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宮無後手捏一片飄落的緋紅,配他蒼白的臉正好增一分血色,他道:“既然來了,怎麽不進來坐?”
弁襲君踱進內殿,坐在一把紫檀木椅上,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對方越顯消瘦的背影:“聽聞你病了,可是那日我離開後出了什麽意外?”
宮無後轉回身來,撫了撫鬓發道:“只是小病,不必介懷。你這次來,是不是帶回了好消息?”
“沒錯,意琦行答應為我一試。”弁襲君話語間多了幾分喜色,看來這次成功的希望頗大。
“什麽時候?”
“明晚子時。”
宮無後若有所思,又聽弁襲君問:“你現在是什麽打算?”
“我會與你一同去,不過,你在明,我在暗。”
弁襲君了然:“你是要看意琦行怎麽操控造化球。哼,我等待了多年,希望明晚能得償夙願,也祝你心願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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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夜,涼守宮起夜,從茅房回來的路上昏昏欲睡,不知不覺走岔了路。等他發覺不對,忽見面前紅影一閃,瞌睡蟲立馬飛了大半。看身量體型,約莫是宮無後。
涼守宮扭扭腰,自言自語道:“怪了,傍晚的時候丹宮不是和那個弁襲君出去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他們偷偷摸摸的到底在幹什麽?不行,本宮得去問問。”
他追趕那道紅影來到軟紅十丈,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痛了眼。面前黑通通的建築群瞬間被點亮,宮燈輝煌,在紅紗後随風微微擺動。
涼守宮踏入內殿的時候,宮無後正在焚香。只見他用金鑷子從香盒中取出一枚暗紅的香料投入爐中,荼蘼濃烈的香味便從裏面渲染開來,漸漸充滿室內。
“丹宮你回來啦,這大半夜的……呵呵……這……”
宮無後一手支颔,看香爐中騰出的煙霧,聲音帶了些疲憊:“涼守宮你要問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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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宮我還能問什麽,嘿嘿……你和弁襲君是去做什麽了?”
右眼下的血淚在香霧中妖異絕倫,溯風洞中波瀾一幕重現腦海,宮無後并不正面回答,只聽他幽幽說道:“你可知一劍風徽活了。”
“什麽!!!”涼守宮一驚險先撲在地上,他扶了一把桌子才堪堪站穩,忙問,“弁襲君他當真尋到了起死回生的辦法?!”
“沒錯。”宮無後掏出元生造化球置于桌上,“杜舞雩被這球裏的風元救活了,我離開前,他已經有了呼吸,只是人還昏睡着。”
“那真是太好了!”涼守宮捧起造化球歡喜道,“這樣豈非我大宗師也能……也能……”
宮無後冷笑:“不能。”
“為什麽不能?”
“涼守宮,你有我師尊的屍體嗎?”他紅唇微翹,嘲諷味十足,只是袖中手掌中收痂的傷痕上又添了幾道指痕。
涼守宮本就慘白的臉更白,強作歡笑道:“本宮派人出去找……一定……一定……要……”他也知道自己這話不靠譜,當年就派了人一寸寸海岸去搜毫無結果。這麽多年過去了,還哪裏去找大宗師的遺體。
向來視古陵逝煙為天為神的涼守宮根本不懂宮無後對大宗師的恨,他埋藏多年的對于宮無後狠絕的怨念在此時又冒出芽來:“若是當日丹宮你沒那麽狠心……唉……如果時間回轉,守宮我拼死也要……”
“時間回轉……時間城……”宮無後沉吟,遂道,“據聞北狗曾是時間城的人,我要見他。”
“本宮立刻派暗亭去找,只是需要點時間。”
“我等不了那麽久,要最快讓我看到他。實在不行你大可以從他朋友身上下手。”
涼守宮眼珠子滴溜溜轉,一拍手道:“有了,秦假仙。”
“那就他,把他抓起來,若是不說就把他吊在煙都城門上,我就不信老狗不來。”
涼守宮第一次見到面現狠厲的宮無後,他過去知道這人是大宗師手下第一利劍,沾血無數,只是平日裏他總是深居簡出,被大宗師嬌養在深宮,還曾有多嘴的煙都門人說他不像殺手,倒像大宗師豢養的小情兒。
現在見宮無後神色異于平常,忍不住問:“丹宮,你真的要複活大宗師?莫非你還想再殺他一次……”
宮無後似笑非笑:“你說呢?”他這一笑美豔無雙,如一朵在黑暗中帶着詭異芬芳的花,危險又美麗。
涼守宮驚豔一剎後方覺腦門冷汗密布背上一涼,腳下踉跄,連滾帶爬地逃出軟紅十丈。