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互換的第20天
第20章 互換的第20天
岑清珂臉色微變,第一反應不是反駁蘇意,而是看向一旁的邊鹿,也就是蘇意的軀殼。
蘇意覺得好笑,她和岑清珂好像不熟吧?岑清珂幹嘛這麽在意她的反應?
還是說,邊鹿昨天真的趁她不在找了岑清珂?
一想到這個可能,蘇意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岑清珂在她面前一貫都是進退有度有修養的,可誰知道邊鹿頂着她的身體做出什麽奇怪的事?
岑清珂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不露痕跡的就調整好了情緒,微笑道:“看來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你現在生着病,先好好養着,等病好了咱們再談,我先去給你們買早飯。”
岑清珂私底下的暴躁她可是見識過的,那天明明态度蠻橫,今天被罵了居然還能心平氣和?為什麽?因為“蘇意”在場?
而且,岑清珂用的是“你們”,不是“你”?
還有,岑清珂被罵的第一反應為什麽不是反駁,而是看“蘇意”?
岑清珂對“蘇意”的在意有些明顯,超出了她往常對岑清珂的認知。
她雖然一時還想不明白其中關竅,卻隐約有了猜測。
岑清珂出去買早飯,病房只剩下她和邊鹿。
她瞟了眼邊鹿,紅唇勾起,皮笑肉不笑道:“不解釋一下?”
——你才用了一天我的身體,怎麽和岑清珂的關系卻比我這個用了21年的還要好?
——昨天我不在,你和岑清珂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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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吧。
她耐心等着邊鹿的解釋。
卻沒想到,邊鹿規矩地站在病床邊,什麽都沒說,先低頭說了句……
“對不起。”
“……”
——又道歉,煩不煩?!
——我是來聽你道歉的嗎?我是來聽你解釋的!
蘇意煩躁地按了按太陽穴。
最煩這種随便道歉的,想發火都顯得自己好像很沒素質,關鍵還不知道她到底在道什麽歉?她做錯了什麽?真背着她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要是真的,那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
一笑泯恩仇,從來都不是她蘇意。
睚眦必報,照死裏報,這才是她。
“我說過,別用我的臉道歉,我蘇意從來不道歉!”
“我……嗯,知道了。”
“還有,別跟罰站似的,累着我的身體怎麽辦,坐下!”
邊鹿拉了椅子過來,撫裙坐下,長睫低垂,聲音依然軟軟糯糯,說出的話卻氣死人。
“昨晚你讓我坐一晚上,倒不怕累壞你的身體。”
——正經解釋不說,這種話倒是接得快!
她氣結:“我的身體我做主,少當木工。”
“木工?”邊鹿擡眸看了她一眼,“杠?”
“行了,趕緊解釋。”
邊鹿嘆了口氣,勾起碎發挂在耳後,左手握着右手,局促地放在膝頭,好像下面要說的不是解釋,而是“我其實不是親生的”這種家族秘辛。
“故事有點長,我長話短說。”
——這句話已經啰嗦了10個字!
“我……是單親家庭,很早就沒了父親,母親因為體質關系不能洗掉父親的标記,只能長期注射抑制劑熬過發熱期。”
——還真是家族秘辛?
“你知道的,十幾年前的抑制劑并不便宜,效果也不是特別好,我母親因為長期注射,并發了好幾種後遺症,病源性信息素依賴症是其中最嚴重的器質性疾病,需要匹配合适的信息素配合治療。”
她抿了抿指尖,擡眸看着邊鹿。
“器質性疾病?為什麽特別提到器質性?難道還有非器質性的?”
邊鹿苦笑:“你還是這麽敏銳,什麽都瞞不過你。”
——“還是”?說得好像跟我很熟,咱們不熟!
邊鹿道:“本來不想說的,可是在你面前好像總是沒辦法設防,總是會說錯話。”
——這話說得可真好聽,難怪就算流言滿天飛,還是有那麽多alpha、beta對她前仆後繼。
她無聲嗤笑。
邊鹿垂着眼簾,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左手握着右手,右手又反過來握住了左手。
邊鹿道:“我母親精神狀況不太好,長期缺乏父親的信息素撫慰,總會出現幻覺,不過一直在治療,已經好多了。”
有信息素依賴症,還有精神病……
她道:“那你一定很需要錢,所以才做了岑清珂的情人?上次還說不是,虛僞。”
“真的不是。”
邊鹿擡眸看向她,不急切,卻堅定道:“我和她之間沒有任何協議,她也沒給過我錢……也不能這麽說,她兩年前給過幾次,但是我沒要,後來她就不再給了。”
“你是想說,你不是為了錢?只是單純的喜歡她才做她的情|婦?”
——這話說出來誰信?笑死。
邊鹿閉眼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怎麽說,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真的和她沒有任何金錢交易,她其實是我找了三年多才找到的唯一适合我母親的腺體源。”
腺體源?
她道:“我沒記錯的話,腺體源通常是标記omega的alpha提供,信息素依賴症本質就是因為依賴标記自己的alpha才會得病,其他腺體源根本沒用。”
邊鹿點頭道:“我以前也是這麽認為的,不過事無絕對,這個世界還是有相似的信息素的,只是匹配度不一樣,效果也不一樣。”
“好,就算是這樣,可信息素依賴症并不好治,你說你母親是單身,你又申請了特困生補助,至少說明你沒什麽家底,你又說你沒拿過岑清珂的錢,那你是拿什麽給你母親交的治療費?”
“我打了好幾份工。”
她挑眉,“又要上課,又要打工,還要照顧母親,你是怎麽打好幾份工的?”
頓了下,她又嘲諷道:“或者在你眼裏,賣|身也算打工?”
邊鹿向後仰了下頭,紅唇抿着,明明是笑着的,卻眉眼微垂,透着許多無奈。
“你是從哪兒聽的賣|身這件事?”
“大家都這麽說。”
“所以你就信了?”
“為什麽不信?岑清珂對你的态度像是個普通醫療捐獻者嗎?”
“的确不像。”
“所以呢?為什麽?”
邊鹿沒有回答,突然笑着道:“與其好奇我和岑清珂,不如擔心下你自己。”
她眯窄眼眸:“我自己?”
“你應該聽說過吧?我這個人三觀不正見錢眼開,什麽事都做的出來。大一和禿頂老男人勾搭,大二砸了室友的Pad還偷用她們的洗發水,大三搶了學妹的男朋友,上個學期期末我還掏空了門衛老頭的養老金,氣得老頭心髒病發作住了院。”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邊鹿突然向她探了探身,頂着她那張冷冰冰的臉,居然還能笑得柔情似水,“……我這麽愛財如命的人,天上掉下你這麽個大餡餅,我該怎麽好好利用?”
她氣笑:“這麽快就憋不住,露出狐貍尾巴了?”
邊鹿不氣不惱,依然笑得溫柔。
“什麽尾巴?現在我才是蘇意,你名下所有財産,我都有辦法轉移,并且還會拍下視頻找律師公證,證明蘇意是心甘情願轉移的。”
她收了笑,冷聲道:“你敢!”
“我怎麽不敢?我還敢找個有錢alpha聯姻,收取天價彩禮,再轉移出去,反正我現在才是蘇意,你能怎麽辦?告狀?找你媽或者你舅舅?”
邊鹿仿佛劇毒的美人蛇,越是笑得溫柔,越可怕。
邊鹿道:“親近的人或許會相信你說的話,會提防我,可是前提條件是,你得能見到他們,以我現在的身份,想要囚禁你,并不難。”
“而且,就算他們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還是那句話,現在我才是蘇意,你父親的遺産至少有一半是你的。以我目前的生物體征,我有權處理這些遺産,誰也奈何不了我,我還可以造謠說你母親和你舅舅聯手想要奪我的財産,占據道德高地。”
“或者……”
“我也可以自殘威脅你媽,如果她阻止我,你的身體缺了胳膊少了腿,或者在外面和人亂來未婚先孕什麽的,可不要怪我。”
邊鹿按着床鋪,手臂繃直,靠得更近了幾分,兩人的鼻尖微微錯開,睫毛幾乎刷到對方的睫毛,呼吸噴灑在彼此臉頰,每一聲心跳都仿佛響在耳畔。
“當然,你也可以用我的身體威脅我。可是我怕什麽?我一無所有,只有一個腦子有病身體也有病的媽,我的名聲早就爛了,我根本不在乎。”
蘇意微微睜大眼,越是恐懼越是冷靜,只是手腳的溫度出賣了她,冰冷的如墜寒窟。
蘇意道: “我勸你考慮清楚,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換回去,事情做得太絕,小心沒有後路。”
邊鹿目不轉睛注視着她,沒有說話。
她又道:“而且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以為單憑你鬥得過那群老奸巨猾的大股東?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連我母親都不一定鬥得過。”
邊鹿依然沒有說話,咫尺的距離注視着她,額頭幾乎貼在她的額頭。
不好的記憶埋在靈魂深處,躍躍欲出。
走廊的腳步聲、說話聲,不時晃過門上玻璃的人影,讓她心安,她知道自己不是單獨和邊鹿待在密閉的空間,她還能思考,她還可以正常呼吸。
她深吸了口氣,最後道:“退一萬步講,真到了那一步,我一定會跟你同歸于盡,你可以不信,我只是陳述事實。”
說完這一句,她沒再說話,兩人互相對視着,空氣膠着的近乎凝固。
突然,邊鹿按在床鋪的手臂松了,笑着搖着頭,向後靠回了椅背。
“我就說吧,都好好的不好嗎?非要讓我說狠話。”
她眯窄眼瞳,“什麽意思?”
邊鹿順了兩下微有些淩亂的波浪發,笑着看着她,和剛才那溫柔的可怕的微笑不同,這會兒的笑綿軟又放松。
“我就是想告訴你,如果我真有什麽壞心思,你是攔不住……至少不那麽容易攔住我的,就算攔住也是兩敗俱傷。”
“所以呢?”
“所以我真的對你沒什麽壞心思,等你拘留結束,我會配合你趕緊換回去,如果你不相信……”
“怎樣?”
“時間會證明一切。”
她抿了下唇,“我還以為你要說,不信就不信,反正你現在才是蘇意,信不信都沒的選。”
邊鹿認真道:“我不會那麽說,因為我是誠心誠意的,我對你的錢沒有任何興趣,我母親的病我也有辦法解決。只是希望你不要那麽明顯的跟岑清珂作對,畢竟我母親現在還需要她的信息素。我只有這一個請求,并且也不需要你忍耐太久,最多忍耐到拘留結束,拜托。”
蘇意不是個輕信別人的人,甚至可以說很難相信陌生人。
可看着眼前這個頂着自己的臉孔,眼眸迎着日光晶瑩剔透,除了真誠再也看不出其他的邊鹿,她忍不住有些動搖。
邊鹿說得沒錯,她要是真有壞心思,她的确很難阻止,可從互換到現在,邊鹿一直很配合她,甚至一些明顯是她任性的情緒行為,邊鹿也都寬容地接受了。
倒是她,從來不人雲亦雲的她,卻故意說出賣|身那麽難聽的話,幼稚又沖動,不像平時的她。
邊鹿說,在她面前總是沒辦法設防,或許也不是假的,她在邊鹿面前似乎也總是控制不住脾氣,可她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這感覺,很玄學。
不過也對,靈魂互換這種事都發生了,再怎麽玄學也沒什麽奇怪的。
至于邊鹿究竟是為了放松她的警惕才故意裝真誠?還是真的沒有任何觊觎?不是三言兩語能試探出來的,就如邊鹿所說,需要時間。
好,那就交給時間。
“只需要忍耐到拘留結束?15……不,14天?”
“對。”
“那好,我暫且相信你的确對我的錢不感興趣,也會盡量對岑清珂客氣一點,不過只有14天,多一分鐘都不行。而且,不能等到14天後再想辦法換回去,現在就開始想,每天給我想出不少于10個的辦法,每天試10次,這是我的要求。”
邊鹿點頭:“我答應你,謝謝。”
——呵,這時候倒是裝得挺有禮貌,不是剛才威脅她的時候。
她輕吐了口氣,互換了整整一天一夜,這會兒才有了徹底的實感,可以真正冷靜下來面對問題。
“那你先回去想今天的……”
話未說完,手機響了,舒緩的輕音樂,是她的手機。
“你好,這裏是陸豐快遞,您的快遞已經送到,請出來簽收。”
快遞?她最近好像沒有網購吧?
“放在門崗就好。”
“這個恐怕不行,您這是價值10萬的貴重物品,需要親自簽收的。”
“10萬?”
“對,而且不止一件,我看看……還有保價12萬和6萬的,需要一起簽收。”
她:“……”
她:“知道了,稍等。”
她挂了電話,點開支付APP,翻了翻賬單,片刻後擡眸看向邊鹿,笑得特別好看。
“對我的錢沒有任何興趣?嗯?”
邊鹿的視線從屏幕上擡起來,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抿唇一笑,一臉人畜無害。
“這個……我可以解釋。”
她笑她也笑,笑得春花秋月何時了此恨綿綿無絕期。
“現在、馬上、滾過去給我簽收!然後回來給我好好彙報都買了什麽鬼東西?!”
“你不會感興趣的。”
“我、很、感、興、趣!”
“哦,那我就列個清單,可能需要點時間。”
“清單?還需要時間列?你到底用我的錢買了多少東西?!”
“嗯……這個……我得趕緊走了,不能讓快遞員等太久,回來再說。”
——這淡定的語氣,這不知羞恥的逃避!
——剛才我居然相信了她!
——冤種果然就是我自己!
蘇意快氣炸了。
她第一次見慢吞吞的邊鹿動作那麽迅速地走到門口,臨出門還不忘回頭說了句:“對岑清珂客氣點,別忘了。 ”
呵,呵呵。
謝謝提醒。
我絕對……非、常、客、氣!
作者有話說:
買飯的岑清珂:阿、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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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今天有糖吃、無視若塵~包養議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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