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成男身
第2章 穿成男身
塌陷的藥王谷背陰面的一處山坳。
朱顏是被鑽心的疼痛扯醒的。醒來後才發現胸口插了把匕首。他伸手摸了摸,立刻疼的全身痙攣。 他爆了句粗口,我不是被雷劈了嗎,胸口上怎麽插了把匕首!
“是真的,不是道具......”朱顏“哇——”一聲哭起來,“明哥——你在哪兒——”
四周黑魆魆的一片,除了嶙峋高聳的山脈和此起彼伏的蟲鳴,無人回應。旁邊的草叢裏突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朱顏的哭聲戛然而止。 警惕地盯着傳來聲音的地方,那裏黑乎乎一片,看起來什麽也沒有。 他伸手握住匕首,腦海裏一些陌生的記憶片段走馬觀花般過了一遍。
下意識摸了摸自個兒胸口。平的!手摸去雙腿間,多了個讓人羞惱的東西!他竟然穿越了!還穿成男身!
“宋初明!千萬別讓老娘逮到你,否則讓你斷子絕孫!”朱顏低聲咒罵。
今天是朱顏的十五歲生日。好哥們宋初明偷偷在天臺點了生日蠟燭,神秘兮兮的說要送他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朱顏空中交錯的閃電罵罵咧咧地爬樓,到了才看到是一個醜醜的朱紅色玉佩模樣的東西。她瞥了一眼說了聲“不要”,兩人推搡間天邊炸響了第一道驚雷。再次醒來,他孤身一人躺在這個鬼地方。
朱顏從回憶裏抽身,眼下最要緊的事是得活命啊,望了望高處塌陷的山谷,估摸着原身那不靠譜的師父可能已經死翹翹了。所以活命還得靠自己。
想起原身似乎有自愈的神奇能力,朱顏看了看胸口的傷,決定拿自己死馬當活馬醫。閉上眼睛,一手按着傷口,另一只手以龜速緩緩往外拔刀,每動一下都疼的他渾身痙攣。
生不如死的感覺持續了許久,匕首終于完全拔了出來,傷口似乎也嚴絲合縫重新長在一起。
朱顏劫後餘生,長長舒了口氣。踉跄地從地上爬起來,深山老林裏,他要提防野獸。他憋着嘴,強忍着沒有哭出聲來。他大爺的宋初明!
突然,一道黑影從一側竄出來,朱顏來不及驚呼,那道黑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他,往他口中塞了一個東西。
朱顏的喉嚨被掐着,那東西瞬間滑了下去。他“唔唔”說不出話來,只聽那黑影沙啞着聲音說了一句,“若想活命,救我——”随之癱倒在地上。
“咳咳——”朱顏弓着腰,拿手指插進自己的喉嚨裏摳啊摳,可都快把胃水吐出來了,剛才那個東西還是沒吐出來。“喂——喂——”他憤怒地踢了踢那道黑影,“喂,你給姑奶奶吃了什麽東西?!”
黑影久久沒有回應,朱顏顫微微用手試了試他的鼻息,氣若游絲。他啐了一口唾沫,“你大爺的,臨死還要拉個墊背的!”背部隐隐傳來方才撞擊地面帶來的鈍痛,疼得他滿眼淚花。
朱顏內心有些淩亂。思及之前聽到的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這人發出來的。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剛才療傷,蟄伏到現在才 出手一擊。
怔然片刻,朱顏把那道黑影慢慢放平,粗略打量着他。
有一支斷箭,插在黑影胸口的位置。朱顏抽了抽嘴,怎麽古人都愛往胸口插東西?他俯下身,小心翼翼扒開他的衣襟,箭射偏了一些,并沒有射中心髒。
“好吧,死馬當活馬醫吧!”朱顏深深吸了口氣,一手覆在黑影受傷的位置,另一只手去慢慢拔箭。微弱的金色光暈環繞在箭頭周圍,朱顏頭頂的木簪漸漸透明起來,裏面赫然有一只金翅鳳鳥在翺翔,在暗夜裏分外清晰......
拔箭的過程漫長,黑影先前顯然是極力忍着,并未吭一聲,但是撐到最後還是呻吟了一聲徹底昏死過去。朱顏鼻子裏“哼”一聲,“剛才姑奶奶可是差點痛昏過去,就算你是個男的,能忍,這不也沒忍過去!”
待到黑影氣息重新平穩起來,朱顏被山風吹的半幹的衣衫再次被汗水浸透,整個人都虛脫了。他兩眼發黑,昏倒在黑影身側。
不知睡了多久,一個微弱的呻吟聲音鑽入朱顏的耳朵他費力地爬了兩次,才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側身打量着黑影。
此時東方已破曉,些微光亮透過繁密的枝葉洩下來。斑駁的光影在男人雙眼蒙着的黑紗時不時晃動,他竟然是個瞎子!昨夜只顧在驚吓中救他,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視線下移,在他臉上盯了片刻,朱顏得出這個結論:五官除了眼睛看不到,其他倒是模樣周正。哦,周正得還有些過分!
他還救了個美男子啊!朱顏腦海裏突然蹦出一句最近背過的詩句:“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可惜了,是個瞎子。”
瞎子的臉頰有些不正常的潮紅,嘴唇也烏青烏青的。“不會發燒了吧?還中了毒?”朱顏下意識伸手去探他光潔的額頭。誰知手還未觸及到那人的發絲,人便被他狠狠甩了出去。
“你大爺的——”
朱顏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被摔散架了。他忍着痛爬起來,叉着腰張嘴就想罵人,發現自己喉嚨喑啞發聲困難,只得不甘心地把滿肚子憤怒咽下去。
“水,水......”瞎子喊。
如果不是被瞎子喂了什麽東西,朱顏很想就這樣棄之不理。可如果瞎子死了,他也活不成了。他還是得救他。想想就叫人恨的牙癢癢。不遠處有條小溪,溪水潺潺,自西向東,緩緩而流。
朱顏一瘸一拐走過去,彎下腰,小心地用手撩了撩,春水寒意濃,立刻冷的他将手縮回去。用力搓了會兒手,朱顏再次試探着将雙手伸進冰冷的溪水裏,小心捧了些水,折回到男子身邊。
他距離瞎子遠一些站着喊道:“喂,你要喝水就不能動手,要是再動手,我死也不管你了!”
瞎子依然昏迷着,并未回答他的話。剛才那番動作,只是本能反應,但也耗盡了他幾乎全部力量。
朱顏見他毫無反應,慢慢靠近。保險起見,他将旁邊的枯樹枝用力踢到男子的身上,見男子只呻吟了一聲,并無反應。這放下心來,跪坐在他身邊,從指縫裏一點點将水滴到他嘴裏。
瞎子本能的張開嘴,蠕動着薄唇,只舔到零星的水,神情十分痛苦。 朱顏看着他難受的模樣,心中十分暢快, 将手裏為數不多的水盡數灑在他的臉上,心裏十分解氣:“告訴你,姑奶奶我可不是好惹的!”為免再次被摔,他罵完趕緊走遠了一些。
他又去了剛才那條小溪。
朱顏蹲在溪邊,環顧四周。溪水明淨如鏡,倒映着鬼斧神工的懸崖峭壁。零落在溪水裏的桃花瓣猶如一條條粉色的小船,被風載着,順着流水悠悠飄去遠方。天光雲影交織在水裏徘徊,和着一旁初開的桃花,竟讓他有一種誤入桃源的錯覺。
朱顏撩了把水,洗去臉上的血漬,沒想到古代的這張臉,竟然和她本來的面目一模一樣。呆呆望着水裏看似熟悉又十分陌生的人,想到這個消息閉塞、通行不便的古代,他無親無故的,又沒賺錢的能力,怎麽活下去啊?!朱顏忍不住“嗚嗚”哭起來。
天空突然飄起雨絲來,朱顏本能的拔腿往西南方向就跑。腦海裏一閃而過一個模糊的場景,西南方向似乎有一個原主的秘密基地。
朱顏跑着跑着突然停下來。唉,還有那個瞎子!他折了個方向,費力的拖着瞎子往西南方向去。瞎子太沉了,拖不動!只能拖拽一會停下來歇息一會兒,等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男子拉到洞裏,兩人已經淋的濕透,如落湯雞一般。
朱顏站在洞口大口喘氣。等氣兒能喘勻了,開始打量兩人所處的這個山洞。
他背着光面向洞內,身後茂密高大的灌木叢把洞口遮的嚴嚴實實,只有零星的光線透過來。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這裏還有一個山洞。倒是個藏身的好去處。視線拉回洞內,靠左是一張竹榻,榻上鋪了一層幹草,草上有一條疊的整整齊齊的薄被。靠右是一個做工粗糙的小矮幾,上面有幾只顏色深淺不一的瓷瓶,瓷瓶旁邊有一只竹編的圓筐,筐裏有少量果幹,幾串風幹的肉幹,還有一封信。
朱顏把信打開,竟然是那個不靠譜的師父寫的。好在高中常背文言文,信裏的內容雖然艱澀,尚能看懂。大意是若有一日藥王谷突生變故,讓他在此洞呆夠一個月再想法逃出去自謀生路,師徒二人有緣定會再聚。最末一張紙上寫了瓷瓶上對應藥名的用量用法。
“誰想和你再聚?!你這師父也忒不靠譜了!”朱顏摸摸心口的位置,雖然那裏傷口已經痊愈,可心裏還是會痛。手上似乎突然間起了火,朱顏“呀——”一聲驚呼,方才看過的信随着一簇火苗很快消失無蹤。他緊張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奇怪的是并沒有被火苗灼傷的痕跡。
朱顏虛驚一場,發現矮幾旁還有一個箱籠。打開,裏面是幾件男子的換洗衣服。男子!男子男子!他的臉青一塊白一塊。一腳将箱籠踢翻,衣服掉了一地。
“咳咳......”洞口虛弱的咳嗽聲将朱顏的理智拉回來,望向洞口,瞎子的身體蜷縮成一團,走過去,發現他的唇色比先前加深了許多。他猛然想起,這個人還發着燒。也許還中了毒。如今兩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還不能讓他死了。
朱顏撓了撓頭,他不能讓這個男人繼續躺在地上,還得把他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這可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