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可惜沒有任何動靜。
耶藍懷疑他最初看見這顆球體時,腦海裏所産生幻象的真假性,那種感覺分明和預言很接近。
他微微蹙眉,事到如今,沒有損毀的數據是最後的機會了。
如果還是沒有線索,就當自己當時腦子有病,被吓得産生幻覺了。
将球體放回原位後下樓吃飯,當時贊多已經吃完,蘭德裏科說他在莊園□□院休息。
晚餐主食是面條,搭配牛肉和面包片,還有一碗番茄濃湯,以及其他蔬菜水果,耶藍表示吃得很飽,最後他用餐巾擦擦嘴巴,準備回房,被蘭德裏科喊住。
“哥哥,有什麽事嗎?”
“身體怎麽樣?”
“已經好多啦,明天就能上學。”
“我是政會負責人,關于你的來去不好多說,所以決定權在你,這兩天好好想想。”
耶藍點點腦袋,琢磨片刻後滿臉糾結地問:“你們那裏招收童工不算違法嗎?我才六歲欸。”
安東尼輕哼一聲,陰陽怪氣:“是啊,你才六歲,父親和蘭德裏科就急着把你嫁人了,簡直禽獸。”
蘭德裏科瞥他眼:“安東尼,兩件事兩種概念,別混為一談,再說結婚是耶藍真心的。”
安東尼嘁聲:“六歲孩子懂個屁,等他成年了肯定後悔,我吃飽了,你們慢慢聊。”
耶藍注視着他離去的背影,不禁懷疑安東尼是不是覺醒了寵弟狂魔的奇怪屬性:“二哥生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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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理他。”
耶藍哦聲。
“還有什麽想問的,不妨飯後問問贊多。他的飛船要三小時後抵達莊園,時間空閑,你多陪陪那位客人聊天,耶藍。”蘭德裏科話裏有話,目的很明顯,想讓兩人婚前多培養培養感情。
耶藍忍不住瞥他眼:“哥哥怎麽不陪叔叔?哦我知道啦,你今晚上要早點睡覺,夢裏去找雌蟲姐姐是不是?”
蘭德裏科平靜回答:“我負責在夢裏輔導你功課。”
“……”蘭德裏科的怼話方式還是一如既往沒什麽新鮮的幽默感,耶藍幹笑兩聲,“哥哥想要我加入政會嗎?”
蘭德裏科側頭淡淡瞧着他:“我的私人想法是不能。你現在未成年,雖然不用進行遠征任務,但曼德拉境內也藏着不少駭人事件,萬一哪天受傷,你就等着安東尼跪在你面前二次哭喪吧。”
耶藍呃聲:“說得好像你不會哭喪似的。”
“你說什麽?”
耶藍一抖機靈,咧着嘴說:“沒,我吃飽了大哥,我有個問題想請教贊多叔叔,晚安,大哥。”
耶藍艱難地爬下高腳座椅,然後在蘭德裏科寂靜的注視下一溜煙地竄出餐廳。
馬修見大少爺擱下刀叉,接着無奈地嘆出一口氣:“馬修,麻煩明天定做一張伸縮兒童椅。”
馬修一臉了然:“好的大少爺。”
莊園後方是一片被園丁修建整齊的花園,耶藍經過□□院的玫瑰籬笆,來到玻璃花房,白天的陽光穿過頭頂玻璃折射到室內,暖和的溫度十分适合用來睡午覺,但到了夜晚,尤其是深冬,連站着都覺得凍腳。
前方茶桌上的油燈微微亮着,暈染開的光線照在躺椅上的贊多,導致濃密睫毛上隐隐點綴着流光,他在閉眼淺眠,衣領紐扣被扯開終端和黑色外套也被随意丢在了旁邊的沙發,蓋在身上的那件毛毯有一半落在地面。
耶藍很難看見他放松的狀态,即使是現在,也難看得出。
他擡手搓搓自己的凍鼻子,把毯子抱起來,再踮起腳尖,左搖右晃,動作艱難地往贊多身上蓋住,最終總算蓋好了,耶藍揉揉眼睛,嘟囔道:“蘭德裏科那小子還說什麽聊天,能聊什麽啊,人都睡了。”
人忍不住張大嘴巴,腦袋後仰,眼睛閉起來,哈欠打得眼淚都逼出來了,最後睜眼,正好和贊多尴尬地四目相對。
耶藍眨了眨眼:“欸?”
贊多坐直身板,将毯子裹到耶藍全身,神情自若,似乎沒有聽見那句嘟囔話,耶藍慢慢松了口氣:“叔叔就睡在這裏嗎?”
“嗯,飛船還有兩小時過來,暫時借一借你的花園。”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裏晚上很冷的,還是回房間睡吧,我的床也可以給你躺。”正好借此機會補魔,耶藍暗暗竊喜中。
“多謝,但還是算了,只怕我剛進你房間,就被安東尼攆着趕出莊園了。”
耶藍呃聲:“安東尼他也不至于這樣吧。”頓了頓,意識到不該這麽稱呼安東尼,清咳兩聲,奶聲奶氣地解釋,“但叔叔是我未婚夫,以後我們結婚,我的哥哥就是你的哥哥,他們不可以趕你走。”
“說得沒錯。”贊多擡手揉了揉耶藍的腦袋,“你還好嗎,沒被鬼蟬吓到吧?”
耶藍搖頭:“我沒事,布格斯怎麽樣?”
“你那位同學沒事,只是需要裝一雙機械腿。”
耶藍哦聲:“不過叔叔你好厲害,手裏沒有兵器,卻能瞬間打倒那只鬼蟬蟲,我們都沒反應過來。”
“綠翹幫了不少忙。”
耶藍擡眸看着對方漆黑的眼:“叔叔你還好嗎,聽哥哥說你沒有向導,精神力是不是開始不穩定了?”
贊多溫和地笑了笑:“我沒事。”
耶藍點點頭:“叔叔沒事就好。”右手掌心覆住他的手背,魔力慢慢滲透進對方的身體脈絡,發現确實有幾處存在內傷,心髒異常鼓動,血液循環卻很緩慢,導致上身冰冷下身乏熱,估計是這些年在外伐戰積累的病痛,這下問題可不單單是精神體損耗的原因了。
老天爺,他以後可不想照顧這個年老體衰的男人。
“你的手好涼,真的不用去屋裏嗎,我光是站在這裏就很冷了。”耶藍嘴裏嘟嘟囔囔,小手捧住贊多的手捂着,沉默片刻,耶藍擡眸試探性地問他,“叔叔覺得我應該加入哨向隊嗎?”
不出所料,贊多搖頭:“雖然年齡沒有界限,但對你來說還是太早了點,就好比婚事。”贊多頓了頓,說,“你還是太小了。”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老牛吃嫩草啊。
耶藍微微挑眉,繼續裝純:“沒事啦,我喜歡叔叔,叔叔在哪我就想在哪。”
贊多笑着回答:“這樣嗎,那我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以後好好照顧你。”卻又思考片刻,“不過前提,能換個稱呼嗎?”
“叔叔不行嗎?”
贊多搖頭。
之前明明不在意這些的,真是頭疼。耶藍考慮片刻:“贊多哥哥?”
贊多淡淡嗯聲,算是滿意的樣子。
耶藍啊聲:“你好像還是不滿意。”
贊多伸手撫平他頭頂的翹發,笑着說:“被人喊叔叔爺爺的,誰會滿意?”
耶藍聽得背脊發涼,覺得贊多和蘭德裏科是同類型的腹黑性子。
飛船停留在機坪時,贊多與蘭德裏科握手告別,當時飛船燈光亮得刺眼,光線周轉,強烈的尾氣将樹木吹得左右搖擺,蘭德裏科說:“祝你一路順利。”
“蘭德裏科,我們兩周後又能見面了,不用把這次告別看得那麽視死如歸。”
蘭德裏科笑笑。
當蒸汽船身駛入高空深雲,接着在雲層處緩慢前行,坐在船舷裏的贊多微微遲疑地察覺到自身的精神力竟逐漸好轉,他握了握左手,完全沒有把綠翹的話聽進去。
通訊機那頭的綠翹喂喂喂了好幾聲,才得到贊多的回答:“你遇見過損耗的精神體回溯的病例嗎,綠翹。”
綠翹輕啊一聲,似乎知道,随後清咳兩聲回答:“我夢見過。”
贊多果然挂斷通訊。
第二天上學,耶藍碰到了向他炫耀機械腿的布格斯,布格斯向他一一介紹機械腿的拓展功能及實用工具,就連程序的最新版本都好好研究了一遍。
“你要是把這心放在學習上就好了。”
“瞧你說的,學習是學習,腿是腿,這兩能一樣嗎。”布格斯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指着前面的胖蟲矮蟲說,“這位以後就是咱們三的大哥,所以眼睛都放清楚點。”
“好的大哥!大哥你好!”
耶藍溫和地笑着說:“如果想要我以後搭理你們,麻煩喊耶藍或者彭德爾頓,二選一,不準喊大哥。”最後一句話透着些許威脅。
三蟲顫顫巍巍地接下了。
這周的學習結束,綠翹如約來到彭德爾頓莊園,與蘭德裏科攀談了接近兩小時。耶藍還在實驗塔樓裏偷閑,旁邊的安東尼正在修複五十年前的一代機器人,馬修送來烘焙好的餅幹,搭配熱牛奶。
耶藍拿餅幹泡牛奶再放進嘴裏咬了口:“哥哥說他已經在考慮推倒塔樓搭建後倉庫了。”
安東尼擡手拿開電焊帽:“早就知道那家夥沒安好心,他要是敢推了我的樓,我就把他的辦公室燒成灰。”
耶藍回答:“大哥猜到你會這麽講,他又說,你的紙質原稿還在他手裏。”
安東尼沉默三秒,最終以“那個神經病”暫時結束以下犯上的叛逆期。
和綠翹的會談開始在下午兩點,其實用不了多長時間,雙方剛見面,耶藍主動表達了自己想要進入政會聯盟裏那支哨向隊的想法,綠翹還遲疑兩秒,笑着說:“既然這樣,我們來簽署協議吧,有三份協議,這份是哨向合同工資協定書,這份是人身保險,包含絕症險、性命意外險、精神體損耗險等等,第三份是特意外加的,幼崽勞動保障協議,這份協議是經過幼崽保障局五次審核決定的最終版,對你有益無害。”
耶藍看着可憐的實習工資金額,和對方義正言辭地攀談兩小時,最終心滿意足,在綠翹汗顏的表情下簽了大名。
沒想到這娃還是個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