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1
京北春末時, 路邊的楊柳樹已經抽條,到了柳絮紛飛的季節。
向栀匆匆下樓,她腳踩着黑色的高跟, 一襲墨綠色綢緞吊帶長裙,黑色大波浪長發, 像從八九十年代港風廣告裏走出t來似得。
她提着裙子下樓,甩了甩剛做好的卷發, 美豔張揚。
頹廢了那麽久,這次怎麽也要鎮場子,她已經很久沒參加party了。
這次馮佳佳非要給她慶祝。
這麽久沒參加party, 她倒是也不想, 還有些懶得去。
為了穿這個裙子, 她晚上沒吃飯,路過餐廳, 桌面上鐘媽給她留了兩片面包片,抹了花生醬。
花生醬是鐘媽自己做的,特別香。
她也餓,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覺得特別滿足。
要是一直留在這裏就好了。
腦海裏蹦出這句話,向栀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機械般咬了一口面包。
她覺得在這裏有家的感覺, 有歸屬感。
這是她的第一想法。
母親去世後,她年齡很小,跟着父親生活,她覺得有父親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她不介意跟父親出差,不介意等應酬的父親, 很晚睡覺也可以。
Advertisement
她怕被父親忽略,母親去世後,到了晚上,父親應酬不回家,她就抱着玩偶兔子在門口等。
父親從十二點回來,一兩點,再到夜不歸宿。
後來,向立國帶着葉秋和葉子蘭回來,她就徹底失去了家,也再也沒有歸屬感。
她時常會覺得迷茫,人像是飄在空中似得,如外面的柳絮一般,随風飄到哪落到哪。
“你不冷?”
陳最慢悠悠地路過,打斷了她的回憶,他看了她一眼,繞過餐桌,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向栀看他,一身黑色休閑的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他雙手杵着餐桌,手裏是一板頭孢,摳了半粒,就着溫水吃了。
“你感冒了?”向栀反問。
他嗯了一聲,又問,“不冷?”
“不冷啊,快要入夏了,外面熱着呢。”向栀咬了一口面包,囑咐道,“小石頭回來你記得給我發微信,我回家。”
比起鬧鬧哄哄的party,她更喜歡抱着小石頭一起追動畫片。
她喜歡給小石頭看自己小時候的動畫片,好看還有意思。
飛天小女警,中華小子,黑貓警長,每一部動畫片都很有意思。
陳最嗯了一聲,拿起水杯,路過她身邊時,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極其短暫的停頓了一下。
向栀下意識摸了摸嘴邊,“你看我幹嘛?”
陳最面對她,拿着水杯的手,一擡,食指一指,“挺漂亮的。”
向栀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只感覺面上一燙,視線落在某一個虛空的位置。
便聽到幾聲輕咳,才反應過來,剛剛陳最是不是在撩她?
她下意識摸了摸紅透的臉。
風流鬼可真會撩人!
陳最已經走到樓梯口,向栀冷哼一聲,對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
“我漂亮我自己知道!”她沖着他背影吼了一嗓子。
陳最回頭,沒搭理她這茬,“穿這麽少,當心感冒。”
向栀眉毛一擰,“我可不像你,體虛。”
說完,扭頭,走了。
她時常這樣,像是炸了毛的貓。
馮佳佳在seven club 包下二樓,允許被邀請者帶家屬朋友參加。
向栀到的時候,場子已經熱起來了,舞臺中央,dj戴着耳機打着伴奏,前面有酒吧駐唱歌手唱歌。
是一位有名網紅,長得挺帥,痞痞的是大家喜歡的那款。
向栀進門,頭發上粘了一些柳絮。
她不喜歡柳絮,很讨厭這個季節,她只記得有一個重要的人對柳絮過敏,但忘記是誰。
甫一落座,有人便過來同她打招呼,多是恭喜。
“你怎麽穿這麽少,不冷啊?”馮佳佳一屁股坐在她旁邊,身邊跟着一個長相硬朗的男生。
又高又壯,長年鍛煉。
“冷。”向栀搓了搓手臂,剛剛進大門,她就覺得冷,室內的空調溫度太低,冷氣太足。
馮佳佳拉着男生過來,她沖男生擡擡下巴,“這是我發小。這是李牧,隔壁京北體院的。”
“你好,李牧。”
“你好。”
向栀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陳最真不來?”馮佳佳問。
向栀想到什麽,臉一紅,随手捧着一杯水,低頭說,“我哪知道,我們又不熟。朱岐哥也沒來?”
朱岐被稱為派對小王子,沒有他不參加的派對,也沒有他辦不起來的派對。
這個點沒來,還是挺奇怪的。
“是不是去接陳最了?”馮佳佳問。
“怎麽可能,他感冒了,說不來。”向栀說完,便看到馮佳佳別有深意的眼神,她心虛地撇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看底下的表演,“那個男生唱的還不錯。”
馮佳佳撲哧一聲笑了,一旁李牧問,“你笑什麽呢?”
“笑某人牙齒咬鐵釘,嘴硬哦。”
向栀偏頭瞪馮佳佳,擡手打在馮佳佳大腿上,“亂說!”
馮佳佳笑着往李牧懷裏倒。
好在有人過來道喜,向栀撥了撥頭發,隐在暮色中的紅臉蛋,讓人瞧不出來。
來派對的一半人是靠馮佳佳的關系,另一半是純屬湊熱鬧,看八卦。
前幾年向栀的名聲不好,大家對她的評價多是負面的。
金窩裏養出來的嬌小姐,不好惹,脾氣硬。
近些年,脾氣收斂,變得懦弱,軟了不少,葉子蘭那幫朋友能這麽敢跟向栀叫板,也是知道向栀脾氣軟了,好欺負了。
可現在從非洲回來的向栀,大家覺得又不一樣了,所以想過來多瞧瞧,更多的還想看看向栀和陳最的關系,是不是如傳言那般和好如初,恩愛不疑。
陳最下車,脫掉黑色沖鋒衣,搭在臂彎處,他換了一身衣服,白色的短袖,黑褲,他一直喜歡穿簡單的衣服,這樣穿倒總顯得有些少年氣。
和朱岐他們站在一起,他看起來像是小好幾歲一樣。
清隽的臉龐,眼眸深邃,一雙含情的桃花眼,不經意地擡眼,撞進他的視線裏,總是被他柔和的含情眼吸引。
他身上有一種張揚又溫和的氣質,像是淡泊名利,又像在名利之中,很難界定。
“我說你穿這麽多熱,你還不信,靠,凍死老子了。”朱岐搓了搓胳膊,縮着脖子擡頭,“誰他媽開這麽足的冷氣啊。”
陳最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他。
“你不穿,借我穿。”朱岐盯着他的沖鋒衣盯了有一會兒,伸手去拿時,陳最側身一躲。
“我穿。”
“靠,你穿幹嘛拿着它啊,狗子,你說你是不是病糊塗了,是不是發燒了?”
陳最躲開他的手,“沒你說的那麽嚴重。”
他覺得是嗓子發炎,才難受,不想來也是因為昨晚沒睡好,有些累。
他本來就不喜歡來這種地方。
“哎,來了。”馮佳佳突然探出頭,向栀順着馮佳佳的視線看過去,還真是朱岐和陳最。
朱岐走在前面,陳最跟在後面,他雙手抄進兜裏,臂彎上還挂着沖鋒衣。
馮佳佳趴在向栀耳邊小聲說,“說實話,面對陳最這張臉,這身材,你不想睡,真說不過去。”
向栀輕飄飄地瞟了一眼,嗓子裏發出輕呵一聲,“我就不想。”
“真的?”馮佳佳不信。
向栀杏眼圓睜,聳肩不屑,“真的不能再真。”
“撒謊。”
“嘿,馮佳佳,你過分了啊!”
向栀傾身過來,掐馮佳佳腰上的肉,威脅道,“你別亂說啊,不然陳最知道,肯定是要笑話我的,我可不想睡他,一點想法都沒有。”
向栀剛說完,朱岐和陳最就上來了,她止住聲,奇怪地瞟了他們一眼,裝作沒看見。
其他人跟他們打招呼,聊了一圈,才坐下來。
這派對來的人不少,人也雜,很多人還是生面孔。
朱岐是一個交際花,陳最人緣好。
總有人能跟他們聊幾句天南海北,他總有話題。
“你不是不來嗎?”
“在家無聊啊。”他說完,坐下往後一靠。
向栀沒聽清,弓身湊近,“什麽?”
陳最垂眸看了她一眼,手裏的衣服放在她旁邊,“無聊。”
“哦。”向栀坐回去,伸手拿了一杯不知道什麽飲品,喝了一口,酸的她五官皺在一起。
她拿錯了杯子,她有些走神,盯着杯壁上的口紅印,她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奇怪到開始看着陳最就不對勁,跟以前不同。
以前她是煩他,現在……
她側頭,手遮着臉,以一種特別奇怪的姿勢,若無其事似得,偷瞄他。
他要了一杯水,左手腕骨上還留着小石頭給他畫的手表,右手拿起杯子時,腕骨彎曲,冷白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脈絡清晰明顯,修長白淨的指節,戴在無名指上的素戒顯露出來t,莫名性感。
向栀的心怦怦直跳,如小鹿亂撞般,無任何節奏。
“你真不冷?”陳最突然回頭看她。
她正想的起勁,被他回頭打斷,措不及防,一口水嗆在嗓子裏,她咳嗽幾聲,“你幹嘛……咳突然說話。”
陳最盯着她看。
向栀偏過頭,冷聲冷語,“不冷。”
一旁朱岐不明所以,低聲問,“你又惹向栀妹妹了?”
“你看我說話了嗎?”
“說了啊。”朱岐抖了抖肩,冷的不行,“你不是問她冷嘛,你怎麽跟我媽似得,穿一個露腳脖子的褲子,非得說冷,讓我穿秋褲。人大美女打扮漂漂亮亮的,還怕冷,你是不是吃醋啊你!”
陳最:“……不是。”
朱岐小眼神遞過來,一副我懂的樣子。
陳最懶得搭理他,他揉了揉眉心,嗓子疼得也不想說話,吃了幾片藥這會兒倒是困了,音樂又吵的他頭痛,只能閉上眼睛假寐。
周遭是嘈雜的交談聲,他閉眼,眉頭擰着。
向栀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閉嘴轉頭往樓下看。
馮佳佳從舞池裏回來,一屁股坐在旁邊,“你知道我在樓下看到誰了嗎?”
“葉子蘭?”向栀抿了一口水,翹着二郎腿,手搭在膝蓋處,無比平靜。
回來的這些日子,她就沒再回向立國那邊,自然跟葉子蘭見不了面。
除了偶爾在電視廣告中看到,她會立刻換臺。
成家後,她倒是清淨多了。
“什麽啊,是林玟莉,她什麽時候回國的?”
“不知道。”
向栀對林玟莉也沒多大興趣。
“好歹也是你婆婆的表妹,你也不關心。”馮佳佳說。
向栀掂了掂腳,“我關心她幹什麽,又不對付。”
林玟莉比她們大不了幾歲,是陳最母親叔叔的孩子,陳最母親的叔叔老來得女對這個女兒是寵的厲害,以至于有些無法無天。
夜間開豪車飙車啊,夜店散錢啊,與男明星街頭熱吻,反正常居娛樂版頭條。
向栀記得林玟莉出國那年,她剛上大學,聽說家裏人怕她在國外學壞,還派人跟着,倒是跟保镖有了情愫,後面就不知道發生什麽了。
反正在京北,林玟莉是另外一個嚣張跋扈,嬌縱張揚的存在,名聲不好。
不過向栀倒是沒有跟她有惺惺相惜的感覺,她們不一樣,而向栀是唯一敢跟林玟莉叫板的人。
別人怕的,她不怕。
從家裏人不管她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凡事靠自己,這社會都怕橫的,有人比你橫,你就比她更橫。
聽馮佳佳說完,便聽到二樓樓梯響起噠噠的聲音,清脆的高跟鞋觸碰地面。
朱岐都畢恭畢敬地站起來,“姨,您來了。”
林玟莉瞥了他一眼,“滾蛋,別叫我姨,把我歲數都叫大了。”
朱岐賠笑,“您哪能呢,我看十八都是多說的。”
林玟莉戳着朱岐的胸口,将人逼退,“滾一邊去。”
林玟莉在他們這幫人裏,算是長輩。
向栀擡眼,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繼續玩着面前的骰子。
林玟莉也看她,只是輕嗤一聲,冷冷的笑了。
誰都瞧不起誰。
“來這兒睡覺,你沒毛病吧。”林玟莉踢了踢陳最的鞋。
陳最這才慢悠悠睜開眼,他早就聽出是林玟莉的聲音,但不想說話,一是嗓子疼,二是嫌林玟莉吵。
“姨。”他說。
林玟莉哼了一聲,“也就你叫我姨,能聽,順耳點。”
陳最笑了,“那當然,你比我們大好幾歲呢,不叫姨不合适。”
“別油嘴滑舌的,老三呢,沒來?”林玟莉巡視一圈。
“三哥快要訂婚了,忙着呢。”陳最說。
林玟莉冷哼,“他娶那個,眼光差的要死。”
誰都知道林玟莉喜歡許嘉遇,但也裝作聽不懂,可不敢惹這位姑奶奶。
陳最呢,就是單純煩,他從小在外公家,就知道林玟莉什麽性子,你越嗆着她說話,她越來勁,順着說,她自己覺得沒勁就走了。
林玟莉看了陳最一眼,見陳最不說話,她自己拿了一瓶酒倒了一杯,“算了,我是來喝酒的,你們這些人外面恭恭敬敬叫我姨,心裏呢,一點都不待見我,還得等着我和你們喝。”
林玟莉喝酒抽煙都會,尤其好酒。
陳最笑,“哪能。”
他還未說完,林玟莉直接搶過他那杯盛着水的杯子聞了一下,嫌棄道,“你就神經病,喝白水?”
“今天不舒服。”陳最說。
朱岐趕忙過來,“是呢,他今天有點感冒,姨,我和周舟陪你喝。”
平時咋咋呼呼的周舟,看到林玟莉,俨然變成乖孩子。
林玟莉擡眼看他們,不拿正眼瞧,“感冒算個屁啊。”
她不依,拿起酒瓶要倒,結果一只白皙的小手蓋在杯口,“他吃藥了,不能喝。”
林玟莉诶呦一聲,吊着眉梢,陰陽怪氣,“當我眼瞎了,怎麽沒看到外甥媳婦。”
“嗯,眼神是不太行。”向栀聳肩,歪頭一笑。
林玟莉臉瞬間黑了下來,“他是我外甥,我叫他喝,就喝。”
“講了他吃了藥,不能喝酒,聽不懂人話?”向栀也冷了下來,杏眼瞪着,一寸不讓,她回頭看陳最,也瞪了他一眼,“你是傻得嗎,別人讓你喝,你就喝?”
陳最微愣,轉瞬勾唇笑了,“不喝。”
向栀哼了一聲,轉頭看林玟莉,“聽到了嗎,他不喝。”
林玟莉臉色陰沉,咬着牙,惡狠狠瞪着向栀。
向栀不懼,“你要是真想喝,坐下好好說話,我陪你喝,不想喝哪來回哪去,這局是為我竄的。”
向栀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意思很明顯,不好好的,就滾。
林玟莉啪地一聲,拍了杯子,看了一眼四周,語氣沉重,又不敢多話,踩着高跟走了。
小時候,向栀和林玟莉沒少打架,抓頭發,踹肚子,那時候向栀比林玟莉還小挺多,也不懼。
林玟莉欺負她,她就欺負回去。
打架也是,她打,她就打,奉陪到底。
你瘋我比你更瘋,那就沒人敢惹。
林玟莉走了,樓上的人松了一口氣,朱岐拍着胸脯,“哎呦,要不是看她是女的,我也高低打她一頓。”
陳最睇過來一個眼神,朱岐笑了。
林玟莉比他們大,也不多是因為林玟莉是女孩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他們從小到大都被林玟莉鬧着打着,也有陰影。
向栀倒是沒再怕,坐回原位,“你真的笨死了,也就會對我兇!”
這話一出,向栀愣了,怎麽有種撒嬌的意思。
陳最靜靜地看着她,他的眼裏漾着星辰大海似得,明亮清澈。
向栀怔住了,她覺得他的眼睛太迷人,與他對視,他的眼睛總是明亮有神,含着深情。
她舔了舔幹澀的唇,偏過頭,兇巴巴地說,“笨死了。”
音樂依舊,她卻偷偷松了一口氣,差點又被陳最那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騙了。
等慢慢恢複,向栀啊啾一聲,揉了揉鼻子。
下一秒,黑色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早說了會冷,容易感冒。”
“你現在讨好我也沒用,下次我可不管了。”向栀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有些別扭。
“是是是。”陳最笑着,轉過身,碰了碰她的手,“不過,我什麽時候對你很兇了?”
向栀面上一熱,不敢擡頭,拿了杯水抿了一口,傲嬌說,“多了去了,你自己想吧。”
陳最輕笑。
一樓中央,剛好能看到這一幕,剛剛的美女救英雄。
楊芮捋了捋剛做的發型,“沒想到向栀還有這麽一面。”
方重皺眉,看了一眼對面的方世安,他似乎沒什麽情緒,只是盯着虛空的某一處。
剛剛發生的一切,從他們這個位置看的清楚,發生什麽,從林玟莉出來,絮絮叨叨也能聽出來。
方世安突然起身,楊芮抓住他的手,“你剛來沒多久怎麽就走了?”
“戲讓我看完了,不走幹什麽?”他冷聲說,面上是冷的,眼睛也是冷的。
楊芮眼睛一紅,“你難受了?”
方世安沒說話,只是擡頭看,他清楚那樣的向栀,他見過,以前她是為了他。
楊芮松開手,眼淚便掉了下來。
方重手足無措,最後拿了紙巾遞過去,“你不該做這種事情。”
“我不甘心,以前我叫他出來,他都以工作當借口,今天我只是報了地名,沒說時間,他就答t應了,他為誰來的,你不清楚?”楊芮紅着眼眶,恨恨地咬着嘴唇,有那麽一點倔強,倒是當真和向栀更像了些。
外面柳絮紛飛,方世安出來,猛烈的咳嗽起來,他彎腰,壓着胸口,返回室內,找服務員要了口罩。
甫一出門,便看到向栀和陳最并肩站在門口的路上。
兩人之間離着很近,向栀仰頭,攥緊拳頭,“你真的,累了為什麽不回去。”
陳最吊兒郎當地笑着幫她抻了抻帽子,“向大小姐的慶祝派對,我想怎麽也應該參加。”
向栀哼了一聲,“油嘴滑舌的風流鬼!”
她聲音很小,陳最沒聽清,低頭問,“什麽?”
向栀說,“油嘴滑舌!”
陳最笑了。
向栀又啊啾一聲,陳最說,“就說會感冒。”
向栀揉了揉鼻子,“才不是呢,是柳絮。”
她仰頭,擡手,手心向上,接過柳絮,“最讨厭這個季節了。”
“為什麽?”陳最問。
“我也忘記了,就是好像隐約記得有一個人柳絮過敏。”
她忘記了,不記得是誰了。
陳最一笑,“看起來這個人對你來說還挺重要,這樣的事你都記得。”
向栀揉了揉鼻子,瞥了他一眼,她總覺得他話裏有點嘲諷的意思,“當然了,希望這個破季節趕緊過去。”
遠處,方世安微微怔忡,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指甲扣進肉裏,手掌紅彤彤地,他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