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取他人之物
不取他人之物
“我當然可以不殺他,但他也不可能好過。”
“還有,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尉遲錦,我平生最讨厭的,就是不潔之人,說謊之人,與不守信任之人。”
尉遲錦愣了愣,猶豫了一會兒。
“涼國大敗,我們投降了,我們僥幸存活的族人便在這兒找了一個安定的地方,想着,反正我們本就是敗者,那就慢慢的度過這一生吧。”
“我們也一直在為寧主盡心盡力,結果你們君主不守信用還是将我們滅門了,說好的平等相待呢!為何要污蔑我們,安上這個虛有的罪名?”
“你說是污蔑,可誰又會相信。”
“你說過,你讨厭說謊者,我沒有說過半點假話。”
“那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與可憐,我也不需要你的相信,我只知道,我現在要活下來,只能跟着你走,等你坐上了那個萬人仰慕的位置,再查也不是來不及,只要能為我族洗清罪名,我死而無憾。”
“好。”
“就當你說的是真的,那恐怕,你仰慕的人就要敗下陣了。”
“什麽意思?”
“易景陽是我的主子,涼國之事是我們一同告發的,若你們真的清白,那他便欺君了,那他,就永遠不會坐上那個位置。”
尉遲錦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仿佛世界在那一刻崩塌,心痛如絞,像是被一把利刃無情地刺穿,他無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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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會再喜歡他了。”
萬思婳躲在死角處,聽清了所有。
——
“公主,我有一事相告。”
“講。”
——
“我以為他只是要那個位置,他竟然還妄想傷害哥哥。”水湘蓮開口。
“公主,那我們現在該如何?”
“緊閉風聲,今夜,同我一起,将哥哥所有欺君的證據搜索來。”
“他膽子也是真大,又要讓我替他兜底。”
——
“皇上駕到。”
“免禮。”
尉遲錦剛走沒多久,皇上就來了,尉遲錦在路上聽了不少小話,說皇上獨寵那位大将軍,同樣是被禁足,不先去看自己的兒子,反倒是去看這個毫無血緣關系之人。
“你以後離那個琴師遠一點,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了?你不要忘了你父母的事情,你父母就是與涼人一同欺君,所以才被打入大牢,你不應該更加憎恨嗎?”
“別跟我提我父母的事情。”
“我說過,我父母是無辜的,只是皇上您,不願意相信,更不願意花那個時間去查詢真相罷了。”
“你還敢跟我頂嘴?你看看這天下有幾個君主能像我這樣子,好好聽一個犯錯之人說話的?”
“是您自以為是而已。”
“韞,朕可将你當親兒子那般對待,我沒有計較你罪臣之子的身份,當初頂着那麽多人的反對留下了你,你靠自己的實力走到今天這個份上,可不能一時糊塗。”
“請放心,我還是有分寸的,感激之心,我無以回報。”
“所以你更不能糊塗啊。”
“可是呢,皇上,您若是被欺騙了呢,若是聽從了他人的瞎話,被蒙蔽,傷害了多少無辜呢?”
說這話時,韞還是深思熟慮過後的,誰知道皇上會不會發脾氣,直接給自己判死刑,但此時,他心裏想的只有那個人,尉遲錦。
“那你說說,你口中的無辜,是哪些人?”
不語。
在還沒有被查證之前,他不會輕易說出尉遲錦的事情。
“好,重查當年的案子還你父母一個清白,至于你說的無辜之人有哪些,這天底下太多了。”
“若你的父母真是清白的,你想讓我查誰,盡管道來。”
——
上面傳來消息,不讓送飯,必須使其長一點記性。
易容止聽來了這些消息,便鬧起了脾氣,不願意吃飯。
易次筱換了身便衣打算給他送飯。
然後就被幾個守在那附近的人逮住了。
——
“哥哥,都怪我太蠢了。”
——
“主子...這可怎麽辦?皇上下了聖旨...說誰來送飯都要罰三十大板,但皇子可動不得啊。”
“那...要不我去請皇上過來。”
“因為這件事就勞煩大駕,你不要命了。”
“要不...小皇子你先走吧?這可動不得。”
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傲然挺立,似九天之上的一縷清寒仙子。
“打,誰敢違抗聖旨?”
君南燭的聲音宛若春風拂面,輕柔溫和,令人如沐春風。
然而,當他開口說話時,那輕柔的聲音卻仿佛變成了一把利刃,直刺人心,讓人不寒而栗。
他的語調平靜,毫無波瀾,卻帶着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
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挑選的,恰到好處地傳達出他的意圖。
“愣着幹什麽?”
“打。”
君南燭在這兒職份最大,就連秉公都不敢違抗命令。
每個皇子都有一個重要的宗愛,伴自己左右。
易景陽有兩個,一個是韞,一個就是君南燭。
因為韞不僅是宗愛,還是自己的死士,随時都有生命危險,再加上他還是将軍,已經有了反抗的能力。
易拓的是秉公,從小就伴在左右的,比較有信任感。
易次筱其實并不是很在意這些,但終究是要有一個的,後面父皇給自己找一個靠譜的,名字叫葉輕語。
易容止誰都不信,幹脆弄了一堆。
非要說的話,應該是那個虞城府,是個女孩,但有些心機...也不敢将信任全交付予她。
秉公稍微有點勇氣,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三思啊。”
“違抗聖旨的才應該三思。”
——
他癱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破爛不堪,與鮮血混在一起。
原本整潔的衣物現在滿是裂口和破洞,仿佛被撕裂的布條,無力地挂在他身上。鮮血從傷口中不斷湧出,染紅了周圍的地面,形成了一灘令人觸目驚心的血泊,每一處破損的布料都是他受過的委屈。
“父親!”
易拓的消息反倒非常靈通,剛到這裏,見到了皇上。
“皇上駕到。”
衆人齊刷刷地跪地,叩頭請安。
“都起來吧,免禮。”
“父親,這可不是辦法,筱筱會受不了的...”
易拓的眼眶漸漸濕潤,淚水在眼中打轉,仿佛随時都可能決堤而出。
自己是一個很有共情能力的人,更何況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親兄弟,還是一個才十幾歲的少年。
所有兄弟中他最沒有心機,不會為了那個位置沖的頭破血流,看到這副場景,他當然心疼。
“停!我替他挨十板!”
“殿下,這...”
君南燭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那笑容中帶着淡淡的嘲諷,仿佛是在對某個人或某事不屑一顧。
“情何以深啊。”
君南燭和他的主人一樣,都是個妖孽。
皇上點了點頭,沒有拒絕這個請求。
——
“筱筱,這傷的可不輕,若易拓沒幫你挨那十大板,你現在連說話都說不出口。”
易景陽前來看望易次筱,誰能想到他們都是同樣的想法,都打算先看好他,再去看看易拓。
“筱筱是個好孩子,但下回做事可不能這麽魯莽了。”
“能不能不要整天對我以孩子相稱,我已經長大了,現在比阿姐高了。”
“好好好,那阿姐先走了,去瞧瞧你哥哥。”
“讓契子在這兒陪陪你、景陽有事情要辦,也不能陪你太久,而且你還有輕語呢,對吧?”
“好。”
——
“殿下,有人尋您,我沒什麽印象,好像是上回來找你的那個?”
“叫,萬雀衍?”
“進。”
“易公子這是何必呢?”
“就為了獲得一些青睐,受這麽大的傷,倒不如在別的地方下下功夫。”
“沒有,看見阿弟受傷,我心痛。”
“你來找我幹什麽?”
萬思婳走到易拓面前,微微躬身,将膏藥輕輕遞上,她的眼神中透着關切,微笑中帶着一絲...羞澀?
“其實我覺得,公子并不需要這些。”
“就像這膏藥,宮內可沒有這稀奇玩意,都喜歡用那些貴的,以為越貴用處越高。”
“我是在鄉下長大的,不是什麽名門貴族,但每回出去開始砍柴,或者受了什麽傷,都會用上這個,還是有奇效的。”
秉公此時倒顯得有些多餘了,還硬插上了一句話。
“殿下說,要用最壞的心去揣測每一個陌生人,誰知道你這膏藥有沒有副作用或是想謀害?”
“秉公,別亂說話。”
“殿下,這是您教我的,如今怎麽...”
“舊道理了。”
“秉公,你再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
“千真萬确。”
萬思婳有點沒反應過來,眉頭皺了皺,看了一眼秉公,直到再次開口。
“萬思婳,我主子決定,同水湘蓮一起。”
“實施計劃。”
萬思婳輕輕地轉過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那笑容如春日暖陽,溫暖而柔和,仿佛能夠驅散所有的陰霾。
然而,當你仔細凝視時,卻會發現那溫柔的笑容背後似乎隐藏着無盡的深邃,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湖泊,令人難以捉摸。
她的眼眸中閃爍着一絲神秘的光芒,讓人不禁想要去探究那笑容背後的真正含義。
“你和阿姐很像。”
“但你,不能活成她。”
易拓終于再次開口說話。
“深不見底,也是有區別的。”
“可以幫她做事,但前提是,你能确保自己活着。”
萬思婳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道:“為主人而死,是死侍,基本原則。”
“其實我一直挺好奇的,死侍與死士有什麽區別。”
這幾個皇子都這樣,明明有的時候是在發起疑問,卻聽不出一絲情緒,仍是淡淡的說話。
“兩者對比,死侍在武力方面稍微高一些,死士偏思維方面。”
“不過這不是重點,死士可解,死侍不能。”
“一生無解。”
易拓點了點頭,“這是大哥欺君的證據,先放在我這兒吧,還是,你帶走?”
“不取他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