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紅着臉
紅着臉
原昭家和別人家都有點距離，硬要說什麽離他家最近，那就是茅廁了。
所以向鳶哭的很放縱，就快扯着嗓子哭了。一邊哭一邊還不忘錘枕頭，都怪原昭，早知道自己還不如在山上待着得了。
原昭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向鳶若無旁人的哭着，還在錘自己的枕頭，她...這麽生氣嗎？就因為叫她離自己遠點。
她很在乎自己嗎？
一時之間，原昭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會傷害到她。但向鳶的哭聲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原昭沒敢進去，只好在門外徘徊了一下，又想到了昨天向鳶說的話，拿起門口的背簍就出去了。
向鳶哭累了，用手摸了摸臉，這裏連紙巾都沒有，想擦眼淚都只有一條幹硬到能把人刮下一層皮來的毛巾。
哭了會，心情就好多了。
向鳶走到院子裏，看着水缸裏滿滿的一缸水，拿起旁邊的小桶舀了一勺水，洗了洗臉，再洗了洗手。
整個人清醒多了。
現在正當午，向鳶摸了摸肚子，又去廚房看了看，有兩根生玉米，其他就是窩窩頭了。她又走到後院處，找到了原昭說的那片菜地。
向鳶也不太懂哪些能夠摘下來，但家裏除了窩窩頭和玉米，也沒有別的了。
只是，這些東西都是原昭的。他可能不太開心自己吃他的糧食。
向鳶站在原地，摸着肚子，哭了一場後，肚子就餓的不行了。
再苦不能苦自己，而且是隊長讓自己住的，她總不能餓死吧？這麽想着，向鳶毅然而然的彎下腰，摘了幾顆最大的青菜。
廚房處，向鳶開始生火，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燒火，折騰了好久，現在生火就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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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蒸好玉米，炒好青菜，端在桌上的時候，原昭還沒回來。
“天啊，讓我拉出來吧。”
向鳶坐在餐桌上，還沒吃飯，就聽到了劉大媽的吶喊，頓時有些無語，這個劉大媽該不會傍晚的時候還要再來一次吧？
——
原昭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五點多了。
馬上就要進入夏天了，日子也越來越長了。五點多，天空還是一片青色，日頭也還高高挂着。
他一推開門，還沒說話，就看到坐在餐桌旁的向鳶。
向鳶的一張小臉氣鼓鼓的，桌上還放着玉米，炒青菜，看見原昭回來，她的臉似乎更鼓了一些。
“你回來了。”向鳶咬着牙說。
原昭看她還很生氣的模樣，也沒敢說話，而是将背簍放下來。
“你等我兩天，等我把事情辦好了，我自己就會離開，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這些我都會還給你。”向鳶梗着脖子将這話說出來，才拿起筷子夾菜。
青菜早就涼了，放進嘴裏難吃死了。
但是原昭就在一旁，她忍住沒吐出來，幸好玉米涼了也不難吃。
原昭聽了她一番話，又看她板着一張臉吃玉米，垂下了眼眸沒說話，只是将背簍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放到桌子上。
心裏卻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明明他和向鳶認識也就這兩天。
向鳶有些好奇桌上的東西，但礙于剛剛撕破臉皮的話，硬生生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
原昭将東西都拿出來，見她看都不看，又想到她兩天都沒換衣物了，應該很需要這些，便主動開口說：
“衣服，給你的。”
原昭說着打開袋子，裏面露出幾件花色的衣服來。
他都主動說話了，向鳶自認為對方給了自己臺階，才勉為其難的看向桌上，看着這一大袋的衣服，有些不可置信：
“給我的？”
她倒是想不到…原昭會給自己送衣服。
“嗯，你幾天沒換洗了。”原昭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衣服，但村裏的年輕女孩都喜歡穿這個樣式的。
向鳶抿着唇，僵硬的低下頭嗅了嗅自己身上，有味道嗎？确實已經兩天沒換洗過了。
原昭見她嗅來嗅去，就像是一只小老鼠一樣。但除了衣服，他還有別的要拿出來。
原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圍，才從地上的背簍裏掏出一只黑乎乎的東西來。
“這什麽啊？”向鳶皺着眉，這麽大一只黑乎乎的東西，看着有些害怕。她往後退了一點，仔細看清楚原昭手上的東西，才發現，這是一只——
死老鼠！
“你要吃肉，目前只有這個可以吃。”原昭說到這個，臉上露出欣喜之情，沒想到他放在山裏的夾子，夾到了這麽大的一只竹鼠。
“老鼠肉哪能吃啊？”向鳶立馬起身，往後退幾步。
“這不是老鼠，是竹鼠。”原昭認真地解釋。而且，老鼠也不是不能吃，只是現在這個時勢，老鼠都少了，想吃老鼠都得廢把力。
向鳶看着原昭手裏的那只碩大的大老鼠，不，竹鼠，猛烈的搖頭。
“我覺得我吃玉米也不是不行。”向鳶抿着唇，這和老鼠長得也沒什麽區別，就個頭大了點。
原昭看着手上的這只竹鼠，又看着向鳶害怕的神情，默默地将竹鼠放進背簍裏，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竟然不吃竹鼠肉。
直到原昭把竹鼠拿遠了，向鳶才敢走到桌子前。
緩了一會兒，她才動手随意翻看了一下袋子裏的衣服，發現這些衣服有些皺巴巴的，便問從廚房裏出來的原昭：“這衣服是別人穿過的？”
原昭手上還拿着一把菜刀，愣了一下，随後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覺得點頭不是個好主意，可這衣服确實是別人給自己送來的。
“誰給你的？”向鳶看他那個表情，就猜到了。她也不是介意，這個年代吃都吃不好，更別提衣服了。
只是這個村裏面，誰會這麽好心給自己送來衣服？還是比較鮮豔的，一看就是小女生穿的。
“蔣衛蘭。”原昭看她好像沒有生氣的模樣，才回答。
“她的衣服是全村最漂亮的，你應該會喜歡。”
雖然不如她身上這件的料子。
向鳶挑了挑眉，她大概猜到了，是原昭去找這個蔣衛蘭要的衣服，偏偏人家還願意給他，難不成對他有意思？
這點向鳶倒是不關心，反正等她有了身份，就要離開原昭家，之後原昭怎麽樣也和自己沒關系。
只是，原昭明明上午還讓自己遠離他，下午就給自己帶了衣服和肉。
他這個行為是什麽意思？
原昭正在院子的一個角落裏，打了一盆水，正在處理剛剛那只竹鼠。向鳶不吃，天氣又炎熱，放着不管就會變質了，他得快點處理好。
前提是，處理的時候不能被人發現。好在他家位置比較偏，加上自己成分不好，也沒人願意來。
向鳶将衣服收起來，今晚想要洗個澡，便去廚房燒水。
原昭的速度特別快，基本上不到十分鐘，就把竹鼠給剝了皮，開膛破肚了。他将竹鼠裝進籃子裏，吊到水井裏面存儲着。
一擡頭，便看到向鳶正在艱難的一小桶水、一小桶水提到廚房，便主動拿起一個大桶打水。
燒水的時候，也是原昭主動生火。
向鳶以為他是覺得自己不行，在旁邊插上一句：“我現在生火很厲害。”
只見原昭瞥了她一眼，沒吭聲。他還記得自己的柴火，是怎麽被向鳶燒的東半截，西半截的。
向鳶其實現在也不怎麽生氣了。
今天下午待在院子裏，她也想明白了。原昭确實沒有必要對自己那麽好，自己吃喝住都是用他的，在這個缺衣少食的時代，他已經算得上不錯了。
向鳶這麽給自己洗着腦。
生火燒水後，原昭才突然想起來，他口袋裏還踹了兩個鳥蛋，便掏出來遞給向鳶，有些遲疑地問：“鳥蛋你吃嗎？”
在他的眼裏，向鳶是個極其挑食的人，高粱面不吃，竹鼠也不吃，那鳥蛋......
“你哪來的啊？”向鳶看到鳥蛋還有些吃驚，口裏都開始分泌唾液了。天知道她這兩天過得有多苦啊！
“山裏面掏的。”原昭見她喜歡，這才松了一口氣，如果鳥蛋也不吃，他就更不知道去哪裏找她喜歡吃的了。
“我要煎蛋吃。”向鳶開心捧着兩個小鳥蛋，就要去弄炒菜的鍋。
原昭看着她開心，自己也被感染了幾分，她今天中午哭的實在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向鳶行動力很強，生火熱鍋一氣呵成，再拿起豬油罐子，往鍋裏直接挖了一勺，再用鏟子揉開。
原昭看着這一塊豬肉下去，頓時覺得肉疼。這一小塊豬油還是他過年前那段時間，村裏分豬肉分的那一點肉炸出來的。
按照向鳶的這個用法，怕是不到兩天就要沒了。
可看着向鳶滿臉笑容的将鳥蛋下鍋，他就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十幾分鐘，将中午剩的青菜熱好後，又将蒸熟的玉米和紅薯拿出來，這一餐就這麽解決了。
向鳶有了煎蛋吃，心裏更加舒坦了，對明天去找林嬸也更加有信心了。
原昭吃的肉疼，滿腦子都是他的豬油，他平時都不舍得放。
吃完晚飯後，向鳶在原昭的幫助下，提了一桶熱水去澡房洗澡。
向鳶看着這間澡房，這頂多就是三面牆加一扇門的組合，晚上一點光線都沒有，黑乎乎一片。她也想要光線，可是一想到原昭只有一根蠟燭，就作罷了。
快速的洗完了澡，穿上別人的舊衣服，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舒适得多了。
“怎麽樣？會很醜嗎？”向鳶在原昭面前轉了轉身，這裏也沒有鏡子，她都看不到上身效果。
原昭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孩這麽直勾勾的展示身體，還問他醜還是美，臉上就抑制不住的發燙，心也加速跳動了起來，說話也結巴了：
“不...不醜。”
比村裏的人穿着都好看。原昭沒将這句話說出口。
向鳶也不在意他是不是奉承，揉着肩膀就回房間裏睡覺去了。不知道為什麽，她一天明明什麽也沒幹，就是困得很。
原昭則收拾了一下院子，也洗了個冷水澡，才回去睡覺。
第二天，向鳶被明晃晃的太陽刺的睜開眼，窗外處傳來“唰唰”的洗衣服聲，夾雜着鳥兒聒噪的聲音。
這就是悠閑的農村生活嗎？向鳶在床上翻了個身，腦子裏散發的想着一些事情。
原昭在洗衣服，自己的衣服也還沒洗。對了，她的衣服也還沒洗。啊，不想洗衣服，她長這麽大還沒洗過衣服。
院子裏的“唰唰”聲小了一些。
向鳶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她的衣服！昨天換下來之後…她打開窗戶一看，發現原昭手上拿着的衣服，正是自己昨天換下來的。
腦子宕機了一下，向鳶還想起自己昨天換下來的貼身衣服，頓時在床上待不住了。
原昭還在紅着臉，閉着眼睛搓洗着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