不了多久就能放開吃了。
“應該不遠了。聽說明年那裏就開始土改,自家種地自家養豬養雞什麽的,都不管了。咱們國家七八億農民呢,只要放開讓養殖,那肉少不了。”
“對哦。所以咱們要做的就是掙錢,有錢了想吃就吃。”
林茉莉走進小聲說:“還嫌少啊。就你這一個店,趕上七八個人工資了吧。”
“還不夠。”
“還不夠?你想幹嘛啊。去年買了新縫紉機,難不成你以後想弄個十臺八臺的?”
“十臺八臺哪夠啊。”
“我的天!”
林茉莉驚呼,她這個妹妹所圖甚大啊。一天天的起早貪黑不嫌累,這是一心沖着自己的目标奔啊。
“哎、素馨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家做的衣裳?”
兩姐妹正說着話,一個女人拿着件裙子進來了。開口問是不是她家做的,難道是哪裏做的不好?沒關系啊,哪裏不合身我給你改。
“我看看。”
素馨接過一瞧,樣子是她家的,可這做工和版型剪裁卻不是。做工不夠細致,版型也就是粗略看像,是一樣的。但往身上一穿立馬就能發現不對。這版型穿上身,那就是正品和仿版的區別。
“不是我家的。”她翻出裏頭給對方看。“瞧,我家的這裏會有一個标,素馨品牌。這個沒有。而且這做工和版型也不是我裁剪做出來的,應該是有人仿造我家的樣子做的。”
“哼、我就知道。我今兒穿這個去單位,她們都說哪裏別扭。”
“是誰送您的?”
“我對象。”女孩氣呼呼的。“我上回在你家買的衣服很好看,我就在他面前誇嘛。他就說送我一件,結果就是這。”
一說這個,林茉莉想起來了。“前幾天有個男的過來問這個裙子,後來嫌價格貴沒要。他戴着個眼睛,長的挺斯文的。”
女孩氣的不行。“就是他。這個摳搜貨,上回去公園買冰棍就只買了一根。答應給我的裙子就又是仿造的。我找他算賬。”
女孩氣呼呼的走了,屋裏林茉莉卻是立馬擔憂起來。“素素、咱們店裏能這麽火有一條就是樣式。這要是都被別人仿造了,那你的辛苦設計豈不是被人拿去掙錢了。”
“沒關系。”
這種情況素馨早有預料。很多行業都會有盜版的侵擾,這種行為很可恨,但也是無奈。別說這個時代了,就是後世也特多人都是在店裏買了新品,然後網上預售。賣出去了才找廠子下單做。
“咱們的布料和做工,還有服務、版型,那就不是簡單便宜貨能完全模仿的。我們現在走的是中端路線。有貪便宜的,就有追求品質的。”
“好吧。”姐姐嘆口氣:“我就是不服氣,你費心做出來的樣式,她們直接照抄。這跟偷有什麽區別。”
“沒辦法啊。這世上是杜絕不了偷的。盜文、盜圖、盜設計、總之只要有利就會有人去盜。”
說完看姐姐好像更郁悶了,她哈哈笑起來。“引領時尚潮流,我們可以永遠走在最前沿。這樣她們就只能跟在我們屁股後頭追。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你覺得這句廣告詞怎麽樣?”
“好有氣勢。”
這事兒要是擱林茉莉,她此時早已灰心洩氣。可妹妹好像胸有成竹,好像都在她的掌握。不僅自己不懼,而且還給她打氣。
“同志,男士中山裝能做嗎?”一位顧客登門,一邊說話一邊拿出了布料。深灰迪卡,摸着挺厚實。
“可以。”素馨開口接待。中山裝她是專門研究過的。在她看來,這種服裝日後會成為頂流。西服也很講究,這兩種男士正裝她都做過。
“我聽說你們店裏做工好,特意來的。之前在百貨那邊做了一件,也不是不好吧,普普通通。”
“中山裝要想好,面料也是很重要的。”
“我這回選的可是頂頂好的迪卡,說是非常适合做中山裝,做出來挺闊有型。”
“面料是不錯。”素馨摸着面料,這料子還行。“不過女士,您這做男裝,得本人來量尺寸啊。”
“他忙,顧不上。”女人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喏,我都量好了,你照着做就行。”
做定制的,尺寸基本都需要自己親自上手。習慣不同,甚至感覺不同,做出來的她都怕不合身。
“女士,最好還是讓人來一趟。我親自量一下才好。不然做出來不合身的話,那就不好了。”
“怎麽可能。”女人十分自信,“我親手量的,不可能錯。你就按照這個做,保管合适。”
“萬一不合适呢?”
“它就不可能不合适。不是,是你手藝不行吧?”
“我開店幾個月了,口碑都是顧客傳的。”
“我覺得也是。我大姑姐在你這兒做的外套就挺好,我是看你手藝好才來找你的。”
顧客如此信任,再推脫好像說不過去。“我可以按照您提供的尺寸做,但……”
“沒什麽但是不但是。你照着做就行,只要不是你做工問題,其他都我承擔。”
“好。我給您開票,一周後憑票來取。”
你既然這麽說,那我就放心做了。這個布料放起來,她繼續手裏的活兒。今天這件是一個姑娘結婚要穿的衣服。
如今世道變了,結婚不流行穿軍綠。姑娘選了塊桃紅色印花的布料,讓她做成長袖襯衫。底下搭配米白色長褲。
之前姑娘選的是深藍褲,讓她好說歹說換成了米白。這時代不講究,雖然不一定穿婚紗或者禮服,但結婚的衣服也要講究好看清爽吧。畢竟是現在這個季節。
李紹天今天下午只有一節課,早早的騎車過來接她。看她做的襯衫很漂亮,飄逸又不失大方,順嘴就多問了句。
“結婚的衣服,所以我多花了點兒心思。”
他瞬間沉默了,他們結婚的時候她大着肚子沒婚禮。倆孩子滿月的時候他提議要不一起辦,也被她拒絕了。如今看她應該不是不看重婚禮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