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問
問
【褐色的傷疤,被要求在太陽底下示衆,這要求,未必殘忍。
我是羽毛豐滿,面孔蒼白的天鵝,孤單卻不脆弱。】
振華商場,扶梯上。
後面一個男生小聲的,但足以讓周圍人聽見的音調問:“剛才那人是不是裴琳?”
我下意識回頭,尋找說話的男人,徐宇澤一下撞入眼眶。
景添豁然開朗:“呦呵,果然是裴琳!”
徐宇澤眼睛亮了亮,沒有說話。
下了電梯,我猶豫着是否應該停下打招呼,景添三步并兩步蹿到我面前。
“我看着像你,果然是你,裴琳。”
“是。”我笑着,淡淡應和着。
“不年不節的,你怎麽這個時間在這?回歸我們大九州了?”
“對,回來了。”餘光中,徐宇澤神情凝重地盯着我身體的某個地方。
“呦,舍得回來了?行行,咱九州現在發展的也不錯,回來挺好,”說着搗了一下徐宇澤,“說話呀,看見老情人激動傻了?”
“滾蛋。”徐宇澤絲毫不給景添面子,擡眼直截了當地問:“為什麽回來?”
“離婚了,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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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聽見景添喊了出來,随即有些尴尬地看向別處。
徐宇澤眼中情緒不明,口氣冷倦。
“孩子?”
“孩子跟我,都回來了。”
“嚯...”景添瞪大眼睛掃了一眼我的肚子,随後深深地看了徐宇澤一眼,轉身走開了。
我明白,景添什麽都不知道。我們分開大約半年後,徐宇澤回慶陽找過我,那時候我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徐宇澤那麽要強的人,不會告訴別人,跟他分手後我立馬跟別人有了孩子。
他點了一支煙,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那燃燒的寂寞就在他手裏一點點消融。他的眼睛本是多情的桃花眼,偏偏此刻望向我的時候,又刺又薄涼。
我知道他在憤怒,可經多世事,無以理所當然地表達,不過沉默着失望。
“走到這一步,承不承認,是你錯了。”徐宇澤冷笑着,語氣中卻湧上一股很深的悲怆。
我無言以對。
“連句你錯了都不敢說。”
我垂下眼睛,一種隐秘的痛苦從心裏蔓延出來。試圖研究對錯本就是無意義的事情,追悔更是讓尚未泯滅的良心雪上加霜,我們實在沒有必要這樣糾纏。
遠處的景添不動聲色地看我,眼神複雜。
“走吧,有人等你呢。”
徐宇澤把煙撚滅,眼底掠過一抹幽暗,我心一緊,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他猛地一個箭步跨過來,幾乎要貼到我身上,腰部僵硬地抵在護欄上,餘光瞄向下方,暈眩感席卷而來。我後仰着上半身,試圖與他拉開距離,手卻不自控地抓住他腰間的衣服。
我應該想到,他不會放過我的。
他伸出雙臂撐在我的身體兩邊,将我禁锢在一方小天地中,彎腰逼近,鼻息盡數噴在我臉上,薄唇輕啓,話語犀利:“跟別人做那種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我知道,他想讓我害怕,讓我忏悔,讓我無地自容,可我看得到,他的臉上都是痛苦。事到如今,我只能聽着,看着,我無能為力。
電話适時響起,他無動于衷。我偏過頭,不再看他眼裏深沉的眷戀與苦楚。半晌,他扯着我的手臂,終于退了回去。
“忘了我今天說的話吧。”
徐宇澤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視線,我大口地喘着氣,心不住地顫動,但很快就平複下來。人類這種生物,總比想象中的堅韌很多,那些腐爛的地方,終會有新的東西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