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半個小時前, 俞歸杳在裝睡,聽到付溫忱離開了,這才開始拆床。
雖然鎖鏈解不開, 但她可以拆床板。
她已經想好要給對方一個驚喜,可沒想到這一拆就是半個小時,大汗淋漓。
當她終于來到地下室外面找到鑰匙又打開門後,卻聞到一股嗆人的煙味。
走出地下室,外頭竟已燃起熊熊烈火, 整個別墅都快被火焰吞沒。
那火光倒映在她眼中,不知為何,她心髒一陣劇痛, 當即臉色發白, 跌坐了下去。
怎麽會起火呢?
還好付溫忱出門了。
此時此刻,她第一反應竟是付溫忱的安全問題, 随後又強撐着去到浴室, 将全身淋濕, 又打濕毛巾捂住口鼻。
嗆人的煙霧逐漸蔓延在屋內,好在有些通道沒被堵死。
她想去靠近窗戶,跳窗離開。
可心髒卻狂跳着, 周圍火焰的溫度仿佛灼燒着她, 讓她幾乎要窒息。
腦子裏漸漸出現一幅幅畫面, 那是她最後的記憶。
俞歸杳有信心自己能逃出去, 連忙趴到安全地帶喘氣。
她頭痛欲裂, 卻不自覺沉浸在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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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以前做過的春.夢,那些看不清對方長相, 記不清對方聲音的春.夢,都是那一晚......
那一晚小閣樓裏, 付溫忱和她都喝得酩酊大醉。
她不知道如何去朝她開口,不知道如何告訴她真相,只能安慰她。
以至于到最後卻犯下錯事,用青梅的身份與她一同滾到床上。
唇舌交纏,肌膚緊貼,對方被她折騰得不輕,初次就這麽給了她......
而她,醒來的一瞬間慌張至極,想解釋,卻聽到對方厭惡的聲音:“你連我姐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昨晚我只是把你當做她了而已,你要是敢将今晚的事情說出去,我殺了你!”
她會這麽排斥也正常,任誰也無法理解如今發生在身上的事。
看她如此憤怒,俞歸杳只能在這種情況下跟她坦白。
她知道在系統未離開前将事情說出去會受到懲罰,可沒有辦法,只能跟她坦白。
也因此渾身劇痛,臉色蒼白起來,像是靈魂要被強行抽離,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她已經舍不得了,有了牽挂,如何能離開?
她只能強忍着追上對方,企圖繼續解釋。
理所當然的,付溫忱不相信,甚至将她狠狠甩開。
她摔到樓梯下,精神有些恍惚,被對方捆上,只能求對方:“阿忱,求求你了,相信我......”
“你做夢,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等我回去見到姐姐就能拆穿你的謊話。”
“你惡心透了!”
“顧若秦,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她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說不心痛是假的,那些話語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可她不會怪她,因為這一切尋常人都不會理解,對方不相信也正常。
付溫忱才十八歲,正是稚嫩的年紀。
她怎麽能祈求她理解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
當時的她想着,只要對方回去,她再回到付清渡身體裏,所有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可她已經沒有力氣解開身上的繩子,仿佛五髒六腑都在疼,直接暈在了原地。
再醒來已經到了傍晚,她想回到付清渡身體裏,卻疼得睡不着,好不容易扯開繩子,一個陌生號碼卻打來電話。
電話接通,對面是顧念之些微顫抖的聲音:“姐,你現在在哪裏?我找你有事要聊......”
很顯然,對方被威脅了,她從不會叫她姐,而且她也已經把她們母女倆拉黑。
俞歸杳将計就計約了一個地點,并且打電話給公安局的朋友。
顧念之被綁架了,以她現在的情況一個人搞不定。
可她還沒到那個地點,僅僅只出了巷子,身後便有人敲了她一悶棍,讓她直接暈了過去。
再睜開眼,是在一個郊外的倉庫裏。
很顯然這些人有備而來,可她沒想到綁架她們的人竟是付溫忱的親生母親。
這個女人她曾經見過,一開始她還不知道對方經常找付溫忱要錢,後來上高中之後付溫忱不給她錢了,她就開始頻繁勒索。
她也曾出面勸退過對方。
明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曾被家暴過,可她不僅抛棄了付溫忱,還又嫁給了一個賭徒,頻繁的生活重壓讓一個人的本性漸漸變了。
又或許,她本性就是如此......
小時候付溫忱經常給她錢,讓她認為本應這樣,錢來得太容易,走上了歪路。
此時她們夫妻倆竟吵了起來。
“你怎麽不說清楚?!害我綁錯了人,她們倆長這麽像,還好最後跟蹤到她的位置。”
“多綁一個人而已,總之把她綁過來不就行了,付溫忱那死丫頭肯定會付錢的,這個姓顧的對她重要得很。”
“行了,我出去打電話了,你看好她們。”
......
俞歸杳覺得可笑,這兩人根本就沒搞清楚她們顧家是做什麽的,竟然敢綁她。
說到底就是因為幾年前的那場綁架,她看在付溫忱的面子上放過了她們。
因為付溫忱是同謀,而且是主動被綁,想試探她。
這一切她都知道。
結果沒想到今日,她們竟賊心不死,又綁了她和顧念之。
俞歸杳看到倉庫裏堆滿了易燃物,看守她們的男人又喝完酒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挪過去,撿到了對方抽剩的煙頭,又将煙頭丢在易燃物上,任憑火燃起來。
捆綁雙手的繩子被燒斷,一旁的顧念之被這一番操作吓得面色蒼白。
她皺起眉幫她解開繩子,結果男人慢慢被驚醒。
“先裝暈。”
她小聲朝她道。
現在和那男人起沖突不是明智的決定,最好是趁着他滅火的時候動手。
火已經徹底燃起來了,他只會覺得這火是他的煙頭引起來的,不會管她們。
可顧念之哪管那麽多,看着火勢大起來,連忙起身就跑。
這舉動激怒了男人,立刻追了上去,手上還拿着刀。
俞歸杳沒有辦法,只能強撐着無力的身體,拼命拎起一旁的椅子,随後狠狠砸向男人。
她這一下砸得夠狠,男人劃了顧念之一刀,滿頭是血,将顧念之扔在地上,随即就朝着她而來。
刀上是鮮豔的血,俞歸杳退無可退,只能和他搏鬥起來。
她如今沒有力氣,只能靠技巧。
身上被捅了幾刀,都不是重要位置,相反對方的刀反而被她搶了過來。
她拼了命捅到對方的關鍵位置,鮮血瞬間噴湧而出,男人暈了過去。
倉庫裏的火勢越來越大,她終于撐不住倒在了地上,渾身是汗,鮮血淋漓。
顧念之踉踉跄跄走過來。
她擡頭,捂住自己流血的傷口,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扶我出去......”
她精疲力盡,再也無法爬起來。
可顧念之卻紅了眼眶,死死地盯着她,發現她幾乎暈厥過去後,這才下定決心般,忽然俯身搶走她身上的所有飾品,又脫掉她的衣服,幾乎瘋魔般恨聲道:“從小到大你的所有東西都應該屬于我。”
“你要是死了就好了。”
不,就算她沒有穿越而來,顧家也照樣不會接納她們母女倆,忘恩負義的東西!
俞歸杳只能微弱地喘氣,任由她将自己的衣服換走,随後離去。
熊熊烈火将她包圍,早知如此,她不應該放火,風險太大。
以往的搏鬥讓她對自己太過自信,從而忘了當前的狀态,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這種時候,系統也幫不上忙。
朦胧間,她似乎看到遠處付溫忱沖了進來,她看到躺在門口不遠處的顧念之,幾乎要崩潰,迅速将她扶起。
“阿忱......”
她用盡力氣去喊,可卻微乎其微。
炙熱的大火将她包圍,幾乎要将她吞沒,皮膚被灼燒得劇痛。
付溫忱仿佛真的停了下來,可回頭看她一眼,卻冰冷至極。
火焰将兩人隔開,她清楚地看到對方決絕地離去。
她知道,對方認錯了人......
頭頂上的橫梁砸下來,砸得她頭破血流。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俞歸杳腦子裏響起了系統劇烈的警報聲。
【啓動應急系統,啓動應急系統.....】
再醒來,是在一家逼仄的小旅館裏,她渾身都被捆住,聽到一道女人的聲音。
“這麽危機的情況,竟然沒死,真是命大。”
“我也不敢去醫院啊,他已經死了,我好不容易逃走的。”
“但是錢,我肯定要拿到,這不還有她?”
她睜開眼,便看到一個女人在打電話。
女人看到她醒,很是煩躁:“知不知道你躺了多久了?花了我多少錢?”
俞歸杳起初很警惕,不說話。
可後來對方打開電視,讓她看新聞。
新聞裏正在播放綁架案,兩個被綁架的女孩一死一傷。
她一臉木然,完全沒反應的狀态引起了女人的深思,問了她幾句話,發現她像是完全不認識新聞裏的人。
女人出去了,去找了給她治療的醫生。
兩人相處了好些日子,對方解開了她的繩子,對她無微不至,她這才開口:“這是哪兒?你是誰?”
聽到這話,女人并不吃驚,只是走過來不斷試探她。
“我只知道我叫俞歸杳。”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
到了傍晚,女人這才徹底确定她失憶了,所以又輕聲細語地道:“你是我女兒,出車禍了,你爸爸一直家暴我們,還欠下很多錢,這不他死了,我帶着你逃出來,現在正準備回老家。”
“還有,你先前一直喊疼,一直掙紮,醫生要給你打針,只能将你綁住......”
“你是我媽?”
俞歸杳虛弱至極,一開始對這部分存疑,可她對女人确實感到很熟悉,對方随後又幾經輾轉,帶她來到了漁村,帶她在村裏逛了一圈,和外婆住在一起。
不是沒想過報警,可她最終選擇相信了她。
她沒有記憶,去哪裏不是去?腦子裏一片空白讓她極度缺乏安全感。
所有人都說她是在村子裏長大,那麽和藹可親的外婆,還有村支書,怎麽可能會說謊。
起初,她是這麽認為的,直到遇到付溫忱之前。
記憶回籠,俞歸杳這才搞明白一切。
應急系統保住了她的命,橫梁砸下來,傷勢過重,讓她忘記了一切。
而那貪婪的女人,竟然布了如此大的局,讓她待在漁村七年。
這七年裏一直幫她還錢......
也可以說一切都是機緣巧合,對方前段時間因為聚衆賭博進了看守所,恰好付溫忱來到了漁村......
否則,她一定會出來攪局。
此時周圍的火勢越來越大,俞歸杳沒有辦法,只能挪到窗邊。
可就在這時,卻看到從門口沖進來的付溫忱。
對方雙眼發紅,一如七年前沖進倉庫,崩潰又無助。
“杳杳!”
可這一次,她們隔着火海相望,不再是錯過,再沒有誤解,眼裏是濃濃的情意。
仿佛穿越七年,再次重逢。
俞歸杳眼裏泛起淚光,竟朝她笑了,卻又猛地咳嗽起來。
付溫忱再也忍不住,迅速沖進火海,一直跑到她面前。
不愧是反派,有主角光環,那麽大的火,一點事沒有。
聽到她的心聲,付溫忱悲傷的心情差點繃不住。
她瞪她一眼,又猛地抱住她,眼淚瞬間落下來,抱怨道:“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吓死我了......”
她哽咽着,又哭道:“我再也不鎖你了,差一點就又失去你......”
俞歸杳連忙将她摟進懷裏,又輕輕撫摸着她的發安慰她,一邊咳嗽一邊笑:“先出去好嗎?出去再說,我有事和你聊。”
什麽事?
付溫忱驚了,擡頭看到她那雙熟悉又溫柔的眸子,不禁心中慌亂起來。
她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是。”
俞歸杳竟忽然回答她,那雙眸子幽深至極。
而且她也已經能聽到她的心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