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故事了（含自編小故事）
故事了（含自編小故事）
稍微逗了會兒可愛的弟弟, 瑟拉維雅清清嗓子，繼續講故事。
“吃下烏蘇拉的魔藥後，赫蓮得以長期維持人類的形态, 在地面上與貓女露娜生活在一起。變成人形的赫蓮沒有尾巴、耳朵、鱗片等任何獸人特征, 為了保護丈夫人魚的身份，夫妻倆便對外謊稱，丈夫赫蓮是一名來自紐蘭大陸的人類。這樣的跨種族婚姻雖然少見, 但要比獸人和人魚的婚姻低調許多。”
“性格原因, 赫蓮和露娜的家庭分工有些特殊，小家庭裏，事業心重、熱情開朗的黑貓露娜負責外出工作, 賺錢養家，性格內向有些怕生的赫蓮則擔任……額、‘家庭煮夫’？”洛維塔帝國的傳統就是男主外女主內, 相關的描述詞也只有“家庭主婦”，瑟拉維雅講到這裏，為了更形象，只能臨時生造了一個對應的男性用詞“煮夫”，“總之，赫蓮不用工作，不對，他的工作就是留在家裏，處理家中各種雜務, 照顧好他和露娜的小家庭。”
“剛結婚的時候，露娜和赫蓮濃情蜜意，度過了一段十分甜蜜的時光。但是, 随着時間的推移，赫蓮逐漸有了煩惱。蜜月期結束後, 露娜回歸治安隊，因為工作忙碌，她總是早出晚歸，陪伴赫蓮的時間驟然減少。而赫蓮這邊，新婚的二口之家并沒有太多雜事需要他料理，所以閑暇的時間很多，甚至可以說太多了，讓赫蓮感到十分煎熬。”
“作為一條人魚，赫蓮僅有的愛好就是在廣闊的海洋中放肆暢游。生活到陸地後，失去了唯一的消遣，面對空空蕩蕩的家，赫蓮開始禁不住胡思亂想。他是條有些內向自卑的人魚，在他的眼中，露娜聰明，勇敢，正直，堅強，彙集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優秀品質，是個如同太陽一般溫暖、熱情、閃閃發亮的獸人。反觀他自己，在海國只是一條相當普通的人魚，戰鬥能力不強，性格也很乏味，除了相貌還過得去，沒有哪裏能配得上露娜——露娜真的會喜歡這樣普通的自己嗎，她對他會不會只是一時的興趣呢？”
“赫蓮深深懷疑，露娜只是見過的人魚不太多，不知道生活在大海中的其他族人有多麽完美，才會被平凡的他所吸引，頭腦發熱與他結了婚。尤其是之後，在參與主婦之間的聊天時，他偶然從鄰居獸人那裏聽說，獸人的審美很容易受到本種族的特征影響，有皮毛的獸人，會偏好尋找同樣有皮毛的伴侶，而鱗甲類的獸人眼中，有鱗片的獸人更有魅力。鄰居因此很驚訝，露娜居然會和赫蓮這個‘人類’在一起……知曉此事的赫蓮越發自卑，總擔心露娜會很快厭棄自己，最後離開他。”
“長時間将這種陰暗的念頭藏在心中，不知不覺，赫蓮越發患得患失。剛巧此時，露娜所在的治安小隊接到一個特殊任務，為了跟蹤嫌疑人，露娜需要接連幾天在治安署值班，無法回家。終日面對着空空蕩蕩的屋子，赫蓮心中的不安越發膨脹。更讓人絕望的是，當他想要通過整理家務分散注意力時，一個偶然，赫蓮從妻子某件衣服的領口找到了一根屬于其他獸人的毛發。”
“——露娜這是終于意識到他的無聊乏味，移情別戀，喜歡上其他獸人了嗎？烏蘇拉的魔藥雖然遮住了赫蓮的人魚特征，讓他表現得和人類相似，但實際上，當身體碰到水時，人魚體表那些透明的細小鱗片會控制不住冒出來，赫蓮覺得，露娜有毛絨絨的貓耳朵和蓬松的貓尾巴，她喜歡的肯定是有柔軟毛發的獸人，而不是像他這樣渾身上下都是鱗片的怪物！”
“露娜每天在外面那麽久，會不會根本不是因為工作，而是在和其他獸人幽會呢？昨晚上露娜沒有回家，會不會就是在和她喜歡的有毛毛獸人在卿卿我我呢？——盡管知道不應該，露娜也不是那樣的貓貓，但赫蓮實在太過寂寞，猜疑的念頭怎麽也控制不了。”
“繼續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心中的負面情緒逼瘋……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知道露娜的真心？赫蓮在一片漆黑的屋子裏枯坐了整一夜，天明時刻，他獨自一人離開家，在港口找了個人跡罕至的位置，一躍跳進了海水裏。”
“接觸到海水後，變形魔藥的藥效移除，赫蓮變回了他原本的模樣——一條有着深青色蜷曲長發，通體鱗片墨綠泛青的美麗人魚。他潛入深海，在一番潛游後，找到了海巫女烏蘇拉的住處，取出海貝幣，向烏蘇拉兌換了一份吐真劑。”
“烏蘇拉的住處實在太遠，從深海返回港口，時間已經不知不覺來到了下午。想起露娜先前曾托人帶過口信，她今晚會回家，赫蓮急匆匆趕回家裏，精心烹調好美味的食物用保溫罩蓋好，然後從庫房找出一瓶珍藏的葡萄酒。”
“等酒液醒好，人魚将醇香的葡萄酒分別倒進了兩只高腳杯，一只擺在露娜的座位上，另一只放在他的面前。随後，赫蓮顫抖着手，将吐真劑取出，倒入了露娜的紅酒杯中。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時間，在這段時間裏，赫蓮思考了很多，他想起他和露娜的相遇，想起兩人幸福的蜜月，想起逛街的時候，露娜總說他身體太柔弱，自己拎了所有的東西，還不忘用她的尾巴牽住他的手腕怕他迷路，想起他因為生活經驗不足，時不時會犯傻，但露娜從不生氣，總是寵溺地朝他笑，跟在後面為他收拾殘局……”
“而卑劣的他，卻因為內心的猜疑，要給這樣美好的露娜喝吐真劑……濃濃的內疚與負罪感潮水一樣湧上心頭，心理壓力太大，赫蓮捂着胸口，逐漸感到一陣強烈的反胃。他捂着嘴巴，奔進洗手間對着洗手臺開始嘔吐，正吐得昏天暗地，家門口忽然響起一陣鑰匙開鎖的聲音。沒多久，客廳響起了露娜的呼喚：‘赫蓮，赫蓮，我親愛的小魚，我回來了，你在哪裏？’”
“赫蓮心頭一驚。他擡頭看了眼鏡子，發現自己因為嘔吐的關系，臉色有一些難看，連忙出聲回應露娜，告訴妻子自己在衛生間，讓妻子不用等待，先用晚餐。說完，他接水漱口，擡手抿好臉頰淩亂的發絲，又耐心等待了一會兒，直到手上臉上所有沾過水的位置浮現的鱗片都自然消除，鏡中的自己恢複了平常的美貌，才邁着矜持的步伐，走出了衛生間。容貌是他身上唯一的優點，赫蓮總是希望自己在妻子眼中可以永遠美麗。”
Advertisement
“露娜在外面追捕了一天的犯人，回到家又渴又餓。但出于對丈夫的尊重，她并沒有先吃桌上的食物，只是端起酒杯，大口飲完了杯中的美酒。赫蓮走回客廳的時候，正看見露娜頂着兩頰浮現的淡紅酒暈，心滿意足地将手中的酒杯擺放在桌上。”
“露娜把摻入吐真劑的那杯酒喝了！——看到這一幕的赫蓮瞳孔緊縮，心跳如擂鼓，愧疚、緊張和心虛齊齊湧來，讓這條說謊經驗匮乏的人魚不自覺帶上了一些結巴：‘親、親愛的，你回來了。’”
“‘是的，繁忙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接下來會有兩天休假……我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在一起獨處了，明後兩天就待在家，哪裏也不去好不好？’淺棕膚色、容貌豔麗的女郎踩着貓步，走到自己的愛人身邊，像很多個下班回家的夜晚一樣，捧着赫蓮的下巴，在人魚臉頰落下熱情的一個吻。”
“即使已經結婚許久，被露娜親吻的時候，赫蓮還是很容易會臉紅害羞。而在剛剛喂妻子喝下魔藥的此刻，這份羞澀中又夾雜了歉疚與虧欠，讓人魚的心情相當複雜。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他轉過身，沒有多想，撈起桌上的酒杯，三兩下将杯中紅酒全部喝下……”
“‘親愛的，等等，那杯酒……’身側響起露娜的制止聲，赫蓮直到此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在他拿起前，桌上的紅酒杯位置似乎和記憶中的對不上。然而此時，一切都已經晚了，苦澀的紅酒喝下肚，赫蓮很快感覺到一種難以描述的亢奮浮上心頭，渾身上下輕飄飄的，就好像在空中飛翔一樣，無比輕快，無比自在……由理智組成的枷鎖‘喀嚓’斷裂，情不自禁地，赫蓮開始笑。”
“‘……那杯酒味道怪怪的，是不是儲藏的時候出了問題呢。’露娜的後半句話直到這時才飄進他的耳朵裏。而此時的赫蓮，已經什麽都不在意了。”
“‘酒沒有變質，只是我往裏面加了一些吐真劑。’他眼神迷離，臉上挂着抹古怪的笑，軟軟倚靠進露娜懷裏，不等對方追問，便一股腦将下藥的事、還有潛藏在心底的懷疑與擔憂盡數道出。”
“‘露娜你總是忙工作，真的有那麽多事情要忙嗎，還是僅僅為了逃避這個家？我從你身上找到了屬于其他獸人的毛發，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獸了……別人都說，獸人會很容易喜歡上和自己生理特征相似的獸人，相比我這樣滿身鱗片，冰冷滑膩的人魚，你其實更喜歡有厚實皮毛的同族對不對？’越說越悲傷，赫蓮将臉埋在露娜胸前，抱着貓女開始抽泣。”
“不愧是海神的寵兒，即便是哭泣的時候，眸中含淚的人魚依舊美得令人窒息。他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死死抱緊眼前的貓女郎，聲音中透着濃濃的絕望與痛苦：‘露娜，對不起，我也不想的，但我實在太害怕了，我想确定你對我的感情，于是我找到了在海中認識的海巫女，向她買了吐真劑……’”
“‘所以這吐真劑你本來是打算給我喝的，但陰差陽錯，被你自己喝下了？’最初的震驚後，露娜有些哭笑不得。她反手抱住了懷中憂郁哭泣的人魚，滿是憐愛地擦拭着他眼角的淚水，在人魚眼睛上落下一吻：‘別哭了，你看，眼角的鱗片都露出來了……雖然我覺得這樣也很好看，但你不願意讓我看到你的鱗片對不對？’”
“‘嗯，鱗片很醜，露娜會讨厭……’即便大腦已經因為吐真劑的藥效變得迷迷糊糊，刻在體內的本能依舊驅使着人魚擡起手指，遮蓋住自己眼下出現的透明鱗片。随後，他感到掌心一燙，是露娜在他手心親了一口。”
“‘傻魚，你忘了我是貓族獸人嗎？你見過哪只貓咪讨厭魚的？你的妻子她喜歡魚都來不及，喜歡到簡直恨不得把傻魚整個吞掉……’露娜略顯沙啞的嗓音響起在人魚的耳畔，赫蓮擡起頭，對上了貓女深情滿滿的金色獸瞳。”
“原來，一切不過是誤會而已，露娜所在的治安署最近搗毀了多個地下賭場，她最近早出晚歸，實際就是忙工作，衣服上的毛發，也不過是抓捕犯人時無意中粘上的。至于她讨厭赫蓮的鱗片，那更是無稽之談——就和貓女郎說過的那樣，又有哪只貓咪會讨厭魚兒呢？可惜這條傻魚自卑身上浮現的鱗片，都不肯讓貓咪好好舔舔……咳！”說到這察覺自己不自覺有點澀澀超标，瑟拉維雅緊急停止，同時偷偷瞄一眼弟弟，看他仍然一臉懵懂，眼神清澈中帶點單蠢，立刻松了一口氣。
哼哼，果然這種獨屬大人的樂趣，還是個小朋友的弟弟根本無福消受呢……
瑟拉維雅掩飾性地喝了口維克多上貢的茶水，往下繼續：
“誤會解除後沒多久，吐真劑的藥效失靈，赫蓮的理智終于回歸。對上妻子滿臉關切的神情，回想起剛才自己無意識吐露的真心話，人魚只覺眼前一黑。難以承受的強烈羞恥感湧上心頭，他哀嚎一聲，伸手捂住滾燙的臉頰，不顧妻子的阻攔飛快跑進衛生間，把自己關了起來。”
“看着赫蓮匆匆忙忙消失的背影，露娜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她知道，以丈夫的性格，這次別扭估計要鬧很久。但幸好，明後兩天都是假期，她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哄赫蓮，也有足夠多的時間去正視這段婚姻中出現的問題，并趁事情還沒走到不可收拾的局面，盡快将問題解決。”
“還好，她和赫蓮還有很多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