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8章 第二十三章
金九齡道:“哦?”
他顯然不打算被這句輕飄飄的解釋糊弄過去。
春梅緊咬嘴唇,然後說:“他是我的情人,昨天晚上,他來找過我。”
“是什麽時候?”
“二更(21:00)的時候,我記得那時候更夫在外面敲了兩下,不久他就出聲叫我。因為從正門走會被別人看見,所以他每次來找我,都躲在樹上吹口哨來模仿鳥的叫聲,我聽到他的口哨聲,就推開窗戶,然後他就飛了進來。”
春梅說話的時候,賈珂一直在盯着她,他發現春梅的鼻尖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她顯然很緊張。
賈珂用眼角瞥了一眼包不靜,她側身背對着他們,但是眼角的餘光緊緊盯着春梅,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冷酷,很痛快的笑容。
她一直站在那株缺少花瓣的梅樹下面賞花,是不是故意引別人過去,好讓大家發現有人曾經躲在樹上?
春梅繼續說:“但是昨天晚上,他來找我……我身子不舒服,就沒讓他進來。我們兩個隔着窗子說了一會兒話,他就離開了。”
金九齡道:“飛進屋來?他會武功?”
春梅點點頭:“他曾經跟我說他的輕功很高,江湖上沒幾個人能追上他。但是,”她腼腆的低下頭,“他這只是吹牛,金捕頭你別當真,他要是有那麽高的輕功,怎麽會找我這麽一個小丫鬟。”
金九齡道:“他是誰?現在在哪裏?”
春梅說:“他姓梅,叫花道,是個賣畫的窮書生,四處為家,哪裏梅花開的最好,他就去哪裏,畫好了畫就當街去賣。”
金九齡一怔,道:“梅花道?”
春梅擡眼看他,怯生生的說:“金捕頭,您也認識他?”
金九齡沉吟道:“不錯,我确實聽過這個名字,只是我聽說的是梅花盜。這人不但劫財,還要劫色,無論黑白兩道,都恨他入骨,卻拿他一點法子也沒有。只要有人說出要和他作對的話,不出三天,必死無疑,胸前必定帶着他那獨門的标記——五個像梅花般排列的血痕,血痕小如針眼。”
春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搖頭道:“這……怎麽會是他,我認識的那個人,他雖然輕功不錯,但是我從來沒見
他殺過人。他只是個賣花的窮書生,怎麽會是什麽盜賊。如果真的是梅花盜,哪裏會随便把這個外號當作名字說給別人聽。”
金九齡承認她這話說得沒錯。梅花盜不知殺過多少人,劫過多少家財,禍害過多少女子,他從來不敢露出真面目,就是害怕被仇家找上門來。按照他以往行蹤飄忽,神鬼莫測道行事作風,絕不會輕易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哪怕是諧音。
包不靜忽然走到她面前,兇巴巴的問她:“你已經被他劫了色了,是不是?”
春梅看着她,一張臉頓時變得慘白。
有時候什麽話也不說,反而是最明确的答案。
包不靜忽然揚手打了春梅一個耳刮子。
正想再打,卻被金九齡攔住:“包姑娘這是做什麽?”
包不靜冷冷的道:“我管教我自己的丫鬟還用金叔叔你費心嗎?我自己的叔叔都不愛管這事。”
金九齡笑了笑:“現在春梅不僅是包姑娘你的丫鬟,還是這件案子的涉案人員,我當然要費心看管她了。包姑娘,你是不是也認識春梅的這位神秘情人?”
包不靜嘿嘿冷笑道:“是啊,我不僅認識他,并且我還是先認識他的那個,我讓這個***幫我送信,結果那天晚上,我就撞見他們兩個幽會!”
“那昨天晚上你知不知道她的情人來過?”
包不靜點點頭。
“他是什麽時候走的?”
包不靜道:“就像她說的那樣,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金九齡道:“他沒有再回來過。”包不靜道:“應該沒有,他離開不久,我……我心裏煩悶,出去散心了,也是因為這樣,才讓爹爹……”
她嘆了口氣,冷冷地說:“金叔叔,我早跟你們說過了,我爹爹是被媽媽帶走了,這是命中注定的意外。我那三個叔叔也都覺得這件事是意外,你再怎麽查也沒用的,你還是抓緊時間去找楚留香吧。”
賈珂忽然道:“春梅姐姐,你的情人上一次來找你是什麽時候?”
春梅一怔,道:“是前天晚上。”
賈珂道:“他在你房裏過夜了嗎?”
春梅一臉吃驚的看着他,顯然沒想到他一個小孩子怎麽會問這種問題,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賈珂笑道:”
嗯,我沒問題了。“
他站在旁邊,不再說話,直到王憐花從屋裏走出來。
他湊過去,詢問他:“怎麽樣?”
王憐花道:“有兩種頭發。”
賈珂道:“那床單呢?”
王憐花道:“我問過包家的另一個丫鬟,她說昨天晚上她去春梅房裏讨要過薔薇硝,那時候春梅的床上鋪着的是一條粉色的床單,上面繡着鴛鴦和蓮花。她記得很清楚,她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
賈珂道:“我記得現在她的床上鋪着的也是這條。”
王憐花點頭道:“不錯,所以我就去另一個丫鬟的櫃子裏翻了翻,發現她那一條一模一樣的床單上有一道像是被利刃戳破的裂口。”
賈珂道:“而她當然不知道這裂口是什麽時候造成的。”
王憐花道:“沒錯。”
等他們離開小梅枝巷的時候,賈珂跟金九齡說:“金捕頭,你若想立功,我倒可以給你一條建議。”
金九齡道:“請說。”
賈珂道:“去查查京城賣布匹的店鋪,這半個月來誰曾經賣給過春梅料子,那店鋪應該離這裏不會很近,所以不認識她,但是也不會很遠。”
金九齡道:“賈公子怎麽知道她曾經買過這東西?”
賈珂笑道:“和情人歡好的時候當然要換上好看的新床單。”
金九齡嘆氣道:“也罷,我也沒有別的線索,不如在這件事上多用點工夫。”
王憐花奇道:“金捕頭今天不去進宮見七皇子嗎?”
金九齡道:“我沒跟你們說嗎?昨天晚上七皇子突然得了天花,一早就被送去城南別宮靜養了。”
賈珂道:“哈,又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多少事情?
和金九齡分別後,王憐花道:“你是打算先查包家的案子,還是先趕去城南見一見七皇子?”
賈珂道:“七皇子沒什麽好見的。他雖然在別宮,但那也是皇宮,哪是閑雜人等能随意進出的地方,何況那裏說不定就是皇上設下的陷阱。七皇子和包有衣這兩個人有一點相同的地方,就是他們兩個都是這樁案子的知情人。
現在一個死了,一個被隔離了,都不能說話了。只要查清楚包有衣的案子,一定就能找到翡翠寶塔這案子的線索
,我想,咱們還是先去找陸小鳳,查案這種事他最拿手了。”
王憐花笑道:“哦?你怎麽知道他最拿手的?我怎麽不記得他什麽時候說過自己破過什麽案子?莫非是昨天晚上他跟你說的?”
“是、是啊哈哈哈哈。”賈珂幹笑起來,他總不能說《陸小鳳傳奇》講的就是陸小鳳的破案故事吧。
不過按照陸小鳳的宿命,他每次查案碰到的幕後主使多半都是他的朋友,金鵬王朝的霍休,繡花大盜的金九齡,紫禁之巅的葉孤城,幽靈山莊的木道人。
現在陸小鳳初出茅廬,哪有什麽朋友,按照這宿命的坑爹程度,莫非最後陸小鳳會查到他的頭上?
雖然賈珂确定自己沒有什麽精神分裂,不會白天像人一樣活着,晚上化身豺狼去做壞事,但是他身邊還有一個隐形的家夥随時準備坑他呢,賈珂相信,如果那家夥手裏有髒水,他一定不會吝惜的往自己頭上潑。
賈珂二人到客棧的時候,陸小鳳卻不在。
賈珂掀開床帳看了一眼,又打開櫃子看了一眼,陸小鳳的行李還在,顯然不是不打算在這裏住了,只是出去了。
“他難道是去城南別宮了?”賈珂皺起眉來。
王憐花知道他關心則亂,淡淡道:“七皇子得天花的事情還沒有傳出去,咱們都沒聽說,還是金九齡提起才知道的,陸小鳳從哪裏知道這件事。”
陸小鳳确實不知道這件事,他只是在看一個死人。
這個死人的頭被人砍了下來,“噗通”一聲,掉進了水缸裏。
飛揚的血珠。
濃烈的郁金香的香氣。
等陸小鳳趕到的時候,死人頭已經被撈了出來,嘴裏咬着一張淡藍色的紙箋,紙箋上的墨字被暈開,已經辨認不出字跡,但是依稀能看出幾個字來:
吾有翡翠寶塔,亦有翡翠寶刀,以此刀割盡包氏兄弟的頭,豈不快哉!——楚留香。
陸小鳳剛讀完這一行字,就聽到旁邊有人驚恐的說:“這是包有吃包捕頭的腦袋!”
又有人說:“翡翠寶塔?那是什麽?”
“不知道!我只聽說前一陣西泥國給咱們送過一尊翡翠寶塔,是訂婚禮物,聽說是近百斤重的天然翡翠雕成的。”
“那是放在皇宮裏的玩意,怎麽可能讓楚留香偷走!”
“那不好說,楚留香在京城還不出名,但是在我們浙江那一帶,可是最出名的大盜,我來給你好好講講他都偷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