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礙·無愛

第12章 蓮會被波濤吞噬

蓮會被波濤吞噬

“你的膽子是很大。”

“但我可不想卷入這麽重大的事情當中。”

水湘蓮靜靜端坐着，給萬思婳比了個手勢，示意讓門外的人進來。

易容止微微垂首，陷入短暫的沉吟之中。當他眸光擡起，映入眼簾的是秉公、虞城府與清雅如詩的葉輕語，不禁心中微凜，眼神中掠過一絲意外之色。

“秉公？”

“秉公為死士，自然不必要承擔死侍的責任，所有人都已經商量好了，現在只等候你的發落，易容止。”

易容止愣了愣，遲鈍了一小會兒，緩慢開口：“我膽子是挺大，犯下了不少錯事，但去殺害當朝皇帝，我的親生父親，我覺得還是你高估了我的膽量。”

“那你甘願讓這個位置落在誰的手上？韞嗎？誰知道他做了什麽？讓皇上給鬼迷心竅的？”

易容止猶豫了一小會，還是硬着應下來了。

免費送來的位置，誰不想要？

——

水湘蓮這幾日帶領衆人，不辭辛勞地搜羅鐵證，誓要為父昭雪。皇宮之內，權位之争猶如戰場，刀光劍影，不見血色，已足以讓人心膽俱裂。即便是那九五之尊的天子，在龍椅未暖之前，背後的故事又有誰能洞悉其詳呢？

“皇上自己不可能承認自己殺了阿父，但我父親，連死後都沒獲得個清白。”

“這只是所有計劃中的一小部分，開始。”

水湘蓮巧妙地掩藏了真相，将葉輕語推入了無辜的漩渦，編織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聲稱她正在遠方搜集洗刷冤屈的證據。

易容止一行人從宮廷的竊竊私語中探得端倪，揭示了葉輕語已被帝王的鐵腕施以極刑。水湘蓮卻如封閉的貝殼，緊緊守護着消息的洩露，使他們蒙在鼓裏。當易容止攜着易次筱與虞城府尋至水湘蓮面前，他的諷刺如利劍，直刺權力背後的無情算計。

“你是很有膽識，我看好你。”

“真是個瘋子，誰能看你穿你吶。”

易容止的贊譽，雖是對對方膽識的認可，卻也暗含着衆人對自身命運的恐懼，生怕某日會步葉輕語後塵，成為權謀的犧牲品。

——

易容止與易次筱共進餐點，畫面和諧中透着微妙的不安。

易次筱心中暗湧波瀾，那份看似圓滿的生活并未給他帶來應有的尊嚴。

“我能看出來你有事情要講，直說。”

“哥哥，你竟真将水湘蓮的謊言視作真理？”

易次筱質問道，“你确信那王位的承諾會如願降臨？她既然能輕取葉輕語之命，對我，又豈會手下留情？”

易容止輕咳幾聲，病弱的身軀仿佛承載着無盡的秘密，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估計是瑣事太多，導致身子出了點毛病。

“我去給你倒水。”

“不必。”

他沉聲道：“水湘蓮必定會設法救易景陽脫離囹圄，尋個替死鬼來平息風波。然而，這替死之人是誰，天知地知，又有誰能洞察？”

“但她應該不至于愚蠢到連儲君也要犧牲？難道她不擔心我們會因此反戈一擊？”

“哥哥，我從前可不知道阿姐這麽...大哥會喜歡她，相處中真的不會覺得摸不清，猜不透，感到厭倦嗎？”

“不定。”

“阿姐很不一樣，她與所有女子都不一樣，別的女子都是想着許配個好人家，嫁給皇子就算成不了母儀天下的皇後，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阿姐真的會将位置交給你？”

“至少不會落在與皇室毫無血緣之人手上。”易容止搖了搖頭，“你還小，不要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你就好好與我過日子，這宮中早就沒有活人了。”

“為何？”

“宮中只有冬天，哪有什麽一年四季，讓我們猜一猜，下一個葉輕語是誰？”

“虞城府...還是秉公，孤覺得，小虞兒很快就要見到她愛的人了。”

“君南燭？”

“哥哥，我知道了。”

——

“你知道傳遞訊息的人是誰嗎？”

韞的眉宇間擰成一團，顯露出他內心的不耐煩。一封突如其來的鴿羽信，揭示了易景陽的再現。

帝王并未寬恕，将他逐出宮廷，貶谪至偏遠的扶搖鄉間，那地方近在咫尺，說不定轉角就會不期而遇。

尉遲錦搖了搖頭，顯然不知道。

“這是詩瑤告訴我的，詩瑤說願願去小溪旁清洗衣物的時候發現了這封信，署名是...微生。”

“我思索了一番，應該是你。”

“帶我去見阿姐。”

“好。”

——

“出什麽事情了嗎？你看起來很不好...”

“這麽快就要走了。”

南榮願搖了搖頭，畢竟待在這裏也并非好事，這兒可沒有戒備森嚴。

“皇恩浩蕩，聖谕降臨！”突如其來的宣旨聲在南榮願與韞和尉遲錦耳邊炸響，令幾人驚魂未定。

接旨的重任落在了韞肩頭，天子旨意急召他回宮，因君王病榻纏綿，亟待禪位，而人選便是韞。

他恭敬接旨，卻心緒複雜，感激之餘并無歸心。最終，韞仍選擇了留下，堅守此地，不為權勢所動。

虞城府一命嗚呼，為易景陽挺身而出，替他承受災禍。

易容止尋至水湘蓮府邸，短暫的沖突過後，氣氛轉瞬和煦。又得知，水湘蓮接納易景陽，賜予他死侍的殊榮，一道獨特的标記烙印在她的肌膚之上。

然而，易容止敏銳地察覺到，水湘蓮身上竟有三道這樣的印記，除了易景陽與萬思婳之外，還有其他死侍的存在？

水湘蓮透露，他們之中潛藏着背叛者，她已鎖定目标，計劃以公正之名，清除這顆毒瘤。

那便是，秉公。

“韞并沒有選擇回來，聖上。”

龍顏勃然震怒，只因那位被寄予厚望的韞公子，竟敢忤逆禦旨，公然拒絕了那金碧輝煌的寶座。

“朕身患沉疴，意圖趁早托付江山，以保社稷安穩，孰料他竟舍棄權柄，執意守在他的那一方天地。此等淡泊名利之心，究竟是不染塵俗的超脫，還是對皇位的輕蔑？咳咳...”

“這個位置不給他還能給誰？給易容止？易次筱？不可能，除非等...景陽回來...咳咳...”

天子大危，竟然連個看望自己的人都沒有。

——

“韞不會回來的，就算他想，也不可能回來。”

易容止更加猜不透水湘蓮了，“怎麽？你起殺心了。”

“我沒有那麽愚蠢。”

水湘蓮的心中潛藏着一池深邃的蓮影，她密謀着颠覆皇權，意圖将易容止送上帝座，仿佛那是一場精心編織的棋局。

然而，她的目光始終警惕着遠方，生怕韞真的歸途打破一切布局。于是，她暗遣刺客，欲在必經之路設下天羅地網，确保無人能阻擋她的計策。然而，這一切只是外人眼中的戲碼，水湘蓮的真實意圖并未示人——她所渴望的并非他人的勝利，而是那份屬于自己的無上權柄，夢想着成為史冊上璀璨奪目的第一位女帝。

“小婳。”

“在。”

“公主，我真的很擔心你。”

萬思婳心中滿是對水湘蓮的憂慮，這場亂世的漩渦中，她生怕那朵柔弱卻堅韌的水湘蓮會被波濤吞噬。

作為侍奉一生的主人，她的命運早已與水湘蓮緊緊相連——主亡奴逝，這是她們無法逃脫的宿命。

然而，死亡的陰影并未令萬思婳懼怕，她願以生命為代價守護所愛，這份忠誠源于那份深深的情感，那是一種默默的、無法言表的愛意。萬思婳也羨慕水湘蓮的豪情壯志，那份淩雲之志讓她心生敬仰。

她發誓要追随主人的腳步，鑄就同樣的輝煌，可易拓的一席話如冷水澆頭，他直言她太過善良，這柔軟的心性注定了她無法複制主人的鐵血風華。

是的，自己不可能成為像她那樣的人。

但自己願意接近。

“不必擔心我，就算我真的出了什麽狀況，也不會牽扯到你，我們早就解開了。”

“并且，你是萬雀衍，不是萬思婳。”

“公主，我一直是你的小婳...”

“小婳永遠追随公主。”

“伴一生。”

——

“微生，路上小心。”

韞毅然決定返宮，尉遲錦、楚悠寧南榮願與詩瑤等人執意相送。

未料行至半途，忽遇一來歷不明的黑衣人，竟膽大包天，将詩瑤擄走。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自己斷然放棄了回宮的念頭，尋一隐蔽山洞藏身，以圖營救詩瑤。

詩瑤似中了迷藥，沉睡不醒，唯有微弱的呼吸聲在靜夜中起伏，昭示着生命的堅韌。于是，衆人在這洞窟之中，守候了一整夜，等待天明，期待希望的曙光。

“為什麽啊？微生，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究竟惹了哪些人？竟然有這麽多人...”

“對不起，我應該強硬一點，不讓你們跟來的。”

“不是，詩瑤目前沒有什麽事情，但我總覺得，事情絕對不可能這麽簡單。”

“你跟阿姐說。”

正當韞啓唇之際，一陣突如其來的陰風裹挾着殺意席卷而來，一群不速之客意圖置他們于死地。面對危機，韞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為尉遲錦擋下致命一擊。

“你們又是誰！”

傷痕烙印在他的身軀上，血色如梅綻開在雪地。

楚悠寧與南榮願護着昏迷的詩瑤，試圖突圍，卻發現自己已被重重敵手包圍。楚悠寧，文韬武略，她吩咐南榮願緊抱詩瑤，自己則毅然決然地沖入敵陣，劍光閃爍，鐵血交響。

然而，狡猾的敵人趁亂施襲，一柄利刃直刺南榮願，楚悠寧瞬間擋在了她的身前，刀鋒無情地貫穿她的腹部，疼痛如潮水般湧來。

此刻，詩瑤悠悠轉醒，清澈的眼眸映照出這殘酷的畫面。南榮願強壓震驚，迅速将詩瑤安置于地，手起刀落，仇人命喪黃泉。

那些人仿佛接收到神秘信號，霎時作鳥獸散，逃之夭夭，即便追趕也只留下塵土飛揚。

南榮願抱起虛弱的楚悠寧，遁入附近的山洞，傾盡全力為她療治傷痛，洞口微弱的火光搖曳，映照出兩顆堅韌的心。

“阿寧，你幹什麽啊？你只是會點功夫，身子格外嬌弱，你不知道嗎？”

楚悠寧身上的創傷，如同利箭刺入南榮願的心扉，她情不自禁地擁緊楚悠寧，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滑落。詩瑤輕輕走到她們身旁，溫柔地拍打着南榮願顫抖的肩膀，低語安慰，試圖撫平她內心的波瀾。

“韞兒？你還好吧？”

詩瑤好像知道自己闖了禍，上去擁抱尉遲錦，将自己衣服上的布料，扯開給他們當紙巾用。

“不是，詩瑤是無辜的，是那些狡詐人。”

——

水湘蓮快步走到萬思婳面前，“啪”地一聲扇了她一巴掌，聲音清脆響亮，震得周圍的空氣都似乎顫抖起來。

“你是不是瘋了！”水湘蓮怒吼道，“我讓你去半路上攔住他們，你竟然想殺人！”

萬思婳捂着臉頰，眼神中充滿了驚愕和委屈：“公主，我囑咐好了，是他們做過了。”

水湘蓮氣得渾身發抖：“你知不知道你差點闖出大禍來！如果不是我及時提醒你，可能已經殺了他們！到時候我們怎麽交代？”

萬思婳垂下頭，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公主，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麽嚴重...我只是...”

水湘蓮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對不起，我情緒有點激動。”她撫了撫萬思婳的臉頰，萬思婳很明顯的由陰轉晴官。“好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們只能盡快想辦法彌補這個失誤。”

“你找的那些人是誰？回來帶過來，我去處理。”

與此同時，韞尉遲錦幾個人正在山洞裏養傷，并商讨下一步的計劃。

“這次真是...”尉遲錦道，“還好我們沒有被得逞。”

“是啊，但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韞憂心忡忡地說，“我們必須想個辦法應對才行。”

衆人沉默片刻後，詩瑤開口道：“我覺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既然她們想要對付我們，那麽我們也要主動出擊，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楚悠寧與南榮願紛紛點頭表示贊同：“沒錯，我們不能再任由他們欺負了，不過，具體應該怎麽做呢？”

詩瑤沉思片刻，然後說道：“首先，我們要加強自身的防禦能力，提高警惕性。其次，我們可以想辦法收集證據，揭露他們的陰謀詭計，讓大家看清他們的真面目。最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也可以對他們進行反擊，讓他們嘗嘗苦頭。”

“不行，我最讨厭的就是拖累別人。”

“何況還沒有搞清楚他們的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