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互穿的第43天
第43章 互穿的第43天
邊鹿從來沒這樣單純地享受過時間, 每天睜開眼就是吃飯,吃完飯就是遛彎,遛完彎還能看會書看會兒電影, 中午繼續吃飯,吃完飯睡個午覺, 下午去鹿苑撸兔子追狐貍看大白鵝追鹿攆羊嘎嘎地叫出公“鴨”嗓
時間一下子多了起來, 一切都開始變得緩慢。
繡球花沾着灑上的水珠慢悠悠折射着陽光, 光束中的灰塵懶洋洋浮動,踩在碎石小路,沙沙的鞋底摩擦聲空靈的像是隔着一個次元。
總是會有那麽一個瞬間,邊鹿覺得自己在做一個漫長的美夢, 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她臨死前的幻想。
這樣的日子恍恍惚惚過了一個禮拜,邊鹿漸漸有些不安, 這些幸福不管是真是假都是她偷來的, 是她原本不該擁有的,她占着蘇意的身體,不趕緊做自己該做的事,卻在這裏享受偷來的時光, 自私又貪婪, 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
她跟蘇意商量,腳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希望能回別墅,當然,只是她自己回去, 蘇意傷得比較嚴重, 加上發熱期剛過, 在家多休息幾天更好。
蘇意沒有同意,網上這會兒正傳得沸沸揚揚,都是關于邊鹿不好的傳聞,那些記者狗仔削尖了腦袋想采訪到本人,礙于蘇家老宅不是誰都敢堵門,這才落了個清靜。
但凡邊鹿敢露面,接下來就會是瘋狂的圍追堵截。
蘇意的別墅雖說安保不錯,可也不如老宅,再者,從老宅到別墅還有那麽遠的距離,路上誰也不敢保證不會出岔子。
而且,明明可以安安穩穩地在老宅養到事情結束,何必非要這時候跑出去給自己找不自在?
蘇意沒同意,不過同意了讓徐叔開車去把東西都帶過來,順便周姨也帶幾個人過去收拾下別墅。
這麽多天沒回去,還有不少快遞在保安室暫存,高檔別墅區的物業服務确實不錯,完全沒有不耐煩,也不會催促業主趕緊把快遞拿走。
徐叔他們開了個小貨車過去,先把快遞都收了,怕東西拿得不全,還全程開視頻讓邊鹿看着。
出保安室的快遞還好,都是包裝好的,家裏的儀器有些非常矜貴,一個不好就會壞掉,邊鹿隔空教着徐叔他們重新打包好,小心地搬進貨車。
東西一個不落的全拉了過來,蘇意專門給她騰了間寬敞的屋子讓她擺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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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置好這些東西花了一個晚上,蘇意睡了一覺起來,發現實驗室還亮着燈,穿着睡裙就跑過來揪她耳朵。
真揪,一點兒不帶客氣的,有那麽一瞬間,邊鹿覺得自己像個被老婆管教的妻管嚴。
可她一個omega,別說上輩子這輩子,就是下輩子,只要她還是omega,她就永遠不可能有老婆。
“你不睡覺我的身體還要睡覺,趕緊的,給我回屋睡去!”
邊鹿嘴裏說着“好好好”,回到屋裏突然想起消毒櫃忘了插插銷,現在插上,明天下午差不多就可以開工了。
剛躺下她又爬了起來,好死不死,插銷還沒插穩,回自己屋睡覺的蘇意不知道怎麽又尾随了過來。
“你、在、幹、什、麽?”
邊鹿蹲在地上,手伸在消毒櫃後面,這插銷設計的一點兒也不合理,太低了,應該是早些年的設計。
邊鹿努力忽略掉尴尬的氣氛,沖着蘇意嫣然一笑,插好插銷站起來。
“我就插個插銷,現在就去睡。”
“呵,呵呵。”
她在蘇意眼裏顯然已經沒了信譽,蘇意根本不給她繼續辯解的機會,甚至發誓都不管用,拽着她拽進了蘇意自己的卧室。
自從頭天晚上在這兒和蘇意同床共枕後,這還是邊鹿第一次坐上蘇意的床。
暖黃的小夜燈下,蘇意像是害羞似的,看也不看她,指了指裏側的空位,兇巴巴道:“趕緊進去給我躺下,果斷點。”
蘇意的臉微微有些紅,邊鹿不确定那誰羞恥的紅還是生氣的紅,也或者只是單純的體質關系,稍微動點情緒就上了頭。
蘇意也根本不給她機會繼續揣測,指完就上床背對着她,蓋上了空調被。
蘇意卧室的空調始終都是恒溫的,不冷不熱,蓋着空調被正舒服。
邊鹿爬進裏側躺下,看了看床上那唯一的空調被,嘆了口氣,拽起一角蓋在身上。
蘇意轉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只蓋着肚子的被角。
她以為蘇意會去再找一條被子,哪怕是去浴室拿條大浴巾也好,直接扔給她,拒絕跟她再蓋同一條被子。
卻沒想到,蘇意朝後挪了挪,離她近了點兒,把自己那邊的被子往她這邊撩了撩。
“上次卷一身被子的可不是我,我可沒那個習慣。”
邊鹿有一說一:“我也沒有。”
蘇意回頭瞪了她一眼:“別的我不敢說,這個絕對沒有。”
邊鹿繞有性味地看着她,唇角噙着笑:“別的不敢說?哪個別的?”
蘇意賞了她個白眼:“睡覺!”
邊鹿誠懇地規勸:“上次我就說了,我睡癖不太好,我還是回去睡吧。”
“回去讓你再偷偷鑽實驗室?”
“我保證不鑽了。”
“信你才有鬼。”
“真不鑽了,再鑽我就是狗。”
邊鹿也就随口那麽一說,蘇意不知想到了什麽,竟然真就松了口,頭也不回沖她擺了擺手。
“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就這一次,走吧走吧,記住那可是我的身體,你不睡我的身體還要睡。”
“好好,我保證。”
邊鹿忍着笑下了床,回了隔壁自己房間。
本來還有點困意,這麽一來二去的,邊鹿不怎麽困了,原本打算早起再沖澡,幹脆沖了再睡。
她簡單沖了個澡,洗了洗頭,又吹幹了,一看表,都淩晨三點半了。
該睡了,真的該睡了,不然明早七點周姨來喊吃飯,她真就起不來了。
其實她倒也不怕被喊,就怕周姨他們發現蘇意睡她的房間,她睡蘇意的房間,畢竟在其他人眼裏,她用着蘇意的身體,她才是蘇家大小姐。
邊鹿打着呵欠穿着睡袍鑽進被窩,真是有時候就是邪門,她真心想着今晚再也不去實驗室了,剛剛洗澡沒想起來,吹頭發沒想起來,現在瞌睡了打呵欠了,眼看都鑽進被窩馬上要睡着了,她才突然想起來,插銷是插了,消毒櫃的開關她開了嗎?
邊鹿想了半天。
沒有,她沒有開。
邊鹿嘆氣,第二次拿起手機看了眼。
淩晨三點五十二分,蘇意這會兒應該睡着了吧?
邊鹿小心翼翼起來,小心翼翼拉開門,先偷瞄了瞄。
蘇意的房間亮着不太亮的小夜燈,好像挺安靜。
安全起見,邊鹿決定不開燈,拿着手機小心翼翼,做賊似的,還弓着腰,偷摸順着回廊繞到了斜對面的實驗室。
輕手輕腳拉開實驗室的門,貓着步走進去,不敢開手機手電筒,只用屏幕照出微弱的光。
咔噠,消毒櫃的開關打開了,一切還算順利。
邊鹿打算往回走,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拐回來,想看看還有沒有漏放的燒杯移液管蓋玻片什麽的。
其實她記得清清楚楚,自己都放進去了,只不過總覺得不放心,就像出門了總覺得自己沒鎖門一樣,非得再回去看兩眼。
她這邊正弓着腰,舉着手機,點着貓步,賊頭賊腦地四下查看着,頭頂的燈突然亮了!
邊鹿:“………………”
這種時候,她是回頭還是不回頭?
邊鹿垂眸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賊相,自己都想挖個坑原地把自己給埋了。
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她邊鹿再不濟,活了兩世,什麽樣的罵都挨過,還真沒讓人罵過她賊眉鼠眼。
邊鹿平複了一下“舉頭三尺有神明,說過的話做不到總會遭報應”的情緒,若無其事地轉回身,順便挺直了腰踩實了腳。
“你還沒睡?”
邊鹿微笑着望着門口的蘇意。
蘇意冷着臉,平時怎麽看都無辜可憐又濕漉漉的鹿眼,這會兒陰沉地半斂着,眼底那一點高光非但沒讓眼睛變得有神,反而增加了幾分詭異的涼意。
蘇意沒有說話,就那麽陰冷冷看着她。
邊鹿關了手機,迎着蘇意走了過去,傷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過用力踩還是會隐隐作痛,她稍微瘸着走到蘇意面前,帶着點兒楚楚可憐的鼻音。
“我知道錯了。”
“呵。”
“真知道了。”
“呵呵。”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邊鹿想了下,仗着蘇意的身體比自己略高幾分,一只手略過蘇意,按到蘇意身後的牆壁,微微彎腰,歪頭湊到蘇意耳畔,壓低了呼吸,氣音了一句。
“汪。”
蘇意:“…………”
邊鹿氣音道:“偷偷告訴你,我是柯基修成的人身,真的是只汪,你要替我保密哦。”
蘇意終于被她無語到了。
“這麽老的梗就不要玩了,再說你當我三歲小孩?你是柯基精?呵,二哈……不,泰迪還差不多。”
邊鹿撤回身看着蘇意,撲扇了下長睫。
“為什麽是泰迪?”
“你說呢?”
“因為我睡癖不好?”
“你終于承認那晚對我做的不要臉的事了!”
承認了嗎?她可沒有。
邊鹿真的不覺得自己會幹出那種事,雖然蘇意也不太可能誣陷自己,可她真的只是睡癖不太好,喜歡抱着東西壓着睡而已。
所以,答案就是,她可能下意識抱着蘇意睡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一點,蘇意就誤會奓毛了。
不過這種時候根本不是糾結做沒做的時候。
邊鹿微微一笑:“對,我承認了,所以你還要拉我跟你一起睡嗎?”
蘇意:“………………”
好氣哦,但是又無話可說。
邊鹿趁機道:“好啦,我知道錯了,這次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會再來了,至少今晚不會再來了,走吧,回去睡吧,我也趕緊回去睡了。”
邊鹿邁步就出了實驗室,正要往自己房間過去,睡袍領子被身後的蘇意提溜住了。
“少給我來這套,為了我自己的身體着想,今晚起,你必須跟我一起睡!”
說罷,蘇意回手關了燈拉上門,揪着她袍領子就往自己卧室走。
邊鹿欲哭無淚,她當然不是嫌棄蘇意不願意跟她睡,她是真的睡癖不好,自己也控制不住啊,除非她不睡。
邊鹿道:“你忘了我是泰迪成精嗎?”
蘇意冷嗤:“不是柯基嗎?”
邊鹿又道:“我睡癖真的不好。”
蘇意轉眸沖她笑,笑得格外的美妙。
“沒關系,我有手铐。”
邊鹿:“???????”
邊鹿只知道蘇意從全國omega聯合會申請到了一支槍,卻不知道蘇意順道還合法申請到了一支手铐?!!
邊鹿看着蘇意從床頭櫃裏那裏出銀閃閃的手铐,咔啷拷在她的右手上,眨了下眼。
“你申請這種東西幹什麽?”
蘇意拽着手铐另一頭,拽着她拷在了床頭雕花的黃花梨床杆上。
“槍是用來保護自己的,非必要不朝致命部位打,最好是打在四肢上,打傷了犯人,再用手铐拷上,這就萬無一失了。”
很好,邏輯很通順。
邊鹿點頭道:“可你為什麽給我用上?不覺得……不太合适嗎?”
蘇意拽過被子給她蓋,蓋了一半看着她身上的睡袍皺了下眉,但是并沒有說什麽,只道:“我拷我自己的身體有什麽不合适的?”
邊鹿忍不住笑道:“還真是讓我啞口無言呢。”
“睡你的覺吧。”
蘇意給她蓋好,自己也躺下蓋好,兩人蓋着一床被子。
邊鹿原本想着大概難睡着了,誰曾想,看着自己身體的背影,就像岑清珂說的那樣,還真像十幾歲蘇意的背影,看着看着,邊鹿很快就睡了過去。
反倒是蘇意睡不着了。
蘇意睡了前半夜,後半夜醒了就一直挺精神,不然也不至于邊鹿一溜進實驗室她馬上就發現了。
她聽着身後漸漸綿長的呼吸,轉回頭看了眼,看着邊鹿雖然拷着,但似乎也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眉頭是舒展的,這才放下心來。
睡吧,再不睡天真的就要亮了。
蘇意合上眼,調整了一下舒服的姿勢,怕自己不小心卷走邊鹿身上的被子,又朝後靠了靠,幾乎和邊鹿靠在一起。
晚安了,邊柯基。
蘇意漸漸有了睡意,眼看就要睡着了,突然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這熟悉的感覺……
蘇意緩緩低下頭,邊鹿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伸過來了胳膊,只剩一只手也阻擋不了她摟在不該摟的地方!
蘇意呼氣,吸氣,再呼氣,再吸氣。
回手就想一巴掌拍醒這個死泰迪!
可剛一回身,那手摟得更用力了,直接把她按在了自己懷裏。
邊鹿的懷抱帶着淡淡的沐浴乳香,剛洗過吹幹的頭發絲滑的刷過她的臉頰。
蘇意的耳朵被迫貼在邊鹿胸前,聽着噗通、噗通,熟悉的心跳,平穩的,有規律的,就像那晚蘇意把她抱在懷裏,不管她怎麽打她咬她都不松手,那讓她安心的懷抱。
深夜讓人感性,萬籁俱寂下,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下她們兩個。
蘇意的心漸漸軟了下來,突然覺得自己太小題大做了。
邊鹿只是睡癖不好而已,之前自己的身體也就算了,這次可是邊鹿的身體,邊鹿自己摟自己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就算摟的不是地方,那也是邊鹿自己的身體。
算了,就這麽睡吧。
邊鹿的懷抱說不出的溫暖,剛洗過澡的皮膚水潤的十分柔軟,蘇意本能地朝裏面蹭了蹭,又蹭了蹭,隔開布料的阻隔,貼着水潤的肌膚,很快也睡着了。
邊鹿醒來的時候,太陽才剛剛擦過窗棂,座機電話叮鈴鈴在響。
她正要伸手去接,電話鈴斷了,大約是周姨過來敲了門,她們都沒聽到,這才打電話喊她們吃飯。
現在電話也沒接,周姨應該暫時不會再來打擾她們。
邊鹿松了口氣,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她那要伸沒伸出來的手……在哪兒放着?
邊鹿緩緩低下頭,看到自己螃蟹一樣手腳并用壓着懷裏快被壓成豆芽菜的蘇意,唯一的那只自由的手正擱在……
邊鹿趕緊觸電似的收了手,腿也迅速從蘇意腿上挪開。
原來蘇意說得是真的,她真的睡癖差到不只是不小心蹭過去那麽簡單,真是造孽啊,看看自己都幹了什麽?以後哪兒還有臉直視蘇意?
雖、雖然那其實是自己的身體,可、可感覺根本不一樣!
邊鹿正懊惱着,懷裏的蘇意微微動了下,像是要醒,吓得邊鹿趕緊閉上了眼,故技重施地裝睡。
有些事可以坦誠地道歉,有些事她真的做不到啊!
裝睡,只能裝睡。
蘇意打着呵欠睜開了眼,只一眼,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差點沒忍住對自己靈魂三問: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
她渾身僵硬,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從邊鹿懷裏撤了出來。
看了眼自己手腕纏着一圈的睡袍帶,再看看自己剛退出來的“案發地”,想想自己昨晚做夢都覺得軟乎乎香噴噴很舒服,她真恨不得原地去世。
之前她還只是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像邊鹿說的那樣,沒想到真是自己做的!
昨晚她看見邊鹿穿着睡袍就覺得不太對勁,沒想到噩夢成真!
蘇意顧不得自省,顫巍巍伸手幫邊鹿先把睡袍掩好了,袍帶系上了,悄悄又往後撤了撤,慢慢轉過身去背對着邊鹿。
很好,完美掩蓋了犯罪事實。
蘇意噓了口氣。
一口氣沒噓到底,身後的邊鹿動了動,佯裝剛睡醒,打着呵欠道:“剛剛電話是不是響了?周姨喊咱們吃飯?”
蘇意心虛地應了聲:“嗯,好像是響了,我正睡着,以為做夢呢。”
“那咱們起吧?”
“起吧。”
兩人各懷鬼胎,都裝作沒事人一樣坐了起來。
邊鹿道:“你先幫我解了手铐。”
蘇意下床拿了衣服道:“等我換好了再幫你解。”
不怪蘇意要逃進洗手間,實在是邊鹿的體質不好,剛剛那麽神經緊繃的,她到現在臉還在發燙,手心也出了汗,萬一被邊鹿看出來,那她真的可以拽着邊鹿同歸于盡了。
蘇意躲進洗手間,按着洗手臺先籲了口氣,又用涼水拍了拍發燙的臉,這才脫掉睡衣準備換衣服。
這邊剛脫掉,就聽門外傳來一聲驚呼。
“你怎麽會……怎麽會鎖在這裏?是誰幹的?!”
這聲音……母親?
母親怎麽提前回來了?!
母親的脾氣蘇意再清楚不過,她趕緊拿起衣服打算穿好了出去,剛穿上一只袖子,洗手間的門突然推開,母親一身旗袍冷着臉,一言不發地站在門口,漂亮的丹鳳眼從頭到腳看了她一遍。
全身上下只穿了一只袖子的蘇意:“………………”
冷靜,她是我媽,她是我媽,她是我媽。
可這不是我的身體啊摔!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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