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咬得很重,重得好似要把這腳踝吞入腹中。伏江一顫抖,正要把腳往回抽,可沈長策卻早牢牢抓死了。
伏江的血在水中彌散,沈長策順着吸吮着他流血的腳踝,他順着他的小腿往上親吻着,等人浮出水面,他又暗暗擡眼看伏江。
伏江沒有再反對,只是好奇地打量他。
在他的默許下,沈長策往上吻着,人也濕漉漉地從水裏爬上來。他的衣服緊緊勾勒着他蒼白的身子,腿部血污被河水沖淡,一滴滴落入河中。他頭發緊貼臉頰,好似水裏的妖怪。
沈長策忘我地在他大腿根部親吻,又隔着那層薄薄的衣衫,在伏江胯間柔軟處輕咬了一下。不等伏江縮起身子,他的吻虔誠又細密地上走,直到伏江不得不躺在那巨石上看他。
伏江像是一個看客,注視着沈長策所有逾矩的舉動,他的态度極淡,讓人捉摸不透。這使得他更像是一張挂在廟裏栩栩如生的畫,一動不動等待着沈長策讓他從麻木中驚醒。
沈長策頭發上的水滴在伏江身上,伏江身子也随着水滴落下而顫抖着。
伏江衣衫大開,露出左邊的一點,沈長策不敢多看,眼往旁邊一瞥,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手已經像枷鎖一般箍住了伏江的手腕。他的身子滾燙得快要把身上的水蒸幹了。
小狗早在旁邊叫個不停,它的腿還短,本就難跳上這石頭,方才圍着石頭轉了幾圈,現在終于爬了上來,在伏江頭邊朝着沈長策叫。
沈長策把小狗拎起來,重新丢到巨石下。
沈長策小心翼翼地看着伏江,鬥着膽子俯下身,兩人的身子貼在一起,彼此都敏感地悶哼了一聲。
沈長策方才十六,只是順着天性,難忍地蹭着彼此的身子。
可他看到伏江被自己蹭得上下搖晃,而他嘴裏的熱氣顫顫的讓人發癢,便覺得這還不夠。
蒼白的臉色襯得他一雙眼睛沉黑,他盯着伏江的唇舌,生出極其荒誕的念頭,他瘋狂地想要鑽進伏江的身子裏,仿佛只有那樣兩人才足夠親密。可卻不知以何種方式。
沈長策盯着他胸前的一處,急促的呼吸吹在紅色的點上,使得那點愈發堅硬挺立。他意識恍惚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伏江立刻抖起了身子。
伏江突然道:“好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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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難受地扭動。兩人身子緊緊相貼,無論身體下的伏江顫動得如何細微,沈長策也能感受成千百倍受到震撼。他下意識一口含住那點,妄圖讓伏江為自己再敏感地做更多反應。
沈長策很快就只能憑着本能去碾磨伏江的身子,他受傷的腿腳在石頭上刮磨着,血肉的刺痛卻抑制不住他的渴求。
伏江仰着脖子呻吟不已,無論人還是妖,情欲都能将無情的冷玉化成一口溫軟的綿粥。
“沈長策······”
沈長策聽到他在叫他,卻無暇回應,只是下身搖動得更不計後果。突然,沈長策抖着身子,他腹下湧出濕粘,雙手立刻将伏江抱得極緊,像要把他嵌入自己身體中。
沈長策腿腳的鮮血在石頭上擦出兩道血痕,那血痕又被他衣服上的水溶去一些,緩慢地流下。
沈長策臉上本就無血色,他此時喘着氣,好似要死去一般。他的手往下一探,伏江的腹下也是濕粘的。他胸口一燙,又悄悄看了眼伏江,伏江也正氣喘籲籲,他的眼神已經清明起來,但眼角好似還餘着淫蕩又放縱的醉意。沈長策呼吸再次急促起來,他正要湊過去低頭要吻他的眼角,卻被伏江用手臂擋住了臉。
伏江把他從身上推開:“做什麽?”
平日裏人們會因沈長策的沉默得寸進尺,他此時也因伏江的溫和而想要得寸進尺。
沈長策不顧他推搡,又執拗地要低頭,可伏江卻依舊搖頭:“我不想了,我想洗身子。”
他說着,兀自在沈長策面前把那一層被兩人污濁的衣服脫了,渾身一絲不挂。
他的身體既不似女人過分柔美,也不似男人的線條粗莽。他身上沒有一點餘贅,均勻一切對身體極端的贊美,好似精雕細琢的木器中之中那一塊平實未鑿的木。
伏江的身子落入河裏。
這天地和長河都像是屬于他的,他要怎麽做便怎麽做,絕無拘束和見外。他用手輕輕擦洗着腹下,然後手指間帶起幾絲濁污,清澈的河水很快将那污濁吞沒,泛動的金光掠過,水裏一片澄清。接着又用手指撫在胸前,揉着方才被自己舔弄的那一點,細細清洗。
沈長策盯着伏江的手指,他也落入水中,潛入他的身邊,雙手環着他,要為伏江搓洗着他的胸前。
伏江顫着身子,抓住他的手腕:“別弄了。”
沈長策卻笨拙地為自己狡辯:“我沒弄。”
沈長策盯着那處,他手又還刮磨了一下,才問伏江:“你是願意與我成親了嗎?”
這天底下的人未曾謀面便成親的不在少數,這身份不明或是妖怪的伏江,好歹還與他嘗了色。
伏江卻問:“成親就要留下來嗎?”
沈長策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棒,他把伏江轉向自己,沉聲問他:“你要走?”
伏江未去顧及沈長策的心思,只道:“我從未在一個地方過兩夜,這裏已經玩透了。”
沈長策一怔,低下眼睛:“你還沒有玩透,這裏街上還有很多好玩的。那些有錢才能玩得出滋味的東西,你還沒見識過······有的東西熟識了才能玩盡興的······”
他語無倫次,又一眨不眨盯着伏江,生怕他現在就跑了:“你要去哪?”
伏江卻又問他:“你說的是真的嗎?”
“什麽?”
伏江問他:“有的東西有錢才能玩到樂趣,有的東西熟悉久了才夠盡興。”
沈長策眼底忽然露出些光彩來,他趕緊道:“是,是。你要不信,我過幾天就帶你去看看。”
他又觀察着伏江的眼睛:“不······現在,我現在就帶你去。”
伏江高興道:“好。”
小狗被沈長策扔下,心情受了傷害,現在可憐兮兮地趴在岸邊看着兩人。伏江上了岸,它便搖着尾巴跑來。
他拿起那污濁的白衣,放在水裏輕輕滌了滌,又在陽光裏吹了片刻,那白衣便已經幹爽。
沈長策看着這一切,竟然不恐慌,只對他道:“你平日最好不要用妖法。今日鎮上來了妖怪,鎮上人都怕妖······而且用了妖法,這人間也玩得不痛快。”
他怕伏江不聽他的,便多加了一句。
伏江卻道:“我不用妖法,我用的是仙法。”
人間聽說的仙從未是這番模樣的,伏江說得再多,沈長策也不信。
他只望着他道:“我怕你被鎮上的人傷害。”
沈長策似說了什麽極有趣的話,伏江笑道:“他們傷害不了我。”
他說這話時,晴風獵獵,垂順如天衣的輕衫在陽光下飛舞。伏江清明有神的圓眸本還看着沈長策,擡手之間披衣在身,他眼已溫順地低垂下來,開始胡亂給自己系着腰帶。
沈長策不由得走了過去,伸手拿過他的腰帶,自己還單披着一件衣服,卻非為伏江紮一個齊整漂亮的結。
傍晚,沈長策給伏江做餅時才想起,自己那買賣的行當還落在街上。
這時伏江在一旁饒有興趣看他煎餅,說道:“你說的沒錯,這餅吃着好吃,但做出來也好玩,像是做泥人。泥人也是用火做的,刀山火海裏游了一次,才做得好。”
他說着,又把手放在比細沙還柔軟的面粉裏,拿起來時,面粉飛撒了一地,還飄了一些到鍋裏。
沈長策轉過頭看他,伏江便問:“你今天要帶我去的地方,我有些期待了。”
沈長策在想着今日要帶伏江去什麽地方,他的腰又忽然有些異樣,扭頭看去,伏江正用沾滿面粉的手在他腰背上寫畫。
伏江幾乎靠在了他身上,沈長策趕緊回過了頭,不敢再看他。而那雙柔軟的手依舊在細細游走,不知分寸地玩弄、摩挲。
沈長策低着頭看着鍋裏細小的油泡,心跳如雷,拿着鍋鏟的手顫動着,忽然落在了鍋底上,将那完好的面餅戳出一個口子來。
伏江卻毫無知覺,只高興道:“這樣倒是幹淨了。”他擦幹淨了手,便去抱着小狗玩。
沈長策低頭看鍋裏的餅,那被戳開的口子已經翻卷爛開,鍋中一塌糊塗。
他腦子渾渾噩噩像是醉了,不知那妖對自己做了什麽。
平福鎮大戶人家不少,但除了張老板等少人,最大的一戶,莫過于李家。
這家的女婿做了知府,便從此飛黃騰達,走上了鴻運。
李家宅子中有一座七亭池,池子比尋常人家兩三座宅子更大,春有肥魚,夏開紅蓮,最讓人驚嘆的是池中的七座亭。七座亭如天上北鬥點在湖中,夜裏好似銀河壯美。
這李家是信神之人,這七座亭有六座用來游賞或接待客人,唯有一座最特殊,專門用來供奉榆丁大神。
亭子接天露頂,中間點了一爐香,直通青天。據說那爐蓋上中部實,周圍镂空,香在中部點燃,煙從頂部外圈冒出,便能風雨不滅,又有仆人時時來巡看,以便及時添補燃香,那香一年到頭都是點着的。
用的香還是好香。
香名叫醉仙,味道獨特,據說是連神仙聞了都會為之醉倒,市上一兩銀子才能買上三根,是有錢人家才能聞上一聞的奇香。
但像是張老板之流,卻是不會為了這好香付這樣多的銀子,所以這香便是更少見了。
沈長策平日極少留意這鎮上的奇物,又怕這晚伏江看到的東西不夠奇,于是想起曾經他爹喝醉時說過那香,便只想到了這個東西。
今天白日是好天,夜晚也是好天。
星羅棋布的天之下,兩個少年的影子便鬼鬼祟祟來到了這李宅的高牆外。
沈長策讓伏江躲在一旁堆放的雜物裏,又從雜物裏找出了兩個木桶一個長凳。這是鮮少人經過的牆角,他把木桶倒扣在地上,然後把長凳架在木桶上。
兩只木桶大小不一,長凳架在上面搖搖晃晃,沈長策找了些東西墊在了矮的那一邊,那長凳卻依舊不夠平穩。
沈長策扶着那長凳對伏江道:“你踩着這個過去。”
伏江看着那搖晃的長凳,卻道:“我不用這些也可以過去。”
沈長策卻道:“可要是你用了妖法,有道士發現該如何是好?”
伏江天真地篤定:“沒人會發現。不過——我沒這麽玩過,今夜可以玩一次。”
伏江看着那木桶,頗有興趣,便像搖搖晃晃站了上去,雙手攀上了牆。沈長策扶得牢固,伏江很輕易便坐在了牆頭上。
沈長策正要爬上去,卻看伏江指着遠處:“那裏有個人,打着燈往這裏走來!”
伏江說着便跳下了牆,沈長策趕緊輕聲叫道:“伏江!”
不見牆裏有人回應,沈長策頓時心急如焚。
在此之前他多次囑咐伏江,今夜之事切不可讓人看見,伏江點頭答應了。他此刻只擔心起伏江與那宅子裏的人沖突,或是被人逮住用了妖法。
一時什麽也顧不得,沈長策一腳踩在那長凳上,踮起腳正要攀爬,那長凳卻忽然失衡晃動起來。
他額頭流着汗水,一鼓作氣正要往上蹬,卻攀附不牢,從那八尺高的牆頭摔了下來。
木桶長凳亂了一地,沈長策傷痕累累的腿被長凳的邊角磕碰,一時間疼痛錐心,那腿今日還泡在水中未認真處理,這麽一磕碰,頓時流出膿血來。
沈長策卻理會不得更多,他硬是站了起來,踉跄着腳步,把那木桶長凳一件件擺放好,再次踩上那危險的長凳。
他比方才更為小心,一腳顫顫地踮起,又忍着火燒火燎的劇痛把另一條腿往牆上夠。
等他氣喘籲籲翻上了牆,便看見伏江正在牆下樹叢裏仰頭看着自己。他的眼睛望着天空時很亮,即使是漆黑的夜裏,也似乎能看得見他星眸裏的波光。
伏江把食指壓在兩瓣唇中,告訴他噤聲。
沈長策看伏江平安無事,才察覺渾身汗水的冰冷,他正想要從那牆上跳下來,可無力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沈長策重重摔在了伏江身邊。
沈長策低頭看自己兩條褲腿,血已經把那裏浸透了。
漆黑的夜色下,那片血像沾滿了兩團髒污的泥濘,讓人不禁想到黃鼠狼妖腐朽枯骨下的那團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