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江啓軒後來常常會想,如果當初沒有在除夕夜偶遇,沒有開口邀鄒晏鳴留下過夜,是否他們就會一直保持介于朋友和隊友之間的關系。不過想來想去,關系和氣氛也不是一晚上突變的,只不過是有了一個過于恰好的契機,推動了這件事而已。
開年後人們陸陸續續回到了S市,過年那幾天的空曠和安靜仿佛昙花一現。江啓軒也就只有去超市買食物的時候有些許實感,因為其他時候他都待在家裏休息。
陳一哲年後和江啓軒又會面讨論了一下本年的計劃,他同意了江啓軒上半年也不接新劇本,只拍廣告等短期工作,順便去學他想學的課程,其餘等新劇開播後再做打算。
陳一哲帶來的還有粉絲們的新年賀卡與小禮物,連帶着之前元旦的份一起給了江啓軒。星月安排了專門的員工檢查信件和禮物,确保沒有問題後才轉交給藝人。盡管在官網上寫了不接受食物飲品,每次還是有人寄來,讓工作人員頗為頭疼。
江啓軒都忘了還有粉絲禮物這回事,雖然他現在死忠粉絲不多,但寄來的賀卡每一張都飽含心意,十分精美。他拿回家後仔細閱讀過了,将東西堆放在一起拍了一張合照,真誠地發了微博向各位粉絲道謝。
在照片中眼尖地找到了自己的禮物,粉絲們心裏都說不出得開心。江啓軒還不出名他們跟着着急,但這種時候也正是因為不出名,所以江啓軒有精力能一個個地查看他們的心意,這種內心的矛盾讓粉絲們左右為難,又期盼他能火,又有些舍不得讓他被別人發現。
“我還以為元旦前送去的賀卡石沉大海了[流淚]原來只是公司還沒有審核完啊!”
“怎麽寄禮物?我都不知道,來個姐妹教教我好嗎。”
“公司全年随時都會幫忙代收禮物和信件嗎?”
面對七嘴八舌地提問,江啓軒不是很清楚詳情。好在星月娛樂有專門負責這方面問題的工作人員,很快就用官方賬戶摸來江啓軒的微博回複了粉絲們。
得知整理禮物要花費一定時間,不保證能及時轉交給江啓軒,粉絲們紛紛提前了幾個月琢磨起關于生日禮物的問題。
二月份,去年就定下的蘇打水廣告終于進行了拍攝。
品牌方想要一系列不同場所拍攝的校園風廣告,他們選中江啓軒就是看中了他的外形,覺得他很适合在校園裏打籃球的這麽一幕場景。
打籃球江啓軒不精通,但拍視頻裏做做樣子還是不成問題的。比較為難的是品牌方想要拍出那種在烈日下的球場上大汗淋漓,仰頭喝飲料後再轉入綠幕的特效場景。後者不成問題,但要在冬天拍出汗的場景很是辛苦。
綠幕的部分是最先完成的,之後的實景在有空調的室內籃球館拍攝,拍了之後導演卻覺得效果還不夠好,詢問江啓軒他們能否接受去室外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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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哲當天跟着江啓軒去了,聽到這話略有不滿,畢竟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品牌方見他不同意,也自知他們的要求可能強人所難了,忙道如果方便的話,可以等春天暖和後再補拍一次。
“沒事,去試試吧,反正來都來了。下次再拍又要對時間,你們這些設備什麽的還要再搬來一次,也挺麻煩的。”江啓軒無所謂道。
陳一哲無奈地看向主動找麻煩的江啓軒,拉着他到一旁小聲道:“什麽叫來都來了,本來也沒寫在合同上。這麽一折騰,你該感冒了。”
“反正也沒別的工作,感冒了就在家歇兩天呗。”
陳一哲無奈道:“就算要答應,你也別這麽爽快!你是好心,人家指不定該覺得你好說話,好欺負了。”
江啓軒笑了笑:“那麻煩陳哥你唱個紅臉了。有你和公司撐腰,他們哪敢欺負人啊。”
陳一哲無言地瞥了他一眼,心道如果你把頂上那位搬出來,對面別說詢問你能不能臨時改室外了,怕是會直接把你供起來。
然而他到現在也不清楚江啓軒和鄒晏鳴當初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又是個什麽關系。至少從賀濱的話裏話外陳一哲覺得,起碼倆人沒鬧僵就是了。
“你這麽折騰自己,別人知道了不會生氣吧?”陳一哲暗示道。
“也不算折騰,工作需求麽,”江啓軒蹙眉道,“不過你說的別人是誰?”
自從去年初夏陳一哲被牽扯進那場撤角風波後,再也沒提起鄒晏鳴的事情過。江啓軒已經徹底忘了,陳一哲心裏還記着這麽一茬呢。
“……沒什麽。我去和導演他們說。”陳一哲以為江啓軒是故意裝傻,立刻聰明地意會了他不想談及此事。
最終陳一哲和江啓軒的紅臉白臉策略十分有效。陳一哲展示出的态度明顯表明星月娛樂很不喜歡這種臨時更改需求的合作方式,但江啓軒很敬業,想滿足他們的需求,所以陳一哲作為經紀人也松口同意了。
江啓軒不覺得有什麽。比起上輩子做群演時,夏天捂着厚厚的盔甲裝屍體一類的工作,這算不上什麽。只不過是穿個短袖,往身上灑點水,拍十幾秒的鏡頭而已。
江啓軒一如既往十分敬業,他很清楚自己的狀況,拍的越久身體越容易發冷僵硬,不如速戰速決。拍攝方也怕給他凍出個好歹來陳一哲會發怒,總而言之拍攝進行得十分順利。
拍攝結束後,江啓軒立刻被陳一哲拿羽絨服捂得嚴嚴實實,他去看了成片的效果,的确比在室內看起來更有感染力,日光下更突出了青春活力,知道最終效果好他就滿意了。
比較不幸的是,回家後第二天江啓軒果然感冒了。
知道報告後肯定會被念叨,江啓軒就沒将此事通知陳一哲,自己出門買了點感冒藥。吃了兩天藥,好歹感冒沒有惡化,只是有些鼻塞。
偏偏這時候,鄒晏鳴打電話給他了。
聽到江啓軒濃濃的鼻音,鄒晏鳴确認了幾秒不是電話出了問題,立刻明白過來:“你感冒了?”
江啓軒承認是自找的,“嗯”了一聲道:“前天去拍了個廣告,在室外吹了點風。不是什麽大問題。”
“這樣,”鄒晏鳴沉思道,“那你好好休息。”
江啓軒可惜道:“就這樣?我以為你是來請我吃飯的。”
“可是你生病了。”鄒晏鳴無奈道。
江啓軒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頭一次鄒晏鳴主動約他出去,因為這個去不成感覺有些可惜:“其實病得不嚴重,都沒咳嗽。不過萬一傳染給你就不好了,還是算了。”
鄒晏鳴想了想,道:“今天不是才周一嗎?你之後哪天覺得好了,就跟我說一聲。”
江啓軒聽他這話笑了:“大老板随時有空?”
“既然是午飯,我可以從公司出來找你。我又不是員工,沒有固定工作時間。”鄒晏鳴答道。
江啓軒覺得這對一個工作狂來說可謂是最高級別的待遇了,話說到這個份上,他當然欣然接受了。
可能是身體感應到了江啓軒想要快點痊愈的心願,隔了三天他就好得差不多了。
雖然鄒晏鳴說中午可以随時從公司出來,但江啓軒還是沒有先行去餐廳幹等着。對方已經主動邀請他,那他也該拿出點誠意來。問了鄒晏鳴公司的地址,當天江啓軒直接去辦公室裏接人去了。
他到的時候正好鄒晏鳴在忙,好在秘書和前臺都被提前通知過了,江啓軒進了公司大樓便一路開綠燈,直接到了會客室坐着。
鄒晏鳴的秘書親切地要給他上茶,江啓軒連忙說自己就做坐一會兒,等到鄒晏鳴忙完就走了,不用麻煩了。但對方非常盡職盡責,還是給他倒了一杯來。
“其實鄒總說了您來了可以直接進去的。”
江啓軒接過茶,點頭道謝:“沒事。他不是在講電話嗎?還是等他打完了再讓我過去吧。”
雖然明白鄒晏鳴是想盡可能表達他的信任,但江啓軒心裏很有分寸,有些事他們還沒說清,也還沒有正式作出決定。在那之前該有的界限還是要有的。
秘書聽他這麽說,不再說什麽,畢竟該傳達的事他已經說了。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江啓軒,很确信他不是工作上接觸過的對象。聽這個名字好像也不是哪家的小少爺,實在想不出他和鄒晏鳴有什麽交集。
秘書離開後沒過太久,房間門被打開了。江啓軒以為是對方又回來通知自己鄒晏鳴打完電話了,沒想到是鄒晏鳴自己過來了。
“等久了?”鄒晏鳴開了門,沒有要進來的意思。江啓軒心領神會,主動站起來和他一起離開了會客室。
“剛坐下,茶都還沒喝一口。”江啓軒道。
他看向身旁的鄒晏鳴,果然在公司時鄒晏鳴從頭到腳都是工作狀态,一絲不茍。不過但他開口和自己說話的時候,語氣倒是和私下裏所差無幾,讓江啓軒立刻聯想起他在自己公寓裏放松的模樣,配上這副行頭反倒好似有哪裏不對勁。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坐電梯去車庫。
“感冒完全好了嗎?”鄒晏鳴問道。
“嗯。小感冒而已。”
鄒晏鳴在意江啓軒是怎麽生病的,江啓軒一五一十地将當天拍廣告的前因後果告訴他。
聽完後鄒晏鳴并沒有如陳一哲想象的那樣“勃然大怒”,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拍戲也好拍廣告也好,你也真是夠辛苦的。”
江啓軒挑挑眉毛道:“我還以為你會告誡我下次別這麽折騰了。”
兩人上了江啓軒的車,江啓軒開車,鄒晏鳴又是坐在副駕駛。
“你既然執意想做,那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在裏面的。在你的專業領域我是外行人,”鄒晏鳴系上安全帶,看向江啓軒道,“還是說你單純是想聽我這麽說?”
江啓軒一邊發動汽車一邊笑了:“不,這樣就最好了。身體方面我會注意的。”
鄒晏鳴無奈地低聲又說了句:“……那就好。反正我也沒什麽立場說你。”
聽他有些心虛的發言,江啓軒笑得更歡了。和鄒晏鳴相處真的很舒服,好像不用擔心什麽,也沒有額外的負擔。
餐廳是鄒晏鳴臨時定的,離公司不算遠,江啓軒照着他給的地址開去目的地。
考慮到江啓軒感冒剛好,兩人吃了一頓清淡的粵菜。那天晚上後江啓軒時常會想起早上醒來後兩人之間暧昧的距離與氣氛,想着那件事就會忍不住思考再見面時要說些什麽,額外做些什麽。然而真的見到後,他們只是平淡地聊着天,互相在無意間了解更多對方的習慣喜好,僅此而已。
江啓軒相信鄒晏鳴和自己一樣,肯定也在背後想了許多。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這些思量是不是額外的負擔還不好說,但至少此時此刻餐桌上的氛圍足夠令人舒心。
吃完飯後,鄒晏鳴還要回去工作。江啓軒送他回公司樓下,不準備再上去打擾了。兩人在車上自然而然地就約了下一次,說是在路上看到了另一家看起來不錯的餐廳,下周有空一起去吃。
一而再再而三,次數多了,鄒晏鳴身邊的秘書、助理等人都眼熟江啓軒了。他們雖然好奇,但知道不是分內的事不該多問,所以從沒去試圖刨根問底過。
最重要的是,平時鄒晏鳴忙起來了總是不好好吃午飯,經常讓人去員工食堂給他帶一份上來,或是幹脆跳過午飯。老板一直待在公司裏,看着他們這些手下員工離開回來,導致他們午休出去太久都會心虛。現在好了,江啓軒一來就說明鄒晏鳴中午起碼有一個多小時不會回來,他們也好放松放松了。
鄒晏鳴看在眼裏,懶得指出。手下的人對自己心有畏懼一事他當然一清二楚,他認為作為這麽大的數個公司的領導,這應該是常态。
不過他有一點很在意。江啓軒來的時候不戴口罩,還正大光明地報上真名。現在他還沒幾個人知道,但等以後出了名了,事情就不一樣了。
萬一有什麽不好的名聲傳出去,不會有人敢攻擊鄒晏鳴。但背地裏怎麽說江啓軒就不一定了。
所以在某一次吃飯的時候,鄒晏鳴“無意”中提起了這件事。
江啓軒沒想到鄒晏鳴會在意這種事,愣了一下道:“那比如說,賀濱會找你吃飯嗎?被人知道了你們會有什麽問題嗎?”
“這不一樣,”鄒晏鳴道,“你是藝人。藝人的身份總是比較……特殊。尤其是和公司高層一起出現的時候。”
江啓軒看向說完後就低頭專心吃飯的鄒晏鳴,明白了鄒晏鳴想問的究竟是什麽。
他想起來了,上輩子為何好幾年過去了,自己只覺得夏青和自己的确感情淡了,但并沒有聽到一點他和鄒晏鳴扯上關系的消息。
同樣的情況,鄒壹辛和公司藝人有染且男女不忌已經是圈子裏公認的事了,沒有人會批判他,因為類似的情況在娛樂圈都見怪不怪。但是夏青“被包養”的消息被瞞得嚴嚴實實,幾年如一日,連江啓軒這個在娛樂圈當經紀人的都不曾發現,說明他真的被保護得很好。
如果單純只是交易關系,包養的那方才不會處處為對方考慮。那是鄒晏鳴單方面付出的誠意和真心。
“反正什麽都沒有。随便別人怎麽想我問心無愧。”江啓軒緩緩道。
“……也是。”鄒晏鳴點了點頭,表情說不上是覺得這個回答在情理之中,還是有那麽一絲微不可察的失望。
只聽江啓軒繼續說道:“如果以後真的有什麽的話……那我就更無所謂了。既然是事實,那就讓他們說去吧。”
“……”
鄒晏鳴的手停下了,明顯是愣住了。
“倒是你。要是你家人聽到那種花邊新聞,應該不能接受吧?你和鄒壹辛不一樣,他對外只是個富家子弟。而你是家裏唯一的繼承人。”江啓軒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停下來的一瞬間擡頭直視鄒晏鳴。
鄒晏鳴沉默了一會兒,一字一頓道:“這輩子,他們管不到我頭上。”
“我從來就不在意那些,是他們強加給我的。上輩子我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這輩子等解決了鄒壹辛和鄒振榮後,謝家的家業全還給他們也無所謂。”
鄒晏鳴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情緒,言語間仿佛手上的百億資産只是一張廢紙。要不是明白這話其實是在和自己表态,江啓軒作為一個兩輩子還沒賺着這數字零頭的人,都忍不住為這股別人學不來的自信心起立鼓掌了。
說完鄒晏鳴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反正就是不用管他們的意思。”
江啓軒笑了笑:“我知道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江啓軒覺得他們彼此其實都快想通了,就差那麽一個合适的時間和機會。
只是馬上三月份到來,《四人宿舍》開播。江啓軒馬上要和劇組主要演員以及導演參與宣傳事宜,立刻要趕往外地,兩人這一來一回的約飯只好暫時宣告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