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璀璨的玫瑰凄靜綻放
璀璨的玫瑰凄靜綻放
紅色,點點的,順着臉龐流下來,在錦上綴出一朵殷紅的花。
那一抹紅靜靜的從半空落下,落在地上綻放出朵朵紅蓮。
尉遲錦已經失聲了,癱坐在地上。
沒有一絲生機和活力,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精力。
看着世界漸漸崩塌,毫無辦法的感覺真是太可怕了。
尉遲錦後退了一步,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現實,今天是祖母的生辰,自己去買個花燈,卻見到這般場面。
尉遲錦走出大門。
內心猶如烏雲密布,愁緒纏繞,仿佛無論走到哪裏都看不見一絲陽光。
“什麽人!站住!”
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像刀割一般,讓人心煩。
尉遲錦遲疑了一會兒,沖了出去。
尉遲錦帶着害怕和緊張的心情,慌忙逃跑,試圖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人們在大街上排着隊,有秩序地前行着。
尉遲錦突然的沖進人群,隊伍驚慌失措,一哄而散。
後面幾個官兵服飾的人緊跟着自己,可是尉遲錦知道,自己不能死,自己要帶着家人的不公與怨念活下去,父母不可能造反,他們已經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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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國本就是敗者,但他們并沒有不服,他們只想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為自己的子民們謀得一個公正。
戰争本就殘害了很多無辜的子民,寧國君主答應了涼人與寧人同等,可如今怎落得如此下場。
“錦兒......”
有人将尉遲錦拉進小巷,尉遲錦感覺到,身子搖搖欲墜,欲倒不倒,若搖曳掉下的落葉般。
他被迷暈了。
悠悠轉醒時,尉遲錦聽到一個聲音。
“忹我們如此,究竟哪方人加罪于我們大涼。”
“咳咳...咳咳......”
尉遲錦的嘴角溢出一抹鮮血,顯然是劇烈的咳嗽使他用力過度而引起的。
“契子?”
迷暈自己的人是兒時的玩伴,自己的發小契子。
尉遲錦看見,契子胸口殷紅,璀璨的玫瑰,凄靜的綻放着,緩緩的渲染出一片瑰麗的月。
契子應該是受傷了,換了件輕巧的衣服,白衣染上紅暈,他臉色蒼白,像是強撐着身子。
契子撫了撫自己的臉,緩了一會兒,道:“從今日起,你不再是尉遲錦,你是契子,你叫契子,尉遲錦死了。”
他緊皺着眉,心裏似翻山倒海。
“為什麽?”
契子沒有說話,拿出了一封信。
“寧國君主決定将我留下來,讓我為他奏琴,你從小生在貴門,我相信你這方面也有精通,我深受重傷,不可能再去了,若我不去...又會被誅九族!”
“你又習武,又生在宮中,我只能想到你了...”
契子長呼一口氣:“你也想要報仇,對吧。”
尉遲錦怔了怔,在心裏做一場巨大的鬥争後,回答:
“我不是...尉遲錦...我不是尉遲錦...”
自己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顧不得想得那麽多,便答應了他。
“尉遲錦死了,我是京城的著名琴師——契子,我将為...寧國皇帝撫琴。”
契子笑了笑,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好,好,好。”
——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公主,易公子來了。”
水湘蓮是和碩孝貞公主,也是唯一的公主,是皇帝外出打獵時撿到的。
“進。”
水湘蓮氣質高雅,宛若清新的茉莉,端莊而美麗,讓人心生敬意。
她的舉止間流露出典雅的氣質,令人不禁為之傾倒,就如同璀璨的星光,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我的好妹妹,哥哥又來看你了。”
易景陽有着不羁的性格,獨具魅力,卻總讓人不敢靠近。
他身穿金色的華貴古裝,更顯得身材修長,潇灑自如;那微蹙的眉頭,含笑的眼眸,無一不顯露出自己父親的那般氣質。
水湘蓮瞥了他一眼,對着鏡子嘴角向上揚了揚,帶着笑容迎了上去。
“哥哥來找我有什麽事?”
“這麽講我就不開心了,難道沒有事就不可以找你了嗎,身為哥哥來看望妹妹不理所應當?”
水湘蓮擺了擺手,讓一旁的小丫鬟去端茶,與易景陽對坐。
“這次啊,你哥哥我啊可幹了一件大事,父王打算獎賞給我一個提要求的機會。”
易景陽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用手指了指水湘蓮。
“而我的獎賞,已經想好了。”
水湘蓮沒有一改常态,只是笑了笑,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易景陽的身後給他捏肩。
“妹妹當然支持哥哥的選擇,但不該說的,不能說。”
水湘蓮湊近,殘餘的氣息落在易景陽的脖頸,易景陽像觸電般顫了顫,回頭望了望水湘蓮。
“我自有分寸。”
“那便安好。”
水湘蓮走進房間,擡手關上房門,房門沒有緊閉,她轉頭,露出半張臉,嘴角向上,氣質高貴而妩媚,似不容侵犯的神,讓人心生敬意與愛慕,眼神如同無底黑洞,讓人深陷。
“不愧是你,連我都敢威脅。”
“有何不敢?”
“我要為自己謀取生路。”
“不送。”
落下一句話,水湘蓮封緊房門。
——
“主人,依我看,您乃龍子,又是下一任待選,百姓中的最佳候補,待您登上那個位置,有什麽是得不到的。”
易景陽突然發笑,他擡眼撇了韞一眼,“你說的輕巧,那個位置關聯着我們整個國的盛興,關聯這天下無數數不盡的子民。”易景陽攤開雙臂,進行他的激情演講,情到深處時,卻停了下來。
易景陽突然站起,緊逼着韞,問道:“要不我們造反吧?”
韞被易景陽盯着着時有些吓人,他不知道易景陽眼中到底裝着什麽,但是,他眼中的深洞是有跡可循的,是有深度的。
韞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慌張,即使自己真的曾想過造反的想法,即使被猜透,易景陽又有什麽證據證明自己要造反呢;而自己,只會尊重主人的決定。
“韞會緊跟着主人,此生只有一個主人,主人——易景陽。”
易景陽倒是開心了,不再死盯着他,手背後轉過,“記住你說過的話。”
“聽說父王逮了個琴師。”
韞回答:“是的,聽說名字叫契子,是涼國人,父王破例将他留下。”
“什麽!涼國人?涼國人造反,父王留他何用,一介琴師又能多大用處。”
“聽聞殿下年輕時與一位知己相識,後來兩人成了摯友,卻在涼國與我國交戰時消失了。”
“殿下聽聞,這個人與大a那些幸存者中的琴師——契子獨特的琴聲相吻合,在查出a國人造反時,殿下前幾日剛下旨召見他,所以便活了下來。”
“除了這個契子,還有幸存的涼人嗎?”
“屬下不知,但定總有那麽幾個命大的,也對主人造不成什麽威脅。”
“若有威脅呢?”
“弑。”
——
“聽聞皇上讓那契子奏了一整晚的琴,真的假的?只要與前者有點相似,就直接享福了。”
“你可別亂說,被聽到可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啊,這公子琴棋書畫皆精通,才情出衆驚天地。”
尉遲錦在亭子的大柱後靜心吟聽,身着一襲青絲長衫,腰佩一枚翠綠玉帶,眉目清秀,鼻梁高聳,唇紅齒白,玉帶上系了一塊玉佩——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
這是祖母送給自己的,那枚白色的玉佩在柔和的陽光下更顯得溫潤如玉,清透無瑕;溫潤的玉佩,如同月光傾灑在湖面,寧靜又溫柔,散發着迷人的魅力。
玉佩上的圖案栩栩如生,仿佛要躍出表面,讓人不禁感嘆它的工藝之精湛。
尉遲錦低頭望了望,用右手緊握。
韞從一旁路過,尉遲錦擡頭被吓了一跳,韞被逗笑了,向前靠近尉遲錦。
“我有這麽吓人嗎?”
還沒等尉遲錦開口,韞就開口問道:“你就是為殿下奏一整晚琴的契子?”
尉遲錦愣了愣,情緒還沒有從剛才自己回憶中的感傷走出,沒有開口說話,自己只是點了點頭。
“好!我的主人易景陽,是皇上的長子,他讓我來真摯的邀請你為他奏樂,那麽就請契子跟我來。”
尉遲錦緊握着手中的玉佩,倒是讓韞注意到了,韞将尉遲錦的手掰開,彎腰仔細看了看那玉佩,為了看的更清楚,甚至直接将來玉佩從玉帶上解開,觀摩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可以啊,栩栩如生,工藝之精湛,皇上賞你的?”
尉遲錦搖了搖頭,從始至今都沒有說過一個字,韞倒有些不解,卻偶然發現了玉佩左上角的名字;見到沒有什麽意思,韞幹脆直接把玉佩扔給他,尉遲錦接的很準,這是祖母留給自己的念想,自己絕對不能弄丢,弄壞。
韞擺了擺手,示意尉遲錦跟着自己,見到尉遲錦沒有什麽反應,回頭。
“哎,你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無趣?一句話都不說。”
“好好好,別愣神了,跟着我走!”
——
昨晚水湘蓮聽了一晚上的琴,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同。
“這琴技還不如我,如此平凡卻深受父王喜愛,反倒不像是專練琴的。”
“我打探到,那契子的琴聲不合殿下的期望,殿下很失望;可人人都說契子的琴聲像殿下的知己,殿下甚至開始反思自己,以為時間久了忘了,還開始自責。”
“傳久了,假的也成真的了。”
“公主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人們說契子琴聲與聖上的知己相似是假的?那這又有什麽意義呢?難不成只是單純的為了博取眼球?”
水湘蓮沉思,一刻鐘後才開口說道:“或許琴聲相似是真的,假的是別的東西,能假的不只有物,還有人。”
“你看易景陽,虛假的,虛僞的...”
“但這只是在我眼前,在天下的百姓面前,他就是未來的皇帝,他就是百姓眼中的‘以天下為己任’,他就是處處為民考慮,就是一個治國不誤的皇子。”
小丫鬟是從小跟在水湘蓮身旁長大的,別人不敢問的話自己倒是敢提出來,她有些不解,:“真真假假又有什麽意思,終究不都會被戳破嗎?”
“久了,說不定也成真的了。”
——
“他總是盛氣淩人,嚣張跋扈,似乎全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種狂妄令人不悅。”
“到那裏不要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尉遲錦也不敢完全将信任寄托在眼前這個人的身上,自己并不是完全不了解這個叫易景陽的皇子;家族出事之前,在百姓口中易景陽一直都是以民為重,勤政愛民、雄才大略、仁慈明智的人,又怎會像他身旁這個人向自己訴說的形象呢?
“我聽民中所說他的形象和你說的可完全相反。”
尉遲錦可算開始說話了,韞也第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像山澗清泉,流暢而溫潤,給人一種寧靜與和諧的感覺。
“怪不得不說話,原來聲音嬌嬌滴滴的。”
韞說話讓人不禁想笑,但你一看向他,發現他還是那副看起來沒有生機的模樣,說話也沒有情緒波動。
韞倒是與他截然相反,嗓音如絲綢般醇厚,仿佛琴弦在寂靜的夜晚中輕輕撥動。
尉遲錦又不說話了,韞接上。
“你可別生氣了,嬌嬌滴滴可不是貶義詞。”
“嗯,只是我比你斯文一些。”
韞總覺得尉遲錦說話不讨人喜,便也不想理眼前這個人了,只是自己一向話多,來的路上明明身旁有個人,卻又說不上話,這可不像自己的風範。
“無趣。”
——
“你是契子?”
只見那人眉如卧蠶,鼻若懸膽,唇若塗丹,真是一幅妖孽的容顏。
易景陽似乎有着無數黑色煙霧彌漫在身旁,不禁讓人覺得有點...壓迫感?他的眸中似乎氤氲着水霧,似泣非泣藏住了外露的情緒,可他好美,笑起來好像要把自己吞了,似乎誓要奪走自己想要的一切,尉遲錦第一次想用美來形容一個男人。
“是,我是契子。”
“奏,給你賞銀。”
易景陽已經提前備好了琴,習習晨風梳柳辨,碧霞淡染雪容顏,琴弦撩動絲綢路,美豔明珠耀古關。
尉遲錦被易景陽吸引,可易景陽只想知道這個人有什麽不同,只想知道父王為什麽那麽看重他,甚至自責。
琴聲如流水般細膩,悠揚的旋律在空氣中流轉,可是他也同往常的琴師一樣,似乎并沒有什麽與衆不同。
“倒也沒有什麽不同。”
尉遲錦甚至不敢擡頭,易景陽似乎有一種侵略性。
易景陽讓韞送點銀子給他,便送客了。
——
這些時日,除了皇上以外,易景陽也經常喚自己奏琴,可尉遲錦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易景陽。
路上。
“怎麽你每次都不正眼看易景陽,他要是生氣你的頭呀...”
尉遲錦狠狠瞪了韞一眼,韞倒是被他驚到了,這個人竟然還會有表情。
“你這個反應...不至于吧?”
韞不再開玩笑,只是提醒了一句,“他可不是什麽好人,偏執、瘋狂。”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韞現在說話倒是有表情了,也沒有之前那麽生人勿近,外冷內熱罷了。
“我對他沒有什麽多餘的情愫,他給我很不一樣的感覺,他很美。”
尉遲錦最後三個字說的聲音明顯小了,很多,但還是被韞聽到了。
“用美來形容一個男人?”
尉遲錦點了點頭。
水湘蓮看見了兩人。
女子衣着淡雅為主,她們身着翠綠的細紗衫,腰間系着精致的絲帶,清新脫俗,倒不像一位尊貴的公主,反倒像個小姐。
“公主,有什麽事情吩咐嗎?”
水湘蓮掃視尉遲錦一圈,尉遲錦被盯的發麻,有些不悅,韞主動擋在了前面。
“看看都不行?”
“公主,這是契子,您聽說過。”
水湘蓮對他可實在沒有什麽興趣,“我見易景陽。”
“剛好,我們兩個正打算前去呢,契子奏琴,你們兩人剛好一起聽聽。”
——
易景陽看見水湘蓮來了,主動從位置上起來,他的雙眼炯炯有神,仿佛能透視未來,那激動的情緒就如同一股熱流,無法止息。
“妹妹,你怎麽來了?”
水湘蓮低下頭,含羞笑了笑,眼神示意。
易景陽讀懂了含義,讓韞和尉遲錦下去,尉遲錦府外奏琴,韞則一旁陪伴。
易景陽重新坐回座位,水湘蓮緊跟在後面,坐在易景陽的身上,雙手撐着易景陽的臉,對視了一會兒,緊緊抱住。
“哥哥...”
易景陽知道水湘蓮定是有什麽事要求助自己,用臉蹭了蹭她,開口:“妹妹有什麽事?”水湘蓮擡頭:
“父王要将我許配給...韞。”
易景陽的臉上閃過一絲震驚,仿佛被雷擊中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手微微顫抖。
“什麽?”
水湘蓮用唇輕輕吻了下易景陽的脖頸,右手撫摸着他的臉,“哥哥,妹妹不想嫁給韞。”
“我只要哥哥。”
水湘蓮着實讓人琢磨不透,前段時日自己剛要向父親提起求娶自己妹妹的事情,前去跟她講,水湘蓮卻暗戳戳的拒絕了他。
“那你之前是何意?”
水湘蓮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着實讓人心疼,“即使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在名義上也是哥哥和妹妹,父王不可能同意,有可能對你未來繼承後位很有影響,妹妹是在心疼哥哥。”
易景陽遲疑了一會兒,繼續将水湘蓮抱入自己的懷中,思索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