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想到此處, 金即明也就不再糾結,準備做出行動,打破冰面。
開玩笑, 韓飛星他是真就從來沒記過眼前這個長老的名字。
他現在就是盯着人家, 看到天荒地老, 直到給人看出花兒來。
也不可能猜出原本就不知道的東西。
她知道,自己必須站出來打斷這一僵持的局面。
如果自己再不出來,恐怕十天後的師徒歷練,這兩人也還在對峙。
這得多浪費她自己的時間啊!
韓飛星就算了, 各方面來說, 他都是弱勢群體, 需要包容一下。
這個對面的佚名長老就過分了, 明明一點都不注意外貌,現在卻如此死要面子。
大白天的,偏偏就要跟着一個腦子有坑的人過不去。
金即明敢斷定,這個長老也不是什麽精神正常之輩。
金即明從韓飛星背後一轉身就站了出來。
她抱着拳頭,很別扭地對着那位長老行了禮。
她僵硬道:“不知道這位長老,尊姓大名呢?”
見她站了出來, 行的是平輩禮, 還說出了這句非常沒有尊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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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佚名長老的臉頓時就比鍋底還黑了一個度。
邊上的人見狀,都發出了一陣哄笑聲。
其實這也不能怪金即明。
她從小就是魔教皇太女,被衆星捧月着長大。
向來只有別人對她行禮的份,哪兒有她對別人行禮的份?
別說是知道如何行對長輩的大禮了, 就是魔教之中, 都很難找得出第三個比她地位高、輩分大的“長輩”。
那佚名長老見終于能如願報出自己的名字, 卻走的是小輩給的臺階。
況且這個小輩也并沒有一點小輩的樣子,他咬着牙齒, 頗覺自己臉上無光。
“本座乃牧德潤!尊名也是你這個狂妄小輩能問詢的?”
牧長老揮一揮衣袖,泥土就從他的袖子上飛了出去,直直撲向金即明的面門。
金即明這才發覺,原來這些灰塵也可以作為一種攻擊手段。
雖然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裏踩到了別人的雷點。
但金即明見到那牧長老将要攻擊她,她的思緒飛快運轉了一瞬。
覺得憑借“岑命”如今的修為,應該是躲不過去的。
于是順勢往後一仰,硬生生接下了這一道攻擊。
霎時之間,她飛了出去,砸在了三米之外的紫藤架上。
密密麻麻的紫藤花葉,像網兜一樣,兜住了她。
然而,那紫藤架上也破出了一個大洞,破壞了這一份和諧的美景,此刻看着十分醜陋。
金即明被打得頭發散亂,蓋住了半邊臉。
頭頂還不斷有被砸斷的花朵、綠葉、藤條,簌簌掉下來。
她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還暗暗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隔着披散的發絲間隙,她見到衆人、特別是韓飛星跑過來圍觀。
直接将嘴裏含着的一口舌尖血噴了出來。
她噴得及其浮誇,給周圍的人都震懾到了。
那牧長老也跑了過來,見到金即明如此樣子,他整張黑臉上都寫着不可置信。
“你......你不可能會飛這麽遠,傷這麽深的啊!”
周圍的圍觀弟子竊竊私語。
“牧長老不知道那岑命修為根本就不高,她怎麽可能接住這一掌呢?”
“是啊,誰能想到,這屆內門弟子之中,居然有個廢柴呢?”
“不過要我說,長老也有點過了,可能這岑命就是個鄉下野丫頭,不懂規矩。”
“嗤,鄉下野丫頭?那她怎麽進內門的?”
人群中有個聲音壓得低低的,道:“可能是掌門私生女,一直養在凡間鄉下,最近才被掌門找到,立馬塞了進來。”
人群中立馬傳來捂嘴的聲音:“你快別說了,得罪了掌門還想活?”
圍觀弟子們的話,金即明一句不漏,全聽進去了。
至于那位長老,則是心煩意亂,絲毫沒有聽進去。
即使聽到了,他也會将這些話全部從腦中删除,全是沒有絲毫價值的廢話。
畢竟,如果這岑命還是“廢柴”,那麽梨古門上下所有的弟子,基本都可以去上吊自盡了。
這也是他非常不能理解為什麽她會被打飛的原因。
這岑命明明是個天才,而自己已經把控好了力度。
她只會吃下這一掌,當作悶虧,但絕不可能會鬧出如此大的陣仗來。
這噴湧而出的一口血又是怎麽回事?
還沒來得及反應,牧德潤就見到自己的身軀飛在了半空中。
這下,他的背後可沒有紫藤架能夠攔住他。
他足足飛了十米遠,将邊上的一棵香樟樹都懶腰撞斷了。
“砰!”
樹幹砸在了地面之上,發出重重的撞擊聲。
而此時,牧德潤也從樹上滑落了下來。
塵土飛揚,他被這一地的飛塵嗆得直咳嗽。
伸手一抹,才發現自己的唇邊挂着一絲血跡。
這個韓飛星,居然對他出手!
自從他丢了一魄,百餘年以來,一直對幾個高層唯命是從。
畢竟,有這麽一個殺器在手,首要的任務就是不能讓他心生反意。
因此,哪怕是有高層、弟子欺他少了一魄,智慧宛如兒童。
韓飛星都會乖乖地承擔着一切嘲笑和白眼,并不會以暴力來反抗別人。
牧德潤甚至覺得,這個韓飛星是分不懂好壞的。
他曾經見過幾個膽大包天的外門弟子,直接跑到韓飛星面前來,指着他的鼻子說這人是個傻子。
韓飛星明明聽見了二人的話語,也依舊是無動于衷。
牧德潤上前,揮了揮衣袖讓他們走掉,輕輕放過了這幾個弟子。
本來被當場捉住的弟子見到是牧長老,起初還很驚慌。
但見到自己并沒有什麽處罰,于是點頭哈腰,又嘻嘻哈哈走了。
牧德潤試探着問韓飛星:“韓長老,你聽見這些弟子的話,沒有什麽想法嗎?”
韓飛星磕磕絆絆說:“掌門,說過,弟子,都是,好人。好人,不打。”
牧德潤了然點頭,見韓飛星如此,他思索這掌門還真是有手段。
這麽一個兇名在外,幾乎随時都要發狂咬人的惡犬,居然也能被哄騙得宛如家犬一般。
想到自己一百年來,雖然實力并比不上韓飛星。
但此刻他少了一魄,心智不全,就宛如路邊被拴在鎖鏈上的猴子一樣。
供人随意取笑,牧德潤心裏是說不出的暢快。
既然韓飛星說那些弟子是好人,那麽我牧德潤也不好越俎代庖,代他管教。
于是牧長老昂首挺胸,邁着愉快的步子走了。
那些嘲笑韓飛星的弟子不僅沒有受到處罰,反而還體會到了各位長老們十分暧昧的态度。
于是各種對韓飛星的冷槍暗箭,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明顯了。
他們樂此不疲,雖然明面上不能對韓飛星作出什麽事來。
但是小事之上,下上幾個絆子、在自己的職權範圍之內最大限度地為難別人。
他們一向都很擅長。
一陣冷風吹過。
風中卷起了幾片碧綠的葉子,送到了牧德潤的面前。
然而牧德潤敏銳地感覺了出來,這風裏,還有一股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殺意!
他捂着傷處擡頭,看見韓飛星面帶寒意地站在十米開外。
而韓飛星的身邊,站着一個正在與他耳語的人。
牧德潤定睛一看,那正是面帶笑意的岑命!
好你個岑命,居然裝柔弱,騙傻子!
牧德潤大怒,自己居然被這小小的岑命當了槍使!
兩百年來,韓飛星都不曾對一個梨古門門人動過t手。
自己居然開了這個先河,還是在被這個小小的新弟子算計的情況之下!
此刻,金即明笑着瞥向了狼狽摔倒在塵土與腐葉之間的牧德潤。
一邊看,她還一邊對着韓飛星耳語:“師尊,你看,其實梨古門門中,也并不全是好人,對吧?”
韓飛星并不回金即明的話,而是死死盯着牧德潤,對他施展出威壓。
巨大的靈壓之下,牧德潤冷汗涔涔,幾乎難以動彈。
這韓飛星!境界是何時如此之高了!
牧德潤的心中暗暗震悚。
另一邊,金即明道:“今天要不是師尊,我差點就被那蠻不講理的長老打死了呢!”
她拉着韓飛星的衣袖,開始在他耳邊惡魔低語:“師尊您說門派中人全是好人,而好人是不能打也不能殺的,那麽師尊您覺得徒弟我是好人嗎?既然徒兒我是梨古門中人,您肯定覺得我是好人,那既然我是好人,為何這個長老還要對我動手呢?這個長老是梨古門門中人,我也是梨古門門中人,也就是說我們兩個都是好人。但他卻依然對徒兒我動手,對我這個好人動手,那是否就是說我和他之中,一定有一個人不是好人呢?”
韓飛星像聽天書一樣聽了金即明的這段話,各種好人在他的腦袋裏呼嘯而過。
根本聽不懂,而且金即明的語速又飛快,韓飛星感覺自己的大腦正在灼燒。
沉默了半晌,他才恍然大悟,看向自己的手道:“我,打了,他?”
金即明見孺子不可教也,狠狠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道:“在你未出手之前,這個長老可就對我動手了,你是在為我出氣,你懂嗎?”
韓飛星想了想,點點頭:“懂。”
牧德潤見這兩人只顧着自己說話,也沒人看向他。
他就尋找時機,拍拍屁股,灰溜溜逃走了。
周圍的人見到牧長老不敵韓飛星,在心裏重新評估了一下韓飛星的實力與身份,也都溜走了。
一時間,各人作鳥獸散去。
只剩下兩小兒在辯經。
金即明繼續道:“那你分析出來這個長老對我動手的不合理性嗎?”
韓飛星思索了一下,又道:“你也,那個,弟子,眼睛。”
金即明道:“你說我剛剛差點挖掉那個弟子的眼珠子?但是我是新入門的,你什麽都還沒教我。可是剛剛那個人不一樣,他可是長老!這老東西在這門派呆的時間比我活的時間還要長!他能不知道這條規矩嗎?”
韓飛星想了想,又道:“确實。”
金即明聽見這兩個字,雖然頗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但還是決定繼續循循善誘。
“所以你懂了嗎?那條規矩,根本就不合理,因為它只限制了你!”
韓飛星這次搖頭就搖得很果斷了:“不懂。”
果斷到金即明感覺一股氣堵在喉嚨裏,差點沒上來。
但只見他繼續說:“雖然,不懂。”
“但我,知道,只要,聽你,就行。”
韓飛星艱難地、一字一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