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明牌
明牌
直到天?亮之?後, 不，或許是以後很多年。
池今夏永遠忘不了陳池冽那一眼神。
像黑暗之?中最明亮的星光，又?像熊熊大火, 點燃了踽踽獨行的道路，讓她在寂寥的深夜不再恐懼。
她聽到了陳池冽對自己的承諾。
——“你只?會是我?唯一的女朋友。”
——“要是熬不下去, 我?會出現在你身邊，成為你永遠的後盾。”
愛，鼓勵, 承諾……讓人變得柔軟, 也讓人穿上了堅實的铠甲。
從回去屋子之?後, 池今夏一直都未再次入睡。
聽?到隔壁傳來的聲響, 池今夏也随之?起身。
蘇紅梅雖然難得休息，但習慣了六點多起床，今天?亦是早早起來，她看到了池今夏。
“哎, 怎麽今天?起得那麽早。”
池今夏直接開口：“媽, 我?有喜歡的人了。”
她想清楚了。
如果處于池志沖的恐吓之?中而擔憂，那麽, 她還不如自己掌握命運。
這消息太過于炸裂，以至于蘇紅梅手裏?的空菜籃子瞬間掉落，她語氣打結，“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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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池今夏道：“他年級第一, 身高一八五, 愛打籃球, 喜歡唱歌，為人有禮貌……我?想像他一樣優秀, 因此成績進步得很快，最重?要的一點，他也喜歡我?。”
“但請你不要擔心，我?們并未談戀愛。他是京市人，會離開崇明，我?和他之?間的緣分或許到此結束。我?之?所以想告訴你，不僅因為池志沖拿這件事威脅我?，更重?要的一點，因為你是我?媽媽。”
池今夏對上蘇紅梅錯愕的神色：“所以我?相信你，也想告訴我?最親近的人。”
就是這麽一句話?。
那些想罵的念頭在這時被生生地壓了下去，蘇紅梅嘆了一口氣：“我?本以為你是讓我?省心的存在，沒想到跟池東野一樣。”
“今夏，你現在的年紀，就應該好好讀書。既然他都要走了，你也學着放棄他，不應該保留任何虛無?缥缈的幻想。”
池今夏緘默不言。
在這時候，沉默成了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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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志沖鬧事的處理?結果與衆人所想的一樣。
狡猾的男人聲情并茂訴說只?是發生口角，而且一口一句家務事，在警察局寫了道歉書……後來，在池今夏的據理?力争之?下，只?是不痛不癢地關了一晚上。
但池今夏卻記住了池志沖進監獄前說的那一句話?。
“池今夏，光腳的不怕穿鞋，真把我?逼急了，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你應該慶幸，我?不是其他人的爸爸，沒有讓你在同學面前丢了面子，也沒犯事，不然你的一輩子就毀了。”
池今夏望着他的眼眸，像看到了無?盡深淵，她面上雲淡風輕：“随你，你有多狠，我?會比你狠。”
“是你讓我?別忘了，我?血液裏?有你的因子。青出于藍勝于藍，你不讓我?好過，那就一起下地獄。”
在這時候，池今夏突然覺得自己很矛盾。
她希望時間慢點，可以讓陳池冽多陪自己一段時光。
可又?希望自己快快長大，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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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五月底。
學校迎來了最後一次大型活動。
操場上烏泱泱站着一群人，高一高二為即将高考的高三進行加油。
明明感覺自己才在這裏?待不久，可是看着那些即将離開的學長學姐，池今夏生出一股時間真快的感覺。
自己也快高三了。
操場上，主持人拿着話?筒，聲音響亮且富有感情地傳遞四方。
“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高一一班的同學們。瞧，他們雄姿英發，邁着大步……”
在主持人話?音剛落的時候，學生們紛紛按照之?前的流程開口。
“祝學長學姐高考加油。”
接連不斷地祝福了全體高三，以至于結束時，池今夏的喉嚨都有一些啞。
高三每個班環操場走完一圈之?後，也站到提前規定的位置。
很快也到了老生常談的校領導環節，校長站在臺上，拿起話?筒。
“今天?我?們歡聚一堂，與此同時，高考的日子也不斷推進，這是一個難忘的日子，這也是高三最後的放松日，希望高三的學生能在這最後的關頭調節好自己的心情，争取在不久後取得優異的成績……”
從校長到副校長，再到年級主任，幾乎所有的領導都出來說上了那麽幾句官方話?以及祝福。
大會流程第二項結束，很快就到了學生表演活動。
今天?雖是祝福高三，但也提前舉行兒童節的文藝彙演。高一高二的社團也準備了不少節目，學生聽?從老師的安排，紛紛前去教室搬凳子來觀看節目。
一班教室在一樓，為了防止擁擠踩踏以及發揚中華民族謙讓的優良傳統，全班同學聽?從安排，在教室等待擁擠的人群減弱，才悠悠搬凳子。
池今夏在最後一排，前面的同學擠成一團，她動作?不慌不忙。
陳池冽一手提着自己的凳子，一邊來到池今夏的旁邊，“喂，同學，我?來幫你。”
付天?明在一旁，聽?到這一句話?，發出邪笑?：“我?不是你的同學嗎？帥氣的陳哥，你好讨厭啊啊啊啊！”
“你是人妖。”陳池冽一笑?，“你成了殘疾人那天?，我?肯定幫你。”
付天?明呿了一聲，沒打擾他們，直接與宋以南笑?着離開。
陳池冽看着人少了，另一只?手不費吹灰之?力地提起池今夏的凳子，“走了。”
池今夏跟着他。
近三千號學生，來來往往去到偌大的操場，人自然多。
二人亦步亦趨，身邊還有不少同學與校友投來的目光。
打趣聲紛紛傳來。
“陳哥，三好男人啊！”
“幫女同學提凳子的話?，不然也順便幫我?提一個。”
陳池冽笑?怼：“亂說什麽？”
可話?裏?卻沒有往常的震懾力，男生紛紛嗆笑?，紛紛叫“嫂子好”。
池今夏忍不住地垂下頭，她也沒否認，就在他身邊，二人迎着陽光，直行至目的地。
池今夏本來打算快到班級集合處，自己提凳子的，沒想到天?不遂人願，居然看到了陶虹。
陶虹望着他們，緩緩搖了搖頭，語氣聽?不出是責怪還是調侃：“你們兩?個……”她頓了一下，想不出很好的形容詞，換上了往常習慣的嘴硬外套，“還不趕緊，磨蹭得跟大爺大媽遛彎似的。”
陳池冽笑?得沒個正?經：“知道了。”
都被老師看見了，池今夏也不說話?，幹脆就讓陳池冽把椅子給自己放到唐欣雨的旁邊。
觀衆就位，表演很快開始。
跳舞、話?劇、舞臺劇、大合唱……接連了兩?小時，在烈日之?下，衆人的臉被曬得有些通紅，興致也沒剛剛那麽激昂。
主持人小姐姐穿着銀光閃閃的魚尾裙，手裏?拿着話?筒，繼續着項目的播報。
“下面的節目是高二一班的陳池冽同學，個人獨唱自作?曲《今夏再見》。”
聽?到本班人的名字，一班頓時一改之?前喪癟模樣，瞬間歡呼，外加上陳池冽的人氣，操場上的歡呼聲比之?前的還要強上萬分，幾欲響破天?際。
池今夏和唐欣雨坐在女生最後一排，後面就是班上的男生。
聽?到節目播報，身邊的不少人在耳畔打趣。
“《今夏再見》？操，他牛逼啊！”
“陳池冽這幾天?難怪不打游戲，敢情還想C位出道。”
“打住，不是C位出道，是想贏得某些人的選票。”
……
池今夏長睫擡起，目光緊盯身着藍白相間的校服少年從容走上臺。
陳池冽拿起話?筒，目光停在一班的那位子，那正?數第五排，他笑?得無?比耀眼。
“大家好，我?叫陳池冽。”
這話?一出，臺下再次歡呼。
陳池冽：“這首《今夏再見》我?想送給全體的師生，送給努力可愛的人，希望我?們在這個熾熱的夏天?，好好地說一聲再見，再一起迎接下一個獨屬于我?們的夏天?。”
男生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達到四方。
池今夏笑?了笑?，她的掌聲淹沒在響亮的掌聲之?中。
操場上，響起了治愈的前奏，它沖破了看不到前途的黑暗，撫慰了隐藏在心底的焦慮，讓人在這一刻與音樂成為了最好的密友，短暫地安靜歡愉，帶人去到一個心中所想的世外桃源。
男生富有辨識度的聲音緩緩響起。
——
烏雲終會散，那些美好的日子也終究離去。
感謝那些遙不可及的夢，鑄就了我?的一腔熱血。
課間十分鐘地偷看，其實你不知道，我?也很想你。
那些前途。
那些美夢。
那些未來。
……
抒情曲被他演繹得十分完美，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盤，又?似陽春最後的一捧雪，歌韻巧共泉聲，聞雜琮琤玉，響遏行雲，衆人皆嘆。
曲終人未散，臺下掌聲綿延不絕。
陳池冽鞠躬致謝後擡頭：“希望各位學長學姐高考加油，還有學弟學妹，以及同屆的朋友們，希望我?們熬過這個夏天?，一起去更美好的夏天?。”
他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的那一處，唇角微微上揚。
-
表演結束，全校提前放學，準備吃飯。
按照老規矩，高三先?去，高一高二一起進攻食堂。
等到吃完了飯，衆人紛紛準備回教室上晚自習。
池今夏回到座位翻開資料書，書裏?不知何時放了一張便利貼。
字跡張揚淩亂，就跟他本人不羁的性子一樣。
上面寫着。
——
《今夏再見》不是送給別人的。
為你而作?，是送給你的。
署名：獨屬于池今夏的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