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9章 第十四章
假趙敏。易容|面具。
易容|面具。假趙敏。千面公子。王憐花。
這幾個詞在賈珂的腦海裏不斷閃現,他試圖把它們分開,但是它們卻像毛線團一樣越纏越緊。
他看着窗外,窗外日頭偏西,月亮都悄悄從雲朵後面露出臉來。
賈珂不禁尋思:“為什麽這麽晚了他還沒回來?難道他不打算回來了?他本就是易容的行家,又擅長演戲,難道假趙敏和他有關系?為什麽?他如果要殺我,昨天晚上趁我睡覺的時候殺死我不就好了?沒必要這麽大費周章只為了殺我啊。
難道他殺人很講究美感,覺得讓我力竭死在梅超風手裏比無知無覺的死在他手裏更有排場?亦或是他想用我的死來對趙王府下手,窩藏梅超風,害死國公府公子,兩罪并罰?”
又想:“或許這個要殺我的人是為了把他帶走?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曾經來過京城,自己又不方便出面,所以才安排了假趙敏把我引到梅超風面前好殺了我?他若被人帶走,一定會想辦法給我留下提示的,難道......難道他已經被人殺了?”
賈珂先前推測王憐花的動機時,雖然想他可能背叛自己,心裏有些傷心,但還能維持冷靜。但是現在,他一想到王憐花可能已經死了,一顆心似乎已跳出胸膛,全身的血液也凍結在一起。
他雖然極力安慰自己,王憐花是重要劇情人物,怎麽會死。但是他立刻想到石觀音和梅超風,她們兩個何嘗不是重要劇情人物,不還是早早死在自己的手裏?
她們兩個都會死,王憐花怎麽就不會死?
如果他也像石觀音和梅超風一樣,被一個卑鄙陰險的小混蛋暗算了呢?
如果他現在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躺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呢?
賈珂從床上跳下來,腳下虛飄飄的全無力道,他坐到桌前,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回來的時候,屋裏沒有絲毫掙紮打鬥過的痕跡,也沒有王憐花留下的任何提示。
——來人武功很高,将王憐花一擊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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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武功很高,不等王憐花反抗就将他帶走。
——王憐花自己離開的這裏。
賈珂想到這裏,
疾步奔向窗前,推開窗戶,仔細檢查窗臺。窗臺上沒有腳印。沒有人從這裏走過。
他又走到衣櫃前面,拉開櫃門,往裏面瞧了一眼,一時不知是該開心還是該恐懼。王憐花的衣服還在裏面。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幾件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忍不住想起這幾件衣服穿在它們的主人身上的樣子。但是他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
有時候面無表情本就是最難過的表情。
“至少他不是自願離開的。”賈珂對自己說。
他忍不住開始恨自己,恨自己當時在地穴裏多待一會兒該多好。那時他怕自己離開太久,不好拿掉進湖裏這事當不在場證明,因此确認她二人死去,背過《九陰真經》下卷後,就匆匆離開了地穴。
如果他當時摸摸“趙敏”的臉,他一定能察覺這張臉的不對勁,如果他看見了假趙敏的真容,沒準就能找到能指出幕後主使的身份的線索。
怎麽辦?
他該怎麽辦?
賈珂用力的捶打着腦袋,但這并沒有緩解他因為低燒産生的暈眩和昏昏沉沉。他必須保持清醒。
賈珂又回到床上,找來匕首,拔出來,在自己胳膊上劃了一道。
血珠頓時湧出來,疼痛也讓他清醒了許多。
他正想再劃一道,忽然就感到手掌一痛,匕首已經飛了出去,深深紮在牆壁上。
賈珂愕然的看向門口,就看見王憐花站在門口。
他披着件紅色的披風,就像火一樣燃燒着,滿臉不解道:“你在做什麽?”賈珂目瞪口呆道:“你是人是鬼?”
王憐花道:“什麽是人是鬼?”微微蹙眉,“你一會兒自殘,一會兒又問我是人是鬼,你出去又撞見什麽事了?”
若換平時,賈珂聽他這麽說,定要誇獎他料事如神,然後将自己在趙王府的遭遇一五一十都告訴他。
但是賈珂剛被易容|面具狠狠的騙過一次,哪敢輕易再信,他拔出匕首,握在手裏,道:“你站在那裏別動。”
“哦?”王憐花察覺到他對自己的敵意和防備,怒極反笑,道:“賈公子是要做什麽?”
賈珂走到王憐花面前,先聞到他身上淡淡幽香,十分熟悉,是王憐花這幾天最喜歡用的八兩銀子一塊的寶香齋的濃
梅香。
然後他擡手用力扯了扯王憐花的臉頰。易容一道,無論做的再惟妙惟肖,其實就是在臉上填充上易容用的東西好僞裝成他人。真實的臉頰可以經受暴力拉扯,易容的臉則不能。
王憐花的臉頰沒有變形,但是蒼白的面孔上,已經多了幾抹紅色,看起來好像貪玩的孩子在臉上胡亂塗了幾道胭脂似的。
他本來滿肚子莫名其妙,看到賈珂的動作倒猜到了幾分,道:“你今天出去見到易容成別人的人了?”
賈珂點點頭,沒說話。
王憐花登時來了興致,道:“哦?他是扮成誰了?扮得像不像?早知道有這樣的人物,今天我跟着你一起……”
他的話卻忽然止住,滿臉驚奇的低頭瞧着自己的手背,他的手背上落着一滴滴淚珠,沿着他的手背流上了指尖,然後撲簌簌的落在地上。
王憐花心下茫然,道:“你哭了?賈珂,你在哭?你……”
賈珂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道:“你這個笨蛋,白癡,傻瓜,混蛋,沒良心的小鬼,你出門為什麽不知道跟我說一聲?給我留張字條?你知不知道我以為……我以為你死了?”
他這般大哭,一半是欣喜王憐花平安歸來,一半是恐懼那個不知身份,不知目的的幕後主使。
只要他一日不知道那個幕後主使究竟是為了什麽做的這事,那他一日就會患得患失,只要他見到別人,他就會懷疑對方是不是本人,只要他在意的人不在眼前,他就會擔心他們是不是遭遇不測。
他只覺得自己像一條魚,被一張網罩住了,任他聰明絕頂,智計百出,也逃不出這張漁網。
我才不是笨蛋。
不是白癡。
不是傻瓜。
不是混蛋。
更不是沒良心的小鬼。
他本該這樣反駁,或者幹脆取笑賈珂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說哭就哭——雖然賈珂本來就是個小孩子,只是他的表現讓他身邊的人經常會忘掉他的年紀。
但是王憐花并沒這麽做,他擡手摸了摸賈珂淚水斑駁的臉頰,直視着他,眼睛亮亮的道:“第一,不許把我當小孩,我比你大,武功比你高,不需要你的保護。第二,我不知道你今天遇見的究竟是誰,但是無論是誰,你都不必怕
,你不是孤軍奮戰,你還有我,知不知道?”
“第三,”他嘆了口氣,嘴角卻忍不住上翹,“你這個笨蛋,白癡,傻瓜,混蛋,沒良心的小鬼,明明發燒了,還亂跑什麽,快去床上躺好。然後把你今天遇見的事都告訴我。”
賈珂哭過一陣,情緒過去,想到自己竟然在人前大哭,不禁感到十分羞愧。
此刻聽到王憐花這麽說,不由怔怔看他,再想不到那個反複無常的小魔頭竟然會對自己說這種話,一時心中豪情萬起,用力抽了抽鼻子,笑道:“好兄弟,你說的沒錯,無論他是千年的老王八,還是萬年的老烏龜,咱們倆聯手,一定能把他打的落花流水,跪地求饒!”
王憐花凝視着他,突然笑起來。
賈珂道:“怎麽了?”王憐花笑得很狡黠,道:“我想到等咱們抓住他,在他左臉上畫一個烏龜,右臉上畫一個王八,拉出去巡游,就覺得很有意思。”
其實,王憐花只是很高興賈珂又笑起來了。
賈珂笑的時候,總是眼睛先笑,然後笑意才如水紋一般在他的臉上擴散開。
這才是最适合他的表情。
他哭起來,真是太難看了!
***
柳無眉在聽到梅超風這個名字後,就在心裏暗道一聲“糟糕”。
信任是一種建立起來很艱難,但是破壞起來可能只需要一秒鐘的東西。
何況柳無眉知道自己和賈珂之間本就沒什麽信任可言。
當她感到賈珂和王憐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時,立馬道:“我不是存心隐瞞公子的,我真的不知道梅超風已經逃出來了。石觀音有我這樣的“無”字輩的弟子,平日裏跟随在她身邊,幫她處理大小事務。
還有“隐”字輩的弟子,專門負責看守石觀音抓來的有價值的人,陳玄風和梅超風就是交由她們看守的。石觀音很忌諱門下弟子私下聯系,我很少和她們來往,若非先前石觀音将我帶去,我也沒機會和梅超風打交道。”
王憐花道:“當時陳梅夫婦被囚禁在哪裏?”
柳無眉搖頭道:“不知道,只知道在沙漠裏,石觀音帶我們過去的時候,我們都蒙住眼睛,坐在沙鷹拉着的大船上過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王公
子這章真的攻氣滿滿哈哈哈哈。
以及從這裏開始,差不多珂珂和花花就是互相信任的狀态了(比我預想的早了好多orz)
然後就,珂珂本身是充滿掌控欲的人,所以對意外都是采取進攻模式來反擊的。但是這次敵人他完全抓不到任何的線索,并且打擊了他對周圍環境和人的信任,所以他就會特別恐懼,然後直接引發了他從一開始穿越來知道老媽自殺在家門口,自己家被王夫人放火燒後就得了的被害妄想症了。所以情緒就很崩潰了,畢竟一直以來,他都是自己一個人。
其實我想了好幾個花花的反應,最後還是決定這個了,花花和珂珂都是強者,是那種人生道路上,你摔倒了,他們會把你拉起來攙扶着繼續往前走的那種不會放棄和認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