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t?十三天
第二t十三天
23
水波微動, 伴随着嘩啦啦的水流聲，靳西岳睜眼看到應姜後背離開池臺，人在水下行走, 不緊不慢地朝着他這邊過來。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你要做什麽？”
聽見靳西岳的問題，應姜視線擡了擡, 看他疑惑的眼神中不明的複雜情緒。
應姜狡黠一笑，尾音上揚：“想離你近點, 不行啊？”
靳西岳唇線緊抿，沒吭聲。
“好了，不逗你了。”眼看她即将走到近處時，突然偏了偏方向，朝着靳西岳右側某個特定位置過去。在靳西岳目光緊鎖地注視下，應姜拿起托盤上擺着的那瓶酒看了眼, 然後向靳西岳解釋：“我過來拿這個。”
應姜倒了酒，便靠在這裏的池臺處沒挪遠，和靳西岳距離不到一臂。私湯的私密性很好, 隔着假山灌木的遮擋，除了鳥鳴啁啾和淙淙水流, 連點噪音都聽不到。
兩人不止一次一塊喝酒，也曾在酒精的麻痹下傾訴過真心, 所以這個狀态下兩人是放松的。
應姜童心未泯, 踢了個水花，說起：“一直沒問你, 你畢業後是打算回北京嗎？”下一秒撞上靳西岳你怎麽知道我哪裏人的眼神, 她補充說明，“辦入住時, 不小心看到了你身份證上的信息。”
北京市海澱區。
金碧輝煌的北京處處是金子，從不缺好出身和高學歷的人。應姜學歷不高，出身也不好，在北京呆久了，對學歷高的出身好的人欣賞，但不會帶有社交濾鏡和自卑。
靳西岳心說自己臉上的情緒這麽好猜嗎，他還沒問呢，她便先答了。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拿着酒杯的手抵在池臺上，淡然：“沒想好。”
應姜眨眼，一臉費解：“那為什麽不答應我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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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者有什麽邏輯上的聯系嗎？靳西岳被她問得莫名其妙，當即反問：“你追求我了嗎？”
應姜陡然坐直些，身體擺動幅度偏大，帶起一陣嘩啦啦的水流聲，她為自己鳴不平：“嚯！你說這話我可就傷心了，剛剛煙花是給狗放的行了吧。”
靳西岳看着這一刻跳脫鮮活的女人，因為在溫泉池中泡得久了，白皙的皮膚泛着紅潤的血色，像玫瑰飽滿欲滴的柔軟花瓣，語調上揚的清柔嗓音在寂靜的環境裏格外悅耳動聽，他被罵是狗也不自證，只是不輕不重地回怼道：“應姜，你有時候真挺幼稚的。”
應姜正在倒酒，聞言動作停住偏頭看他，丢過去一個“我？幼稚？”的眼神，靳西岳把自己的酒杯湊過去，提前說了句“謝謝”，應姜酒瓶瓶口一轉，先給他倒完，再給自己倒：“你喜歡跟小朋友相處嗎？”
靳西岳說：“還行，怎麽了？”
酒是應姜特意選的，年份很好，入口清新，回味醇香，度數不算高。他跟靳西岳碰了下杯，問起：“你跟小朋友相處的時候會不會不自覺地變幼稚？難道不會說話都會跟着稚氣起來？”
靳西岳沒喝這口酒，觑了又一次調侃自己的應姜一眼，執着地糾正道：“我不是小朋友。”
應姜意味正濃地哦了聲，然後靳西岳便注意到她視線慢悠悠地下移，朝自己下半身望了眼。
“是不小。”
“……”
靳西岳心說要不要這麽直接，見應姜的視線還不移開，手臂一晃，撩了捧水潑到應姜臉上：“姐姐能收斂點嗎？”
應姜笑着嗆了口酒，一個勁兒地咳嗽起來，半晌才說：“弟弟你不要一臉嚴肅，顯得我多流氓似的。”
靳西岳又潑了她一捧水，丢下一句“該”，便轉身背對着她，把放酒的托盤拽過來些，自己憑着印象把幾種飲品兌在一起。
兌了半天，口感也沒記憶中的好。
打算再拯救拯救時，靳西岳後知後覺身後沒了動靜，連細微的水聲都沒了。
靳西岳扭頭沒見着人，應姜平躺在水面之下，雙眼合着，一動不動。
“應姜。”靳西岳喊完，隔了半晌水面依然平靜，沒有收到回音，他才變了語調，“應姜！”
靳西岳大腦嗡一下，完全空白，什麽也不敢想，怕真出了什麽意外。只見他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濺起的水花如同靳西岳這刻亂掉的心。
應姜體重輕得不存在般，挂在靳西岳的臂彎裏，被抱上了池臺。滿身濕漉漉的水痕襯得她白皙皮膚格外通透，亮金色的泳衣如同美人魚的鱗片，裹着性感曼妙的身形輪廓，長腿筆直修長不容忽視。
靳西岳站在池臺旁，一半身子泡在水裏，把人放下後定睛緩了幾秒鐘，才手臂一撐，跟着上了岸。
他單腿屈膝跪在她旁邊，拍她的臉，呼喚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看着她始終緊閉睫毛都沒顫一下的眼皮，靳西岳将左手掌根放在她胸骨中央，右手交叉疊放其上，借着身體重量向下按壓了三十次，收了手，視線緊鎖在她的嘴唇上徐徐靠近。
他完全沒把這個過程當作親密接觸，所以那對親密行為的生理性厭惡在此刻并沒有發作。他冷靜又專業，執着且堅定，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出事。
當後頸被人勾住一瞬間，靳西岳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但這時候兩人的唇已經貼在一起，靳西岳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儲備幫她人工呼吸。就這樣，救援工作被應姜暗箱操作成了吻。
唇舌是軟的，呼吸是熱的，細細密密的吻被不斷加深，應姜眼梢的笑有多燦爛，靳西岳臉上的表情便有多冷。
這是一個漫長的吻，靳西岳有短暫的失神，完全被應姜帶走了節奏。
潋滟的水光，映着月色和灌木，仿古的建築安靜地矗立在遠處，又倒映着水面。
靳西岳被人推着肩膀翻滾了半圈，仰躺在地上的時候，才終于恢複神智。但應姜騎跨在他身上，兩人肌膚相親，吻依然在。
是應姜心心念念的激吻。
已經分不清時間過去了多久，應姜歪頭笑着沖靳西岳眨眼時，被靳西岳冷着臉質問：“你是不是有病！這種事是能開玩笑的嗎？我還以為有傻子泡個溫泉都能被淹死呢！”
靳西岳把人從自己身上撥開，從鵝卵石地面上起身，第一次如此決絕，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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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魅力不行了？”酒店房間內，應姜站在玄關旁的全身鏡前，從鏡面裏端詳自己的臉蛋和身材，擱在一旁的手機正顯示着和應茗的語音通話。
應茗在電話那頭說風涼話：“終于有弟弟能讓你吃癟了？”
“……”
要說吃癟，确實是。應姜在人際關系包括親密關系上一向得心應手，從不覺得它是一項挑戰。可靳西岳是個例外，帥得例外，難撩得例外。
應姜是為了某個目的不講武德的性格，并不覺得自己今天戲弄靳西岳一番有何不對。可當她連蒙帶騙的手段都使上時，足以說明自己慌不擇路，無形中被靳西岳牽着鼻子走了。
喜歡掌控和馴服的應姜，并不享受當下主動權易主的體驗。
要麽是靳西岳天生冷淡，要麽就是前人給他留下的心理阈值過高，應姜中規中矩的言行根本激不起波瀾。
她得想點辦法才行。
應茗在電話那頭問：“趙士獻最近沒找你麻煩吧？”
“沒，好着呢。”應姜站在衣櫃前，從帶來的幾身衣服裏，挑了條最辣最露的，決定明天穿這個。
應姜沒跟應茗說自己知道郭河提前出獄的事，但每當跟家裏打電話時，難免想到這事，聊天時夾帶私活地寬解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還能怕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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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姜心大，一覺睡到天亮。早晨去酒店內的自助早餐廳吃飯時，碰見了靳西岳。
不知道他是沒睡醒，還是沒消氣，見到應姜後興致不高。應姜沒事人一樣地把餐盤放在他對面，坐下：“昨晚睡得怎麽樣？”
靳西岳頭也沒擡：“不好，房間除濕機聲音太大。”
應姜揚眉：“我房間沒什麽聲音啊，你要不介意，晚上收容你一晚。”
靳西岳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決定不再跟她說話。他正經八百地回答問題，總能被她拐到奇奇怪怪好似他故意埋了引線似的。
好吧，靳西岳收回視線，盯着面前的一小碗魚羹，昨天在她面前露腹肌确實是故意的。
靳西岳慢慢地咀嚼食物，兩頰不斷聳動的模樣，多了些心裏委屈的稚氣。當時他純屬腦袋一熱，來的路上，經過某個紅綠燈路口時，靳西岳偏頭跟應姜說話，不小心看到她正捧着t手機刷朋友圈，不知是他哪個好友發的腹肌照，白色背心的下擺被咬在嘴裏，灰色運動褲的褲腰松松垮垮，紮得很低。
應姜點擊圖片讓其鋪滿屏幕不夠，還劃着拇指食指把照片放得再大些，不知是要判斷這腹肌的真假，還是要看清更多的細節。這麽專注地看就算了，劃走前不忘給這條動态點個贊。
大概是跟楊佳鑫公事久了，被傳染得對應姜有了占有欲。
不過他此刻吐槽除濕機，确實沒有隐晦的目的。
靳西岳覺得應姜令人捉摸不透，自己期待她借題發揮的時候，她平淡忽略，而自己無心插柳，卻柳成蔭。
後來他才知道，當愛意隔着時差，那就意味着，他們沒有預想中的深情。
“去你房間我還能睡嗎？”靳西岳直白地反問。
應姜早晨胃口小，一杯咖啡加一小碗麥片便夠了，吃得文雅。昨天辦理入住時，應姜一句玩笑都沒跟靳西岳開，主要是怕吓到弟弟。
溫水煮青蛙的道理，是最穩妥的。不過昨晚那番熱吻後，應姜俨然沒了這方面的顧慮。
她把工作和生活時間撥出一部分來談戀愛，不是為了給人當情感和人生導師的。她是眼光專一，只喜歡弟弟，除了好調教掌控，能減少一段感情會産生的不确定性因素，還有個最關鍵的因素，就是年輕的□□和鮮活的情緒價值啊。
如果一點收獲都沒有，應姜何必在一個人身上浪費時間呢。
某些方面，她是個極其沒有耐心的人，或者說，她是一個希望自己的付出和收獲呈正比的人。
應姜翹在桌下的腳踝輕勾，有着刺繡工藝的淺色涼拖的尖頭在靳西岳褲腿上蹭了蹭，她盈盈笑着，說：“那看你自己想怎麽睡了。”
靳西岳不動聲色地把腿往回收了收：“姐姐之前對別的弟弟也是這麽猴急的嗎？”
應姜臉皮厚，被戳穿心思不羞不躁的，道：“說明你魅力大，該開心啊。”
“謝謝你哦。”靳西岳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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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應姜哄人，她的做法一定很簡單直接，那就是砸錢。可溫泉酒店周邊條件有限，能花錢且花得夠漂亮的地方不多。所以這個方法只能作罷。
室內保齡球廳。
應姜沒闊氣到清場，只是包了附近的球道，他們有空間可以獨處，又不至于因為大環境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旦應姜把人逼急了，場面顯得尴尬，或者靳西岳因為生氣而失去該有的社交禮儀。
能感覺出來，靳西岳對自我形象的管理還是很在線的，所以有路人在場，靳西岳演也得演個體面人。
最右邊的球道有個體型健碩一看就經常鍛煉的男人，打出個漂亮的成績，贏得滿堂彩。應姜被吸引得朝那方向望了眼，浮光掠影般一瞥，很快收回來，剛要跟弟弟說句什麽，便被他那明顯還沒消氣的眼神噎得忘記要說什麽。
真不好哄啊。
怪她昨晚太過了。
淺嘗辄止地親一下得了，結果非要得寸進尺，把他給壓了。
瘾倒是過了，人也給得罪了。
應姜坐在一旁的休息區，戀戀不舍地回憶了一番昨天的吻，青澀莽撞，也不怪她沒克制住，都是弟弟太誘人。
應姜清了下嗓回神時，發現旁邊站着個人，正是剛剛在最右球道獲得滿堂彩的男人。
對方自來熟，在靳西岳剛投出的一個球噼裏啪啦撞倒木瓶的聲音中，沒點評他的運動水平，反倒定義起他這個人來：“你小男朋友脾氣不太好。”
應姜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心說你誰啊。但她盯着靳西岳對自己愛答不理的身影，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只是淡淡地回他一眼，沒什麽聊天興致地說：“正因為我跟別的男人說話鬧脾氣呢。”
健碩男人在應姜這裏沒讨到好臉色，識趣地走了。
沒一會兒靳西岳過來喝水，應姜把人攔住，說：“還生氣呢？”
靳西岳灌了口礦泉水，視線斜斜地落向她。
“你看我多乖，已經把人打發了。”她不太擅長地撒着嬌，當然也就只撒了這一句，沒等靳西岳好好回味呢，應姜緊接着又一句，“還生氣我只能再親你了。”
靳西岳用幹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喝了幾口的水瓶拿在手裏。剛運動過的男大學生一身蓬勃青春的少年氣藏都藏不住，本就俊朗優越的五官此刻更惹眼幾分。
靳西岳垂眼盯着她身上的彩虹編織吊帶，從前面看還好，吊帶下擺和半身長裙之間露一小截腰肢，皮膚緊致，肌肉線條漂亮，後背卻大片大片的露着，只有細窄的繩帶綁成蝴蝶結固定着。繩子兩端在空氣中晃啊晃的，太像貓咪眼中的逗貓棒了，勾着視線往那撲。好在他頭發長，被豎夾固定過再散開，濃密烏黑的長發帶着自然的彎曲弧度，如瀑地鋪開她圓潤的肩頭和窄薄的後背上，襯得膚白勝雪。
“比一場嗎？贏了我就讓你親。”他信心在握地問應姜。
應姜揚眉：“來。我可是很強的。”
靳西岳知道她水平不差，剛剛她上場時他便發現了。
她發球時動作标準，修長的四肢矯健靈活，很專業。
“你先來。”應姜活動下手腳做熱身活動，不計較先後順序，示意靳西岳先上。
球道終端，10個木瓶呈三角形排布，參賽者站在犯規線後輪流投球撞擊木瓶，10輪為一局。經過多局投球，根據擊倒的木瓶數計算得分，得分多者為勝。
正規保齡球比賽以6局總分累計決定名次，他們也按照這個來界定。
前五局，兩人發揮還算穩定，都有失誤，比分咬得很緊。
最後一局時，靳西岳先投。應姜不是輸不起的人，從小在男生更擅長的各個領域同樣不甘示弱，游戲進行到這裏，已經不單單是贏比賽後有什麽獎勵的問題了，是她不想輸。她全程沒有調侃玩笑、用言語戰術擾亂靳西岳的發揮。
輪到自己上場時，集中專注力投球，靳西岳上場時，她就在休息區安靜地看。
看他手心托着球到胸前，兩手将球拿正，身體擺正，松肩，精神集中，然後起步，四步助走的過程讓他的身體有了一個漂亮而優雅的舒展。
木瓶被球撞擊後傳來的接連不斷的聲音像是應姜為他歡呼吶喊的情緒。
靳西岳結束他的最後一輪，10個木瓶全倒，擁有了一個漂亮的收尾。應姜不吝啬地鼓着掌，從休息椅起身，過去做準備。
“其實應該讓你後手的。這樣說不準你還有機會能控個分，到底是給我放放水呢，還是不徇私啊，那樣會更有意思。”應姜一向是自信的，在任何領域，他托着球，走向犯規線處時，最後對靳西岳說，“你确實挺強的，不過，我感覺自己更厲害一點。”
兩人都是業餘玩家中的佼佼者水平，說不好誰強誰弱，比賽嘛，就看誰失誤小，心态穩了。
靳西岳活動了幾局後，運動産生的荷爾蒙讓他整個人非常的放松，跟應姜互怼時，話裏都帶着輕快的笑意：“你先做到再說。”
應姜頭也沒回，起步、助走，球在球道上滾動的聲音響起前，她說：“放心，姐姐會很溫柔的，沒那麽多折騰人的花樣。”
說不了三句話就開始沒正形，靳西岳習慣了。
一共六輪，前三輪應姜發揮得很好，再來一輪，她便能結束比賽。
靳西岳在一旁看着，心如止水，什麽樣的結果，他都能接受。昨晚被應姜那麽一番折騰，靳西岳認為自己恐懼親密關系的生理性反應似乎消失了。
也可能是當時氣急，忽略了其他的身體反應。
所以，靳西岳覺得自己需要再驗證一下。
餘光中保齡球順着球道骨碌碌滾遠，但路線明顯嚴重偏離，滾上了右側那條凹陷的邊溝，慢慢悠悠毫無沖擊力地撞向了終端，專業一點講就是洗溝了。
這一輪應姜嚴重失誤。
靳西岳沒等惋惜，只見應姜身形一晃，似是崴到了腳疼得嘶出聲。
他跨步過去，在應姜栽倒前扶了她一把，言語關切：“你還好吧？”
應姜抓了下擋在臉前的頭發，輕搖頭，說：“沒事，腳有點扭到了，不礙事。”
她話是這樣說，逞能地往球架走時明顯深一腳淺一腳，扭傷的程度還不輕。
“不用比了，先處理一下扭傷。”
“不用，我還沒——”贏字還沒說出口，應t姜直覺自己身體一輕，被人騰空抱起。
靳西岳一向沒耐心和她就同一個話題翻來覆去地争論，抓着她的手腕動作流暢地便把人抱了起來。看着氣場很強的姐姐，其實很瘦，靳西岳沒什麽費事把她抱去了一旁的休息區。
應姜沒再說話，看他屈膝蹲在她的腿前，招呼也沒打便脫掉她的鞋子，捧着她的腳又按又捏地判斷骨頭有沒有錯位。
“我先幫你應急處理一下，如果還疼的話去醫院拍個片子。”
靳西岳找來活血化瘀的噴霧藥劑，噴之前沒聽到應姜的答複，以為應姜是生氣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了。結果擡頭，只見應姜托着下巴，用一副饒有趣味且欣賞的眼神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被抓包應姜也不躲閃，嘴角的笑意更深些，脆聲說：“都聽你的。”
靳西岳沒吭聲，迅速幫她做完應急處理，去還從工作人員那要來的藥箱，不再理會身後應姜那句：“诶你怎麽一個人走了，抱我啊，我腳扭了沒辦法走。”
-
因為腳崴了這個小插曲，下午兩人沒安排特別的活動，一人一把露營椅坐在草坪上曬了一下午的太陽，安逸到像是偷來的時光。
到了晚上，夜幕漸漸黑了，月光和點點碎星點綴下，應姜心情不錯地用了晚飯。當然是和靳西岳一起，靳西岳不再生她的氣，但仍舊話很少，更像是生自己悶氣。
晚上回酒店房間時，應姜沒再死皮賴臉地裝傷重逼他抱自己。
但出了電梯間，快走到房間時，應姜抓着他的領口，把人拽進了自己房間。
木門砰一聲關住，空氣中的塵埃尚未恢複平靜，細細密密地接吻聲響起來。
門板是被弟弟的後背撞上的，沒靠幾秒，靳西岳從門板上離開，把身前人推到了玄關的入戶櫃上，自己則欺身把她壓在中間。
送電卡沒插，房間裏燈是暗的，只有未拉布簾的落地窗外，酒店的人工夜景和高空的月亮投來微弱的光。
靳西岳适可而止地停下，提醒：“姐姐，我沒答應睡你房間。”
應姜眼睛明亮，她輕聲，故作姿态：“那怎麽辦，你都進來了。”
靳西岳深深地看應姜一眼，有時候并不能搞懂她是故意還是無心說一些讓氣氛驟然變得暧昧的話，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當成暗示來聽。
應姜靠在入戶櫃上，任由靳西岳後撤半步拉開距離，說起一件別的事：“我聽說你一直在打聽公司高層間的事，想知道誰的，可以直接來問我。我在公司總部待了五年，別人知道的我都知道。”
應姜像是個有備無患的萬能機器，總有各種各樣的手段讓他留在這。
靳西岳入職景茂以來，的确不間斷地打聽，甚至試圖摸清一個公司，準确地說是一個集團高層間的明争暗鬥。呆得越久，體會便越深，格子間裏，部門內部以及部門與部門之間的競争關系一直存在，那集團管理層呢？互相制衡方能長久，那誰和誰是互為敵對陣營的呢。
靳西岳認為自己能在短時間內接受父母關系的騙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順藤摸瓜地發現了曾幾何時他以為的融洽家族也并不融洽。
不過很多消息都是些坊間傳聞，真真假假，不得而知，所以靳西岳對此仍保留觀望态度。
靳西岳叫停了應姜的話題：“我随便問的，沒有很想知道。”
應姜有時候摸不準靳西岳哪句真話哪句假話。
這時，應姜的手機響，有電話打進來，沒有備注。她拿着手機，響第三聲的時候才接通，聽對面傳來一道試探的男聲：“小姜姐？”
應姜用了一兩秒分辨出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在靳西岳眸色漸深的注視下，她嗯了聲，問：“潘晨？有事？”
“這麽晚給你打電話沒有打擾到你吧，不好意思啊，我跟朋友在外面唱歌……”
後面再說什麽，靳西岳就沒聽了，因為他松開對應姜的鉗制，甚至離她遠遠的，把掉在地毯上的房卡撿起來插卡送電，等把房間裏的燈一盞盞地打開，看清貴妃椅上丢着的兩件式女士泳衣，靳西岳才後知後覺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想離開，結果他回頭望望，應姜生怕他走似的，杵在門口邊當攔路虎，邊講電話。
“……我有事在忙。你把地址給我吧，我幫你叫車。”
潘晨在電話那頭不知又說了什麽，只聽應姜很幹脆地說了句：“不方便。”
很快，應姜挂斷電話，收了手機朝靳西岳望去時，後者已經收回了視線，正盯着書桌下角落處的除濕機看，一副對這個很感興趣的樣子。
“我走了。”
“喝酒嗎？”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互相蓋住對方的聲音。
應姜莞爾，說：“時間還早，你回去也睡不着，找點酒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