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孟家一家三口來到墨城, 許家父母也很重視，知道親家已結成，尊重和重視必須有, 他們雖然有兩個女兒，但真正可以出嫁的也只有年年。
沒等到達，許家二老已經輪流在樓下等, 終于看到灰色的大suv遠遠而來, 因為與一年多前來時開的車不同, 他們愣愣的一時還認不出。
開車的人是為謙，到了目的地, 年年小跑下車去到他身邊抱抱他, 給他揉腰，孟爸爸自覺去後備箱幫兒子搬輪椅出來。手術後為謙恢複的還不錯, 但終是對他身體有永久性的影響，拄拐走路已經變成他鍛煉的一個項目, 日常行動以輪椅為主。
看到輪椅推過來, 年年抱扶為謙，小心看他挪出左腿來，等他把右腿搬到車踏板上, 她挨近他身體做了他的支撐扶他慢慢站到地面。
一手虛虛摟住年年, 一只手緊抓住車扶手, 為謙左腿勉強站住，右腿只能依靠年年微微彎腰幫他搬到踏板下, 完全無法自助挪動。癱腿久坐不按揉, 血脈遲滞, 一時半會兒沒辦法馬上伸展開，為謙感覺不到疼, 但他有酸脹沉重的感覺，蜷曲的癱腿微微打顫，腳尖點到地面不住的晃蕩。
看到女兒下車來，許媽媽一邊回頭向家裏叫老伴出來，一邊細細打量女兒和這臺車，把小兩口的親昵和為謙的變化看了個清清楚楚。
親家初見，簡單介紹後，許爸爸在前面給親家引路，孟媽媽、孟爸爸推為謙走在前面，許媽媽借機拉了年年的胳膊，在她耳邊悄悄問道，“小孟怎麽了？瘦了那麽多，為什麽不能走路了？”
停下腳步來，年年看了看還在向前走的人們，低聲對媽媽說，“為謙能走路的，他只是開車太累。”
短短幾步路，許媽媽看了看為謙坐在輪椅裏的背影，沒再說什麽。
已經知曉雙方的情況，孟爸爸坐在許家沙發裏，非常客氣開門見山的說兩個孩子馬上要舉行婚禮了，由于是兩個城市，所以溝通的有些少，第一次見面，還請親家不要介意。
許家二位老人也很客氣，表示孩子們要結婚，他們也一樣的覺得開心。
看看欲言又止話明顯沒說完，又不好意思再說的許家二位，孟爸爸非常大方的直接提出了此次來的重點話題，“房子車子他們不缺，我們已經為年年準備了彩禮，但我們準備的只是我們一方面的想法，肯定不夠周全，還請兩位親家明示，關于嫁女兒，咱們許家有什麽要求、想法、風俗習慣，請一定告訴我們，我們會盡全力做好，讓他們快快樂樂結婚。”
聽到這些話，許爸爸擡起頭來，眼睛似乎比剛才亮了些，“年年是我們寶貝女兒，所以彩禮，我們要求20萬，別的要求，沒有了。”
輪椅停在年年坐的椅子旁，為謙一直伸手握着年年的手，第一次，他發覺年年溫暖的小手變得冰涼，她不僅是表情僵硬，整個人也是僵硬木讷。家長談話，為謙不方便插嘴，他只好默默關注年年的反應，随時準備保護她。
輕輕松了一口氣，孟媽媽柔和的開口了，“二位親家，這是我們目前準備的彩禮，和專門給年年的結婚禮物，請你們過目，我們這個親，确定順順利利結成。”她拿出一份紅色禮單和一個紅色信封，一并交給了孟家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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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單的內容是：彩禮一百萬，給年年買的鑽石、黃金首飾若幹，包包、鞋子、手表，全部羅列清楚。
年年也是第一次知道，孟家兩老準備了這麽多錢，鞋子、包包也太多了，簡直夠她幾十年用。
許家二老看清楚所有後，表情從震驚、大喜到有些不好意思，許媽媽搓搓手，慢吞吞開口道，“我們，不好意思，沒準備什麽回禮。”紅色信封內一百萬的銀行卡，被她死死捏在手裏。
孟家訂了墨城最好的酒店，邀請許家全家去吃和親宴，許媽媽說大女兒身體不方便，無論孟家人如何誠意邀請，他們仍是拒絕了。
這一夜，年年跟為謙和公公婆婆住在墨城的酒店裏，拿到自己的房卡，離開孟家二老的視線，她柔柔的表情便再也裝不下去，小臉完全垮了下來。
為謙被年年推着，但他會不時查看她，因為潛意識裏，他已經覺察年年情緒不對勁，心裏是滿滿的擔憂。打開房門進去客房，為謙自己轉動輪椅，第一時間捉住了老婆的手，他關切的叫她，像對待一個小朋友，“年年，不要不高興，你相信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我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垂頭看滿眼關切的男人，年年順着他拉她手的力道，洩了氣般蹲在輪椅邊，伸手抱住為謙的腰，撲在了他雙腿上。
想到了她心情不好，情緒不太對，但為謙怎麽也想不到年年會撲在他腿上哭，立刻他的心仿佛被油烹，慌亂的撐着輪椅坐墊，為謙直起身子，一手扶住輪椅扶手保持平衡，一手去撫摸年年的長發，他心疼了，“年年，別哭，年年，你起來，乖啊。”
年年聽話的擡頭，看到他焦急的模樣，她順從站了起來，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為謙把年年抱在自己腿上坐，緊緊抱她、溫柔哄她。
“快要嫁人了舍不得家人麽？年年，不要難過，結婚了我們的關系只有更親密，我會對你更好，你也多了我爸媽兩個親人對你好。”
大手小心的給她拭淚，好像年年的臉蛋是一觸即化的幻象，停頓了幾秒，為謙又撫摸她背脊，抱抱她輕輕拍她哄她，繼續溫柔說道，“沒有什麽改變，你依然做你喜歡的事，我知道，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需要很多很多勇氣。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了，累了，倦了……年年，我不會傷害你，會放你離開的。你不要害怕，也不要猶豫，我會支持你，你永遠可以做你自己。”
原來，他以為她是恐婚。
抽抽搭搭的搖搖頭，年年抱住了為謙的脖子，臉蛋貼在他耳際，感受他略低的體溫，年年帶着哭腔嬌滴滴表白，“你不要亂說，我那麽愛你，怎麽舍得離開？為謙，我愛你……”她真的太愛他了，心中對于家人的失望，年年終究還是沒有對愛人說出口。
第二天t，四個人回到白城，回家安頓好為謙，換了衣服，年年又匆匆去店裏查看，畢竟現在是自己的店，她肯定比過去打工時更加費神操心。
坐了大半個下午一直在算賬，累到腰酸，年年才想起來自己應該活動活動，剛剛站起來，她立時覺得眼前發黑頭暈的厲害，吓得年年連忙扶住面前桌子，心裏奇怪自己這是怎麽了？
她猜自己沒有休息好，坐在操作臺邊，慢悠悠給自己煮茶喝，側目看到一旁一罐大大的紅棗，突然想起紅棗被煮後那個溫吞的甜膩味道，年年腦子裏靈光一閃，她開始強迫自己思考某件事。
大姨媽晚了多少天了？下周舉行婚禮，可她這個月壓根沒有來大姨媽啊。
扶着臺面站起來，年年抓起手機走出了店門，直奔最近的藥房。
買好東西後，年年看了看近在眼前的藍月灣小區，快步走回了家，家門口的海棠花，又到了開放的季節。
聽到門響動，在廚房的為謙轉動輪椅，已經轉過身出了廚房，“老婆，回來了，晚上給你做酸菜魚，還有烤牛肉海鮮飯，喜歡麽？”
“嗯，好。”她直接往洗手間去。
為謙竟然還滑動輪椅跟了過來，他奇怪的問她，“肚子疼麽？年年。”
“不是，是，一件大事。”
人在洗手間裏說是一件大事，反倒弄得為謙更加擔心，有什麽大事是一定要進洗手間去辦的呢？為謙不再喊她，而是靜靜坐在門口等。
“為謙，為謙，你看。”
早已聽到洗手間馬桶自動沖水的聲音，可年年遲遲不出來，為謙正開始擔心，便聽到了她開門叫他名字。
情急之下，為謙來不及分析年年的語氣，她那明明是很開心的聲音啊，他情急問她，“怎麽了你？”
“你看。”
坐在輪椅裏的人，仰頭從年年臉蛋開始看，為謙看到她笑嘻嘻，眼睛亮晶晶是真的開心的樣子，心裏一邊奇怪，目光一邊向下移動。終于，為謙看到年年手裏握的一個什麽東西給他看，穩了穩心神，他看到是一個測試用的小盒子，再穩了穩心神細看，白色小盒子裏有兩道杠，一道深紅色一道淺紅色。
“這是？你怎麽了？年年……”為謙是有基本常識的，但他此刻已經心跳加速、情緒激動，無法相信自己的常識。
幾個月前，兩個人登記結婚以來，年年已主動不再避孕，為謙對自己身體能否令愛人懷孕并沒有十足信心，也許是因為他手術後體弱，也許是因為他右腿癱瘓行動不便，總之兩個人雲雨巫山的次數很有限，尤其被攻陷的人一直是他，單從角度方向來看，女生更不易有孕。不敢抱有太大期望，為謙心裏有懵懂、懷疑、自責等複雜心思，但仍會忍不住期待小寶貝的到來。
眼下，他看年年分明是開心的模樣，天使寶貝提前來到，怎麽能不令人欣喜？
“我懷孕了。”
“年年，”握住年年的手，為謙緊了緊，又立即松了松，心情複雜的擡頭看她，聲音已經在顫抖，“你居然懷孕了，太好了。”
為謙張開雙手，想了想他坐輪椅抱年年不安全，忙收回手，滑動輪椅去複健室，輕聲叫年年，“年年，你來，跟我來。”
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年年腳步輕巧的跟上他，來到了複健室，看到為謙把輪椅剎住，伸手去拉四角助行器。
看為謙拉出來助行器，年年立刻伸手去扶他，為謙搖搖頭，微笑說我自己來。手撐住輪椅坐墊，為謙把左腿挪下踏板，再手動搬動自己右腿，左手抓牢助行器，右手摸了摸左腿膝蓋，确保左腿端正踏在地面後，為謙躬身蓄力，腰背左腿都在發力，終于慢慢站了起來。
站穩後他把助行器推開半步，揚手示意想擁抱年年，“年年，給我抱抱，我好愛你……”
耐心等他站起來，年年真的太需要這個擁抱了，“為謙，我們有寶寶了。”
不可思議的驚喜，為謙緊緊擁抱年年，低頭輕吻她的秀發，把她的柔軟馨香揉進靈魂裏，巨大的幸福感包圍了他，殘疾病弱的身子一直在努力生活，他居然快要做爸爸了。
年年并不覺得太意外，畢竟她是有意的不再避孕，心裏是歡迎和期待小寶寶到來的，為心愛的人生孩子，她從沒有一絲猶豫。此刻看到為謙這麽激動，年年抱扶他身子，學着他安慰自己的樣子拍他的背，微笑寬慰緊張興奮、渾身緊繃的準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