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請罪
請罪
趙予墨跟出去沒幾步, 便覺察到了不對勁。
他們苦苦尋找了那麽久的宮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 偏偏在他和臨柏在街上游逛時同他們擦肩而過。
這不擺明了是調虎離山嗎?
趙予墨當即停下腳步, 不再執着追尋宮人, 而是轉身回去尋臨柏。無論如何, 都得先保證他的安全。
沒想到還真讓他猜着了, 還剛好趕上危機時刻。
趙予墨強忍着捏碎對方下巴的沖動制服刺客, 他馬不停蹄回頭檢查臨柏是否有受傷。見抱着箱子的少年安然無恙, 他這才放下心來。
巡城的官兵姍姍來遲, 為首者見過趙予墨,一眼便認出了他。
“侯爺!”巡城隊長收起拔刀的手, 雙手成拳問禮。
他看了看被孫昭制服的兩名刺客, 面露疑惑。
“這是?”
趙予墨将臨柏護在身側, 以免還有什麽漏網之魚,亡命之徒要用命來換臨柏。他看了一眼那兩個被卸掉手腳和下巴的刺客, 寒聲道:“他們二人意欲行刺公主,已被我制服。我卸了他們的手腳和下颚,你且仔細查看他口中是否有毒藥, 別讓他們輕易了結了自己。”
他說完這事兒, 便準備将臨柏送回府中, 然後備馬, 他要即刻入宮觐見陛下。
可思來想去,他又實在放心不下臨柏, 半步也不願離得。于是他低聲問着:“我得入宮一趟, 你願随我一同去嗎?”
入宮這件事,放在以前, 臨柏斷是千不甘萬不願,可他決定留下那刻起,他就知道出入皇宮,與那些他不願見一面的人相見都是在所難免。
所以當趙予墨問下來的那一刻,他的心情竟出乎意料的平和。雖然心裏還是有那麽一分抗拒,卻也能夠平靜接受了。
将箱子拎到身後,臨柏點頭,應下了他的話。
于是當日夜裏,趙予墨便同臨柏一塊進了宮。
陛下自然沒睡,還在萬機殿中批閱奏折。聽到他們二人觐見,想也不想便應下,随即傳召入殿。
臨隽鮮少與臨柏接觸,在他印象中的臨柏,就是泥地裏捏出來的泥娃娃,瘦瘦小小,還看不清臉。
但上回宮宴,臨隽就已經被判若兩人的臨柏驚豔了一番。而今,見着亦步亦趨跟在趙予墨身後,裝束簡約卻不乏精致明豔的臨柏,他雖面上不顯于色,心中卻也不禁暗道,趙予墨這匹夫竟将她養的這般動人,看來傳聞不虛。
他默然收回打量的目光,移目向趙予墨,面上慣是親和。
“愛卿這是怎麽了?夜攜平南觐見,可有要事?”
趙予墨等的就是他鋪下臺階,當即将街道上發生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番。
臨隽聽着聽着,面色漸漸冷了下來。趙予墨這頭話音剛落,他便冷聲問:“他們人呢?”
“已押在殿外。”趙予墨即答。
龍椅上的臨隽将奏折一摔,冷哼道:“押上來,朕要親自審問!”
待刺客被五花大綁,跪在殿前。臨隽便從那張龍椅上站起身,緩緩走下。
他也不說話,步子緩慢,繞過了那兩名刺客,走到臨柏面前。猶如長兄慈父,他壓低了聲,面色和緩,輕聲詢問:“可有受驚?”
臨柏确實受到了驚吓,可說實在話,那兩名刺客帶給臨柏的驚吓,都不及臨隽突如其來的關心滲人。
他下意識靠近趙予墨,還想把藏在身後的箱子放到身前擋擋。可他還是忍耐了下來,只是垂着眼簾,幅度極微地搖了一下頭。
就像臨隽很少同臨柏交流一樣,臨柏也極少給予回複。所以他這一搖頭,倒讓臨隽愣了一愣。
不過轉瞬即逝,他将目光凝回,轉到了臨柏護在身後的箱子上。
“這是什麽?”他出聲詢問,也引來了趙予墨側目。
然後,人高馬大的趙虎身體猛的一僵!
怎麽,把那玩意,也帶來了?!
臨柏藏哪兒了?!
趙予墨沒想到臨柏把這箱子護得跟寶貝一樣,耳朵都被吓得發紅。他正準備解釋點什麽,就見臨柏從身後拿出了箱子,将擋去去了襲擊的那一面展現給陛下,仔細觀看。
動作時,箱子裏清脆的玉石碰撞聲叮叮當當,尤為響亮。
趙予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看陛下竟伸手摸了摸箱子外殼,那收了刀的裂口。
他神色凝重,擡頭問向趙予墨:“這是?”
“是女兒家的一些小玩意。”趙予墨飛快答道。說完,他又猛地明白過來,陛下問的并不是這個,便接着回答,“幸虧有這個箱子,否則平南公主恐怕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安然站在陛下面前了。”
聽了趙予墨這番回答,臨隽點了點頭,神色淡然地用眼角餘光,瞥着臨柏偷偷摸摸把箱子藏到身後的舉動。
他并未繼續追問箱中物品,而是終于把視線轉到了那兩名刺客身上。
天子之威,亦叫膽顫。他還沒開口,那二人額上就已布上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一個眼神示意,禦前侍衛即刻上前扯下了他們嘴裏的布條,問:“在陛下面前,還不快速速招來!”
那二人嘴裏的毒被卸了之後,嘴裏又被塞了東西,一直沒機會尋死。這會,他們恨恨地吐了口唾沫,放下狠話。
“我們死也不會說的!”
“要殺要剮,随你便!”
耳熟能詳地抵抗,趙予墨在邊關塞外都不知聽了多少回。但先前那些家夥都真是硬骨頭,說不說就不說。
眼前裝腔作勢的這兩人,趙予墨只覺得可笑。
他行禮,随即開口:“陛下。若他們二人真不願說,可否請陛下,将他們交給微臣。”
臨隽一眼睨過來:“你有法子讓他們開口?”
“沒有。”趙予墨答的幹脆,“他們若嘴真這麽硬,臣也不指望能從他們嘴裏問些什麽了。只是,他們險些傷了臣心上人,這口氣臣實在咽不下,千刀萬剮,也權當解氣罷了。”
那二人也沒想到趙予墨居然這麽可怕,臉色吓得慘白。
卻在此時,殿外來了一名報信的小太監。
“啓禀陛下,麗雲公主與惠親王求見。”
趙予墨眼瞳微動,而臨隽卻扯出了一個笑。
“今夜倒是熱鬧。”他道,随即擺了擺手,轉身走向龍椅,道,“先讓他們在殿外等着吧。”
“陛下。”老太監擡眼,小心翼翼看了一看趙予墨和臨柏,“麗雲公主與惠親王求見緣由,似乎同…今夜之事有關。”
“哦?”臨隽挑眉,“來得這麽巧?那便傳進來吧。”
趙予墨默不作聲,牽着臨柏換了個方向,叫臨柏站在裏頭,用自己的身體擋着他。
沒過多久,清麗美豔的麗雲公主便同她那位容貌有八成相似,卻十分不成器的弟弟一塊走入殿中。
她斜眸,先是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二人,又很快收回視線,慢慢走到殿中央。
而後,她竟當着衆人的面,對臨隽行了個君臣大禮。
臨隽挑了挑眉,故作訝然道:“你這又是何故呢?麗雲。”
手心抵地,頭磕手背的麗雲頭也不擡。
“麗雲特代臨澈請罪。為春夜宴,平南險些受辱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