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鄭由離開賓館時替江啓軒關了燈,好讓他睡得更安穩。
此時躺在床上的江啓軒卻并沒有如他所想安穩地睡着,在夢裏他見到了許多封藏在腦海深處的畫面,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夢到過了。
演戲的時候,江啓軒并沒有将自己父母的面容代入到兩位前輩演員身上,他已經幾乎記不清那兩人長什麽樣了。
他思考着如果自己是王志毅,面對躺倒在瘦弱的父親,心中該是怎樣的痛苦。他的父親蠻橫專斷,可到底還是愛着兒子的,所不論在兒子選擇退學或者離開家鄉去城裏的時候,雖然罵得很兇,最終都沒有加以制止。
作為旁觀者,江啓軒甚至有些羨慕,在他看來他們打心底還互相愛着,這已經是彌足珍貴的事。
“家門不幸!”
“你還小,你一定是弄錯了。”
“被人知道了我們這臉往哪兒擱?你這樣我也活不下去了。”
在江啓軒印象裏,那對曾經被稱為“父母”的男女尖銳如刀割的話語回響在腦海裏。他皺了皺眉頭,想要開口反駁,但夢中的他遠還不懂什麽,像被封住了嘴巴,張不開嘴。
昏暗的夢中,場景從被砸得混亂不堪家變換到了一間密閉的小房間。
江啓軒痛苦地無意識中攥緊了手裏的被子。
他後來和不少人提起過年幼時和父母鬧翻的事,在他心裏那并不是最無法接受的過去。
他一直想要忘記的是那段被關在房間裏的日子。每天醒來時被不知哪裏來的陌生醫生喂下可疑的藥,接受所謂的“心理治療”,被奪取人身自由……那個年代還不流行智能手機,只有十幾歲的江啓軒曾經一度覺得自己可能會死在那裏。
那對男女來“看望”江啓軒,臉上的表情比他還要崩潰委屈,面對哭着沖他們喊着“你們帶我出去”的江啓軒,女人反而淚流滿面地喊着“你就服個軟吧,你只要和你爸說你不是同性戀就好了啊”。
“你說,你說了我們就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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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啊!”
江啓軒的心一點點冷了下來。他被兩人哄騙到治療中心,被獨自留下後一直在心裏想着應該父母也是被這個地方騙了,只要他們來看自己,看到這群所謂的“醫生”是如何對待他們的就會站在自己這邊了。
然而他們不為所動,顯然對這裏的治療手段早已知情。
怎麽可能呢?江啓軒無數次地想,他們倆明明是受過教育的,怎麽會相信這種事?
“我如果不說呢?你們要把我一直關在這裏嗎?”江啓軒梗着脖子問道,眼眶紅紅的,但已經不再掉眼淚了。
兩人對他的質疑避而不提,只堅持說:“等你治好了自然就能出去了。你要聽醫生的話!”
一旁的“醫生”附和地點點頭道:“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父母?他們比你還痛苦啊。”
江啓軒怔怔地看着他們,覺得他們都瘋了,他沒有辦法和這群人溝通。
擡頭看向那對夫婦,江啓軒好像從未認識過他們一樣。
因為他堅持不松口,那兩人又一次離開了。江啓軒想他或許是最後留了一絲希望,他想賭賭看,看自己要被折磨到什麽程度那兩人才會醒悟,明白過來兒子的命比所謂的面子什麽重要的多。
他在治療中心被關了幾個月,學也沒有去上了。後來這個賭大概算是他賭輸了,因為太痛苦了,他終于還是在那對夫婦某次來看他的時候松了口。
聽到他否認了自己是同性戀,兩人終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似這幾個月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要帶他回去,還感謝了那裏的醫生。
江啓軒當時面無表情地和他們回了家,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麻木。他的父母仿佛又變回了以前對他和顏悅色的模樣,但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學校老師打來電話,聽說江啓軒生病住院了,她知道江啓軒是個好學生,很喜歡他,特地打電話來關心。後來鄰居也問他身體是不是好了點,江啓軒知道父母沒有和外人透露半個字自己被送去“治療中心”的事,謊稱他要動手術住院了。因為他們覺得太丢人了。
在家裏休息了幾天後,在一個風平浪靜的晚上,他悄悄收拾了行李連夜離開了老家。
他一開始很擔心會不會被抓回去,緊張地躲躲藏藏了一陣子。不過也許是報警找人這件事會把動靜鬧得很大,他的父母不想搞得人盡皆知,總之一直沒有人來找過他。
江啓軒隐隐意識到,在治療中心的時候,那兩人潛意識中是知道自己在撒謊的。可是他們并不在意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只要表面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就好了。
離家出走一年後,他找到一個公共電話,不知道抱着什麽心态給家裏打了電話。江啓軒在按下最後一個鍵之前都還沒意識到,原來他還記得這個號碼。
對面接起來後,聽到熟悉的“喂”聲,江啓軒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們後悔了嗎?你們知道錯了嗎?
種種他在心裏計劃已久的話語都沒能說出口。
聽着話筒對面的呼吸聲,那邊似乎意識到了是誰。
“……你知道錯了嗎?”
江啓軒握着話筒微微一顫。他心裏想說的話竟然由對面說出了口。
他頓時覺得剛才腦補了這一年那兩人在家裏是如何後悔的自己……十分可笑。
“我沒錯。”江啓軒一字一頓道。
對面停頓了一下,很快把電話挂了,只留下冰冷的忙音。
江啓軒拿着電話站了很久,他曾經想過可能父母會追着電話跑到其他城市來抓他,或者假裝後悔地溫言軟語先把他勸回去,唯獨沒想到結局會是對面主動挂了他的電話。
“小兄弟,你打完了沒有啊?”
江啓軒後面等着用電話的人見他拿着電話發呆,不耐煩地催促起來。江啓軒這才後知後覺地将電話挂回原處。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也絕對不會回去了。
“江啓軒……”
被過去的夢境困住無法脫身的江啓軒隐約之間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從剛才開始就想醒來了,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江啓軒?你醒醒……”
江啓軒感覺自己的臉被人拍了拍。終于,像是蜘蛛網般一直束縛住他的呼吸的東西崩斷了,他猛地睜開眼睛,只是眼前還是一片模糊的。他恍惚間以為自己又從夢的一個場景跳轉到了另一個夢裏去,但是擡手抹了一把眼睛,才發現身體能夠被自己控制了,而且手上的觸感也很真實。
濕漉漉的,原來是他無意中又流眼淚了。
“你怎麽了?你別吓我。”
江啓軒這才緩慢地對焦,看清了眼前坐着的人。他一瞬間以為其實還是在做夢呢。
鄒晏鳴急得不知該說什麽好,江啓軒在他的印象裏一直都是笑着的。他俯下身來用拇指指腹擦了擦江啓軒的眼角,又問他:“你怎麽了?”
江啓軒四下環顧了一圈,回憶起他還在Q市劇組的賓館裏,睡前他還念着要給手機充電然後聯系鄒晏鳴報個平安的。為了入戲他昨晚就沒看手機,不知道鄒晏鳴是不是聯系他了。結果沒想到睜眼鄒晏鳴就坐在面前,也不怪江啓軒一時間以為還在夢裏了。
“你怎麽來了?”
“我昨晚打電話正好被你助理接到,他說你在拍攝現場昏過去了,還發了燒,我就趕過來了。來了後我就在你旁邊陪着,突然就看到你很難受的樣子,隔了一會兒還開始流眼淚,你做噩夢了?”鄒晏鳴說着還在用手指抹江啓軒眼角的眼淚,心疼得五官都扭曲起來了。
江啓軒破涕為笑,用手背胡亂擦了擦臉,又去揉了揉鄒晏鳴的眉頭:“是夢到些不愉快的事。但已經過去很久了,你別擺出這麽痛苦的表情。”
鄒晏鳴見他似乎從夢魇裏緩過來了,這才放松了些,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至少暫時退燒藥還起着作用,額頭并不熱。
江啓軒沖鄒晏鳴笑了笑,卻看得他有些難過。他剛才看到江啓軒在夢裏神色十分煎熬,這是他頭一次見到對方這麽脆弱的樣子。
鄒晏鳴往前挪了挪,沉默地抱住江啓軒。
江啓軒愣了一下,很快回抱回去。他意識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是剛才在夢裏冒了一層汗。他有些樂觀地想,這樣也好,燒應該很快就退了。
很久很久沒有想起以前的事來了,也很久沒做過那些夢了。江啓軒覺得自己這是為了入戲自找的,輕輕嘆了口氣。
“你夢到什麽了,能和我說說嗎?”鄒晏鳴問道。
他把自己家裏的一切,還有上輩子死前的各種窘境都告訴江啓軒了,不過看來江啓軒還有很多事沒有和自己說。
“不過,要是你不想的話……”
鄒晏鳴為難的話語還沒說完,江啓軒就搖了搖頭:“跟你說說好了。告訴你我覺得沒什麽的,我反而怕你聽了之後心情不好。”
“你這說的什麽話。你能不能多想想自己?”鄒晏鳴的聲音聽着有一絲怒氣,但被他強壓下來了。
江啓軒笑了笑,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電子時鐘,已經是淩晨四點了。他不知道鄒晏鳴的航班是幾點落地的,但顯然他忙活到現在沒合眼。
“雖然我想說咱們睡一覺起來再講,但我覺得不說你可能會睡不着。”江啓軒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讓鄒晏鳴坐到床上來慢慢和他說。等他講完這個故事的時候,也許天都快亮了。
江啓軒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講,那時候他還是學校裏的模範學生,他的父母對他一直很好,以他為驕傲。或許正是因為他太出色了,讓父母十分滿意,所以直到十五歲他徹底脫離了兩人給他規劃的人生軌跡那一刻為止,他都沒有發現隐藏在和藹外表下的真相。
他的母親結婚後辭職在家,辭職前和父親一樣都是小學老師。或許正是因為知道父母是受過教育的人,江啓軒從來沒有想過他們被逼急了會幹出那種事。
一邊聽他講着,鄒晏鳴任江啓軒無意識地擺弄着他的手,漸漸忍不住怒火和震驚的目光。江啓軒把他攥起來的手指一根根掰出來。
鄒晏鳴從來不知道還有那種地方,他回過神來壓着怒火問起那是在哪裏,江啓軒笑道:“那種地方連營業執照都沒有,全靠騙人的,早在我大學期間就被查封關掉了。”
江啓軒看鄒晏鳴變得比自己還要消沉,嘆了口氣道:“我就說了,我怕你聽後反而比我心情還不好。其實我已經把那些事忘了很久了,仔細想想,離開後兩輩子加起來已經過了有十六、七年了?比我在那兩個人的家裏活的時間還要長了。”
這并非安慰鄒晏鳴,如果不是為了投入感情去演繹父子情,所以回憶起了名為“親情”的過去,他老早就連這些夢也不會做了。江啓軒一直覺得不可思議。那自從當初那被對面主動挂掉的一通電話後,一直精神渾渾噩噩的自己反而好似清醒了。
他竟然在那樣的條件下找到了模特工作,後來遇上了好心人勸他去考藝校,然後憋着一口氣自學考進了大學……上輩子雖然最後因為陷害混得挺慘的,但好歹他曾經在大公司當過經紀人,收入還算不錯。那是十幾歲時走投無路的他從未預料到的。更別提這一輩子發生的種種事情了。
“你的戶口遷出來了?你現在是藝人了,他們會不會找你麻煩?”鄒晏鳴皺眉問道。
“放心,早就遷出來了。唯獨這個不用擔心,他們恨不得當我不存在過,工作也換了,家也搬了……”
見鄒晏鳴嘴唇動了動,憋着沒說出口,江啓軒拍了拍他道:“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麽可能有這種父母?就算是那個鄒振榮,也不能說完全讨厭你這個親生孩子吧?但很神奇,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後來的确回去過?”鄒晏鳴想到什麽,急促地問道。
“是。上大學後我想把戶口遷出來,回去了一趟,”江啓軒頓了頓,又問,“我跟你說過我不是獨生子的吧?”
鄒晏鳴點點頭,只聽江啓軒繼續說了下去。
那年他準備好了遷戶口的材料,回到了闊別已久的老家。只要那兩人同意,他就可以把戶口遷去學校,江啓軒當時做好了準備,如果他們不同意自己就鬧到警察局去,向周圍人大喊自己是同性戀,那兩人肯定會怕得當場妥協。
他回去得毫無預兆,走到樓下時,迎面撞上了曾經被他稱為“母親”的女人。
那人還牽着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姑娘,走得搖搖晃晃得,含糊不清地說着什麽。
女人擡起頭來,看到江啓軒的臉愣了一會兒。青春期的男孩子長得飛快,她一時間沒認出來他。
“這是,你們的……”江啓軒看向對方。
女人臉上難得一見閃過一絲心虛,但是很快就被理所當然的神态代替了,她壓着嗓子怒氣沖沖道:“你變态我們管不了。我們再生小孩也輪不到你管吧!”
她一發火,松開了牽着小孩的手。小丫頭看來被養育得十分精心,性格很好,以為這個和母親說話的人是附近的鄰居,好奇地沖江啓軒撲過來。江啓軒看着她一瞬間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女人看到她要撲在江啓軒腿上,一把将她拉回來擋在身後,那慌張的眼神和神經反射的動作無一不透露着驚恐,好像碰到江啓軒就會沾上什麽病毒一樣。
她動作太用力,把小女兒弄痛了,委屈地抽泣起來。她連忙将孩子抱起來哄,緊張地看了看旁邊,快速地詢問江啓軒這是回來做什麽的。
遷戶口的事比江啓軒想象的還要順利。雖然知道這對夫婦已經放棄他了,大概率不會挽留,但親眼見到他們的所作所為,江啓軒還是忍不住在心裏驚嘆。
全程幾乎毫無交流地辦完了手續,那是江啓軒最後一次回去。聽說他離開不久後那片房子正好拆遷,那一家人聽說他考了藝校,很怕日後會被牽連到,就趁那個機會去了別的城市。
算算時間,這會兒那妹妹該是上小學的年紀了。江啓軒對她沒有一絲怨恨,甚至有些同情她。已經有了自己這個“失敗品”的前車之鑒,那對夫婦只會變本加厲。除非她恰好想過的就是那兩人規劃的人生,否則未來只會一直痛苦下去。
不過江啓軒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別人的事了,只能希望她自求多福。
将一切一吐為快,像是要将過去的陰霾都散盡一般,江啓軒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些話他從未和任何人說過,哪怕上輩子和夏青交往多年,他也頂多透露到“和父母因為性取向鬧翻了”的程度,僅此而已。
不想總去回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不想讓人覺得他可憐。
不過想了想,鄒晏鳴已經把上輩子最狼狽的情況和家裏的事全部如實相告,他卻一直留着些秘密,這樣或許不大好。
話說完窗外天已經蒙蒙亮了,鄒晏鳴被晨光灑到的側臉映照在江啓軒的瞳孔裏。江啓軒張了張嘴,想說自己也不是刻意隐瞞的。鄒晏鳴卻側過身來抱住他後悔道:“我不應該問。因為我讓你親口說這些……我明明是因為擔心你才過來的。”
江啓軒拍了拍他:“看到你來我就很開心了。真是,還讓你看到我掉眼淚了。”
鄒晏鳴近距離地摸了摸他的臉,說道:“你天天掉眼淚都沒關系。很好看。”
“那可不大好啊。”
江啓軒被他逗笑了。鄒晏鳴其實很少直白地說類似于“你很好看”這種情話,他板着臉補了一句“後半句是認真的”。江啓軒笑得更歡了。他的戀人哄人開心的方式真讓人大跌眼鏡。
“你能聽我說說也不錯。你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聽我說過這些的人。”江啓軒親了親鄒晏鳴的嘴唇。親上去時才發現自己的嘴唇幹得都起皮了。
鄒晏鳴不置可否,但他還是有些內疚,心裏想着如果讓他再選一次的話,他不會再讓江啓軒親口說出這些話了。
“對了,劇組怎麽說……”江啓軒又去看了眼電子時鐘。他昨天意識有些恍惚,沒和導演說話,都是鄭由交接的。路上就開始犯困,也沒仔細聽鄭由說了些什麽。
鄒晏鳴說劇組給江啓軒放了假,希望他恢複全盛狀态再回來拍戲。
至于他昨天半夜來劇組的事被知道後,導演、副導演、編劇等一幹人大半夜惶恐地特意跑來接他,并且請他轉告江啓軒,想歇多久歇多久,病好了一起在Q市觀光旅游一番也可以……鄒晏鳴就不準備轉達了。江啓軒好像挺不喜歡因為自己在劇組有特權的。
“也好。我現在這樣去拍戲狀态也不好。你也折騰一宿了,咱們一起睡一會吧。你公司那邊?今天要趕回去嗎?”江啓軒問道。
“沒事,我想待幾天再走。”鄒晏鳴看到江啓軒欲言又止的表情,補充道:“是真的沒有很忙。我帶電腦了,郵件在這也能處理。”
江啓軒因為出了一身冷汗所以想去洗個澡,鄒晏鳴落地後就趕來了,一直陪在江啓軒身邊,也沒功夫洗澡。于是兩人快速地沖了個澡,把遮光窗簾拉上,一同鑽進被窩補眠。
晚些時候,劇組的人都去現場拍攝了,賓館裏只留下了無所事事的鄭由一人。
鄭由也不知道昨晚交給鄒晏鳴的晚飯,他和江啓軒吃了沒有。但早上他還是盡職盡責地去買了早飯,然後在房門口晃悠來晃悠去。
他又不敢敲門,也不敢把東西放在門口就離開,發了消息也沒人回,只能站了一會兒拎着東西又回了房間。
“陳哥,救命,我好緊張啊。”鄭由苦着一張臉在房間裏坐立不安地給陳一哲發了消息。
一向十分靠譜,仿佛能解決任何問題的陳一哲只回了一句:“你加油。”
鄭由頓時覺得在自己心目中無比高大的陳一哲瞬間也沒有那麽偉大了,只好把早飯放在一邊,捧着手機密切關注江啓軒的消息框,希望他醒來叫自己的時候能第一時間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