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擋五十九刀【大修,重看!】
59、擋五十九刀【大修,重看!】
“阿祭!那我們說好, 我做藥膳的時候你不準進來哦!”
小鍋單手叉腰,右手拿着鍋鏟,昂起臉望着身姿挺拔的青衣少年, 小臉鼓鼓, 極為認真道。
謝無祭失笑,揉了揉她頭頂的小揪揪,清冷的唇角彎了彎, “好。”
初晨的日頭不烈, 打在少年輪廓分明的側臉, 形成一圈淡淡的柔光。
餘菓菓好不容易硬氣起來的神情,垮了下去,稍微放低了聲調,好似哄他,“嗯~~就是君子遠庖廚, 你懂吧。”她随意将不知從哪看來的詞,胡謅進去, 試圖解釋。
許是‘君子’二字令謝無祭唇邊的笑微微收起,雖然明知道她說得是自己的, 可他仍是忍不住去想,去拿季雲和自己作比,難道‘沈雲霁’此人在她心中當的是君子?
“我在這等你。”再擡眸, 少年嘴角的笑意不變,帶了些隐晦的嘲意,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季雲的嘲諷。
餘菓菓聽到‘男主’的保證, 這才雙手抱着略大的鍋鏟, 三步一回首的回了當時臨時搭建的小廚房, 小手扒着門扉, 仔細拴上插銷。
少女紅色的身影消失的瞬間,謝無祭面上的笑瞬間收了回去,擡手替她覆了一層隔絕外界一切的結界。
他凝着五丈開外的小廚房,黑眸深邃地望着隐隐透出的少女輪廓,看着她手忙腳亂的樣子,狹長的鳳眸中缱绻着淡淡的情愫,隐約閃爍着幾許病态的眸光,指尖碾着淡色的唇,近乎呢喃:“菓菓,我知你身上有許多與天機分不開的秘密。”
“我不會去窺探你的秘密,直到你願意告訴我的那日。”
“我會替你守着你的秘密。”
風吹竹葉,如碎玉叮鈴作響,帶起微涼的晨風,有人落至他身後。
“尊上,天心杵不在內門主峰。”
“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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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猶豫道:“高蘊閉關後并未帶走天心杵,他,他将之交給了無裘,不如您讓餘姑娘...”
“茨渠,利用...”謝無祭打斷了他,依舊遙遙望着忙碌的小身影,眼梢之下隐見紅色,“她不行。”
茨渠似是有些急,上前兩步谏言,“可,可尊上若沒有天心杵,您又與、又與...”
謝無祭別過眼看向某處,清冷的黑眸微縮,若罔山冰雪,“可利用的人來了。”
“放心,你的‘尊上’元嬰後自會完好無缺的出現。”
茨渠渾身一震,猛地跪在地,急道:“尊上!屬下并非此意!”
*
這廂,餘菓菓從內府将本體小鍋取了出來,又從芥子囊中拿出在巫山秘境中采到的所有草藥,默念心訣。
食譜自小鍋上方憑空出現,她專心地核對靈藥,将它們小心地分開,一一碼好。
就當她要繼續做下去時,本體小鍋兩邊的拉環突然散發出一陣微光,緊接着整個鍋身通體散發出不容忽視的暗光,陣勢浩大,帶起的風甚至吹亂了她的發。
“怎麽、怎麽回事?”餘菓菓一邊小心地護着僅有一份的混元湯靈藥食材,一邊後撤,這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情況。
雖然她一共就做了兩次藥膳,可這次她竟然斷開了與本體聯系。
餘菓菓皺着眉阖上眼,嘗試再次與本體産生聯系,哪料本體周身的光随着她的舉動瞬間消失,在她睜眼之前一道流光悄然沒入她的眉心。
餘菓菓只覺通體溫熱,整個人陡然神清氣爽,耳聰目慧。
發現重新聯系上本體,餘菓菓有些生氣,戳了戳本體上的拉環,磨牙道:“你,你發什麽瘋呢?”
小鍋本體一動不動,如老僧坐定,全沒了剛才那股發瘋的模樣。
餘菓菓端着手中的靈藥和食材,扁了扁嘴,瞪了眼‘自己’,起鍋——倒食材。
而當餘菓菓拿着一旁略長的鍋鏟将所有的材料都融合在一起時,她的腦中開始閃現一些記憶碎片,一種近乎撕裂般的痛楚直擊她失去了本體的內府。
“好疼——”餘菓菓丢下鍋鏟,單手撐着竈臺,呼吸急促,小臉皺成一團,“好疼,好疼啊。”
本體小鍋內漸漸飄出各種靈藥交彙的藥香,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而少女的額頭已結了細密的一圈汗水,打濕了兩鬓的絨發,看起來着實有些可憐。
在她幾乎撐不下去的時候,鍋鏟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當啷聲,餘菓菓整個人的狀态是一片空白,随着神識回籠,她纖細的手指緩緩攥上衣襟,手心的汗濡濕了紅色的裙衫,顏色深重。
“這是誰?他們是誰?我見過他們嗎?”
“叩叩叩——”與此同時小廚房的門被敲響,外間傳來少年略帶擔憂的清潤嗓音,“你沒事吧?我方才好想聽見什麽東西摔了的聲音。”
“阿、阿祭,我沒事,什麽都沒有摔...你,你別進來!!”餘菓菓眼神中閃過慌亂,手忙腳亂地将混元湯從本體中取了出來,又蹲下身去撿掉落在地的鍋鏟,沾着湯水的小手抹了抹臉上的汗珠...
“......”
過了好一會,才再次響起少年平靜的聲音,“好,我在此處等你。”
*
“吱呀——”門自內被人推開。
少女如一團火,端着一碗靈氣氤氲,還冒着絲絲熱氣的藥膳走出來。
餘菓菓杏眼中滿是欣喜,将之遞到謝無祭面前,如同獻寶似的,“阿祭,你快看!我成功了!”
“你怎麽...”謝無祭順手接過,擡眸看她的一瞬間,微微愣住,對上她渴求的眼神,話音一轉道:“好香。”
餘菓菓喜上眉梢,催促他快些喝,唯恐失了藥效。
“好。”謝無祭淺淺應着,單手端着碗,修勻的大手擡起撫上她的額前,替她理了理狼狽的鬓發。
而他身後明黃色的身影露出了一角,女子低媚的聲音随之響起:“看來小師妹又在給師弟做藥膳呢?不知可否讓師姐看看。”她似乎聞到了芙蕖花的味道。
岑歡垂下眸,當時在巫山秘境中的那一株芙蕖花果然被她摘了嗎?此花與她所制丹藥藥性完全相反,難道餘菓菓當真不若表面上是這般單純,而是知道些什麽...
餘菓菓目光與她一碰,令她奇怪的是,對面的女子雖笑着,目光卻帶這些看不透的審視,她搓了搓還沾着汗水和湯漬的小手,露出一笑:“二師姐,你來找阿祭嗎?”
岑歡大方笑道:“我估摸着上次給師弟送來養身子的丹藥許是被他用完了,故又來送一些。”
“怎麽,沒有打擾你們吧。”眉心的花痣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餘菓菓眨了眨眼,将視線從她眉心移走,心中有說不出來的失落感,原來阿祭除了吃她的藥膳,還在服用師姐煉的丹藥...
她斟酌着開口:“沒,沒有。”
明豔可愛的小姑娘此刻垂着小腦袋,像失落而焉巴巴的芍藥。
一只大手将她沾滿髒污的小手包裹在手心,源源暖意傳過來,餘菓菓側眸,正對上少年俯首看她的黑眸,似乎是想讓她安心。
見岑歡似乎想接過謝無祭手中的混元湯,餘菓菓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不行!”
謝無祭調轉身形,在岑歡指尖碰觸到湯碗之前,見一整碗微滾的混元湯一飲而盡。
他的聲音有些低,“師姐,別逗急了菓菓。”
岑歡臉上的笑意微僵,話音緩了一息,似乎有些尴尬:“我只是,只是擔心小師妹未曾學過藥理...”
“死不了。”
岑歡怔住,“什麽?”
謝無祭面上含着笑,語調降了個度:“她不會害我。”
岑歡暗中掐着指尖,又拿出一枚精致的丹瓶,似乎有些惆悵,“師弟,你可是誤會師姐了,我怎麽認為小師妹害你呢。”
她的語意帶着些熟稔,微微嘆息。“這可與你小時候不太一樣。”
餘菓菓被謝無祭牽着的手一僵,剛才那籠罩自己的失落感再度萦了上來,二師姐的意思似乎二人從前就很是熟悉...
微風卷起玄衣少年的鬓發,他輕輕扯了扯嘴角,而後伸出手淡淡道:“師姐曾待我甚好,是我高攀。”
岑歡又有何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她淡淡颔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出雲峰。
少年望着她的背影,“終是勞煩師姐了。”
岑歡沒有回頭,背對着他點點頭,快步離開。
餘菓菓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她總覺得二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可她分辨不出來是什麽。
“啪嗒——”瓷瓶被人随意抛擲在地,碎裂開來,內裏細小烏黑的藥丸滾了一地,有些滾落到一旁的磚縫,消失不見。
“阿祭?!這是二師姐給你補身子的丹藥...”餘菓菓雖總覺得岑歡身上的氣息有些怪,可丹藥畢竟是‘無辜’的,不免覺得有些浪費。
謝無祭将碗放置在一旁石桌上,無聲擡眸,耐心地替她擦拭着面上的髒污。
做完一切,他才笑顏皎皎,仿佛春風拂過陰霾。
“不是有你了嗎?”此話一語雙關,說得隐晦。
因為有她,不想再接受其他的東西,即便是作戲給人看。
*
距離謝無祭服下混元湯閉關修煉已逾三日,前日餘菓菓從出雲峰一出來就被無裘劍尊‘逮’了個正着,親自帶回了劍峰,回來的路上無裘劍尊全程都繃着臉,心下又不舍得跟她發火。
在小鍋眼裏便宜師尊是她進入青雲宗的‘恩人’,且待她十分不錯的一個凡人,因此她發自內心尊重他。
而且餘菓菓隐約猜到師尊生氣可能是因為她一回來就去了阿祭的出雲峰,沒有來找他老人家。
果然,剛回到劍峰,餘菓菓先是被問了一堆關于本次薊臨會的感受。
饒是小鍋下凡許多時日,學了不少凡間的話術,她也不知如何編撰一個合理的解釋,難道說自己被吸進了一個地方,什麽都不記得然後又被送了出來?
憋了半天只說自己采了些靈藥,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無裘劍尊的臉倏然黑沉下來,想到自己這些日子聽來關于餘菓菓和阿祭的傳言,那張本就冷寒的面容湧上不悅之色,心中對某人的怨怼之意更深了些。
他自是不舍得沖唯一的女徒兒發火,但當他聽涪陵說自己也沒有收獲,還被人困在陣中一天一夜險些丢了命,頓時拉着他狠狠‘陪練’了好一會。
涪陵被單方面虐地嗷嗷叫,高冷劍修的皮都丢完了...餘菓菓實在看不下去鼻青臉腫的六師兄,跑去拉架。
她趁着無裘調轉劍招的空隙眼疾手快擋在涪陵身前,擺着小手解釋道:“師尊快別打師兄了,他好可憐的...差點被燒死!”
無裘劍尊輕哼一聲,冷眉一豎,将斬水負于身後,詫異道:“燒死?怎麽回事,說清楚!”
餘菓菓小聲嘀咕,“孤鶴長老沒有告訴師尊嗎?”
于是她将所知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無裘劍尊渾身的怒氣一瞬間收了起來,斬水被他再度抽出,向着無人之處,狠狠劈去。
大乘初期的劍修,其劍氣自是不用說,與剛才同涪陵的小打小鬧不同,這一劍直将地面劈出一道深深地溝壑。
無裘劍尊眼含戾氣:“真混賬!背後之人竟想融了陵兒的劍骨!”
*
“哎——”
餘菓菓回到自己在劍峰的寝殿,回想白日裏發生的種種,唯一的感受便是凡人太過脆弱了..
依照師尊的意思,似乎短時間內不會再讓她和六師兄二人下山了,然後百無聊賴的她勉強練了幾遍劍,最後被涪陵‘請’回了寝殿。
床邊的紗幔未落,寬大到足以躺下四人的床榻籠着殿外映入的月華,餘菓菓剛沾上柔軟的床鋪,就被一道力量壓在身下。
濃郁的靈草薄荷香瞬間萦滿了她的口鼻,同時還夾雜着一些難以言喻的甜香,餘菓菓微怔,沒有推開他,小手抵在他的胸前,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阿祭?”
玄衣少年往日清冷的臉上仿佛着了一捧火,眼神微迷,渾身滾燙灼人,挺直修長的身形死死壓在她身上,發出壓抑的呢喃聲,“菓菓—”
“你、你怎麽了?”低在他胸前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炙熱有力的肌肉,餘菓菓微詫,阿祭這幾日不是在出雲峰閉關沖擊金丹巅峰嗎,怎麽現下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可身上覆着的少年沒有給她細思的機會,修長勻稱的大手順着她的臉滑至臉側,他伸手捏住她的耳垂,輕輕揉撚,滾燙的呼吸噴在耳廓。
謝無祭手上練劍磨出來的薄繭蹭得餘菓菓發軟,伸手顫顫巍巍地拉着他作亂的手,嗫嚅道:“你是修煉除了岔子嗎?”
月涼如水,在她泛紅的臉龐上灑下清霜一捧。
少年伏在她瘦弱的肩側,吐露的氣息溫熱,近乎撒嬌般從喉口哼着。
“菓菓,我難受——”
*
碧波萬傾,濤聲陣陣,忽高忽低的海浪拍打在船身兩側,老舊的船身随着海浪的堆疊中逐漸越來越晃,發出刺耳的聲響,若非船上的人神色鎮定莫不是要以為下一秒他們就要墜海。
甲板上共立着兩名黑衣少年,為首那位少年面上帶着半截邀月面具,僅露出一雙漆黑深邃的鳳眸,目光定定地注視着海域深處那座若隐若現的海島,淡色的唇瓣抿着,下颌線緊繃,周身氣勢迫人,看不出具體修為。
而他身側的另一黑衣少年面容生得妖冶,一雙湛藍的眸子邪氣十足,眼角一尾荼蘼盛開得潋滟,周身氣息強勁,顯然修為不低。
兩人目光一致,均未曾言語,将這滔天的巨浪視若無物。
船頭是掌舵的船夫,半頭華發,是個駝背的老漢,築基初期的修為,卻已垂垂老矣,可見他在海上漂泊半生,修煉不過勉強上了築基。
他将船體調轉了方向,避開了打過來的海浪,向着更深處的海域行駛而去,遠處的海島漸漸現出真面目。
“客人,泸沽島就在前方不遠處,只是...”船夫擡起臉,露出一張蒼老而又飽經風霜的臉,笑容淳樸,他看不透眼前兩人的修為,但他并未露出戰戰巍巍的神情。
見二人未曾說話,藍眸少年向他這出冷冷瞥了眼,他幹咳一聲頓了頓又道:“泸沽島周遭一海裏處遍布暗礁,船只無法靠岸,會觸礁沉船。”他這半輩子見過的能人異士衆多,如此氣度,風姿高徹的少年不過唯面前的黑衣少年莫屬。
“主子。”藍眸少年上前兩步,輕蹙眉峰低聲道:“此處距離蓬萊島的管轄範圍已相去甚遠,若是動用...也不無不可。”
似在等他做決定。
“既如此..”面具少年微側身形,看向規矩而立的船夫,神色未動,淡聲道:“走吧。”
下一瞬,少年的身形自老舊的甲板上消失,僅餘下殘影。
藍眸少年微怔半息,當即跟上。
“客人,慢行。”船夫恭敬俯身,似乎絲毫未覺兩人身上的氣息與他不同。
他拿起船杆輕敲着甲板,華發頃刻間化為柔順的青絲,褶皺的面容轉瞬化為了另一張臉,身形拉長。
凝着二人離去的方向,‘船夫’化為玉白的指尖輕撚一張傳訊符。
“傳訊長老,有高階魔族靠近泸沽島。”
*
“尊上,您...恢複修為了?”藍眸少年身形閃動,追上了可以放緩速度的面具少年。
謝無祭站在他前方五步之外,背對着他,周身魔氣氤氲,似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藍眸少年思慮着,躬身行了一禮,兩人身形相仿,自身後看來幾可混淆視聽。
謝無祭負手而立,黑眸輕移,打量着島上的環境,
“雉烏,我知你與茨渠不同。”
“對你來說,本尊是不是‘他’不重要。”謝無祭目光低垂,落至一處。語調輕緩而慢,“你更在乎的是本尊是否能為古越族複阖族之仇。”
雉烏猛地擡頭,跪下,語氣激動,鄭重道:“尊上,屬下絕無此意。”
“不必緊張,本尊無意責怪你。”謝無祭玉潤的長指撫向眼前的雕花石門,指間的幽影戒流光閃動,掌心聚起一股濃郁的魔氣,覆之其上。
“轟隆——”一聲,石門開啓,露出其後複雜的陣法。
“尊上,屬下來。”雉烏神色複雜,幹啞着嗓子走至謝無祭身前替他擋住陣法之上的煞氣。
“不必,将天心杵給我。”謝無祭神思凝重,望着陣法,快速從久遠浩渺的記憶中搜尋有用的信息。
閃爍着藍光的錐心魔器自雉烏手中現形,遇上煞氣,兩相抵消。
謝無祭剛結果天心杵,便被其灼了掌心,微微向後撤了一步。
“果然,還是不行嗎?”謝無祭摩挲着指間的幽影戒,細細思量,只憑借幽影戒強行恢複魔魂時期的修為,太過勉強。
難道一定要他融合魔魂才能來這嗎?不,他等不了。
“尊上!”雉烏上前半扶着他,也瞧出了端倪。
他抵着他,擺了擺手,示意其後退。
少年面上的邀月面具倏然脫落,露出略顯蒼白的俊臉,嘴角一點猩紅溢出。
他垂眸看着天心杵半晌,低低笑開,“原來竟是如此。”
......
昏暗無光的石牢在泸沽島最底層,位于深海。
僅深處透出一絲幽光,隐約可見身形挺拔的男子被萬千雷索捆縛,動彈不得。
“嗒、嗒、嗒。”
緩而慢的腳步聲靠近深處被雷陣困住的男子。
聽見久違的聲響,男子倏然睜開眼,他長得極好,容顏似雕似琢,充滿侵略性。俊挺的鼻梁之上,那是一雙邪佞,充滿肅殺嗜血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來人。
男子的唇瓣殷紅如血,看到來人面容陌生,卻透着和他如出一撤的熟悉氣息,他勾起唇,發出陰沉沉的笑,“小澤,長大了倒是換了張臉。”
“怎麽,想念本尊了?”
謝無祭在雷陣之前站定,懶倦地睨着他,仿佛在可憐他,“啧。”
“當年叱咤仙魔兩界,不可一世的朝夜魔尊,竟淪為修真界的階下囚。”
他向右偏了偏首,望着朝夜魔尊的方向,滿含嘲諷道:“不如死了算了。”
“小澤你殺不了我,所有人都殺不了我。”朝夜魔尊嘴角的笑意不變,“不然你以為蓬萊島這群酒囊飯袋為何只能将我困在這深海牢獄中,而不是将本尊挫骨揚灰以絕後患?”
“哦是嗎?”謝無祭神情微哂,似乎無動于衷,撚着幽影戒失笑,“你值得本尊親自來此動手?”
“你,做了魔尊?”朝夜魔尊微微遲疑,他當年留了後手,眼前的少年斷不可能在百年間輕松掌控魔界,待他視線下落,看到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中拿着的錐心魔器,那雙魔氣的眸子微微一縮,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麽。
“你當真以為魔界之主的位置人人趨之若鹜?”謝無祭哂笑,仿佛想到了什麽,眼尾挑起,“你的女人倒是仍替你死死守着那破爛之地。”
朝夜魔尊黑眸危險地眯起,他似乎聽不懂他的話一般,“本尊的、女人?”
“何人配做本尊的女人?”
“啧,那靈煙該抱着她的女兒哭了。”
“桀桀,不過是本尊用來盛放魔種的容器,又豈能稱作本尊的女兒?”朝夜魔尊輕哼,說着他嘴角綻出惡意的笑,“而且現在這魔種在你身上,她連最後的用處都沒了。”魔的語調冰寒,毫無一絲情誼。
“嗤。”謝無祭似乎失了和他虛與委蛇的心情,上前兩步,将錐形魔器貼近無法動彈的朝夜魔尊,捆縛他的雷索觸之,産生劇烈的震顫。
朝夜魔尊恣意的笑凝固在唇邊,面色沉了下來,“你可知這麽做的後果?”語調驚怒交加,但絕無懼怕之意。
謝無祭抿着唇,長指撫上他胸前的衣料,目不斜視,徑直将天心杵向前一送。
“噗嗤——”濃稠的鮮血噴湧而出,屬于高階魔族的鮮血氣味在這深海牢獄之中彌散。
猩紅的血液濺在少年白皙無暇的臉上,黑眸翻湧着紅色的光,顯得妖冶異常。
他面無表情地取出一枚黑玉瓷瓶,将心頭血裝入其內,取出一塊巾帕細細拭去指尖殘留的血漬,毫不停留地轉身離去。
“哈哈哈,小澤你真的瘋了。”朝夜魔尊的臉色因失了太多心頭血,略顯蒼白,可他仍在出言譏諷少年,“你當真以為取了本尊的心頭血就能融合魔種?”
“你妄想!”
“你會後悔的!”
随着石門的再度關合,将朝夜魔尊的嘶喊被隔絕在內。
“尊上,成了?”等候在旁的雉烏沉聲迎了上去。
謝無祭将沾滿魔血的天心杵随手抛給了雉烏,淡聲應道:“嗯。”
下一瞬,他的臉色驟變,撫着左胸單膝跪下,額角的青筋因劇烈的疼痛暴起,白皙的俊臉變得緋紅異常。
謝無祭的臉色十分難堪,低聲咬牙道:“老東西的血竟...還有此等惡心的效用。”
雉烏不明就裏,扶着他,打算離去,“尊上,屬下先送你離開。”
可二人身前突然出現四名渡劫巅峰的修士,擋住了離去的路。
謝無祭眸光微閃,冷笑道:“蓬萊島倒是來得快。”
他看起來受傷不輕,可四人仍不敢輕舉妄動,畢竟能來到這靠近朝夜魔尊的魔族,百年來僅此一魔,為首之人眸光忌憚,厲聲質問:“你是何人?”
謝無祭眼梢通紅,周身氣勢暴漲,眼眸泛上紅意,一身威壓如狂風驟雨。
嗓音低沉暗啞,隐透癫狂:“殺你們的人。”
......
“尊上!屬下去找餘姑娘...您現下的情況只能與人合修方能恢複!”
“她什麽都不懂,本尊,咳,本尊不能傷害她。”少年緊攥着衣袖,嘴角溢出血絲,眼神漸漸失焦,态度卻異常堅定:“雉烏,送...本尊回出雲峰,設下結界不準任何人靠近!”他可以殺盡天下人,可他不能傷害唯一待他好的菓菓。
雉烏不敢置信,眼見謝無祭七竅漸漸溢出血絲,脖頸間青筋凸起,顯然忍到極致。
在謝無祭昏迷地剎那,他做了此生第一個違抗尊上命令的決定。
湛藍的眸光轉向遠處劍氣缭繞的山峰,身形一動,背着少年疾馳而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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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真!的!”下章狗祭的福利到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