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悸動
悸動
七月中旬才正式放假, 收假也在高一新生軍訓結束後，整個暑假十分短暫。
再次回到?四班，班上一如既往秉持着開學亂哄哄的熟悉氛圍, 期間夾雜着些許親切的罵聲。
“操啊，放假那麽晚, 收假那麽早，我們還不是高三，就這麽趕。”
“人還沒?玩夠呢, 就又要回到牢籠了。”
“哎, 你?們真不補作?業了？”
旁邊的男生笑?了笑?, “補啥啊？上學期期末考成績變動大, 又要換班，老師肯定就跟上學期一樣不會收假期作?業。”
成雄聽到?這樣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你?們太小看老楊了。”
“班長，你?都要去?一班了, 還有閑心來擔憂我們。”男生樂着開口：“不然就留在四班了, 小心去?了一班被人排擠。”
成雄別了別手，“算了, 我怕我媽打死?我。”
蘇燃燃悶聲趕作?業，聽到?這樣的話，筆尖在卷子上劃出長長的一條黑線，她忍不住側頭看着一言不發的池今夏。
上學期期末考，能進入一班的有成雄, 池今夏, 還有衛生委員丁白?茉。他們二人現在都在收拾着東西, 可池今夏巋然未動。
班上也有了一些新面孔，有從末班進來四班的歡喜愉悅, 還有掉來四班的失落不忿，面上的表□□彩紛呈。
有人高興，有人失落。
蘇燃燃雖還在四班，卻難過至極。時間在流逝，她望着池今夏：“你?要走了嗎？”
她語氣雖然平靜，可不舍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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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今夏心裏也不好?過。
蘇燃燃對于她而言，是?高中的第一個真心朋友。主觀讓她留下，可理智卻讓池今夏走。
這一次考試，自?己還是?有一定的運氣成分。一中的學生從小接受開拓性思維教育，自?己好?不容易才跟上腳步，穩步提升。以後高三難度加大，她不可能用金錢去?砸出競賽這一條道路，也不可能有錢放假去?請私教。
甚至連假期購買網課的資料，都是?存了一學期的零花錢。
這是?她們的差距。
她只有高考這一條路，她輸不起。
可對上蘇燃燃帶水的眼眸，池今夏突然沒?由來地愧疚萬分，之前準備好?的說辭在這一刻全?部繳械投降，只讷讷說了一句：“抱歉。”
蘇燃燃吸了吸鼻子：“不用道歉，你?做得很對。我們是?學生，好?好?學習才是?對的。”她扯了扯嘴角，像安慰池今夏，也像在安慰自?己，“我只是?有些不舍得你?，也不敢想象沒?你?的生活。”
“但今夏，不要為我擔心，你?和我都會有新的朋友。我只是?希望，你?去?到?了新班級別忘了我。”蘇燃燃幾乎是?顫着聲音說完，“而我，也會努力去?一班。”
她知道四班跟一班終究有很大的差距，她都想去?一班，也不能阻止池今夏變得更好?。
池今夏眼眶紅了：“我不會忘記你?的，去?到?哪個班，我們都是?好?朋友。”
蘇燃燃望着搬書?的旁人，抱起了池今夏桌上的書?，“走吧，我幫你?搬東西。”
“好?。”
開學的第一天，同學都按照分班表各自?去?新的班級，走廊上來來往往，十分熱鬧喧嚣。
一班與四班在同一樓層，池今夏與蘇燃燃二人抱着書?向一班的方向走去?。
在一班門口，付天明?望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想起剛剛陳哥囑托給他的話，連忙開口：“池今夏，你?來了。”
因為喜歡陳池冽，所以經?常在他身邊的朋友，池今夏都有些印象。
付天明?開口：“靠窗那組倒數第二排，陳哥說你?如果?願意的話，做同桌。”
當初在會考的時候，本以為是?他随口而出的一句話。
如今竟然真的要成為同桌了嗎？
池今夏心下歡愉藏不住，唇角微微上揚。
蘇燃燃抱着書?的手指蜷了蜷，今夏跟陳池冽好?像關系有些不同尋常，她想起剛剛那人說的話，先走進了一班，把書?放了上去?。
前前後後搬了兩趟，東西搬完，蘇燃燃回到?了四班，池今夏回到?一班。
成雄早早就來了一班，搶占了第一排的座位，看到?了池今夏，笑?道：“來了。”
“嗯。”池今夏應。
窗簾沒?拉，光透過窗棂，稀稀落落地灑了進來，浮光躍金，男生頭發都被染成淡淡的黃色，他趴在桌子上，在喧鬧的環境中一片沉睡。
他昨晚是?不是?去?熬夜了？剛剛看付天明?眼窩青得駭人。
池今夏回到?座位，怕吵到?熟睡中的陳池冽，拉凳子的動作?格外地輕。
她管不了其他人，也沒?有任何的理由讓別人安靜，只能把自?己的呼吸放輕，企圖用微不足道的方式，讓他睡得安穩。
因陳池冽睡覺，池今夏沒?有整理東西，她也側靠在手臂上，靜望少年冷白?的手腕無力地搭在前面，整個人呼吸平穩。
這是?第一次安靜地看着他，在近距離下，池今夏才發現他右側的臉頰上有一顆極小的痣，不易讓人發現。
可現在，就讓自?己發現了。
心中泛起了濃濃地甜蜜，只是?這快樂沒?持續多久。
“同學。”
是?一道女聲，池今夏起身，順着聲源地望去?。
女生妝容濃淡适宜，唇如朱丹，頭發不同于旁人的高馬尾，編了許多辮子，披散在肩頭，耳朵脖子都有了項鏈的點綴。
是?一個長相極為豔麗，且極其精致的女孩子。
池今夏輕輕拉開椅子，走到?了一旁，試圖離遠點熟睡的陳池冽，她柔聲開口：“你?好?，有事?嗎？”
“同學，我能不能跟你?換個座位呀？”女生做出了一個拜托的手勢，“我喜歡靠近陽光的地方，能不能麻煩你?跟我換一下？”
靠近陽光的位置有一組，而且這一組還有兩個空位。
池今夏看着女生餘光看向陳池冽，她心下猜到?了什麽。
張欣愉本就行事?高調，紛紛引來不少人看熱鬧目光，不少男生打趣。
“牛逼啊，文藝委員，這又繼續上了？”
“啥時候追到?啊，我們還等你?請我們喝奶茶的。”
張欣愉臉上瞬間浮現了羞怯，她嬌嗔道：“亂說什麽啊？”
可泛起的紅暈卻沒?有任何的說服力，反而有一種欲蓋彌彰之感。
張欣愉笑?道：“新同學，拜托啦，如果?你?同意了，下一次有什麽事?情我盡力幫你?。”
明?媚張揚，不同于自?己的含蓄，反而異常大膽。
按道理說，初來乍到?新班級，池今夏讓出座位是?百利而無一害處。
可她就是?不想。
不想，因為自?己的軟弱，就這麽錯過跟陳池冽同桌。
池今夏沒?說任何話，想用無聲地拒絕，給女生留顏面。
可張欣愉被人寵慣了，不會看人臉色，沒?聽到?回答，心裏不舒服，冷聲道：“給個話啊，新同學，同不同意？”
文藝委員聽不懂自?己的潛在意思，池今夏只好?開口：“不好?意思，我的書?已經?搬來了，搬來搬去?太麻煩，而且，我也喜歡靠近陽光的位置。”
強有力摻雜着肯定，她不想讓。
張欣愉被落了面子，誰不知道她喜歡陳池冽啊，這個新同學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她語氣微沉，一語雙關道：“也是?，巧了，我們都喜歡陽光。”
張欣愉不放過池今夏臉上毫末的神色，道：“你?第一次來一班，不知道我們班的座位輪流換也正常。我們班呢，座位一周向前移一次，兩個月換組，你?早晚也可以坐在那兒，也可以盡情地享受陽光。”
我們班。
像宣告自?己只是?短暫停留的過客。
付天明?進來就聽到?這一句話，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不就一個座位，怎麽跟上演宮鬥劇似的？
哦，不對，是?靠近陳池冽的陽光座位。
他看了看陳池冽，猶豫要不要叫醒昨晚通宵補作?業的兄弟。
就聽到?池今夏的聲音不再是?剛剛的刻意壓抑，她放開了聲音：“既然都可以換，那你?還糾結什麽？早晚，你?都會來到?這裏。”
“而且，都說了不想換，你?再說多少次，我都不會換。”
池今夏面不改色說完了這一句話。
她想，陳池冽都讓自?己與她同桌了。
那麽，她應該可以再勇敢一點點。
以朋友之名，更進一步地發展。
張欣愉沒?想到?新來的居然這麽不怕生，她剛想反駁，就聽到?一陣板凳拉起的沉悶聲音。
她們本就在陳池冽後面談話，自?然很容易聽到?聲響。
陳池冽剛剛醒來，頭有些昏，他眼神惺忪望着池今夏：“她逼你?換座位？”
聽到?“逼”這一個字，張欣愉臉色霎時一白?，他就是?這樣想自?己的嗎？
陳池冽沒?聽到?池今夏的回答，眯眼看了看周圍人的神色，外加對張欣愉的了解，他推測了大概。
張欣愉确實喜歡且追過自?己，陳池冽在收到?告白?消息後，直接拒絕删除。但她像打不死?的小強，仍舊接連不斷地告白?，于是?，陳池冽語氣更加冷淡直白?。
從“抱歉，我不喜歡你?。”，到?後來的“我永遠不可能喜歡你?。”
張欣愉沒?否認，陳池冽神色淡漠望着她，語氣很冷：“是?我‘懇求’——她跟我同桌的。”
“懇求”這兩個字帶着卑微的色彩，此?刻被刻意地加重，強調得無比明?顯。
付天明?這時走到?陳池冽身邊，點了點頭，“對啊，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陳哥突然不跟我坐了。”
池今夏在心裏默默回答——還不是?因為你?愛看動□□情片。
張欣愉面色一白?，她沒?想到?是?陳池冽邀請的，她還以為付天明?與陳池冽鬧矛盾了，所以才想趁機成為他的新同桌。
半晌，在衆人的目光下，張欣愉垂首：“哦，那這次我誤會了。”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可班上不少女生隐隐憋笑?。
陳池冽昏沉的腦袋已經?全?然清醒，他望着付天明?：“剛剛怎麽不喊我？”
“你?不是?安排我找池今夏跟你?同桌之後，就說要睡了？”付天明?冤死?了，語氣不滿，“往常不是?說，我沒?大事?別煩你?睡覺嗎？”
池今夏心顫了顫。
自?己對他而言，不是?小事?嗎？
陳池冽哼笑?一聲：“榆木腦袋，總不能讓一個小姑娘因為我，被人刁難。”
付天明?欲哭無淚。
陳池冽沒?再說他，視線直直落在池今夏身上，語氣懶洋洋的，卻不容抗拒：“同桌，還不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