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哥哥一直很準時,這周還沒寄信一定是出事了,我就要去找他。”
顏瞳想不出合理的原因,又不能說實話,轉身就想走。
“反正現在哥哥肯定過的很慘,我,我去給他送果子。”
此時,幾千公裏外的北極圈內,一只胖乎乎的北極狐打了個噴嚏,哼哼兩聲,繼續僞裝成雪球。
一身厚實柔軟的白色皮毛和雪地融為一體,細碎的雪花落在他身上。
北極狐小而圓的耳朵抖了抖,突然跳起,像一顆白色堅果般紮進雪地中,兩只後腿和大尾巴努力蹬着。
片刻後,北極狐叼着一只旅鼠,悠哉搖起尾巴。
短嘴套,尖下巴,圓滾滾的體态,是一只非常可愛漂亮的北極狐。
顏卿很滿意,看來雖然很久沒捕獵,但自己的技巧還是如此得心應嘴。
被黑心老板派來北極出差的顏卿踩在雪地上,叼着嘴裏吱吱叫的旅鼠往住宿的地方趕去。
在他背後,有幾十個跳出來的雪坑。
他太久沒看見那麽大的雪了,一時激動,玩的忘了時間。
顏卿化成人形,從出發點的雪堆裏扒出手機,嘗試開機。
刨雪太投入,不小心把手機埋了。
一分鐘後,顏卿面色嚴肅,天生帶笑的眼睛裏,此刻充滿懊惱。
手機被凍壞了。
……
山洞裏,小雞仔伸出翅膀像老母雞護崽一樣來回阻攔。
小狐貍高深莫測地搖搖頭,“小白,你什麽都不知道。”
在它的夢裏,哥哥因為自己一直長不大,去找藥治病,被黑心醫院騙的吃飯錢都沒了,只能進豆多多工廠點巧克力,996007不間斷工作,累到掉毛。
而自己和小白去幫忙,卻因為打瞌睡被來視察的老板看見,壞老板直接把它們打包送到加工廠做成了狐毛撣子和雞毛撣子。
爬山虎最近沉迷玄學,神神叨叨和顏瞳講了很多有的沒的,其中就有一個名詞叫“預知夢”。
這個夢過後,顏瞳還遇到了一件事。
那天它正高高興興叼着爬山虎給的果子回山洞,面前突然出現一塊黑布。
小狐貍愣了下,想繞道走,但“黑布”像是在和它作對,就是不讓開。
“再不讓開我咬你了。”顏瞳生氣。
“好嘛,莫勒樣。”黑布揭開,露出個狐貍頭。
顏瞳瞪大圓溜溜的眼睛,森林裏居然還有其它的狐貍,不知道從哪來的,口音有點重,它聽不太懂。
“來吃粑粑。”
胡途這才看清楚,這白團子原來是狐貍,居然那麽小,還是個幼崽。
胡途想行騙的心思收了回去,而後變成人形,解開身後的包袱,裏面裝了許多吃的。
顏瞳默默後退兩步,原地轉了一圈,鼻尖朝籃子拱了下。
“你吃這個吧,不要吃粑粑。”
說完想轉身離開,再不回去,小白要擔心了。
胡途長長的胡子抖了抖。
身為狐貍,天生就會騙人,他靠着招搖撞騙,快快活活幾百年。
可眼前這只,小就算了,還随便給陌生狐送吃的,家裏大狐怎麽教育的。
看着那一點白團子,胡途長嘆口氣,哎,還不太聰明。
“狐貍娃兒要會hó人,不然會被人hó。”
顏瞳轉頭,毛毛下的臉皺巴起來,“老爺爺你說話我聽不懂。”
胡途一愣,真是老糊塗了,居然忘了這回事。
“我是說,狐貍要會騙人,不然會被人騙。”
一聽到被人騙,顏瞳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它又想起那個夢了,夢裏的老板就很會畫餅騙狐,把哥哥騙的團團轉。
“真的嗎?”顏瞳将信将疑,小爪子猶豫不決地刨土。
“當然了。”胡途見它不信,想着教育要從小抓起,于是開始演示各種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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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先從幹壞事開始吧,我看你有前途。”
長的可愛,更能取得信任。
騙人第一步——沒有愧疚感,這樣才能面不改色混過去,而壞事幹多了,愧疚感自然就沒了。
“好,那我要幹多少件。”
顏瞳聽完後,幹勁十足,原來有狐貍比夢裏的自己還要慘。
“嗯——”
胡途又變回狐貍,把黑布罩在身上,只露出眼睛,最近他要避避風頭,“一百件吧。”
話音剛落。
“瞳瞳”江嶼白在山洞遲遲等不到它,便出來找了。
遠遠看見顏瞳正乖乖坐着,不時點下小腦袋,那一抹白色顯眼極了。
“哎呀,你朋友”
“嗯。”顏瞳點頭。
胡途樂了,雞和狐貍當朋友。
“我走了,有緣再見。”他再不跑就該被抓了。
“拜拜,狐貍娃兒,拜拜,棒棒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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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白看着顏瞳賭氣跑遠的身影,有些無奈,顏瞳不是做事不顧後果,只管意願的性格,所以它并不擔心。
五分鐘後。
顏瞳大包小包,宛如老鼠拖着油瓶,脖頸挂了串黃白相間的毛墜子,抱着啃啃雞全家桶,一副要遠航的姿态。
“我要去城裏找哥哥了!”
雞仔傻眼。
它們雖然都腿短,但狐貍畢竟比小雞仔大,所以江嶼白根本追不上顏瞳。
它焉頭巴腦地回到山洞,回想着爬山虎的話。
虎哥說,山裏最壞的食人花化形前挨了八十道雷,直接被劈的灰飛煙滅,但開了靈智後的記憶也是在的。
開了靈智,他們就是精怪,修煉是本能,沒有記憶完全不可能。
要不是看着小雞仔長大,知道它是個好小雞,爬山虎都要懷疑它上輩子是不是犯了什麽大罪。
所以江嶼白很焦慮,自己是奇怪的小雞,連鳥都算不上,因為它不會飛,是走地雞。
它的記憶呢!
怎麽還不能化形!
為什麽上天要如此殘忍的對待一只小黃雞!
雖然平時小雞仔一本正經,喜歡裝酷,但到底年輕,一不小心就容易轉牛角尖。
江嶼白越想越難受,習慣性想摸摸狐貍毛,可哪還有狐貍影子。
更難受了,它感覺自己的委屈都具象化了,不然這白煙是什麽。
自己被氣出幻覺了
小黃雞撲棱翅膀,一股股白霧像是受到了鼓舞,冒的更帶勁。
不算大的山洞很快被霧氣填滿,濃濃煙霧中,隐約能看見一小團黃色來回着急倒騰。
江嶼白很着急,它感覺自己腦袋暈暈的,像油槽裏的起酥油一樣快要融化了。
早知道這樣就和瞳瞳一起去城裏了,它先攔住顏哥,它物種符合,雞毛撣子讓它來做就行。
小黃雞悲憤地用豚草贈送的生長液對着外面的草坪亂呲,原形都只有一點點了,墳頭草要當山裏第一高怎麽了!
而後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滾回山洞裏,毛茸茸的小身體逐漸消失在霧氣中。
……
“咳咳。”
“you ha ha ha,make my heart peng peng peng。”
艾舒正在用塑料散裝英語演練與小狗的見面話題。
小狗也是外國狗,聽到自己的英語,一定會有回到家的溫暖。
“你見過瞳瞳嗎。”
熟悉的聲音傳來,艾舒頭也不擡,随口道:“咋,還鬧矛盾呢,你都不知道我,我的老天爺——”
豚草頭皮發麻,這誰啊,別告訴它是江嶼白,不信謠,不傳謠。
“你哪位?”這妖還挺有包袱,出場都自帶煙霧。
艾舒側身瞧了眼對方身後,沒看見加濕器,煙霧器之類的東西。
怪事,難道這年頭,電器也能成精了
“我是江,”
“好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了,你姓江是吧,你好你好,江先生,加濕器成精,我懂。”
江嶼白額角青筋直跳,他剛從山洞爬出來,腦子還暈着,被豚草這個裝傻樣氣的頭更暈了。
艾舒死活不相信,一根草躲在角落自閉。
自己的失敗固然可怕,但兄弟的成功更讓草揪心。
“你的子孫……”
艾舒葉子抽搐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你是誰,別說了。”
江嶼白變了,他現在是自己喝八百袋肥料都長不到的高度,冷漠小黃雞的人形居然如此高大。
艾舒嫉妒的葉子都彎了。
面前的人身形高大,寬肩窄腰,臉部線條幹淨利落,眉眼帶了些冷峻,可能因為剛化形,海拔不适應,有點恐高,便微微皺着眉,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
“我人形好像有點問題。”
江嶼白胸膛起伏劇烈,一呼一吸間,頭頂緩緩冒出白霧。
“确實。”豚草點頭。
它沒見過哪個化形還自帶煙霧缭繞bug的。
“來,我給你紮兩針看看。”
艾舒從自己的小菜地裏扒拉出兩根針。
前幾天它帶着肥料去給仙人掌賠禮道歉,仙人掌可高興了,給它的葉子送了最愛的大窟窿。
這針就是它負傷的戰利品。
高大的少年看着還帶着濕潤泥土的仙人掌刺,默默後退兩步。
“我覺得我好了。”
“不,你不好。”
艾舒舉着刺往地上來了兩下,留下幾個窟窿,滿意擡頭,紮紅眼般朝對方撲去。
讓它來看看是不是充氣的!
江嶼白還沒适應人形,下意識想伸翅膀攔。
“嘎!”
“喂,你小子,松開我的頭草,不對,現在是頭毛了。”
可憐的小菜地被兩個高大的少年你一腳我一腳,菜葉子稀碎聳拉着,要死不活地趴在剛被踢出來的坑裏。
——“我碎成八瓣了啊啊啊啊啊!”
——“勞資報警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