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7
向栀感覺到臉上有呼出的熱氣, 她猛地睜開眼。
小石頭笑着在她臉頰親了一下。
向栀深呼吸,手捂住胸口,心還強力地跳着, 她還以為是陳最呢。
“媽媽,你醒啦。”小石頭換了一身運動服, 黃灰色的,有點醜。
“誰給你買的衣服?”向栀撐着床坐起來, 被子滑落,她穿着吊帶睡裙,墨綠色的睡裙更趁她雪白的肌膚。
“爸爸。”
向栀心想, 他的審美忽高忽低, 那兩雙高跟鞋就很好看, 可到孩子的衣服上怎麽就這麽醜,她回去要換掉小石頭的衣服。
“我們剛剛去運動, 爸爸讓我看看你醒沒醒,媽媽你好漂亮啊。”
向栀笑着掐了掐他臉上的肉,“哎呦,嘴巴可真甜, 你怎麽每天都誇我。”
她一把抱住小石頭,摟在懷裏。
小石頭在她懷裏咯咯笑,任由她抱着。
向栀有一陣恍惚, 許是接觸久了,她對小石頭的感情越來越深。
如果将來和陳最離婚,她一定要撫養權的。
她并不覺得會和陳最在一起一輩子,畢竟兩人沒有感情, 又互相讨厭,雖然……現在她沒那麽讨厭他, 但也不喜歡他。
“媽媽,你和爸爸還吵架嗎?”小石頭趴在她耳邊問,小心翼翼的表情,讓向栀心髒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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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他的頭,“不吵啦,我們和好了。”
小石頭嘿嘿笑,“爸爸說的真對,公主就要多哄哄。”
“他說的?”向栀疑惑。
小石頭認真點頭。
向栀咂摸着這句話,估計是陳最用來騙小孩的,她怎麽沒感覺他哄人呢?
*
陳最原本打算等向栀起床就走,這西園除了平日過來看看老太太,還真沒他什麽留戀的地方。
他忘記了自己幾歲搬進來的,西園後院有一架葡萄,是母親搭出來的,葡萄樹爬滿竹架子,母親喜歡在樹下乘涼看書。
可如今母親走了,她那間屋子住了別人。
他靠着石獅子,捏了捏眉心。
陳老太說,姑姑一家要過來,總要帶着向栀打照面,向栀沒什麽意見。
中午,陳淑俪一家過來,陳淑俪是陳毅力的妹妹,嫁給了父親的秘書,當時在京北也是不小的談資,生下了陳琪爾這一個姑娘。
陳家就陳琪爾這一個小姑娘,陳老太又喜歡,陳琪爾在家裏是受寵的。
向栀也能看出來,陳琪爾性格單純,不經世事,是被人保護着長大的。
不過陳淑俪時常将自己錯看人,挂在嘴邊。陳淑俪的丈夫娶了陳淑俪,在工作上也一直受打壓,最後被發配到一個不怎麽受重視的子公司。
中午的飯局上,陳毅力不在,餐桌上沒那麽壓抑。
向栀沒什麽胃口,只喝着碗裏的烏雞湯。她不言語,也不搭腔。
在這呢,不像在家裏。
她又拿捏不準方莉的性子,稍有不順就會說錯話,到時候又是一翻折騰累人。
以前在家裏也是,她也不是時常都鬧的人,那樣很累,她和父親有一個默契就是停戰。
她會耍性子,偶爾也喜歡逗逗葉秋,逗逗葉子蘭,和逗貓似得。
她們怕什麽,她就會拿捏寸勁。
起初,葉秋怕她向外公告狀,每次她拿起手機,喊一聲外公,葉秋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似得。
她覺得好玩,外公不打電話,她就裝着打給外公,說些有的沒的,夾雜着讓葉秋害怕的事情,弄得葉秋心力交瘁。
“嫂子,你那個綠翡翠是我哥新給你買的啊?”陳淑俪笑着問方莉。
方莉笑呵呵道:“你哥能有這浪漫?是讓世安幫我買的,你喜歡我送你。”
陳淑俪眼睛一亮,又悻悻擺手,“那怎麽好意思的。”
“跟我還客氣什麽。”方莉大方的摘下t來,遞給旁邊的保姆,讓她放回盒子裏,給陳淑俪備着。
向栀起初還發愣,她聽到陳淑俪對方莉的稱呼,不禁咂舌。
雖然陳最母親同陳父離婚了,但方莉和陳毅力又沒領結婚證。
她看了一眼陳最。
陳最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她,“你吃飽了?”
向栀沒出聲,搖頭,轉而低頭喝着烏雞湯。
她想是他們家的私事,與她是無關的。
“還是世安孝順,世安年齡也到了,你沒給物色物色哪家姑娘。”陳淑俪問。
方莉看了一眼方世安,目光又落在向栀身上,這視線轉了一圈,才笑着回,“挑着呢。”
陳淑俪笑呵呵應,“也是,世安年少有為,看上他的只多不少。”
向栀冷笑,倒不是因為陳淑俪那句年少有為,而是因為陳淑俪的态度。
自從陳淑俪來,無論是老太太那院,還是到了正房,她嘴裏說着的都是世安,對方莉的谄媚過于明顯。
向栀倒不是為了陳最鳴不平,只是看不慣這種行為。都是姑姑,又是從小看着陳最長大的,外面一說是方世安在陳家更得勢,就來巴結這個。
只是向栀過于認真思考,她的這聲冷笑,被陳最看見,而坐在對面的方世安也擡起頭。
“什麽嘛,二哥不是和那個明星在交往嘛。”陳琪爾說完被陳淑俪瞪了一眼。
陳琪爾撇撇嘴,“就是嘛,前幾天熱搜還和白車女子貼面熱聊呢。二哥,那個楊芮确實很漂亮,我看過她的照片,她的那兩個梨渦确實好看,跟大嫂那梨渦一樣,不過有人說楊芮是整的,是真是假啊?”
向栀喝着湯,一口湯嗆到喉嚨裏,她咳嗽着,臉都紅了。
陳最遞過來一張紙巾,她接過來,“謝謝。”
向栀擦了擦嘴,看了一眼陳琪爾,這小姑娘當真是沒心沒肺啊,還是看不慣她,把她往刀尖上送。
一旁老太太沒出聲,方世安也沒回話。
倒是方莉看了她一眼,轉而視線對上陳琪爾,“小年輕談談戀愛,要是真結婚還是要仔細挑,不能被熱戀沖昏頭,到時候結婚後悔就晚了。”
這話說的是陳淑俪,陳淑俪咬了咬唇,臉色變了。
可向栀對這話是不認同的,“就算結婚也不晚,這是什麽年頭了,越活越封建,難不成結婚就綁定一輩子,不能離?”
說完,她就後悔了,本來回怼這事沒什麽不對,但放在剛剛的話裏,又變了味。
方莉笑了笑,“是我說的不對。”
“大嫂,難道你想和大哥離婚啊?”陳琪爾開玩笑到。
許久不說話的陳老太,冷聲瞪了一陳琪爾,“說什麽瘋言瘋語呢。”
陳琪爾不服氣,撇撇嘴,開玩笑都不行。
向栀暗自咬牙,視線掃了一圈,她在想要不要反駁一下,可話題都被老太太制止了,她再說些什麽,有點過于刻意。
于是,她給陳最夾了塊芹菜牛肉,“這個你喜歡,多吃點。”
陳最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揚。
向栀裝作沒看到,她知道他的那個笑容大概是嘲笑的意思。
“大哥,你什麽時候喜歡吃芹菜了?”陳琪爾有些驚訝,再看向栀,她嘿嘿一笑,“被嫂子調教的吧。”
陳最嗯了一聲,把向栀夾的菜吃了。
向栀看他,忽然想笑,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以前也老喜歡這樣逗她,每次都把她惹急才罷休。
“再吃點,芹菜有利于消化。”向栀夾了一些芹菜,這次連肉都沒夾。
陳最看她一眼,擡腳踢了踢她的鞋邊。
向栀知道他的意思,他這是警告她适可而止。但見他艱難的咽下去,她低頭沒忍住笑了。
午飯吃完,向栀去後花園找小石頭,西園她不是很熟悉,沒走幾步,便迷路了,七拐八拐走到一處葡萄藤架下。
葡萄藤下有一處竹皮做的椅子。
方世安在葡萄藤下看書,聽到動靜擡起頭,與向栀的視線撞了一個正着。
向栀轉身想走,方世安站起來,“你不用刻意躲着我。”
向栀被他清冷的目光掃到,忍不住皺眉,“你想多了。”
方世安看着她,向栀的小臉微微泛紅,烏黑的卷發随意挽起來,肩上額前兩側散落了一些碎發,慵懶又迷人。
他第一眼見到她是在迎新晚會的時候,她站在舞臺上與一個男生搭檔主持,她一襲紅色長裙,黑色卷發垂落,裸露出的蝴蝶骨,烏黑的秀發,雪白的肌膚,形成一種強烈的視覺差,她的美是張揚的,嬌媚的,沒有半點煙火氣。
即便場上的燈光不照在她身上,可她依舊是焦點。
“向栀來啦。”方莉的聲音傳來,“快進來到我屋裏坐坐,我們好久沒見了。”
方世安回過神,擋在向栀身前。
方莉瞪他,“你還怕我吃了她不成。”
方莉從臺階上下來,走到向栀身邊,伸手要挽着她的胳膊。
向栀一開始處于狀況外,方世安盯着她看的時候,讓她有些別扭,這時候方莉又出現,她躲開方莉的手,人往後退了一步。
方莉一愣,面上的笑容不變,“我們以前的關系也不差,現在何必到這份上,你以前那麽喜歡小安。”
向栀擡眸冷冷一笑,“我覺得一個三觀正确的人,都不會跟小三走近。”
方莉笑容不變的臉上,才慢慢的僵硬下來,這個詞她以前聽過,現在還沒人敢這麽說,她也沒想到向栀這麽直白。
但方莉是經過事的,不可能被向栀一句話就激怒,但她的辯駁又是蒼白的,“我和小安的父親,我們相愛。”
向栀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來,她笑彎了腰,起身擦了擦笑出的淚,“不是吧,愛情?因為是愛情就可以破壞別人的家庭?你在為你的不道德找什麽遮羞布?愛情它知道它在被玷污嗎?說實話,您還真比我父親那個厲害些,她還是知道要點臉的,至于您……臉面什麽強撐着,骨子裏的東西還不如她。”
說完,向栀擡頭,看到回過身的方世安,方世安垂眸,眼裏一閃而過的難堪。
方莉氣得手抖,卻被方世安攔下,他極近隐忍着痛苦,“您還覺得不夠丢臉嗎?”
方莉怒瞪着他,“我這還不是為了你。”
方世安冷冷地看着她,“您要真是為了我,當初就不應該回來。”
向栀走了,她也不清楚自己該走哪裏,随便找了一條路,一轉彎便看到站在不遠處,氣定神閑的陳最。
陳最抱着胳膊,側身斜倚靠着石柱。
向栀看他,又往回看:“你都聽見了?”
“嗯”
向栀不滿抱怨,“在你家堪比宮鬥。”
陳最哼笑,走過來,順手彈了彈她身上的花粉,“不舒服?”
向栀點頭,“厚臉皮沒三觀的人見多了累得慌,會讓人自我懷疑。”
陳最逗她,“我看你怼人怼的挺厲害的。”
向栀瞪他一眼,看起來又不是很兇,“那你不應該感謝我?”
陳最雙手插兜,踢了踢路邊的石子,“哦。”
向栀冷哼一聲,她其實怼完方莉痛快淋漓。
不遠處,傳來小石頭的笑聲。
而他們二人并排走在石子小路上,向栀撞了一下陳最的胳膊,陳最停下來低頭看她。
“我們要不要做盟友,我幫你怼後媽,在你爸面前護着你,你幫我防着我爸,他應該怕你們。”向栀說完,見陳最只是盯着她,不搭腔,她又說,“這買賣你不吃虧,我不用你幫我對付葉氏母女,只要幫我對付我爸就行,很劃算的。”
陳最看她,擡手戳着她的額頭,将人推遠,“不行。”
“為什麽啊?”向栀揉了揉額頭,追問着,“別人跟我提,我都不一定答應。”
“我不喜歡。”陳最沉着臉,快步往前走。
向栀跟在身後追,“做盟友,又不是要你幹什麽,1+1大于二啊。”
陳最忽然停下來,轉過身,向栀站住腳,擡頭看他。
他彎腰,人壓過來,湊近對上她的視線。
莫名地向栀心髒緊了一下。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我可以幫你搞定你爸,但做盟友,你想都不要想。”
向栀張了張嘴巴,想說些什麽,可在他的眼神威壓下,她竟然不知道該問什麽。
陳最最後收回視線,揉了揉額頭,往前擡了一下下巴,“走吧,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