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質子不好惹

第29章 栖烏洞

月色下，眉兒站在花園裏喳喳地叫着，但音調卻高低起伏，像是在低語，又像是在吶喊。

過了一會兒，幾只老鼠偷偷摸摸地溜了過來，瞪着一雙雙豆眼驚恐地瞧着燕束等人。接着，一大群一大群的老鼠不知從何處湧了出來，剎那間，整個花園都變成了一個大鼠窩。

這回輪到燕束他們驚恐萬分了，所有人都在避讓着老鼠，所有人也都納悶“眉兒這是在幹什麽？”

眉兒不慌不忙地問老鼠：“這人骨頭造的假山是怎麽回事？”

幾只老鼠吱吱地回應着，甚至有一只老鼠還直立起來揮舞着兩只短短的前爪眉飛色舞地說着什麽。

眉兒不住地點頭，又問道：“你們認不認識他還有他的娘？知道她娘怎樣了嗎？”說着飛到了豬草的肩膀上。

老鼠們争先恐後地搶答着，花園裏好不熱鬧，鬧渣渣的竟像是白天的集市。

半晌過後，老鼠們安靜了下來，看樣子是把知道的都交代完了。

“你們去吧。”眉兒俨然一派宗主風範，吩咐着那些齧齒類動物。

“嘩”的一下，老鼠們就像完成了一件極為榮耀的事情後光榮地撤退了。

燕束的腦中一片空蒙，剛才那些老鼠和眉兒的對話他竟然聽懂了一小部分！為什麽？

眉兒歪過頭來對燕束說：“這群老鼠在這裏安家已經有十幾年了。據它們講，當初運人骨假山來的那群人曾私下議論：當官的有什麽好？死都死得這麽慘。”

燕束猛得回過神兒來，和朔華面面相觑。看來這人骨假山八成就是那七位官員和家屬的骨頭做的了。

眉兒接着對豬草說：“它們認得你和你娘。堆放人骨假山的那天，他們确實看見過你娘被押來這裏。一個領頭的曾逼問她，但她咬死了什麽都不說，最後聽到領頭的說把你娘送到栖烏洞去。”

燕束插嘴問道：“那領頭的什麽模樣？”

眉兒搖搖頭，“我問過了，它們對人類相貌的描述很簡單，幾乎都一個樣。但他們記得，那領頭的腰間挂着一塊玉牌，玉牌上有龍。”

龍牌！

朔華情不自禁地偷偷摸了一下自己腰間的龍牌，感覺冰冷的吓人。除了自己，那三位皇子也都有龍牌，會是誰呢？

“想不到眉兒還有這樣的本事！竟能通百獸之語。”鬼師驚訝地說。

“這不算啥。”眉兒高傲地回道。

“栖烏洞在哪？”豬草一頭霧水地問。

“在霄京北面的山上，據說那個洞裏有巫術，沒有人能活着出來。”鬼師摸着那把幹撅撅的胡子嘟着嘴說。

“我要去那裏，去找我娘。”豬草倔強地說。月光下，他的臉上還挂着淚珠，晶瑩的像那一顆童真的心。

燕束看了看鬼師，又看了看斷腸。緊緊地摟着豬草說：“我們和你一起去！”

“你怎麽不看我？”朔華不滿意了，“難道我就不能去？”

燕束極其鄭重地搖搖頭，“那裏太危險，王爺怎麽能去？”

“本王偏要去！”朔華急了，“就沖你這态度，敢小瞧本王？現在就走，誰不走誰就是撮驢！”

斷腸瞅了一眼燕束，無奈地勸道：“你把一個清高的王爺都逼得罵人了，就讓他去吧。”

燕束笑着點點頭。其實當朔華說他要去的時候，燕束的心裏竟然有了一種春風拂柳的感覺，暖暖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總之很好。

“好吧，收拾一下天亮啓程。”燕束朗聲說道。

眉兒喳喳地叫着“既然那裏有巫術我就不去了。本神鳥的一身道行還不想葬送在那裏。”其實說白了就是它擔心自己的異能不但起不了作用，還會被巫術反噬。

燕束湊近眉兒小聲問道：“我剛才好像聽懂了大部分你和老鼠們的對話，這是怎麽回事？”

眉兒神秘地說：“你還記得我逼你練的驅鬼咒嗎？”

燕束恍然大悟，那咒語其實是眉兒在教他百獸之語，結合天狗吞日的力量讓他進境神速。怪不得眉兒催着他那麽早起來練習，原來真的都是為了他好。

眉兒飛到燕束的頭頂，用爪子踩了踩他的腦袋說：“後生，繼續努力吧！”

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在花園門外的黑暗處，一雙眼睛正在盯着他們，仔細地偷聽着每一句話。

。

京城東部的另一所豪宅裏，蒙面的公子依舊蒙着面，頹廢的靠在圈椅裏，右手扶着額頭。

近來的許多事都讓他想不明白，以往叱咤風雲的他，為什麽連一個夜國的質子都殺不了？自己處心積慮想挑起霄國和夜國的戰争，卻總不能如願以償。究竟是對手太強大，還是自己哪裏做錯了？現在居然連自己的一處據點都被端了，真是失敗！

他剛剛處罰了那些收拾東西時丢三落四的手下，黑藥丸和褐色的粉末是他費盡心機才找來的，他還沒有搞清楚那藥丸和藥粉的用處，現在卻被那些蠢豬一樣的手下給弄丢了，這讓他非常憤怒。

一串穩健的腳步聲傳來，公子驚愕的擡頭望去，從門外走進來一位老者。雖然面容憔悴，但仍掩飾不住那睿智的眼神。颌下銀須垂散，頭上皓發如雪，衣袂飄飄一派仙風道骨。

“義父！您雲游回來了？”公子立刻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說。

“嗯。”老者點點頭，坐到了剛才公子坐的那把圈椅上。

看着公子無精打采的神情，老者緩緩地說：“我一回來就聽說了你的事，在反思嗎？知道你哪裏錯了？”

公子茫然地搖搖頭。

老者和藹的看着他問：“你的目标是什麽？”

“殺光夜國的皇室！登上霄國的皇位！”公子傲然的昂起頭，但語氣中卻帶着憤恨和仇怨。

老者擺擺手，“目标沒錯，順序錯了。”

“哦？”公子有些疑惑。

“我知道你恨不能立刻就将夜國的皇室全都碎屍萬段，但你現在有這個能力嗎？一個夜永都對付不了，何談對付全部王室？但若是你先登上霄國的皇位，就可以用舉國之力來剿滅一個皇族，那時你便是強大的一方，無堅不摧！”

公子愣愣的聽着，原本他是把消滅夜國皇族作為第一目标，一切都為之計劃。但現在義父的話卻颠覆了他的想法。

“我知道你對夜國王室的仇恨有多深，但越是這樣越需要隐忍。不要做力所不及的事情，要善于借勢打力。我這次雲游回來感悟良多，有空和你聊聊。”老者意味深長地說。

“如何借勢？還請義父明示。”

老者看着桌上擺的棋盤，黑白子已成膠着狀态，慢慢地說：“據我所知，夜永朔華他們已經準備趕往栖烏洞了。據說那裏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完全可以利用這秘密，借助你的敵人來達到你的目的。把這消息散出去，急于想掩蓋的人一定會跳出來阻撓，那樣的話他就成了第一個靶子。”

公子思索了片刻，忽的擡起頭來，眼神中已重新燃起了鬥志。

“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公子躬身向老者行禮說道。

他望向窗外的夜色，心情似乎比這暗夜還要沉重。仇恨，在他的心裏只會越來越深。等到他有能力的時候，便會将這仇恨如夜色一樣全部傾斜到仇人的頭上。那一天一定會到來！

。

清晨，城門剛剛打開，幾匹快馬便飛奔而出向着霄京北面的山裏疾馳而去。馬蹄揚起的塵煙遮住了他們的背影，許久才漸漸散去。

霄京北面的山脈像一道巨大的屏障橫亘幾百裏，呈月牙形将霄京圍了起來。栖烏洞就隐藏在那些山峰中。

燕束等人在栖梧洞的山腳下了馬，擡頭望去，半山腰有一個黑洞，洞口被樹枝綠葉遮蓋。山頂則是高聳入雲的山峰。

他們沿着山坡爬到洞口，挑開遮蔽洞口的障礙物往裏看去，裏面黑咕隆咚的，仿佛一張嘴在等着吞噬進去的每一個人。

斷腸開道，燕束、豬草和鬼師在中間，朔華斷後，幾人摸黑走進了山洞。

斷腸打了火折子，衆人漸漸能看清洞裏的面貌了。一條窄窄的路通向深處，兩邊都是濕潤的石壁，不時的有爬蟲經過。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洞裏，每個人的心裏多少都有些恐懼，巫術在哪裏？又會用什麽樣的方式表現出來？他們一無所知。

走了一段路，前面豁然開朗，竟然是一個呈葫蘆狀的山洞，各種形狀的鐘乳石散布在周圍，陣陣寒氣向他們襲來。

“歇一會兒吧。”燕束說道。

就在他們四下裏觀望的時候，一只蝙蝠撲楞着翅膀從頭頂飛過。燕束突然感覺他好像聽到了蝙蝠在說話，而其他人竟渾然不覺。

他大着膽子問蝙蝠：“打擾了，敢問這裏有危險嗎？”

那只蝙蝠驚得差點從半空中掉下來，它循着聲音終于鎖定了燕束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落到了燕束的腳邊。

“你能聽見我說話？”

燕束蹲下來看着這只小蝙蝠，小聲地應了一句。

其他幾個人都好奇地圍攏過來，他們确實沒有聽見蝙蝠發出的聲音，卻看見燕束在和蝙蝠對話。朔華驚訝地看着燕束心道“又一只神鳥出世了！”

蝙蝠顯得很興奮，畢竟它還從來沒有和人說過話，于是喋喋不休起來。

從與蝙蝠的對話中燕束得知這裏是前洞，沒有什麽危險；到中洞那裏有血霧花和亡靈石，不知道什麽人在那裏施了妖法，非常恐怖，而最可怕的還是後洞的弑魂臺。

“這裏曾經有人進來過嗎？”燕束追問道。

蝙蝠又嗦哩羅嗦地講了起來。

燕束大致聽懂了，幾年間不斷地有人進來過，都被拖到了亡靈石那裏。

“有女人嗎？”

蝙蝠回道“有，早就死了。”

燕束思索着，看來眉兒問出的消息不假。豬草的娘應該是被帶到這裏了。

“呃。。。敢問如何通過那些妖法？”燕束急切地問。

蝙蝠再次搖搖頭，“不知道。”

燕束沉默了，他經歷過很多次的危險，但卻都沒有這次的離奇。究竟還往前走不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