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4章
父親，“克至，把彈珠放邊上，吃飯了！”
“好，”男孩把兩顆彈珠放在餐桌邊上。
父親，“下次吃飯別帶着玩具上桌。”
“好，”
今天的餐桌上有新的客人，那個在母親去世後，父親在五年後才接回來的柔柔弱弱的女人和她的一對兒女。
女人低頭吃飯，那對兒女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們。想和父親說話，卻被父親直接忽視了。
父親，“我看別人家的小孩都喜歡玩大的彈珠，你怎麽喜歡玩這種小的。”
男孩，“小的難度系數高，一擊必中才有成就感。”
一直低頭吃飯的女人擡頭看了一眼男孩放在餐桌邊上彈珠，第一次露出笑容。然後笑看着她那一對因到陌生環境倍感窘迫的兒女。
“姆媽把彈珠收了，”保姆姆媽快速沖進餐廳把彈珠收了。
“你怎麽又帶彈珠上餐桌了？”父親雖然有點不滿男孩不聽話，但也沒太在意。
男孩這才注意到自己身邊餐桌上的彈珠，也很疑惑，“我沒帶啊！”
父親便不再當一回事，保姆姆媽再次快速沖進餐廳把彈珠收了。
女人又不經意間看了那彈珠一眼。
“媽媽，彈珠，彈珠，”剛學會用勺吃飯的那個女人帶進來的女孩，居然能用勺精準挑出彈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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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珠在餐桌上彈跳，發出清脆的聲音。
父親看着男孩，男孩仍舊一副不可思議，“我沒帶彈珠。”
父親盯着男孩看了一會兒，男孩清楚意識到父親對他信任在喪失，父親大聲喊了聲，“姆媽，把彈珠收了。”
姆媽快速沖進餐廳，再次把彈珠收了。
父親對着男孩，“快吃飯吧，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一直低頭沒說話的女人，男孩看她時，看見她的眼皮明顯跳了下。
旁邊她的一對兒女年齡雖小，卻眨着眼睛沖着他笑。
“你到底想幹什麽！”父親狠狠地把碗砸在餐桌上，精致的碗很快四分五裂，彈珠很快再次在餐桌上跳起來。
男孩也一驚，恍忙從座椅站起來，“我沒有！”
這一次姆媽沒等父親吩咐，快速沖進餐廳，收拾好餐桌，連同收拾的還有仍舊在跳動的彈珠。
男孩說什麽，父親再也不信任了，“出去，不想好好吃飯，以後就別吃了，滾出去。”
男孩含着眼淚離開餐桌，那個柔弱的女人自始至終一直低着頭，一直一句話沒說。
那一對兒女仍舊嬉笑着看着他，像在看一個小醜。
回到房間，男孩把彈珠從瓶子裏倒出來，一顆顆地數，數了很多遍。沒有錯啊，一共買了20顆，現在還有18顆，加上一直在餐桌上跳來跳去的兩顆，正好20顆。
男孩再也沒上過餐桌，等他們吃飯時，遠遠地看着餐廳。那個自始至終一直沒說話的女人現在正帶着她的一對兒女和父親有說有笑，餐廳裏其樂融融。
直到自己被送到這裏。到了這裏在見到那些正真的病人後，男孩覺得那個女人比這裏的任何一個病人都要瘋。
男孩在轉回身的那一刻，眼睛裏無欲無求，仿佛剛才對外面的向往不似存在。這一刻換成如此平靜，男孩走到床前躺下，滿眼空洞地拿過被子把自己蓋上，很快閉上眼睛。
看護見男孩一動不動，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打開門出去了。
在門鎖吧嗒一聲鎖上後，男孩睜開眼睛，眼淚瞬間流下來，沾濕了被角，男孩舉起手堅定地擦幹淚。
葉芬推着藥車在七樓的走道裏，出了門的看護正好在709門口碰上，跟葉芬點頭打招呼。
見葉芬給709送藥，看護又折了回來，重新打開門鎖，和葉芬一同跨進709。
葉芬喚了聲，“吃藥了，”男孩從床上坐起來，目光渙散地看着葉芬。
葉芬把分好的藥遞給男孩，同時遞過去的還有一杯水。葉芬回頭看了下，見看護正死死盯住男孩手中的藥，發現無異後才不好意思地朝葉芬笑笑。
男孩擡起頭，把藥片放進嘴裏，随後舉起水杯，正要把藥喝下去。
這時病房門被一只手推開，“等一下。”葉芬緊張地看過去。
來人正是院長岸雄。
葉芬打了個哆嗦，但盡量裝出鎮定。
“吃藥呢，讓我看看吃的什麽藥。”岸雄走近男孩，眼光卻看着葉芬。
葉芬緊張地看着岸雄，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男孩目光依舊渙散着，像是沒有聽到岸雄的話，遲遲鈍鈍地繼續舉起水杯，喝了口水。
看似動作緩慢，但正好就在岸雄夠得着他嘴巴時，男孩把藥吞下去了，一切顯得那麽正常。
葉芬的心這才落下，岸雄目光在葉芬和男孩間來回切換着，像是要看出什麽。
男孩依舊目光渙散，吃完藥又躺回床上，扯上被子睡覺了。
雖然沒看見男孩到底吃了什麽藥，但是看着男孩這樣一副模樣，岸雄臉色也緩過來不少。
站在一旁的看護更是緊張，見男孩把藥吃了下去，也跟着安心不少。垂手站着，見岸雄目光掃向自己，忙身體前傾，彎下腰，“院長。”
岸雄又看了一眼葉芬和病床上的男孩，猶豫下神色，随後出去了，看護忙跟了出去。
岸雄從眼睛摘下金絲邊框眼鏡，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布來仔細擦拭，擦拭完後，這次倒是沒急着戴上去。而是把眼鏡遞出去老遠，對着鏡片左右查看，不動聲色問道，“看見他吃藥了？”
看護忙點頭，“我就站在邊上，親眼看見他吃下去的。”
院長掃了看護一眼，這才把眼鏡重新戴上，看護不由地身體一緊，腰彎的更低了。
“看清楚吃什麽藥了嗎。”岸雄聲色嚴厲。
看護忙答道，“看清楚了，沒有錯。”
岸雄瞪的更嚴厲了，“以後709的藥必須你檢查後才能讓病人吃下。”
看護連連點頭，“是，是。”
岸雄走了，掏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打電話。
病房裏葉芬暗自慶幸，“好險！”目光看向男孩，葉芬注意到男孩在外面岸雄和看護說話時，全神貫注地聽着。在看到葉芬看向自己時，又目光渙散起來。
葉芬便也什麽沒說，推着藥車出了病房去下一個病房710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