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要後悔
不要後悔
向鳶說出這話的時候，內心很平靜。
她承認，她這麽做只是因為原昭不是壞人，對自己也好，這樣的人...很适合當形婚對象。要想留在這個村子裏，拿到戶籍證明，最好的辦法就是嫁到這裏來。
而這個人，原昭是最适合的，也是她最了解的。
原昭看着向鳶，下意識的覺得她是認真的。這是他腦子裏的第一反應。
向鳶抿着唇，和他解釋說：“我不能去警察局，進去了我就出不來了。”
“我想留在這裏，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結婚才能拿到石泉村的戶籍。”
“所以...你能和我結婚嗎？”向鳶知道自己這樣有些自私，可是她又能怎麽辦？
原昭張了張嘴，明白了她的意思，有點慶幸之餘，又有點失落。
向鳶說着，又确認地問上一句：“嫁到石泉村，是能拿到戶籍的吧？”
這個時代又不是互聯網時代，戶籍上的事，只要隊長那邊添一筆，就行了。
“嗯，可以拿到。”原昭點頭，但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向鳶。她似乎很害怕別人知道她的來歷，而且...她的身上還有紋身。
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向鳶都十分可疑。可原昭覺得自己沒辦法懷疑她，他從內心深處相信，向鳶不會是壞人。
“那最好了，你和我結婚吧。”向鳶松了一口氣，又誠懇地對原昭說。
原昭沒回答，而是沉默的走到廚房處，一板一眼的開始打起水來。
向鳶看了眼原昭，又看了看手上的肉包子，走到他的身旁，将一半的肉包子遞給他，說：“你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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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信原昭說的吃過了，一看就是騙人的。
“別說不吃，我自己一個人吃不香，都吃不下去了。”向鳶給他看看自己只咬了兩三口的半邊包子。
原昭看着向鳶，才堪堪接過半邊包子。
向鳶見他咬下一口，才接着吃。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向鳶見他不肯答應，便猜測着問他。
原昭正在添着柴火，手上頓了一下，随後才輕微的晃了下頭。
“沒有？那你不和我結婚，和我結婚又不虧是吧？”向鳶咬着肉包子，憑她對這個時代的走向了解，幾年後她賺大錢肯定沒問題。
“你那只老鼠，哪兒去了？”向鳶見他耳朵發紅，便知道他害羞了，明明長得五大三粗的，偏偏這麽容易害羞，也就轉移話題了，告訴自己不能着急。
昨天她只看到原昭将老鼠扒了皮，之後好像就在水井裏。
“拿出去...”
原昭連忙住了嘴，将“賣了”二字咽了回去，說：“和別人換了點東西。”
“哦。”向鳶點點頭，所以原昭出去就是為了将這只大老鼠和別人換東西，那這肉包子也是用老鼠換回來的。
一只老鼠竟然能換兩個肉包子？還是快和臉一樣大的肉包子？
向鳶不由得皺了下眉，好像有些怪怪的。
原昭三下兩除就将這半個肉包子吃完，沒敢和向鳶對視，直接生了火，就去院子裏劈柴幹活。
向鳶吃完手上的包子，就将另一個肉包子放進鍋裏保存着。
她胃口也不大，加上這麽好的肉包子，也不舍得一頓吃完。只是原昭這怎麽回事，也不答應自己，也不拒絕自己。
愁人。
“你答不答應嘛？”向鳶湊到原昭面前，問他。
原昭扭過頭，接着劈柴。內心卻是一團麻，她怎麽能把結婚說的這麽輕松，而且自己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你總得給我個答案吧。”向鳶看着外面的斜陽，問：“隊長明天幾點去縣城啊？”
“早上六點。”
原昭倒是回答她這個問題了。
“六點！！”向鳶拔高聲調，那她還來得及嗎？這蔣大隊長将自己的上報上去，那豈不是不到中午，自己就會被拉走了？
“不行，你現在和我一起去找隊長。”向鳶蹦跳起來，直接拉住原昭的手。
原昭看着她白嫩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黑與白的碰撞，讓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甩開向鳶的手。
“你用不着生氣吧？”向鳶看着自己的手，感覺自己就像是強搶民女一樣。
“我...”原昭看着她的手，自己明明沒用多大的力。
向鳶抿着唇，一本正經地說：“我是真的需要這裏的戶籍，你能幫我的話，我會感激不盡的。”
嘴頭上的感激自然沒什麽用，向鳶深谙這個道理。她在這個時代，唯一的作用，就是知道局勢的走向，或許在不遠的将來，她能幫幫原昭，讓他脫離貧苦的日子。
“我們可以互相幫助，留下來後，我不會白吃白喝你的。”向鳶說的很誠懇，反正有了戶籍，她就可以按照工分在這裏生活，也可以想點辦法賺點錢。
“不是這個。”原昭解釋說，他不介意向鳶住在自己家，吃自己的糧食，而是......
向鳶接收到原昭的目光，頓時往後退一步，說：“我們只是領個證而已，其他的就和現在一樣，你明白吧？”
原昭當然明白，之前她都說的很清楚了，但結婚是大事，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這對她不好。
“你...了解我嗎？”原昭問她。
向鳶眨眨眼，開口說：“不算了解，但你肯定是個好人。”
“不，我不是。”
關于這一點，原昭堅定地回答。
“怎麽不是了...”向鳶聲音小了下來，因為她發現，原昭是認真的。
原昭看她一無所知的模樣，嘆了口氣，将手中的柴刀放下，臉色不太自然地說：“你沒發現村子裏的人都不願意和我走得近嗎？”
向鳶想了一下，好像确實是，但蔣隊長看着對原昭還不錯。
原昭覺得如果她真的要和自己去登記，那至少要先把話都說明了，自己不能耽誤了她，她有更多的選擇。
“我成分不好，在隊裏面...”
“你說這個啊？”向鳶打斷原昭的話，她想到之前小孩說的“地主崽”，再加上原昭這兩天的行為，大概猜到了。
原昭肯定是因為成分的事，才成天低着個頭走路，還叫自己離他遠點。
“你知道？”原昭擡起頭，眼神晦暗不明。
“嗯。”向鳶點點頭，“這很重要嗎？我一點都不在意。”
“你的成分不好，總比我來歷不明強，不是？”向鳶還有心情說笑，知道原昭的擔憂後，她心裏就更加的輕松了。
原昭因為成分不好，在村裏人微言輕，自己沒有身份證明，在這個時代寸步難行。
“所以，我們合作吧，以後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現在的困難只是一時的。”向鳶自信滿滿的開口。
還有四年，只要熬過這四年，就會迎來嶄新的時代，原昭也會被平反洗白。
原昭看着向鳶臉上的笑容，明明現在是傍晚的斜陽，她的笑容就像是早上八九點的太陽，給人的感覺是溫暖。
會讓自己過上好日子嗎？原昭也忍不住笑笑，但嘴上還是硬着說：“你不要後悔，除了我，村裏還有很多人願意和你...”
“結婚”這兩字，原昭實在說不出口，他于私心裏，是不願意接受向鳶和別人的。而且這兩天，他也注意到了，村裏很多男的都喜歡向鳶，每天都在偷看她。
“不，就要你。”向鳶見和原昭溝通好後，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原昭去隊長家。
原昭任由她拉着，腦袋有些發懵。
向鳶來到蔣隊家門口，用力地敲了下門。
傅春花正在廚房炒菜，聽到門外有敲門聲，便讓兒子蔣愛軍去開門。
“誰啊？”蔣愛軍有些不耐煩地打開門，這都飯點了，誰來找他老爹？
打開門的時候，看到門口的地主崽和一個漂亮女人，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找蔣隊長。”向鳶有些急的往裏面張望。
“哦哦，我爹在裏面。”蔣愛國目不轉睛的盯着向鳶看，手上把門推開一些，讓他們進來。
向鳶進來後，拉着原昭直直往堂屋走去。
蔣大偉正從房間裏出來，看到向鳶，還愣了一下，又看向原昭，眼神示意問他這是什麽情況？
向鳶松開原昭，笑嘻嘻的走上前，把蔣隊長拉到一旁說：“隊長，我要和原昭登記結婚。”
“什麽？”蔣大偉的老臉都顫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原昭。
原昭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向鳶說的。
蔣大偉沉默了大約一分鐘，才問原昭：“你決定了？”
“嗯。”
“我...年紀也不小了。”原昭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為了讓蔣叔信服。他爸和蔣叔自幼就關系不錯，自從打地主後，兩人雖然減少來往，但蔣叔也暗中幫了自己不少。
蔣叔嘆了一口氣。他一直都挺操心原昭的婚事，但原昭成分就擺在那兒，尋常人家自然不願意将女兒嫁給原昭。
至于向鳶...她來路不明，偏偏又要在石泉村落下根腳來。
“行吧。”蔣叔嘆了口氣說，總歸是在石泉村，晾她也翻不了天來。
這件事落定之後，向鳶感覺胸口的大石落了下來，和蔣叔道過謝之後，便又拉着原昭回家了。
“爹，這位姑娘是誰啊？不像是我們石泉村的人。”蔣愛軍一直張望着門口，即使已經看不見向鳶的身影了。
這長得實在是太标志了，任他在縣城裏工作這麽長時間，也沒見着這麽标準的人兒。
蔣大偉瞪了眼兒子，說：“問什麽問，吃飯去。”
——
第二天，蔣大偉回到隊裏，已經是中午了。
他一到村口，就發現向鳶正在等着自己，還拉着原昭。
“隊長，你終于回來了，我們快點把手續辦了。”向鳶總覺得，這個戶籍還沒落下去，她就心裏不踏實。
“行。”蔣大偉摸了摸自己的草帽，看了看天，帶着向鳶和原昭去了大隊處。
向鳶領着原昭到一個屋子裏，有個大約三十來歲的婦女坐在那兒，她擡眼看了眼他們，說：“來扯證結婚的？”
“對。”向鳶還有些緊張。
原昭按照蔣叔說的，将準備好的證件放上去。
“你們是自願結婚的嗎？”
“是的。”
“是的。”
向鳶和原昭異口同聲回答。
婦女看了他們一眼，就拿出一張印了字的紙，讓他們兩個在這上面簽名。
向鳶毫不猶豫的簽了下名，輪到原昭的時候，原昭握着筆，卻遲遲沒下手。
“你們不是自願結婚的嗎？要是不是自願的就說，我們不會助長這些歪風邪氣。”婦女的表情很嚴肅，直勾勾盯着原昭。
原昭看了眼向鳶，看見她眼裏的疑惑，如果簽下名，那麽向鳶…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向鳶張了張嘴，難道原昭反悔了？
最終，原昭還是簽了下名。
出了大隊的婚姻登記處，蔣大偉給向鳶落了戶，這件事才算完了。
原昭看着向鳶落戶在自己的戶口上，原本只有一頁戶口本上多了一頁，明明很輕很輕，卻又讓他覺得很重很重。
“完事！”向鳶看着自己的那一頁戶口，這個鳶字還是她寫下來，才讓登記的人給自己登記正确了。
走在村頭處，原昭看着開心的向鳶，忍不住問她：“就這樣就可以了嗎？”
“昂，不然還要做什麽？”向鳶側過頭看原昭。
原昭沒說話，在村子裏，結婚都是要置辦的，再不濟的人家，也會擺上幾張桌子，邀請一下村裏人參加。
但自己和向鳶也算不得是真結婚，向鳶應該也不願意将結婚的事宣傳出去。這個念頭他便打消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