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瞳

第47章 ☆47.47

47

自從知道绛瞳懷孕後，曾雨辰便琢磨着，總住在山洞也不是個辦法，洞中濕氣太重，對胎兒會有影響也說不定，于是極盡撈油水之能終于在半年內攢夠了積蓄，在城中購置了一套小小的四合院，舉家搬遷了進去。

這半年以來，蓮城的居民對曾雨辰的成見早就忘了個精光，反倒是只記得他幫着城裏的人捉妖驅鬼的好，見他搬到城裏來都挺高興，想着以後有什麽事就可以直接上門找他了。住進新居之後，不少人還送了些吃的用過來的給他們家，曾雨辰樂開了懷，對着绛瞳不免炫耀一番， “你相公我很受人歡迎吧”

绛瞳欣然，還真以為自己的愛人是個日行一善的大好人，全然不知道他訛人時的那些無恥手段。它現在只需安心待産，可是時常望着才七個月卻已經大得跟足月一般的肚子，心裏也很是不安，總擔心真是個怪胎該怎麽辦，到時免不了又要受到外面那些人蜚短流長了。

不安歸不安，生産的那一刻還是會到來，懷孕九個月的時候曾雨辰就已經不出門了，連上門來的生意都不做，生怕他們家绛瞳出什麽事。這些天绛瞳也覺得胎動比以往都要厲害，常常晚上睡不好覺，肚子更是大得翻身都要曾雨辰來幫忙。于是終于就在某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關鍵的一刻到來了。

曾雨辰這晚正睡得迷迷糊糊，這些天每天精神都高度緊張，加上晚上又經常醒來幫绛瞳揉腿揉腹，一直就處在睡眠不足的狀态，以致身邊人的掙紮他也沒發現，一直到對方下意識的揪住了他的衣服他這才猛的驚醒過來。

“你怎麽了，绛瞳”

曾雨辰忙起身去探绛瞳的身體，發現它身上的亵衣都汗濕了，現在正是四月春末，自然不會是熱的，又忙下床去點了燈，果然就見绛瞳正一手捂着肚子，臉上的神情痛苦不已。

“是不是孩子又踢你”

曾雨辰急了，他還沒見過绛瞳痛成這個樣子，卻也沒想到是要生了，孩子才剛滿九個月，照理還未足月。绛瞳忍不住輕吟了一聲，搖了搖頭， “好像……破水了……”

“破水”曾雨辰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什麽破水了是要生了”

绛瞳吃力的點點頭，只盼着自己的“相公”此時也能像平日替人捉妖那般能幹，它沒生過孩子，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若是沒有人幫它，它很懷疑自己能不能順利将孩子生下來。

“你……你別急，我這就出去找穩婆!”

曾雨辰也是第一次當父親，對生産之事同樣一竅不通，于是穿上鞋子披上外衣，傘都忘了拿就要跑出門去找産婆。結果剛一打開大門，殷仙人和姚沁雪就站在了門外。

“殷……仙人”

曾雨辰還在驚異于對方會深更半夜的來訪，殷只是淡淡的開口道: “要生了”

“是……”

“那還不讓我進去”

見曾雨辰還愣着，姚沁雪又急着解釋道: “師兄，殷仙人和我是專程來替绛瞳接生的。”

曾雨辰這下終于反應過來了，忙領着殷去了房內。

殷看過绛瞳的狀況，臉色一沉，道: “幸好趕上了，沁雪，快去準備熱水來!”

姚沁雪應聲出去了，曾雨辰忙問: “不是還沒足月麽為什麽這麽快就要生了”

殷冷冷瞥了曾雨辰一眼，頗有些不悅的道: “雙胞胎早産并不是什麽稀奇事，倒是你這個當爹的，怎麽到破水了才急着出去找人，之前做什麽去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曾雨辰早就知道殷不待見自己，但是聽對方說完這番話，再又看看早已疼得滿頭大汗的绛瞳，知道這小傻瓜定是怕吵到自己，一個人忍了很久了，他沒注意到殷仙人話中還有其他內容。

“好了，你先出去吧，換身幹的衣服，別孩子剛出世你就染風寒了!”

殷見曾雨辰對绛瞳的确滿目疼惜，身上又淋了些雨，想他也不是故意怠慢，語氣也放和緩了些。曾雨辰卻不肯離開，只道: “我要這裏陪着它!”

“你陪着它能做什麽，只會越幫越忙!”

殷又有些不耐煩起來，他最讨厭男人婆婆媽媽，剛好這會兒姚沁雪已經端了熱水進來，索性吩咐她将曾雨辰趕了出去。曾雨辰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什麽，只得被迫退出了房間，在門外守着。這會兒剛好吱吱也被吵醒了，蹦過來陪着曾雨辰一起守着。

時緩時急的破碎呻吟不時從房門內不時傳出，曾雨辰的心也就跟着一上一下，他現在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欣喜更多還是擔憂更多，欣喜自己要當爹了，又擔憂绛瞳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有殷仙人在，一定沒問題的!曾雨辰一邊在心裏默念着一邊踱來踱去，踱得一旁的吱吱頭都暈了。終于，在折騰了近半個時辰之後，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傳了出來，曾雨辰激動得急忙沖過去正要拍門，接着又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曾雨辰只覺的自己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最底下，身上也跟着一陣冰冷。

“绛瞳!绛瞳!”

“別吵了，來了!”

姚沁雪沒好氣的打開了房門，就見曾雨辰一臉見鬼的神情，筆直朝着床頭奔過去。姚沁雪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人家生孩子當爹都是歡天喜地，就沒見過像她師兄這樣俨然被吓掉半條命的。

“绛瞳”

曾雨辰輕輕喚了一聲，只見心愛之人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烏黑的發絲因汗水而貼在了面頰上，不禁心疼不已。

“你別吵，它只是身體太虛，睡過去了!”殷叫住還想在出聲的曾雨辰，将手中兩個剛出生的粉紅小肉團抱了過去， “抱抱自己的孩子吧!”

曾雨辰這才轉過身來，看到殷抱在兩手中的一雙兒女，一時間竟發起呆來。還是殷又催了他一聲他才伸過手小心翼翼的接過了孩子，像是什麽易碎珍寶一般輕輕摟在懷裏，眼睛裏一片濕潤。

“兩個”

“對，兩個，兒子是哥哥，女兒是妹妹。”

姚沁雪邊幫绛瞳換上幹爽的衣物邊插道，她此刻興奮不已，這兩個小家夥可是她親手接生的，她還真是沒想到，一個蛇妖竟然能生出兩個如此漂亮的小娃娃。

曾雨辰仔細的看着懷中兩個眼睛都沒睜開的皺巴巴的小東西，從沒覺得自己如此幸福過，于是又轉過眼感激的望向已經昏睡過去的绛瞳，哽咽的道: “謝謝你，绛瞳!”

“你是該好好謝謝它，”殷又說道， “你可知它為了替你生孩子，身上兩千多年的道行都沒有了!”

“什麽”

顯然曾雨辰還不知道這些，如今這一刻心裏除了感動，更多的是內疚和痛惜。

“你也不必太自責，”殷忽然又笑了起來， “這未必不是好事， ‘他’失去了道行，如今已和普通人無異，你們在一起也不再受天條的約束了。這不正是你和绛瞳一直期盼的麽”

“真的麽”

曾雨辰更是驚詫不已，绛瞳已經成為了普通人他們已經可以無所顧忌的在一起了

“是啊，”姚沁雪也跟着道， “恭喜師兄，師父也已經将你逐出師門，你終于可以還俗了喲!不過師父還真是被氣壞了，好幾次都說要收了那個迷惑你的妖孽。”

“師父他……”

“不過後來師父聽說绛瞳為了你，竟不惜千年道行服食坤元花逆天孕子，他老人家也就沒再計較了，只是成天念叨着‘孽緣啊孽緣’。”

見姚沁雪刻意模仿着天樞仙人的語氣，曾雨辰也不難想象自己的師父既惱火又無奈的樣子，于是也欣慰的笑了出來。

“是啊，難得天樞仙人以為自己後繼有人了，卻不想被我的徒弟拐跑了。”殷仙人也笑道，後來覺得不對，又改口道， “應該說是他的徒弟拐着我的徒弟一起跑了才是。”

曾雨辰也只會傻傻的點頭稱是，懷裏的孩子也不知是湊熱鬧還是覺得爹爹把自己抱得不舒服了，忽然就放聲嚎哭起來，一個哭了，另一個也不甘示弱，惹得這個剛剛上任的父親手忙腳亂，又是哄又是搖的，一旁的殷和姚沁雪看到這情形頓時笑得更開懷了。

翌日一早，曾雨辰先去城裏找了位乳娘回來，将這兩個剛出生的小餓貓喂飽，跟着又出去買了許多滋補的藥材跟食物。很快曾雨辰當爹的消息就在城裏傳開了，不時的有人給他送來坐月子期間的補品，更有不少生過孩子的婦人拉着他給他傳授生産後的養身之道。曾雨辰也都照着這些經驗豐富的嬸嬸婆婆們的方法細心伺候着绛瞳，果然他的身體恢複得很快，甚至養得比生孩子之前還圓潤不少，這可樂壞了曾雨辰，總算也彌補了他內心的一些歉疚感。

這日，曾雨辰又早早結束了生意回來陪老婆孩子，就見绛瞳正精神很好的半卧在床上逗弄着兩個小東西。這番景象原本再尋常不過，曾雨辰卻仍是感動不已，尤其想到自己和绛瞳幾番離合，最後對方竟冒着生命危險為自己生下一對兒女，每每回憶起這些他都覺得自己是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于是大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輕輕摟住心愛之人深深一吻。

每一次吻都覺得那麽滿足又那麽不舍，以致每次都會将他的小傻瓜吻得暈乎乎的，曾雨辰卻最是喜歡看對方雙眼迷蒙臉色紅紅的可愛模樣，因為他知道這個時侯的绛瞳滿腦子除了自己就再無法思考其他了。

“你……喝酒了!”

绛瞳輕輕推開将自己染得渾身酒氣的曾雨辰，不懂為什麽這麽久了，每次只要對方一吻自己還是會不自覺的心跳加速。

“是啊，喝了兩杯，人家剛釀好的桂花瓊釀非要我嘗嘗，還讓我帶些回來。娘子要是不喜下次就不喝了!”

曾雨辰邊噴着酒氣邊又将推開自己的人兒拉回懷中，他就喜歡這樣尋常夫婦的感覺，曾經在還是修真道士的時候就見過許多次這樣的情景，他那時還不知道自己心底那種暖暖的感覺叫羨慕。

結果還沒說上幾句話，身邊的一個小家夥似乎也受不了老爹身上刺鼻的酒味，忽然就嘤嘤哭泣起來。曾雨辰低頭瞅了瞅，只得抱起女兒輕聲哄着，女兒也很給面子的越哄越哭，最後绛瞳看不過，還是從曾雨辰手中接過了女兒，小家夥認得這個溫暖熟悉的懷抱，果然立馬就不哭了。

曾雨辰頓時一臉無奈，再看看已經完全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的绛瞳，更覺傷心，當初那身為人父的欣喜此刻早已是徹底煙消雲散了，他都懷疑這兩個小冤家根本就是上天派來繼續橫亘在他和绛瞳之間的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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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匆匆，轉眼已是十七年過去，曾雨辰的一雙兒女也終于長到了自己當初下山的年紀，他如今也就不再親自接生意，而是把自己的本事傳給了兩個兒女，讓他們來接替自己，自己剩下的時間就是在家裏寫寫書，再和心愛之人好好補一補過去十七年裏鮮少有過的寧靜時光。

兩個孩子也不負期望，一人身上天生帶了一千年的道行，修行起來也更得心應手，怎麽說他們也是曾雨辰的嫡傳入室弟子，一出手便不同凡響，一開始蓮城裏的居民還擔心兩個孩子接不了曾雨辰的擔子，沒過多久衆人就都刮目相看了。

這日兄妹倆又從一戶人家中捉妖回來，依舊是跑到正在書房寫寫讀讀的老爹跟前彙報一番，順道炫耀一下自己又精進了不少的本領。

“爹，你看，這次我可是把這只桃樹精活捉了!”

女兒曾蓮拿着一個發光的小琉璃瓶放到了書案上，曾雨辰緩緩從從書中擡起頭來，拿過瓶子看了看，點頭直稱好，然後又看向兒子曾墨，問: “墨兒，你沒有帶回什麽來”

曾墨微微一怔，曾蓮忙搶白道: “哥他哪有心思在捉妖啊，眼睛一直盯着人家府上的千金看個不停呢!”

“妹妹，別亂說!”

曾墨這下愈發窘迫了，青澀白皙的面龐上泛出了些微紅暈。曾雨辰聞言呵呵笑了起來，女兒像自己，調皮愛耍無賴，兒子則像那人，溫厚內斂，平日裏自己雖然疼女兒多，但心裏卻是更喜歡這個兒子，于是道: “墨兒，若真是看上了哪家姑娘，爹改日上門幫你提親便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和蓮兒年紀也都不小了。”

“爹!婚姻乃終身大事，不可這麽草率!”

曾墨有些急了，臉更是紅得厲害。曾蓮這回也幫腔: “蓮兒也不想這麽早嫁，我還想多陪陪你和娘親啊!”

“誰說要把我的寶貝女兒嫁出去”

這時書房外又走進另一名男子，男子一身素雅的月白長袍，清麗得不染凡塵的絕世面容上正帶着一絲溫婉無比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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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送肉肉啊，自從V以來就沒開過葷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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