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互穿的第45天
第45章 互穿的第45天
蘇意反應很快, 可還是被趙舒顏敲了一棍子在後背。
邊鹿沒什麽運動細胞,心比手快,心早就過去替蘇意擋了, 手才慢了一拍過去,摟着蘇意摟在懷裏, 原地一個轉身, 把自己的背對着趙舒顏。
趙舒顏一下子沒收住, 第二棍子就敲在了邊鹿背上。
——這還沒怎麽樣呢,就替她擋起棍子了
趙舒顏又心疼又氣,有心想打死這造孽的女兒一了百了,可到底還是舍不得, 只能狠狠砸了撐窗棍, 聽着那梆啷一聲,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趙舒顏擡頭擦了下眼角, 高門貴婦的儀态還是得體的, 沒有讓轉回頭的小輩們看到眼淚。
“現在你們還有什麽好說的?”
蘇意忍着後背火辣辣得疼,心裏抱怨母親怎麽下手這麽狠,嘴上也不敢多說,人還在邊鹿懷裏, 趕緊先舉起手裏剩下的那片R貼。
“伯母你誤會了, 我剛才是在幫她貼這個。”
趙舒顏這才看清她手裏還拿着東西。
邊鹿适時地松開蘇意轉過身,想着反正是蘇意的母親, 母親看女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露出蘇意剛剛貼好的那邊給趙舒顏看。
“她真的是在幫我貼這個。”
随即又拿起一旁的剪刀和抹胸長裙道:“你拿着鑰匙走了,我沒法換衣服, 就想着貼上R貼, 穿上這條抹胸裙, 不耽誤吃飯。”
趙舒顏的情緒終于緩緩平複下來,看着現場好像的确是這麽回事,但是心裏還有疑慮。
“那你為什麽不自己貼?幹嘛讓她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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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鹿撲扇了下長睫,雖然不是自己那天生就長得無辜的臉,可融入靈魂的韻味卻是不變的。
邊鹿一臉無辜道:“為了證明我們是好閨蜜,我才提議這麽做的。”
趙舒顏蹙眉:“好閨蜜?”
蘇意搶白道:“對,好閨蜜不就是可以互相搓澡的關系嗎?”
趙舒顏看了一眼蘇意:“可她有潔癖,不喜歡被別人碰。”
蘇意道:“我又不是別人,我們是同吃同睡同一個浴缸洗澡還能穿同一條褲子的好閨蜜。”
趙舒顏氣笑了。
“編也編得像一點兒,你們才認識幾天?好閨蜜?我怎麽沒見囡囡跟沈黎這麽親近?沈黎才是囡囡從小一塊兒玩到大的好閨蜜。”
——可是那個好閨蜜卻背刺了您的女兒。
邊鹿拿過蘇意手裏剩下的那片R貼,低頭給自己貼上,也不管蘇意瞪過來的視線,拿起剪刀剪開了袖子,當着兩人的面換上抹胸長裙。
“母親,以前我當着你的面也不會換衣服,人都是會變的。”
這個舉動比蘇意說再多都有用。
趙舒顏靜靜地看了片刻邊鹿,搖了搖手裏的鑰匙,轉身道:“看來你們也不需要這個了,那我就先走了。”
蘇意趕緊道:“那倒也不是不需要,還是解開吧,上廁所什麽的也方便。”
趙舒顏拉着門把手,回頭看了蘇意一眼,笑了下,笑得冷飕飕的。
“好閨蜜是可以一起搓澡的關系,澡都搓了,還差上個廁所?”
這可真是現世報,連門都沒出就報應到自己身上了。
蘇意欲哭無淚,垂死掙紮:“我倒是無所謂,你就不怕我再占你女兒便宜?”
“再?”趙舒顏冷笑一聲,“你這是承認了剛才的确是在占我女兒便宜。”
蘇意道:“那肯定不是。”
趙舒顏道:“那不就行了?既然你們是好閨蜜,我還怕什麽占便宜?占便宜這個詞本來就很玄妙,好閨蜜摸遍了全身也不叫占便宜,居心叵測的人挨一下手指頭就叫占便宜。”
蘇意無語問蒼天,這可是她親媽,不然她早就翻臉了。
蘇意無奈道:“你到底為什麽非讓我們鎖在一起?就算你不相信我們,也沒必要非鎖一起啊?越是不相信,不是越應該分開我們嗎?”
趙舒顏道:“愚蠢的長輩才會在兩個孩子感情正好的時候強行分開,這只會讓她們更加刻骨銘心。”
趙舒顏已經徹底平複了情緒,端莊矜貴的好像剛才發飙打人的不是她。
趙舒顏微笑着又道:“你們不是一再強調你們是閨蜜嗎?我還是願意相信你們的,鎖住你們就是為了最快解決這件事。要知道,離得越近就越容易露出馬腳,只要你們足夠清白,我什麽也發現不了,這件事就可以塵埃落定了。”
說完這些,趙舒顏開門走了,這次連門都沒給她們關,意思再明顯不過,催着她倆趕緊去前院吃飯,少單獨在一起,省得幹出什麽亂七八糟的。
蘇意無語地蹲在地上,一只手還鎖在邊鹿手上,想捂着臉都不能,還得被迫舉着一條胳膊,更郁悶了。
“我這都什麽媽呀!”
“我覺得挺好的。”
邊鹿把之前翻抹胸裙時一塊翻出來的一條亞麻裙遞給了蘇意,顏色布料配她身上的亞麻上衣正合适。
蘇意接過裙子起身有氣無力穿上,
“鎖你還說她好,還說自己不是抖M。”
邊鹿幫她拽了拽衣擺,又拿了梳子遞給她。
“我的意思是,伯母真的很愛你,盡管那麽不放心我們的關系,卻還是強忍着用這種迂回的方式來保全我們的自尊,也努力嘗試着去信任你,這真的很好了。”
其實這些話不說蘇意也是明白的,但是她的擔心卻是邊鹿不明白的。
母親說,如果你們足夠清白,事情就會塵埃落定。
可她們清白嗎?
她們擁抱過,親吻過,還……共用過彼此的身體,即便她們已經這樣那樣了,但是她們依然是清白的?
唉……
惆悵。
兩人戴着手铐走進前院餐廳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你們這是……”
蘇意有樣學樣解釋道:“她腳傷快好了,總想撓,鎖着她,看着她,安全。”
周姨不疑有他,嗔怪地看了眼邊鹿。
“小姐,不是我說你,你看你也不是三歲兩歲,怎麽這麽點兒癢都忍不住,還得讓人家小鹿看着你。”
蘇意這會兒就喜歡聽邊鹿挨罵,哪怕名義上挨罵的是她。
——來來來,多罵點兒,多罵點兒,讓我郁悶的心情稍微緩解一點。
邊鹿轉眸看了眼蘇意,忍着笑,沖着周姨溫聲道:“其實我們是互相監督,她頭上的傷也快好了,總是癢,她也忍不住,我們才想了這麽個法子。”
周姨原本還覺得她們這麽做有點孩子氣,聽了邊鹿打得補丁,又覺得就該這樣。
“是得監督着,這傷口好的時候呀,正是長新肉的時候,就是特別癢。我早些年也受過傷,也特別癢,我也忍不住想撓,這腿上腳上的還好說,這腦袋可不比別的地方,可千萬不能撓。”
趙舒顏坐在餐桌邊,正等着她們過來,聽了她們的話,涼涼掃了一眼,不過并沒有揭穿她們。
飯桌上邊鹿才問到,趙舒顏昨晚就回國了,只不過想着她們已經睡了,就沒有露面。
吃了飯,羞恥地背着臉上了趟廁所,蘇意真心覺得自己升華了,什麽凡塵俗事都煩擾不到她了,她都能當着邊鹿的“面”上廁所了,她已經不是紅塵中人了。
全身心放空地跟着邊鹿溜達到鹿苑,難得早上來,正趕上一窩鵝蛋破殼,沒想到那公“鴨”嗓的大白鵝,還真是“公主”。
兩人蹲窩邊看剛出殼的小鵝崽濕漉漉地掙紮,看着小生命就這樣神奇地誕生,看得津津有味。
蘇意忍不住吐槽了句:“怎麽這麽醜?灰撲撲的還濕黏黏的,像剛從泥堆裏撈出來又滾到鼻涕裏。”
邊鹿轉眸看了蘇意一眼,一臉的一言難盡。
蘇意哼她:“看我幹嘛?”
邊鹿敢槽不敢言,笑道:“沒什麽,就是覺得你的比喻……很接地氣。”
蘇意道:“怎麽?你也覺得我是蘇家唯一的繼承人,就該是高貴冷豔不說粗話的?”
邊鹿道:“那倒也不是,你的毒舌我上輩子就見識過了。”
蘇意胳膊肘杵她。
“你什麽意思?是嫌我兇呗?”
邊鹿笑着往一邊蹲了蹲,可手還拷在一起,躲也躲不到哪兒去。
“沒有沒有,我一直都覺得你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是我永遠都無法企及的。”
蘇意朝邊鹿這邊蹲了蹲,故意擠着邊鹿。
“你想超越我?”
邊鹿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說的無法企及是什麽意思?你想企及到什麽?”
“我……”
是啊,她想企及到什麽?
邊鹿輕輕拿起一只絨毛已經差不多幹透的小鵝崽,溫柔地捧在手心,那嬌弱的小生命,仿佛稍不留神就會夭折,讓她小心翼翼,甚至提心吊膽,就像……就像她現在稍縱即逝的幸福。
“……其實上輩子直到死掉,我都不知道自己企及什麽。”
蘇意道:“我以為你會說企及跟我做朋友。”
邊鹿笑了笑,“我從來沒想過能成為你的朋友,我們的差距實在太大了,而且你又那麽讨厭我。”
蘇意道:“我為什麽讨厭你?我之前對你雖然不喜歡,可也算不上讨厭,怎麽會突然那麽讨厭?”
邊鹿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蘇意道:“那麽你呢?你說你從來沒讨厭過我,我那麽讨厭你,你為什麽不讨厭我?正常而言應該會讨厭吧?”
邊鹿道:“說了或許你會生氣,之前我說我沒辦法讨厭你,可實際上,上輩子我也是讨厭過你的,尤其是死前在那一刻,我特別讨厭你。”
蘇意探指揉了揉小鵝崽的小腦殼,小鵝崽實在是太小哦了,一根手指都能蓋住它的腦殼。
蘇意道:“讨厭我什麽?”
邊鹿道:“讨厭你……臨死都還要罵我,想不明白為什麽你這麽讨厭我?”
蘇意道:“罵你不是很正常嗎?現在我也經常罵你,你太氣人了。”
邊鹿道:“那不一樣。”
蘇意道:“哪兒不一樣?”
邊鹿道:“就比如你最後一次罵我,你讓我別髒了你的眼。”
蘇意奇怪道:“我為什麽那麽說?”
邊鹿道:“因為……我的額頭流血了,我的名聲不好,你大概是覺得我的血也是髒的。”
蘇意不可置信地看了邊鹿一眼。
“你說你流血了,我還落井下石罵你髒?”
“嗯。”
“我這麽惡毒的嗎?我還覺得我挺善良的,除非特別讨厭的人,我一般不會落井下石。”
邊鹿苦笑一聲:“所以就說你很讨厭我。”
“可是不對啊,我跟你也沒有什麽利益糾葛,應該交集也不多,我為什麽這麽讨厭你?你把當時的情形好好給我說說,我給你分析分析。”
“當時的情形?”
“對,就我最後一次罵你的前因後果。”
邊鹿認真回想了下,不知道為什麽,那些事明明才過去沒幾天,卻像是了過去了很多年,竟然有種遙遠的陌生感。
邊鹿道:“那天是你第一次和岑清珂單獨約飯,我……”
“等等。”蘇意拽了一下手铐鏈,“你說我跟岑清珂?”
“我知道你不想聽這個名字,但是你不是讓我說清楚來龍去脈的嗎?”
蘇意忍了忍,“行吧,你說吧。”
邊鹿繼續道:“就,你們正好好吃着飯,我有緊急文件需要岑清珂簽名,然後你飯也不吃就走了,岑清珂很生氣,砸破了我的頭,讓我滾。”
蘇意聽不下去了,起身抿了下裙子又蹲了下來。
“趁我還沒沖你發火,趕緊講重點。”
“我……”
邊鹿才剛說了一個字,蘇意的火就忍不住了,突然打斷道:“你是有多優柔寡斷才能忍那人渣到死?!你怎麽就那麽……”
蘇意忍了忍,把那個難聽的“賤”字咽了回去。
“遇見你我真是倒了黴了!”
蘇意瞪了邊鹿一眼,轉手又去揉小鵝崽。
——消消氣,消消氣,不是早知道她什麽德行了嗎?幹嘛還要這麽生氣?而且這都是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她還算果斷,饒她一次!
邊鹿歪頭看着她,聲音軟綿綿問道:“那你還要聽嗎?”
“聽,趕緊說。”
邊鹿道:“然後我出去就遇上了你,你扔給我一張紙巾,說我髒了你的眼。”
“等等,你說你出門遇見了我?”
“對。”
“怎麽會遇見,沒有時間差的嗎?”
這個問題,邊鹿還真沒想過。
邊鹿道:“當時你走了之後,我又勸了岑清珂一會兒,然後岑清珂發脾氣砸東西,砸中了我。我離開後,因為額頭流血,頭有點暈,走得也不快,大概晚了你二十分鐘,是有這個時間差的。”
蘇意蹙眉道:“所以呢?為什麽你出門會遇見我?”
邊鹿想了下道:“或許是你有什麽事耽擱了,畢竟也就二十分鐘的時間差,或者連二十分鐘都沒有。”
“就算是這樣,我一個要走的人,如果真嫌你髒的話,應該馬上離開才對,幹嘛還要刻意給你紙巾?”
頓了下,蘇意又問:“那誰中午還是晚上?光線怎麽樣?”
“是晚上,光線不太好。”
“那你額頭的傷呢?很明顯嗎?血流滿面嗎?”
“也沒有,就額頭傷了一點,稍微出了點血。”
“那就更奇怪了,光線暗,傷口也不是特別明顯,如果我不仔細看你,又怎麽會發現你臉上有傷?”
邊鹿垂着眼簾思索了下,道:“或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就多看了兩眼。”
“你錯了。”
蘇意認真道:“如果我真的拿你當仇人,我根本不會離開,我會留下來煽風點火落井下石,我會看着你受辱狼狽,我還會幸災樂禍。”
邊鹿捧着手裏的小鵝崽,長睫越垂越低,她心裏有了個猜測,可上輩子她也那樣想過,可次次都被打臉,自作多情才是最可笑的。
蘇意道:“我猜,我是專門在那兒等你的,專門給了你紙巾,又用難聽的話掩飾自己的關心,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有時候就是別扭。”
蘇意的聲音響在耳畔,清晰地那麽不真實,讓邊鹿又有了如在夢裏的錯覺。
邊鹿道:“怎麽可能?你明明還吹了一口煙在我臉上,明明那麽讨厭我。”
蘇意怔了下:“我怎麽又抽煙了?我就高二那年抽了一段時間,後來就戒了。”
邊鹿道:“我只知道你畢業後就開始抽了,而且一開始就抽得很兇。”
蘇意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道:“先不說這個,就說我沖着你吹煙這件事,你覺得憑我的潔癖,我能近距離靠近一個人的臉嗎?而且還是我讨厭的人?”
又是一個邊鹿從來沒想過的問題。
蘇意道:“本來我還不是特別确定,不過聽你這麽說,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們的關系那麽糟糕。但是,上輩子的我,絕對不讨厭你。”
絕對……不讨厭……
邊鹿微微睜大了眼,明明這輩子的蘇意已經不讨厭她了,可聽到上輩子的蘇意也不讨厭自己,她的心髒突然不受控制地痙攣了瞬間,眼淚幾乎就要湧出眼眶。
蘇意吓了一跳。
“你、你你幹嘛?別用我的臉哭啊,弄得好像我欺負你一樣。”
眼看她的眼淚就要滾出來了,蘇意屈指給她擦掉,指尖碰觸到溫熱的眼淚,像是突然暫停了時間。
蘇意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邊鹿,那噙着眼淚的眸子,像是來自靈魂深處,深深吸引着她的目光。
兩人兩兩相望,誰都沒有動。
陽光漏過香椿樹冠,微風拂過發絲,兩人共捧着小鵝崽,大白鵝窩在蛋上打瞌睡,草葉的唰唰聲似乎就在耳畔,闊耳狐打了個噴嚏,鴛鴦劃過秋波,晨起的陽光正好,連空氣都透出暧昧的氣息。
突然!
一只塗着漂亮美甲的手擋在了她們臉間,沒等她們反應過來,抓着蘇意的臉就把她按坐在了地上。
兩人瞬間回神,轉頭望去。
趙舒顏矜貴的笑有些裂紋,收回按在蘇意臉上的手,涼涼說了一句。
“好閨蜜?嗯?”
作者有話說:
感謝折紙為林 20瓶~給文文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