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一直到吃飯,隋宴都未找到與江岫白聊天的機會。江岫白總是有意無意地避着他,忙碌着幫廚的事。
今天的午飯比較豐盛,江奪炖了一鍋黃豆豬腳和地鍋雞,滿屋都是濃郁的醬香。
幾乎所有嘉賓都在悶頭吃飯,除了隋宴。
“隋總,今天不舒服嗎?”江奪見隋宴沒什麽食欲,關心道:“醉螃蟹是我的拿手菜,您嘗嘗。”
“謝謝,我沒事。”隋宴打量着對面的江岫白,拆開一只螃蟹,将蟹肉淋了些黃酒姜汁遞給對方:“你嘗嘗。”
江岫白淺淺擡眸:“謝謝,你吃吧。”
隋宴看着他:“你可以拌飯,很好吃。”
江岫白“嗯”了一聲,依然沒動。
事情到這,其他人大概也瞧出點什麽。估摸着又是小情侶鬥嘴生氣了。
祁琛替隋宴解圍:“蟹黃拌飯确實香,岫白可以嘗嘗。”
“嗯。”江岫白撩起眼簾,餘光瞥見隋宴那雙緊張試探的眼睛。他擡起手,最終端起隋宴給他拆的蟹,嘗了一小口。“挺好吃的。”
隋宴還在盯着他:“你想吃的話,我再給你剝。”
“謝謝。”江岫白輕聲回。
吃完晚飯,隋宴将炖了幾小時的刺梨羹端上來,分給每人一碗。
江奪早就瞧出隋宴廚藝不錯,問了句:“隋總,像你這種年輕人,會做飯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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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宴語氣悵然:“特意學的。”
小清好奇:“隋哥,你家裏應該會有阿姨吧?為什麽特意學做飯?”
隋宴輕輕看了江岫白一眼,黎玥猜:“難不成因為隋總留學過,想吃家鄉菜需要親自動手?”
隋宴苦笑,點頭承認。
他當年留學光保镖跟傭人就跟了八九個,怎麽可能需要自己動手?還不是追江岫白那會兒,為了凹賢夫人設,特意學的?
江岫白以為他是纨绔,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證明自己的賢惠顧家。
大約到了十點,直播結束。
嘉賓們紛紛卸下工作狀态,靠在躺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隋宴視線始終追逐着江岫白,直到對方上樓睡覺。
這一晚,兩人相對沉默。隋宴洗完澡,發現江岫白已經睡着了。
他輕手輕腳地拿着吹風機去樓下,邊吹頭發邊糾結怎麽哄江岫白。
他不喜歡江岫白這樣,還不如直接抽他兩巴掌。算起來,上一世他小心謹慎,好像從沒惹江岫白生氣過。
以江岫白的性子,應該挺不好哄。
這個時間祁琛也沒睡。見隋宴在一樓,他靠在二樓扶手前俯笑:“隋總,還沒睡。”
隋宴擡頭:“嗯。”
祁琛察覺到他的悶悶不樂,在樓上笑道:“晚飯見你沒怎麽吃,是心情不好嗎?”
隋宴撂下吹風機,不願承認:“挺好的,我減脂期,需要少吃油膩的東西。”
祁琛莞爾:“那祝你好夢。”
“你也是。”隋宴獨自坐在客棧門前,無聊地望着天上。這裏空氣不錯,冬季的夜晚居然能看見星星。心中郁悶無法排出,他心情很差,将孟卿與陳祠拉進群聊。
[隋宴:如果你們把對象惹生氣了,一般會怎麽哄?]
[孟卿:你有對象了?]
[陳祠:你有對象了?]
[隋宴:沒,假設。]
[孟卿:你得先說說,你犯了什麽錯。]
[隋宴:假裝受傷騙他。]
[孟卿:這說明他很關心你。]
[陳祠:問題不大。說點甜言蜜語,買些禮物可破。]
隋宴盯着聊天記錄,緊蹙的眉心緩緩舒展。
江岫白生他的氣,是關心他。
關心他,不就是喜歡他?
喜歡他,慢慢也是能愛上的。
局勢柳暗花明,隋宴重振精神,心情竟突然好了起來。
…
一夜過去,江岫白是被隋宴叫醒的。他擡眸望去,發現外面大雨傾盆。而他的床卻被涼氣隔絕,不知何時被隋宴加了一床棉被。
見他盯着棉被出神,隋宴解釋:“昨晚降溫,我怕你凍感冒。節目組說,下午雨停了再錄制。”
“謝謝你。”江岫白氣血不足,剛起床時經常會頭暈,隋宴遞給他一杯蜂蜜水:“喝吧。”
“謝謝。”江岫白端着溫度正好的玻璃杯,擡起頭問:“你怎麽知道我有低血糖。”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發現隋宴很了解他的各種生活習慣。比如會随身攜帶護胃的小零食,知道他害怕冷,甚至早起準備糖水這種細節都知道。
他越來越懷疑面前隋宴的身份。
“我運動完補充糖分,順便給你準備一杯。”隋宴端坐,鄭重其事道:“昨天是我耍賴裝疼,下次我不會再這樣了。”
江岫白放下杯子,拿着幹淨衣物走向衛生間:“其實你不用跟我解釋。”
隋宴擰眉:“為什麽?”
江岫白沒說話,衛生間的門被輕輕扣上。
玻璃鏡前,他神色蒼白,泛白的指尖被水沖得沒有一絲血色。自從隋宴參加節目後,他堅定的心逐漸動搖。
他其實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他明明要拒絕隋宴的。
而昨晚的受傷事件,更讓他察覺到兩人之間關系的變化,包括隋宴剛剛和他解釋。
他們現在的狀态,與剛戀愛時差不多。
可他明明不想重蹈覆轍。倒不是因為他怨恨隋宴,只是希望隋宴這一世別再後悔。他如果同意隋宴的追求,才是自私的。因為六年後的隋宴,對他充滿怨恨,并且不想再跟他有交集。
換好衣服,江岫白走出去,不願與隋宴對視:“沒有為什麽,只是覺得沒必要。”
隋宴胸腔驟然結起一口郁氣,擋在江岫白面前,目光漸漸暗下:“我知道你關心我,所以我不應該拿這種問題開玩笑。”
江岫白側身避開他:“隋宴。”
隋宴緊緊皺眉:“嗯?”
江岫白開始整理床鋪:“其實你身體沒事最重要,不用在乎我的感受。”
“我怎麽可能不在乎。”隋宴心裏沉沉地墜着,“我又不是機器人,你對我忽冷忽熱的,我很難受。”
江岫白沉默地坐在床上,心裏那句“你不在意我就不會難受”久久未說出口。
山間的鳥叫蟲鳴聲,漸漸被急雨隐匿。厚重的烏雲幾乎遮蔽整個天空,屋內彌漫着潮氣,氣氛越來越沉重。
隋宴盯着江岫白,心髒難受又刺痛。
“我想問你一句話,你回答完我,我再也不纏着你了。”
相思太苦了。尤其面前是昔日放在心尖上的愛人,隋宴沒辦法做到完全無視。
“我想問你,我有沒有機會得到你的心。”
“如果你說我沒有,我馬上消失在你的世界。”
指尖緊緊抓着衣料,江岫白思緒淩亂,仿佛被一向堅固的網牢牢桎住,越掙紮越亂。
隋宴見他不說話,心底的刺痛一股一股向上湧。沒再多言,高大的身影默默整理行李箱,眸中越來越酸。
他嘲笑自己,真沒出息。
“現在下暴雨,山路怎麽走。”江岫白面色蒼白,指甲幾乎掐進肉裏,淺褐色的眸子卻依然冷淡,堅持沒看隋宴。
“沒事,我想辦法。”
卧室瞬間空了。
裏面的溫度随着暴雨一點一點流失。
隋宴最後看了眼江岫白,臉上失落彙聚,最後湮沒在眼底。
“江岫白,照顧好自己。”他深呼一口氣,忍着胸腔的痛,拉開門。
突然——
一雙清瘦的手掌輕輕拉住他的手臂。
江岫白身形輕顫。
“隋宴。”
“先別走。”
“我還沒回答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