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呆呆
“不過,那個羅英卓成績這麽好嗎,這種垃圾居然也能考上黎大。”
江明誠已然有些醉了,連聲音都變得明亮起來:“羅英卓高中成績全校墊底,是他爸給黎大捐了兩棟樓,特招進去的。”
阿春:“有錢就是好。”
辛程也醉了,此時嘴快脫口而出:“那揚哥也捐了?”旁邊的家良趕緊把他嘴堵上了。
周舒揚下意識瞄了眼裴朝暮,“你猜我爸捐了幾棟?”
辛程比了個三。
“少了,至少這個數。”周舒揚比了個五。
“這麽多!那得多少錢啊!揚哥,你虧大了啊!”
周舒揚看着人直笑:“對啊,真虧。”
江明誠卻突然說道:“你們別聽他瞎說。別看舒揚現在吊兒郎當,整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的樣子,以前他考試很厲害……”江明誠停了停,似乎正在回憶過去,遲鈍地說道,“那個時候我爸還經常拿他來跟我比。”老說什麽,你看看人家周舒揚,再看看你。玩物喪志,一點上進心都沒有,你怎麽不知道跟人家學學,“搞得我有時候真挺煩他的。”
大家都震驚了,怎麽看周舒揚都不像學霸。
“不會吧……”
“怎麽不會,高二他就保送黎大了。只不過,他當時跟鄭——”江明誠卡了一下,含糊帶過去,“嗯,後來他沒去,還是跟我們一起參加高考。”
家良:“卧槽,揚哥這麽牛X啊!”
江明誠點點頭,他看向周舒揚,真情實感地長嘆了口氣,臉上明明白白寫着“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真的非常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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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誠,你少喝點吧。”周舒揚拿走他面前的酒杯。
話題歪了一陣,又拐了回去。
家良:“駿總,你還是喜歡魏漪夢的吧?既然她現在分手了,你的機會不就來了?”
曾駿搖了搖頭:“我們沒機會了。”
“為什麽?”辛程問,“我看她還是喜歡你的,剛才,她都幫着你說話,沒有去褚總那邊。”
“不可能。早就過去了,複合不會有好結果。”
江明誠突然問道:“為什麽不可能?”
“沒有辦法不在乎的。”曾駿指了指胸口,“它就像是插在我心髒裏一根很細微的刺,雖不致命,卻永遠存在。或許未來有一天我會親手把它拔下來,插向她的胸口。”
“好高深,不懂。”家良嘆道。
這一剎那,江明誠仿佛被什麽擊中,他不受控制地看了一眼裴朝暮,竟然有些失魂落魄了。拿起面前的酒杯,灌了一口,他靠在沙發上,久久失神。
“哎,明哥,你偷我的酒喝。”辛程在江明誠面前招了招手,“明哥?醉了?”
江明誠低低應了聲:“沒……”
淩晨三點散場,家良和辛程一同扛起爛醉如泥的曾駿,家良瞧見同樣不省人事的江明誠,将這一重任交給周舒揚,“揚哥,明哥就拜托你了,我們就先溜了。”
大家都走了,只剩江明誠、周舒揚和裴朝暮三人。周舒揚輕輕拍了下江明誠的臉,“還行嗎?”江明誠微微睜了睜眼睛,揮開他的手,又閉上了。裴朝暮也準備走,經過兩人身邊時,她的手臂被人拽住了。
周舒揚很快松開,但那霎時的力度仍殘留在臂彎處,隐隐作痛。
“你帶他上去。”
周舒揚只留下這句話,也不等她應答,就朝門口走去,拉開門時,他随意地回頭瞥去,看見那女人蹲了下來,靜靜地注視着江明誠。
裴朝暮看了許久,碰了下江明誠垂下來的指尖,“明誠。”
江明誠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像蝴蝶,“嗯。”他的臉頰微紅,眼神也蒙上了一層醉意。
“能站起來嗎?”
“……不能。”
“我扶你上去。”
江明誠自己站了起來,沒要她扶,一步步走得很穩。看樣子沒醉得太狠,裴朝暮跟在他身後這樣想。走到拐角處時,他趔趄了一下。是臺階,裴朝暮繞到前面去開樓梯上的壁燈。身後的人欺上來,手掌帶了一下她的肩。不知是故意還是不小心,啪的一下,江明誠将她剛按亮的燈關了。
好像整個人都被嵌入牆壁裏,手掌貼着冰涼的牆面,心跳似乎也比平常快了很多。黑暗中,面前的人咕哝了一句什麽,手在耳側移動摸索,咯噠一聲,江明誠又将燈打開了。
他的手肘撐在她的頭頂,低頭看她,像是将她整個人都攏在懷裏,卻又連一根頭發絲都沒碰到。
他盯着她,卻不說話。
“明——”
“噓——”手指壓了壓唇,江明誠注視她,許久才吐出一句,“我想轉換你。”
當裴朝暮思考他這句話的意思時,他又用那種極其嚴肅認真的語氣問她:“你願意吧?願意被我轉換吧?”
裴朝暮依舊在思考。
江明誠的頭低下來,屬于他的氣息鋪天蓋地般襲來。卻不是要吻她。他停在她的耳朵下方,微微張開嘴,溫熱的氣息噴在脖子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在牙齒快要觸碰到她的肌膚時,江明誠停下了,他擡起頭:“算了,你肯定不願意,我還是讓你做一個人類吧。”
裴朝暮總算懂了,她拉了一下江明誠的手臂,“上樓休息了。”江明誠被她碰了一下,仿佛全身都散架了,朝她那邊倒過去。裴朝暮牢牢地接住他,将他的手挂在肩上,攬着他的腰往上走。
走了一半樓梯,江明誠又開始說話了:“我有一百五十三斤。”
瘦了。
“嗯。”
“你力氣真大。”
“嗯。”
“你累嗎?”
“不累。”
“我要自己走。”他忽然直起身,快步朝二樓走去,身體搖搖晃晃,走了幾步還不忘回頭,看她跟上來沒有。房門前,他彎腰按密碼鎖,輸了好幾次都提示錯誤。“我看不清,你來。”
他側身靠着牆,“密碼是1022 。”
見面前的人久久沒動,他皺了皺眉,彎下腰又開始擺弄密碼鎖,再一次輸錯了。
“我來。”裴朝暮抓住他的手,快速按下那幾個數字。
裴朝暮把江明誠扶到沙發上,再去樓下拿解酒藥。水杯遞到他嘴邊,裴朝暮勸了好久,他才張口勉強吃下。茶幾上擺着她一并拿來的卸妝水,“明誠,頭擡起來。”他用油彩在眼周畫了青青紫紫的線路,枝蔓般交錯纏繞。
明亮的燈光下,他目光亮澄,夾雜着一絲醉酒後的迷糊,似懵懂的孩童。裴朝暮叫他擡頭,他就擡頭,卻又要故意搗蛋,臉亂動。一會兒将腦袋挂在她的臂彎上,一會兒躲開她的觸碰。
裴朝暮不厭其煩地配合他的玩鬧,就這樣折騰了近半個小時。
“明誠,別鬧了。”她捧着他的臉,“好不好。”
他像狗狗一樣蹭她的手心,眨眨眼睛:“好。”
裴朝暮把他領到卧室,指了指床對他說:“把衣服脫了,然後進去睡覺吧。”進卧室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那個被他擺在床頭的小狗玩偶。
他低頭琢磨了一下扣子,“我不會。”
裴朝暮幫他,還從櫃子找了件短袖,替他穿好後,“褲子會脫嗎?”
江明誠低頭看了眼,然後點頭。
“好。”裴朝暮對他說,“褲子脫下來,躺上床開始睡覺吧。”
……
江明誠醒了,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半。腦子又昏又沉。在床上呆坐了十幾分鐘,忽然覺得身下的觸感怪怪的。他掀開被子一瞧。
腦子好像被什麽東西哐的砸了一下。
——他沒穿褲子,整個下半身都是光的,身上只有件短袖。
江明誠擰着眉,努力回想,怎麽都想不起來。
昨天小倩走的早,錯過了那場年度狗血大戲。中午來M·King吃飯,辛程繪聲繪色給她講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聽得小倩一愣一愣。說到曾駿和周舒揚那部分時,小倩發出了跟他們一樣的疑問。
“啊……曾駿哥這麽厲害啊!我以前都誤會他了……”但她覺得周舒揚怎麽看都不像個學霸:“你确定是揚哥嗎?不會吧,肯定是騙人的吧?”
周舒揚拉開門進來,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冰櫃裏拿了瓶水,走到兩人面前,“說我什麽?”
“啊,沒什麽……”小倩閉上嘴。
“我跟小倩說,揚哥你是保送上的黎大,她不相信,還說我騙她。”見小倩瞪着他,辛程哈哈大笑,“誰叫你總是背後說咱們揚哥的壞話啊!”
“我哪有說壞話,以前我是……誤會了!”小倩撅着嘴,小心翼翼看了周舒揚一眼。
“對,他是騙你的。我不是保送上的黎大。”周舒揚灌了口水,喉結緩緩滑動,“我是自己考進去的。”
“啊,對——”辛程一拍手,“差點忘了,揚哥是高二保送的黎大,居然還沒去!小倩,你看看,你看看,咱揚哥多牛啊。小倩,你多向揚哥請教請教,說不準也能考上黎大!”
“哦……”
“不過揚哥,有件事我不懂啊,你最後還是去了黎大,怎麽保送的時候不答應啊?”
“沒考好啊。”周舒揚說,“分剛好只夠上黎大。”
“啊?”辛程想了想,“我懂了!揚哥你的目标是A大,你本來想跟明哥一起去北京讀書的吧?結果分數沒到,只能屈就去念黎大了。”
周舒揚喝水差點嗆到,嘴角抽了抽:“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不是嗎?哈哈。”辛程掃過小倩手邊的作業本,“小倩你剛才不是有道題不會做嗎?讓揚哥幫你看看!”
小倩用力瞪了辛程一眼,手臂遮了遮作業本,“沒有啊,我會做的。”
“小倩你也真是的,揚哥又不會吃了你。”辛程說,“對吧揚哥?”
周舒揚攤開手,“哪題,我看看。”
小倩又瞪了偷笑的辛程一眼,把作業本翻開,遞給周舒揚。
周舒揚掃了一眼:“哪題?”
小倩站直了,老鼠見了貓似的,規規矩矩地對周舒揚說:“就……就是空着的第一道。”
周舒揚訝異地看她,仿佛在說“這麽簡單,都不會?”,小倩紅着臉,揉着手指,很羞愧的樣子。
江明誠洗漱完,下樓時使勁想昨晚為什麽會把褲子全脫光。吧臺處,周舒揚正在進行他的數學教學。
“這題會嗎?”
小倩搖搖頭。
“剛才不是講過?”
小倩弱弱地說:“剛才講的不是上面這題嗎?”
“這兩題的邏輯是一樣的。”
“……哦”
這題會嗎?江明誠腦子纏住的筋突然通了。
褲子會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