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英勇無畏的騎士先生在這場對峙中率先開口了。
“我能得到一個真相嗎？”
哈莉收起了一小部分僞裝, 她一改之前的小心翼翼，變成了一個可以被稱之為小嬌縱的模樣，但是從小動作看, 她只是将自己的膽怯藏了起來, 用嬌縱的外在僞裝。
“你也許聽說過易斯頓公爵。”哈莉說。
凱爾當然聽說過, 因為哈莉就是從他這裏聽說的，這位公爵最大的特點就是私生子巨多，葷素不忌瘋狂愛色。
別管将自己說成是對方的私生子, 還是被對方垂涎的美色，都很令人信服。
多麽合适的一個背鍋俠啊。
“我父親想要将我送給他，但是在我被送走之前, 女巫來到我家想要得到我們家族的一個寶物。”
哈莉打了一個冷顫：“所有人都死了, 但女巫沒有殺我, 她說我有魔法天賦……”
在知道對方仇恨巫師的情況下，不暴露自己存在魔法天賦似乎才是最優解, 但這樣卻又無法取得對方的信任。
反而是現在，扔出“魔法天賦”這顆炸/彈, 那些稍有違和的地方就比較容易解釋了。
凱爾顯然如哈莉所想, 他被“魔法天賦”吸引了注意。
此刻他看向哈莉的眼神不再是純粹的善意, 但也沒有過度排斥, 非要說的話, 那可以用複雜來形容。
“你應該清楚我仇恨巫師。”
“我知道。”女孩嬌縱的面具裂開了一道縫, 再次露出了怯怯的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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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小聲說：“可我不想再欺騙你。”
說完, 也不知道對方聽不聽得到, 哈莉偷偷的觀察着對方：“你會仇恨我嗎？”
凱爾沒有說會, 也沒有說不會，他看向女孩的眼神更加複雜了。
“你說你有魔法天賦, 可為什麽我沒有感覺到？”
哈莉帶着急切的搖頭，似是擔憂凱爾不相信她：“我也不知道，可是那個女巫确實是這麽跟我說的。”
過度清晰的解釋就是最大的破綻，所以哈莉沒有這樣做。
“後來我幾次想要逃跑都沒能成功，直到在那個村莊，趁着對方專心刻畫魔法陣的時候，我才成功逃離的，之後我就遇見了你。”
“很抱歉我欺騙了你，但我只是害怕，我、我……”
凱爾擡手想要摸摸哈莉的頭，安撫對方的情緒。
但這個動作始終進行在半途之中，僵硬停在空中的手，好像他想要安慰的并非是一個無辜的女孩，而是洪水猛獸。
在凱爾要将手收回去之前，哈莉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戰勝過惡龍的騎士卻躲不開一個女孩。
但凡哈莉再大幾歲，又或者說她是以少女的模樣出現在對方面前的，一切可能都不會如此順利，美麗并非是萬能的，但是幼崽在某種程度上是最容易打動人、讓人不忍的。
哈莉從來不覺得利用自己擁有的優勢是什麽丢人的事情，她曾經能為了認可度将整個大都會的貓都喂熟，現在自然也能面不改色的借助小孩子的外表騙取同情。
也許是哈莉的辦法奏效了，也許是騎士先生對巫師的憎恨沒有到達一個極端的地步，哈莉得以繼續擁有這位強大騎士的庇護。
她現在真的有點需要這個，畢竟一個空有強大魔法力量卻又無法發揮的存在，一旦被一些邪惡的巫師發現，分分鐘将你送到鍋裏炖。
哈莉的出生是在鍋裏沒錯，但她可不準備死在鍋裏。
根據哈莉對這個世界的觀察，這裏的巫師都挺邪惡的。
不過雖然騎士沒有驅趕哈莉，他們之間也到底回不去之前的那種氛圍了。
哈莉不在意這個，但是她表現的自己在意，于是凱爾忍不住陷入了糾結之中。
注意到這一點，哈莉忍不住為自己的運氣贊嘆，她好像總是容易遇到這種有（好）原（騙）則的好人。
中世紀的騎士聽起來好像很高大上，騎士守則聽起來好像也挺偉正光，但他們實際上未必有很多人想象的那麽好。
在這個巫師普遍邪惡的異世界，與他們對立的騎士絕大多數也稱不上是好人。
而哈莉遇到的凱爾，顯然是其中的異類。
雖然成功讓自己的庇佑期延長，但哈莉可不準備一直扮演一個需要被庇佑的小女孩，她是來尋找機遇強大自己的，而不是出來磨煉演技的。
哈莉正準備尋找改變的機會，機會就主動送上門了。
看到凱爾正在收拾行裝，哈莉小心翼翼的站在一個足夠隐蔽又能讓對方看到，還保持了一定距離的地方。
她什麽話也不說，只是用那雙藍眼睛可憐巴巴的望着他。
注意到哈莉的凱爾收拾東西的動作帶上了幾絲微不可查的僵硬，但凡他現在走兩步，估計當場就能給你表演一個同手同腳。
眼看着對方都要哭出來了，凱爾再一次成為了那個按耐不住的人，天知道當初他一動不動的在巨龍巢穴外蹲了1個月都不曾按耐不住過。
“我只是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食物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就放在……”
不等凱爾把話說完，對面已經“吧嗒吧嗒”掉起眼淚了。
一個幼崽因為你要離開哭成這樣，凱爾是真的拿哈莉一點辦法都沒有。
盡管在一衆同行之中，凱爾稱得上是道德模範了，但是他真的沒有多麽喜歡小孩子，鬼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哈莉如此束手無策。
但凡哈莉說上幾句話，凱爾都可以用話解釋，可對方一言不發就是哭，天吶，她怎麽會有這麽多眼淚可以流啊！
在凱爾再次要按耐不住的時候，哈莉開口了：“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一個人。”
同一句話，不同的語氣會造就不同的側重點，這就是語言的力量。
哈莉的這句話，更側重的并非“丢下”，而是“一個人”。
看凱爾動容的模樣，很顯然，她選對了。
一個人啊，凱爾忍不住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真奇怪，他似乎總能在哈莉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之前誤會對方是受害村莊唯一受害者的時候，他覺得他們是同樣的受害者。
後來誤會解除了，這份聯系卻并未因此解除。
也許打動他的從來都不是淚水與示弱，更不是對幼崽的憐憫，而是對方身上隐隐綽綽的自己的影子。
“跟我一起會很危險。”凱爾沉聲道。
哈莉擡起衣袖胡亂抹了幾把臉：“我不怕危險！”
凱爾遞給哈莉一個小包袱，顯然是要讓對方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考慮到凱爾帶的比較全，哈莉需要收拾的只有自己的衣物而已。
為了出行方便，裙子自然沒有褲子方便，不過考慮到哈莉給自己設定的人設，她并未收拾的太過周全，褲子中也夾雜着幾件裙子。
哪怕哈莉年紀還小，凱爾也沒有去檢查她收拾的衣物，反正他帶了錢，大不了就買新的呗。
收拾好包袱，騎上馬，兩個人就這樣出發了。
坐在前面的哈莉感受到身後的人，努力讓自己放下那份全心全意信任對方的小女孩不該擁有的警惕與緊繃。
凱爾倒沒有懷疑什麽，只以為對方是在為這次危險的出行擔憂。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凱爾在那次坦白之後第一次摸哈莉的頭。
哈莉覺得比起自己，凱爾可能是更需要擔憂的那位。
在魔法力量無法使出的情況下，先知靈魂給予她的部分能力在悄然覺醒。
至少她能看出凱爾現在頭頂上粉紅色跟黑色彼此交織着。
粉紅色一般代表一點暧昧的東西，人們習慣性的将其美化為愛。
而黑色一般代表着危險、災難與厄運。
兩種顏色交織，也許是代表着這次凱爾會遇到愛情與厄運，又或者是在厄運中遇到愛情，也可能是愛情本身就是一場厄運……
哈莉暫時給不出一個合适的解釋，也不準備跟凱爾說，她從不認為命運難以逆轉，但她也沒興趣幫別人逆轉命運。
不過考慮到凱爾是的保镖身份，也許她應該在對方遭遇厄運的時候幫上一把。
至于愛情，哈莉一直覺得那是一種越幫越忙，特別容易弄巧成拙的東西。
也許凱爾本來不會愛上誰，偏因為自己的插手就愛上了呢。
就好像很多人本來沒有愛的多麽深，但是如果遇到反對他們的人，立刻就愛的死去活來的。t
因為帶着孩子，凱爾趕路時沒有自己一個人那麽拼命，天黑之前他就帶着哈莉找到了住處。
哈莉沒有對凱爾的遷就表示反對，她曾經日夜與痛苦為伍，但這不代表她享受痛苦。
況且總否定別人對你的付出，久而久之，對方會将不為你付出當做理所當然的事情。
曾經用來對付克拉克的小技巧，換一個世界、換一個人，似乎依舊奏效。
幾天後，他們來到了一片沼澤森林之外。
“這是星澤森林，樹靈魔蜥的聚集地。”
凱爾将哈莉從馬上抱下來，并将馬栓到一旁的樹上。
“我接到的委托是抓一只樹靈魔蜥，并将它送到就近的聖殿。”
“它有什麽用處？”哈莉問。
凱爾停頓了幾秒，他沒有看哈莉：“它的血液可以用來制作讓巫師永久失去力量的藥劑。”
哈莉心頭一跳，面上卻滿含期待的看着凱爾：“真的嗎，那你能不能給我一份這個藥劑。”
“我喝了它，是不是就沒有讓你讨厭的魔法力量了。”
孩子的赤誠實在是令人難以不動容，凱爾再次摸了摸哈莉的頭：“我只是讨厭做壞事的巫師，并不讨厭你的魔法力量。”
看到哈莉悄悄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凱爾都想要打自己一巴掌了，凱爾，你可真是個混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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