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蕭橙和衛子城同時看向對方，視線交錯時又不約而同地回頭，不管他們看向對方時的眼神代表什麽，他們同時按下了“是”。
【副本開啓中——】
一道光束從倆人腳底射出，白光淹沒過頭頂時，蕭橙和衛子城同時進入了游戲副本。
蕭橙從裝備格裏取出那支有增益的魔法杖，站定一秒讓腦海裏輕微的眩暈感過去。
她打開面板，看到初始頁面多出了一個塔形圖标，點進去，是此次副本的任務——
【必選任務一：擊殺低級哥布林（0/10）】
【必選任務二：擊殺祭司哥布林（0/1）】
【可選任務一：擊殺全部低級哥布林（0/100）】
【可選任務二：擊殺全部祭司哥布林（0/10）】
【注：必選任務須您自行擊殺，不限攻擊方式。可選任務的完成判斷标準，以契約者存活最後一刻的幸存怪物數量決定。必選任務須全部完成，否則将鎖定進入副本游戲二十四小時。】
登錄點在森林外圍，退一步就是透明的屏障阻隔，進一步就是荒無人煙的密林。
“合作？”蕭橙回頭看向衛子城，姿态随意，語氣卻十分認真。
衛子城上前兩步，鄭重回答：“合作愉快。”
這片樹林雖長得密集，但并無多少灌木草叢，樹與樹之間全是毛茸茸的苔藓，濕冷氣息能撲進每一次呼吸時擴張的毛孔。
低級哥布林的血值只有一百，蕭橙和衛子城遇見的哥布林都是一只只的，偶爾遇見了兩只三只一起行動的也很好解決——一人三發魔法彈扔出去，接下來蕭橙在前面引着哥布林四處跑，衛子城找準機會就用魔法棒狠狠地一連砸三即可。衛子城的魔法杖有物理攻擊提高一倍傷害值的增益，十三點的力量一翻，比一個傷害最高只有十七的魔法彈要強了不少。
在試煉之森的日子裏，契約者能夠得到的獎勵不只是積分，還有數量稀少的自由屬性點——因為是團隊任務，所有人得到的自由屬性點一樣，十七天裏每人一共得到了十六點，每天完成三十千米的任務，第二天就能獲得一點。
任務列表後的擊殺數值越來越大，他倆的生命值也一直保持在一百以上，同自由屬性點的一部分加在了體質上有關系。如今蕭橙的生命值滿值共有一百五，衛子城因為更多的屬性點加在力量上了，他的生命值滿值是一百三。
時間過去的很快，擊殺任務的進度也十分顯著——
蕭橙已擊殺名單：低級哥布林15只、祭司哥布林3只。
衛子城已擊殺名單：低級哥布林26只，祭司哥布林2只。
擊殺數目近乎一半，之後還在森林裏亂走的倆人順順暢暢地走上了七八分鐘也沒能再遇見一只哥布林。
“先休息一會。”蕭橙讓小白給自己和衛子城用上治愈聖光，往身旁的一顆樹上一靠，“你有什麽辦法？”
衛子城先是舒展一番四肢讓暖流在全身流淌過後，才懶洋洋地道：“不能見一個殺一個了，等找到它們的聚集點再說。”
“在試煉之森的時候，我碰見過一次哥布林的聚集點，因為趕着集合，就沒多看。只知道它們的聚集點都很隐蔽，輕易看不見，但一旦看見了就能一直看見下去。”
話有點拗口，不過蕭橙聽懂了。
蕭橙喂給小白兩顆蘿蔔成長點，繼續問：“那你是怎麽看到的？”
“嗯……你先從這棵樹上起來，不要靠在上面了。”衛子城說。
蕭橙直起身離開了身後的樹，又站開了一米遠。
衛子城從口袋裏拿出一塊鵝卵石，對準蕭橙剛才所靠的樹底砸過去——“砰”。
石頭碰撞到樹幹的時候發出一聲重響，最後呈加速運動自由落體。
“沒問題……我是說這棵樹沒問題。”迎着蕭橙“請解釋”的視線，衛子城聳聳肩，道：“我看到一只哥布林直接穿過了一棵樹，然後就看到了一處小型村寨，裏面全是哥布林。如果剛才我砸的那棵樹是哥布林聚集點的障眼錨點，那麽石頭就會直接穿過這棵樹。”反之是什麽，也不用說了。
“因為我看見了哥布林村寨，圖鑒給了我關于它們的詳細信息。”這時他為什麽會知道得這麽多的原因。
衛子城站立的姿态随意，外套的長袖被他挽到肘口，身姿挺拔矯健，整個人突顯出一股桀骜不馴的氣質。從頭到尾，他都不像因為獨自“私吞”怪物信息而有絲毫歉疚的樣子，一如既往地動作姿态——只說他願說的。
“你有經驗，那接下來你帶路。”蕭橙雙手抱着魔杖，用陳述的語氣說道。
于是衛子城帶着蕭橙東轉轉西轉轉，最後在一棵分叉成了有着兩根主幹的大樹後停下腳步。
“就在這裏休息，我保證這棵樹不會是它們村寨的出入口，周圍一圈的樹是出入口的概率也不高，就慢慢等着吧，一定會有哥布林出來。”衛子城說着，用腳底掃過一小塊地面撥開碎土，屈着雙膝坐下來。
蕭橙用同樣穿着過踝軍靴的腳扒拉出一小塊空地，在衛子城旁邊坐下。
蕭橙沒有去問衛子城為什麽不在知道了圖鑒給的信息後就說出來告訴隊伍裏的其他人。換做是她，估計也不會說。雖說他們六人組成了隊伍，但焉知大家沒有分道揚镳或是自相殘殺背叛隊伍的一天？只要他還在隊伍裏，他知道的信息一樣也能利于隊伍，一定要把剛得到手的信息火急火燎地說出來做什麽？
至于衛子城心裏是怎麽想的，也很簡單——
“圖鑒給的信息相當于只是往腦海裏裝了一個資料庫，想要真正融會貫通還是需要契約者自行學習理解，圖鑒只是給了契約者衛子城一個了解哥布林的機會罷了。
如果真要衛子城把自己得知的所有信息都說出來，說個幾天幾夜也不一定能說得完，更別提他壓根就不願跟隊友說起這件事了。有時候其他人不一定會感激你的無償貢獻，反而會質疑你的用心或消息真假。
人類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要付出代價的東西不願去買，免費的東西卻一個勁地質疑它們，不論提供免費信息或物件的人是誰，他們只會本能般的對此産生陰謀論。雖說短期相處內三三分隊所有人表現出來的樣子都不無腦，但誰又能肯定呢？或者表面上不顯，心裏卻産生了懷疑，他為什麽要自找煩惱？”
陰冷的森林裏，斑駁的光點從兩人頭頂落下，一個閉眼休憩，一個盤着腿給腿上的小白蘿蔔慢慢喂食。
原本蕭橙把小白喊醒，給自己和衛子城施加過治愈聖光過後就可以讓它繼續回去睡了，但既然短時間內沒有怪物要打，蕭橙就把小白留了下來，正好在等待的時間裏把小白清醒的時間刷一刷。
再睡下去，脆生生的白蘿蔔就要發黴成爛蘿蔔了！
蘿蔔們不喜動，一般一天裏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時間都在睡覺，契約者們沒事也不會特意叫醒它們，頂多為了蘿蔔們的健康着想會在它們睡眠時間過長的時候把它們喊醒，為了防止蘿蔔們倒頭就睡，所以才會時不時逗它們玩一會。
契約一成立的時候，所有契約者腦海內就多出了一本題為《蘿蔔習性與照顧建議》的書。都不用記，也不用翻不用看，一旦蘿蔔們的行為不符合書上的建議，契約者就會心靈感應一樣的知道它們的行為對健康無益有害，順手的事自然當即就會做了，如果在《照顧建議》的提醒下也遲遲不動，腦海裏就會不屈不饒地彈出蘿蔔需要您陪玩的提醒——簡直就像電腦中了病毒，怎麽也關不掉。
喂完了半塊鮮花餅，小白閉緊嘴不願再吃了，蕭橙挑起眉吓吓它，滿意地看到小白委委屈屈的大眼睛變得濕潤後，這才從背包裏拿出橘子剝開，然後一瓣瓣地送到小白嘴邊。
衛子城在旁靜靜地看着這一幕，突然清清嗓子，用讀旁白一樣的聲音說：
“據說哥布林是精靈一族的分支，因為各種原因無法繼續留在它們的世界，只好開辟了異世界通道，去往其他有着充沛自然元素的世界……因為沾染了太多的負面力量，精靈變異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後來被見過它們的人類稱為哥布林。”
“變異成哥布林之後，它們不再吸收自然元素之力，能夠提升能量的只有血肉或負面情緒或混沌之力……也不能說只有，總之所有非正能量非善的物品和能量都能為他們所用就是了。如果說精靈是自然的寵兒，修煉速度比其他種族都要快，一出生就有非凡能力，那麽哥布林就是自然的清道夫——森林或者說是自然并沒有完全抛棄它們，它們在森林中還是能得到基礎能力加成和躲藏隐蔽能力，住在森林裏的它們不會傷害任何木系生靈，只對情緒多樣豐富的人類格外‘有興趣’。”
衛子城停頓下來，想想接下來說什麽。
蕭橙插嘴問道：“如果哥布林和精靈碰上了，會是什麽樣？”
“嗯……精靈會視而不見，”衛子城在記憶裏搜尋，回答道：“但如果哥布林對精靈或森林壞境造成了傷害，精靈會直接出手滅掉它們。有些性格不馴的精靈還會因為看不順眼這個理由對哥布林出手。”
“那哥布林對上精靈就沒有一點反抗能力了？”
“是的，哪怕是剛出生不久的精靈幼兒，哥布林也不能對它們造成傷害。因為一旦哥布林傷害了精靈幼兒，生命樹和那片森林都會震怒，那片森林将不再為哥布林提供庇佑。”衛子城眼睛一直看向有可能出現哥布林的位置，“不要同情哥布林。它們從受所有生靈喜愛的精靈堕落成哥布林固然可惜，但這也算是它們的‘自作自受’。”
“這是圖鑒說的，不是我的想法。”衛子城說完過後才發覺自己順口把圖鑒給出的文字說了出來，趕緊加上注解，“圖鑒的意思是：因為生存環境容不下精靈，導致它們不得不離開家園前往新世界的時候，自然元素和生命樹就已經放棄了它們。精靈應以保護森林和生命樹為使命，與其共存亡，不存在讓它們逃出去後還能重新建立精靈之國的可能性。因為生命樹和親和自然的特性是精靈的立身之本，不像人類只要有權力錢財就能成立一個國家，也因此精靈之國存在的時限往往是一整個世界紀。”
說到這，衛子城解釋一句：“世界紀指一個世界從誕生開始到滅亡結束的所有時間。”
“精靈是極高品質的魔能材料來源，一旦失去了生命樹的庇佑和森林濃郁自然之力的加成，面對外界其他虎視眈眈的生物，它們很難做到保全自身。”
“精靈的世界只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準則，從沒有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說法。如果在面對負面之力侵蝕的時候，成年精靈能夠全部犧牲自己化為元素力量，讓截留下來的生命樹枝條生根長成小樹。那麽已成為小樹的生命樹就能護住其他的幼年精靈，哪怕再惡劣的環境，生命樹也能護住它們不被負面之力侵蝕成另一個物種。”
“不是說精靈們離開原來的世界之後，生命樹和自然元素就放棄了它們？”蕭橙見縫插針地問道。
“嗯……之前的放棄，只是指這些離開的精靈不再歸屬主系一脈。如果它們能憑借自己的實力在其他世界裏活下來，就能成為精靈一族的分支——比如暗精靈、小精靈之類的物種，而不是哥布林這樣連神智都失去了的變異物種。”
“哥布林的來歷大概就是這樣，至于哥布林這一物種的評價，圖鑒裏有很多種說法：主脈精靈一族說它們是堕落的耶希亞，無可救藥；人類說哥布林是貪婪又愚蠢的物種，初級騎士可以以一挑十也不在話下；矮人一族說哥布林是毫無用處的物種……圖鑒給我的總結說法是：低級哥布林沒有神智，只有粗暴的進食渴求；祭司哥布林是邪神召喚下發展出來的第二等級哥布林，如無意外，哥布林這一種族能延續世界紀之久，也極易種族滅亡。”
衛子城說完，陷入沉默。
蕭橙長呼一口氣，呢喃一句：“真沒想到……”
是啊，如果這不是圖鑒給出的消息，哥布林的來歷簡直就像是一個故事……
即便因為得知哥布林這一種族的來歷而為其感到遺憾，但任務還是要做的，蕭衛倆人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到是否有哥布林出沒上來。
耐心的等待有了結果——一隊由藍色祭司哥布林居中，加上九只綠色低級哥布林的隊伍憑空從樹林裏鑽了出來，一處由石頭木頭建成的小型村寨頓時現形。
“只要看到了它們憑空出現、憑空消失的場面，障眼法就不攻自破了？”蕭橙問出的聲音很輕很輕。
“是。”衛子城同樣用很低的音量說道，見這隊哥布林走遠了，立即從樹後出來跟了上去。
蕭橙跟在衛子城身後，緊随這隊哥布林經過一棵又一棵參天大樹。
看它們經過的路線，像是循着蕭橙衛子城擊殺哥布林經過的地方。
藍色哥布林的木杖稍微偏移一點，整個哥布林小隊就轉了個方向。只藍色哥布林還有點神智能夠一心二用，既盯着途徑之處有沒有線索，又注意着四周有沒有異常動靜。九只綠色哥布林只知道聽從指令行事，檢查走過的地方同時偶爾開開小差。
哥布林的聽覺很敏銳，他們都沒再說話，單靠手勢動作和眼神，配合着擊殺了一隊哥布林。
任務欄上完成任務的數字小幅上漲，有了配合默契的兩人幾乎沒受傷。
蕭橙和衛子城站在村寨的側前方位置，能看到裏面的哥布林們正在巡邏、站崗、游蕩。
“裏面的哥布林看不到我們？”
“看不到，不過藍色哥布林之間有一種特殊感應，所以最好不要在村寨附近動手。”衛子城淡淡道：“離得近了，祭司哥布林可以直接透過這層東西看到外面。”
既然找到了哥布林的聚集點，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怎麽将它們一網打盡。
佯裝被抓的計策根本就行不通，所有哥布林見到人類，只會第一時間撲上去将他們撕咬成碎片，這一點不管是綠色的還是藍色的哥布林都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繼續等下去的話太浪費時間，經過商議，蕭橙和衛子城決定用商城雜貨頁面裏的一次性攻擊卡，雖說一張就要一千積分就有點多，但它的傷害值也是價有所值。總比在這裏一直等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出來的下一隊哥布林要好，早點完成，就能早些知道完成可選任務有什麽獎勵。
蕭橙轉了五百積分給衛子城，看着他對着虛空看了半分鐘，最後拿出來一張卡片，接着衛子城将卡片對哥布林聚集點一扔，卡片落在村寨上方，一圈将村寨完全容納住的火紅光暈出現。天降火球，來勢洶洶，勢不可擋，村寨中一片粗嘎的哀嚎之聲。
副本的任務欄刷新。
【必選任務一：擊殺低級哥布林（10/10）】
【必選任務二：擊殺祭司哥布林（1/1）】
【可選任務一：擊殺全部低級哥布林（100/100）】
【可選任務二：擊殺全部祭司哥布林（9/10）】
火球雨中一片狼藉，一只仍然站立着的祭司哥布林苦苦支撐，臨死前的最後一秒，它似乎感知到了什麽，朝蕭橙衛子城這邊看了一眼，接着防護罩被攻破火球狠狠砸在身上，可選任務二的完成數字跳動一下，變成了兩位數。
從蕭衛兩人的視角來看，看過來的那只哥布林眼神裏沒有絲毫的不甘和怨恨，反而像是卸下全身重擔一樣的解脫還有一絲複雜難言的感激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