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章
第 85 章
亂墳鎮雖在名義上是個鎮, 但是規模卻巨大。
從上往下俯瞰,建築綿延,所占的面積着實不小。
幾乎趕得上那些大型的城區了。
起初, 這片巨型亂墳是荒無人煙的, 根本就沒有如此大的城鎮規模。
有想要進入的魔修, 那也是零零散散的獨行俠,大部分修為都不低。
獨自進入,闖上一闖,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了。
對于魔修來說, 成群結隊地結伴進入, 危險性反而比獨自進去要大得多。
只有正道才喜歡互幫互助、群體作戰。
魔修嘛, 同伴不突然捅你一刀, 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更別提什麽幫助不幫助的了。
龐大的上古戰場帶來了巨大的煞氣、怨氣、血腥氣。
這些東西凝結彙聚着,導致此處魔氣的濃度極高,對魔修來說有極高的吸引力。
哪怕有不靠這些修煉的魔修,面對地底下數不清的交錯骸骨,也難以抵抗得住這巨大的誘惑。
經過了千年萬年魔氣的淬煉, 地下這些白骨早已發生了異變。
所以, 随便從地下挖上來一條胳臂腿啊的,就獲得了一件絕好的材料。
屍骨并不限于人類,還有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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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有劇烈煞氣的動物白骨,殺傷力也是非常可觀的。
可是地底下的白骨總是會被挖完的, 怎麽辦呢?
有些膽子大的魔修搶不到白骨, 就自己跑去人間, 綁來凡人。
這些凡人死前都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帶有濃重的煞氣。
這時候, 魔修再将新鮮的屍骨埋入地裏,過上百十年再挖出來,就能獲得堪用的材料了。
膽小的魔修不樂意生事,綁普通人也是有風險的,誰知道自己會綁來什麽麻煩呢?
但是修魔又需要材料,這時候,這些魔修就會擄來一批動物。
不拘老虎還是兔子什麽的,虐殺之後埋入地裏,也能用。
殘忍地謀奪別人、別物的生機,以t求自己的生存。
這兩種行為,在天道眼中都是非常惡劣的,會增加魔修身上的天譴。
天譴的多少跟度過雷劫時,天雷的強度有關。
有些作惡多端的魔修,會在度雷劫時生生被劈得魂飛魄散。
當然,天譴值限制的不僅有魔修,還有正道修者。
這種簡單而直白的作惡,正道修士向來是嗤之以鼻的,根本不屑于看一眼。
除非…自己将要到大限了。
有些正道修士恪守底線了一輩子,可是除非飛升進階,人的壽命總是有盡頭的。
這時候,在死亡面前,對于這些正道修士來說,底線不底線的,也就不重要了。
由于時間太短、太倉促了,這些謀求生機的正道修士往往會比魔道修士做出更加瘋狂、更加喪心病狂的舉動來。
有時候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哪怕是續命一年,都不惜用整個城鎮的人命來填。
書卷手劄上記載過幾次,有幾個正道修士不明不白地就突然被雷劈了,遭了天譴。
地上除了空蕩蕩的一堆衣服,什麽都沒剩下。
□□和魂魄都湮滅在雷電閃光之中了。
大家覺得蹊跷,明明這人又不在突破,只是好好的喝着茶澆着花而已,怎麽會突然被雷光劈了呢?
一查才知道,原來表面溫和的老好人,竟對凡人做了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相比起對天譴值不敏感的正道修士,魔修要敏感得多。
殺凡人有天譴、以殘忍手段殺害動物也有天譴……
大家扣扣搜搜、精打細算地在自己身上計算着哪裏該用到天譴值,哪裏又可以省一省。
所以,除了個別的魔修殺害凡人,以補充自己的材料之外。
大部分魔修還是老老實實地去挖地了,或者是用魔石交換之類。
當然,魔修殺魔修是沒有什麽天譴值的。
所以一些魔修就會眼睜睜看着別人犯下罪行,等到木已成舟之後,再對魔修下黑手。
這樣,自己既不用幹壞事,也不用沾上天譴,實在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只是這種情況多了之後,魔修們的防範心也就上來了。
畢竟大家都是魔修,身上總是會藏一些法寶。
有些法寶雖然不能保自己的命,但對方也休想撈到好處。
你陰我?大不了兩人一起自爆!
更有甚者,一些有心眼的魔修甚至會裝作自己殺了凡人的樣子,以此來釣魚。
很少有人會不心動的,只是心動的後果,就是成了亂墳鎮黃沙之下的一員。
魔道就是這麽你算計我,我算計你。
亂墳鎮的布局從魔氣極其濃烈的中心,向外輻射開去。
從邊緣再往裏,就是不适宜居住的地方了。
所以主要的建築大部分都建在外圍,連亓官醉和連舒雲也沒有住在太裏的地方。
魔氣濃烈,卻也要考慮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
金即明操縱着第十二個尋魂幡,頗有耐心地做着測試。
她和亓官醉朝中心走去,逆着人流,越往中心,越荒涼。
亓官醉道:“要是這個再壞,那就只能再做第十三個了。”
金即明道:“無妨,我現在已經有了點把握了。”
亓官醉道:“哎呀不是,連舒雲她馬上屍奴就要煉成了,那我這不是被她比下去了嗎?搞得我心裏着急。”
看着尋魂幡上隐隐約約發出的青色光亮,金即明道:“東邊。”
亓官醉提着裙擺,往東邊探頭,那邊是一個小巷子,巷子被一堆雜物堵住了,不方便進出的樣子。
金即明才不管什麽雜物,擡腳一踹,那堆雜物應聲倒下,露出了背後的一具屍體。
金即明蹲下身一看:“壞了,爛完了。”
亓官醉一擡手,幾縷魂魄就從尋魂幡中飛了出來,落入她手上。
幾縷或驚或懼的魂魄繞着亓官醉的手指飛了幾圈,就融入了那具屍身之中。
亓官醉剛要開心,臉上還沒來得及露出興奮的表情,就聽見“咔嚓”一聲。
一轉頭,她對上的就是金即明的臉。
金即明擡手,滿臉無辜地将尋魂幡給亓官醉看,那上面有一道細微的裂痕。
亓官醉輕輕一碰,本就快要折成兩半的引魂幡徹底粉碎了。
這落差太大了,亓官醉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小心髒将要罷工的聲音。
“我是說這個爛完了,不是屍體。”
亓官醉看了看金即明,又看了看那一堆引魂幡粉塵,也道:“壞了…你要挨打了!”
說着,就打了金即明一下:“你有病啊,壞了還讓我碰,簡直吓我一跳。呼,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我還以為是我搞壞的呢。”
金即明蹲在地上挨了打,“嘤。”
“行了不鬧了,”金即明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實驗差不多是成功的,只是差不多而已。”
亓官醉道:“每次壞就壞在尋魂幡上,材料也全都浪費了,根本沒法重複利用。”
勤儉卻不持家的魂修捂着胸口:“心疼死我了,你可真是財大氣粗。”
金即明淡定道:“我每次買材料的時候,都跟他們說,找我爹去報賬。”
魔道第一孝女桀桀一笑,開始口吐狂言:“老東西的錢不就是我的錢?有什麽區別嗎?”
亓官醉道:“你這麽狂,想必是你爹不在魔界吧?”
金即明從儲物袋裏掏出了一個東西,拿在手中把玩:“何止。”
“這倆人參加我的成人禮之後,就又不知道去哪兒厮混去了。我前兩天抽空回魔宮一看,全是堆積的事務。我都回來了,倆正主都沒回來。”
皇太女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這老東西的債,也是我的債啊。”
“你爹娘太不努力了,強烈譴責!”亓官醉探頭,看金即明手裏的東西,“你拿的這是什麽東西?又一個引魂幡嗎?但是我看着不像啊。”
“不是,這是萬獸幡。”她将東西遞給亓官醉,讓她仔細查看,“正道禦獸門的東西,據說是鎮門之寶,狗咬狗的時候,給我偷偷順回來了。現在這門派應該也沒了。”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她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子車儀。
…拍拍腦袋,就說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麽東西吧。
當時回魔界的時候路過的浔楓客棧,也沒看見他,不知道他現在在幹嘛呢?
沒辦法,自己搜羅的小妹小弟千千萬,其中許多都跟自己失去聯系了。
就是前一個桑棋棋,金即明至今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當時自己還給桑棋棋送了一些救命的法寶,只要捏碎了,自己就能立刻感應到他的方位。
可桑棋棋并沒有使用過這個法寶,應該沒什麽大事吧?
以及…那時候突然出現在梨古門的那個人,究竟又是誰呢?
金即明想不明白,就不再多想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韓飛星,并不想把腦中的空間分出哪怕是一丁點兒給別人。
“這萬獸幡……”亓官醉憋了半天,終于憋出了一句,“是黑的,有點醜。我還是喜歡白色。”
亓官醉對于禦獸實在是沒有什麽興趣,看了一會兒就遞回給了金即明,“…看起來挺普通的,你要幹什麽?”
金即明道:“我回魔宮翻閱過一些資料,百獸令能夠召令世間百獸,萬獸幡則能夠喚來神話生物,以我為主,為我作戰。”
亓官醉:“啊?”
金即明舉例道:“我還沒來得及試過,也沒搞懂原理。不過魔宮資料的記載上,舉了一個例子。
“禦獸門當年有一個掌門即将到達大限,于是就起了以凡人獻祭,換取自己生機的心思。
“但是一個一個殺的話,太費勁了,而且也容易查到自己,畢竟這是人禍。
“所以,你猜這個掌門做了什麽呢?”
亓官醉眉毛一皺:“故事講到一半戛然而止賣關子…你在問我?”
金即明面不改色道:“對不起,我提問習慣了,而且你這樣一點互動感都沒有。”
趁着亓官醉還沒來得及打自己,金即明迅速開口。
“當然是天災啦!
“天災,多麽簡單又不引人注意的一種解決方式啊!大家只會覺得是風不調雨不順的關系,又有誰會想到禦獸門掌門的頭上呢?
“那個禦獸門掌門聰明極了,用萬獸幡喚來了旱魃,赤地千裏,餓殍遍野,寸草不生。”
“威力這麽大嗎?”亓官醉的眼神頓時熾熱了起來,“我就說這萬獸幡氣度非凡,上面還溢着隐隐的華光!”
“威力大那也不能試,”金即明将萬獸幡抱在自己懷裏,“我需要把它拆了,做材料。”
等了一會兒,亓官醉沒有說話,金即明一轉頭,看見亓官醉臉上沒有什麽反對t的意思。
金即明道:“我以為你聽見我這麽說,會讓我去看看狄之遙我有沒有中蠱。”
亓官醉奇怪道:“我有什麽好反對的?對你來說,比起那些好玩有趣的東西,現在你想要的東西是更重要的,不是嗎?”
亓官醉幽幽地嘆了口氣道:“小明呀,你完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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